我在山川湖海间游荡了好久,随风漫无目的的飘向任何地方,既无来处,也无归处,有时沉入无生命踏足的幽冥地底,有时被风裹挟着顺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流向银河云海。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我静静地观望着世间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将我隔绝在外,一切都与我毫不相干。我藏匿在风里,活像个偷窥的怪物,不动声色的,贪婪汲取着人情冷暖。
直到有一日,突如其来地,我竟然幻化出了身体,一片金光乍现,赫然显露在璞玉面前。
头发和胡子乱糟糟打成结缠绕在一起,饱含污渍的衣服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碎成一条条堪堪披在身上,璞玉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在看我的一瞬间,赤着脚猛地扑上来,身后的锁链碰撞作响。
他大笑大叫,如疯魔般,不容反抗地掐住我的肩膀,“……我又齐悼!云萝,我就一悼你会来找我!哈哈哈……天不缶我!”
他嘴里发出不成调的语句,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般,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像咿呀学语的孩童,在他这副如身埋半截黄土的模样看来极其违和。
“云萝”二字在他嘴里是难得清晰的字眼,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重复着,像是在称呼我。
“云萝是谁?你认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云萝,”面对一个如同野人般精神疯癫的妖怪,他还抓住我不松手,我有些不耐烦,“你快松开,没礼貌的家伙,你把我肩膀弄疼了。”
璞玉看着我的表情发怔,他对我感到陌生,他的爱人眼里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璞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是云萝,他不再钳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好似突然没了力气般滑下,如两坨死肉般垂在身侧。
他眼神失去聚焦,口中呢喃着细碎的话语往山洞的阴暗角落走去。
我环顾四周,山洞里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画架,那画架上唯一的一幅画如今变成了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到璞玉跟前,那时我还不知道面前的野人叫璞玉。
我蹲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合适,不如我叫你大叔好了,大叔,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璞玉不吭声。
我看着面前埋首在膝间的奇怪家伙,本来想向他打听一些问题,现在看来,他是不会回答我了。
我道:“大叔,我要出去看看,你先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这奇怪的地方,我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也不等那大叔回答,我就转身朝洞口走去。
这个洞口位于山顶,我走到外面,只看到四周光秃秃的一片,黄土飞扬,风沙糊嘴。
霞光万丈,已是黄昏。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彩雀,它停到我的肩头,叽叽喳喳,“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道:“我是刚诞生不久的妖怪。”
它道:“小妖怪,快躲起来,这里夜晚妖魔肆虐,它们最爱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妖怪。哎呀,我也要回家了。”
彩雀扑棱着翅膀,腾飞起来,它朝着远处慢慢悠悠地飞去,鸟嘴里念叨着不成调的歌谣,“躲起来,躲起来,快快躲起来,要是被抓到,眼珠被扣掉,煎心炸肝烹煮……”
我听着这歌,眉头深锁,马上就天黑了,我能躲哪去?
没办法,只好原路返回。
璞玉还蜷缩在角落里,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望向我。
我有些尴尬,厚着脸皮道:“不好意思大叔,天要黑了,外面都是妖魔,我无处可去,能不能在你的山洞留宿一晚?”
璞玉这次倒是给了我反应,他迟钝地摇了摇头,艰难吐词道:“你……走。”
好吧,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收留一个陌生妖怪。
“那好吧,我就告辞了大叔,你注意安全,晚上不要乱跑出去,我下次再来看你。”
我说完,璞玉脚踝上闪着亮光的东西映入眼前,是锁链,他的脚被绑着。
真奇怪,为什么要锁着他?
算了,不想了,我还是赶紧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我不熟悉情况,不敢往周围走太远,趁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得赶紧找个容身之处。
许是脚步有些着急,山腰处的地面又崎岖不平,我不小心脚底一滑,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我在坡底一睁眼,就看到夜幕露出零星几颗星星。
糟糕,我现在还没找到藏身之处呢。
我额头开始冒冷汗,完全忽略了身上被树枝划破后的痛处。
我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脚没受伤。
刚试着站起来,只觉脚下一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斜着倾倒。
“噗噗噗!”我只觉嘴里啃了一口泥,我真没察觉这里还有个洞,被枯枝树叶盖着,隐蔽的很好。
我昨天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地面上有一些发霉干草,草堆里还有白色短毛。
我捏起毛发一看,是兔子毛,看这草都发霉了,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兔子巢穴。
真是歪打正着,找了个隐蔽性很不错的兔子洞。
这洞穴也不大,刚好能容下我的身形,想着晚上就在这里凑合一宿,于是快速寻了些枯枝烂叶堆在洞口,好使它更隐蔽些。
夜里的妖林是某些妖怪掠食的狂欢时刻,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嚎叫声不断想起,大型野兽快速略过的脚步导致地面震颤不止,我趴在兔子洞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而命丧于此。
几只大犀牛精在林子里乱窜,时不时发出嘶吼,其中一只在奔跑撒欢时,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气味。
它寻着味道,忽的在斜坡上方停下了步伐,那犀牛精狠狠地吸了口气,突然仰头朝天一声嘶吼。
这吼声离得近,对我来说几乎震耳欲聋,我心如擂鼓,若是被地上的妖怪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地面上另外几个犀牛听到吼声全都聚集了过来,我在洞里能感觉到地面上四面八方的震动开始往头顶聚集。
不会被发现了吧?周身也没什么武器能抵抗,我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地上的几只犀牛聚在一起围成圈,似乎是嗅到了我的气味,但它们不清楚我具体藏在哪里。
犀牛精们着急把猎物逼出洞穴,狂暴地在地面上不停踩踏,不断嘶吼,想把藏身于此的猎物吓得胆战心惊,最后再扯出来撕碎吞食。
几只犀牛精加起来重量不低,它们在斜坡上跺脚,土不断地掉落在我身上,摇摇欲坠地洞穴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山顶的洞里,铁锈斑斑的锁链透过锈迹泛着丝丝红光,这些千丝万缕的红光弥漫在空中,不断灼烧着沸腾的空气。
璞玉躺在地上,他呜咽着不断抓挠身体,恶狠狠地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的指甲里因长期嵌入血肉而变得乌黑发臭,上一秒刚挠出的伤痕,下一秒却愈合如初。
璞玉双眼布满血丝,业火不分昼夜地灼烧他的元魂,他疼得想要死去。
他丹田处如被刀划割千万次不停歇,璞玉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指,脑袋一使劲后仰,指甲被整个拔掉,血刺啦迸溅道他脸上,可这钻心的疼完全压不住业火焚烧带来的痛苦。
我像个鹌鹑一般躲在洞里一动不动,我想好了,就算被砸死也不能被那几只妖怪抓住。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能多躲一刻是一刻。
那群妖怪找不到我具体位置,失了耐心,忽然又察觉到别处的动静,于是纷纷离去。
虽是离开了,谁是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很是谨慎地一动不动在洞穴里躲到天亮。
早上离开洞穴觅食,又遇见了那只小彩雀。
我朝着天上飞的小鸟挥了挥手,“嘿!又见面了小彩雀。”
彩雀扑棱着翅膀往下看,“是你啊。”
它朝我慢悠悠飞来,我出胳膊让它降落。
它道:“恭喜你,躲过了一夜。”
随即它哭了起来,“你今夜肯定会死的,真可惜,你要是昨夜就死了我还不会难过,呜呜呜呜呜……”
“啊?”它这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会死呀?”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我静静地观望着世间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将我隔绝在外,一切都与我毫不相干。我藏匿在风里,活像个偷窥的怪物,不动声色的,贪婪汲取着人情冷暖。
直到有一日,突如其来地,我竟然幻化出了身体,一片金光乍现,赫然显露在璞玉面前。
头发和胡子乱糟糟打成结缠绕在一起,饱含污渍的衣服看不出原本颜色,破碎成一条条堪堪披在身上,璞玉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在看我的一瞬间,赤着脚猛地扑上来,身后的锁链碰撞作响。
他大笑大叫,如疯魔般,不容反抗地掐住我的肩膀,“……我又齐悼!云萝,我就一悼你会来找我!哈哈哈……天不缶我!”
他嘴里发出不成调的语句,像是长时间没有说过话般,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像咿呀学语的孩童,在他这副如身埋半截黄土的模样看来极其违和。
“云萝”二字在他嘴里是难得清晰的字眼,他一遍又一遍地对我重复着,像是在称呼我。
“云萝是谁?你认错了,我可不是什么云萝,”面对一个如同野人般精神疯癫的妖怪,他还抓住我不松手,我有些不耐烦,“你快松开,没礼貌的家伙,你把我肩膀弄疼了。”
璞玉看着我的表情发怔,他对我感到陌生,他的爱人眼里不会流露出这种情绪。
璞玉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是云萝,他不再钳住我的肩膀,他的手好似突然没了力气般滑下,如两坨死肉般垂在身侧。
他眼神失去聚焦,口中呢喃着细碎的话语往山洞的阴暗角落走去。
我环顾四周,山洞里家徒四壁,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画架,那画架上唯一的一幅画如今变成了我。
我犹豫了一会儿,走到璞玉跟前,那时我还不知道面前的野人叫璞玉。
我蹲下,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合适,不如我叫你大叔好了,大叔,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璞玉不吭声。
我看着面前埋首在膝间的奇怪家伙,本来想向他打听一些问题,现在看来,他是不会回答我了。
我道:“大叔,我要出去看看,你先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这奇怪的地方,我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也不等那大叔回答,我就转身朝洞口走去。
这个洞口位于山顶,我走到外面,只看到四周光秃秃的一片,黄土飞扬,风沙糊嘴。
霞光万丈,已是黄昏。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彩雀,它停到我的肩头,叽叽喳喳,“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我道:“我是刚诞生不久的妖怪。”
它道:“小妖怪,快躲起来,这里夜晚妖魔肆虐,它们最爱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妖怪。哎呀,我也要回家了。”
彩雀扑棱着翅膀,腾飞起来,它朝着远处慢慢悠悠地飞去,鸟嘴里念叨着不成调的歌谣,“躲起来,躲起来,快快躲起来,要是被抓到,眼珠被扣掉,煎心炸肝烹煮……”
我听着这歌,眉头深锁,马上就天黑了,我能躲哪去?
没办法,只好原路返回。
璞玉还蜷缩在角落里,他听到动静,抬起头望向我。
我有些尴尬,厚着脸皮道:“不好意思大叔,天要黑了,外面都是妖魔,我无处可去,能不能在你的山洞留宿一晚?”
璞玉这次倒是给了我反应,他迟钝地摇了摇头,艰难吐词道:“你……走。”
好吧,要是我,我也不愿意收留一个陌生妖怪。
“那好吧,我就告辞了大叔,你注意安全,晚上不要乱跑出去,我下次再来看你。”
我说完,璞玉脚踝上闪着亮光的东西映入眼前,是锁链,他的脚被绑着。
真奇怪,为什么要锁着他?
算了,不想了,我还是赶紧出去找地方躲起来。
我不熟悉情况,不敢往周围走太远,趁着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得赶紧找个容身之处。
许是脚步有些着急,山腰处的地面又崎岖不平,我不小心脚底一滑,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我在坡底一睁眼,就看到夜幕露出零星几颗星星。
糟糕,我现在还没找到藏身之处呢。
我额头开始冒冷汗,完全忽略了身上被树枝划破后的痛处。
我活动了一下脚腕,还好脚没受伤。
刚试着站起来,只觉脚下一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斜着倾倒。
“噗噗噗!”我只觉嘴里啃了一口泥,我真没察觉这里还有个洞,被枯枝树叶盖着,隐蔽的很好。
我昨天起身,环顾四周,发现地面上有一些发霉干草,草堆里还有白色短毛。
我捏起毛发一看,是兔子毛,看这草都发霉了,这里应该是个废弃的兔子巢穴。
真是歪打正着,找了个隐蔽性很不错的兔子洞。
这洞穴也不大,刚好能容下我的身形,想着晚上就在这里凑合一宿,于是快速寻了些枯枝烂叶堆在洞口,好使它更隐蔽些。
夜里的妖林是某些妖怪掠食的狂欢时刻,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嚎叫声不断想起,大型野兽快速略过的脚步导致地面震颤不止,我趴在兔子洞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发现而命丧于此。
几只大犀牛精在林子里乱窜,时不时发出嘶吼,其中一只在奔跑撒欢时,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异样气味。
它寻着味道,忽的在斜坡上方停下了步伐,那犀牛精狠狠地吸了口气,突然仰头朝天一声嘶吼。
这吼声离得近,对我来说几乎震耳欲聋,我心如擂鼓,若是被地上的妖怪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地面上另外几个犀牛听到吼声全都聚集了过来,我在洞里能感觉到地面上四面八方的震动开始往头顶聚集。
不会被发现了吧?周身也没什么武器能抵抗,我忍不住咬紧后槽牙,总不能束手就擒吧。
地上的几只犀牛聚在一起围成圈,似乎是嗅到了我的气味,但它们不清楚我具体藏在哪里。
犀牛精们着急把猎物逼出洞穴,狂暴地在地面上不停踩踏,不断嘶吼,想把藏身于此的猎物吓得胆战心惊,最后再扯出来撕碎吞食。
几只犀牛精加起来重量不低,它们在斜坡上跺脚,土不断地掉落在我身上,摇摇欲坠地洞穴似乎下一秒就要坍塌。
山顶的洞里,铁锈斑斑的锁链透过锈迹泛着丝丝红光,这些千丝万缕的红光弥漫在空中,不断灼烧着沸腾的空气。
璞玉躺在地上,他呜咽着不断抓挠身体,恶狠狠地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的指甲里因长期嵌入血肉而变得乌黑发臭,上一秒刚挠出的伤痕,下一秒却愈合如初。
璞玉双眼布满血丝,业火不分昼夜地灼烧他的元魂,他疼得想要死去。
他丹田处如被刀划割千万次不停歇,璞玉忍不住咬住自己的手指,脑袋一使劲后仰,指甲被整个拔掉,血刺啦迸溅道他脸上,可这钻心的疼完全压不住业火焚烧带来的痛苦。
我像个鹌鹑一般躲在洞里一动不动,我想好了,就算被砸死也不能被那几只妖怪抓住。
反正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我具体的位置,能多躲一刻是一刻。
那群妖怪找不到我具体位置,失了耐心,忽然又察觉到别处的动静,于是纷纷离去。
虽是离开了,谁是会不会是调虎离山之计?我很是谨慎地一动不动在洞穴里躲到天亮。
早上离开洞穴觅食,又遇见了那只小彩雀。
我朝着天上飞的小鸟挥了挥手,“嘿!又见面了小彩雀。”
彩雀扑棱着翅膀往下看,“是你啊。”
它朝我慢悠悠飞来,我出胳膊让它降落。
它道:“恭喜你,躲过了一夜。”
随即它哭了起来,“你今夜肯定会死的,真可惜,你要是昨夜就死了我还不会难过,呜呜呜呜呜……”
“啊?”它这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我会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