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结婚前夜被掳走,第二次在重生后的第三天被掳走,牠的动作越来越快,如果谢霜燃有下一次机会,牠会在重生的刷新点等着他。

    他的不幸全都源于牠!他不能堂堂正正地出现在顾郁的身边,只能看着她带漂亮的人类小男孩出席公共场合,无底线的绯闻传播,让他成为了贵夫圈公共的笑话!

    当谢霜燃第二次发现自己被修改了身体,当时就想自杀重开,是牠带来了和赵奚一起重生的遗书,鼓励他忍一忍,活下去。

    他明明全都照做了,为什么牠还要来?!

    “我不怕你,我不怕你!”谢霜燃攥紧了拳头,要揍牠,他的幸福,都是被这个怪物破坏的!

    牠的表情有些不解,“谢霜燃,什么时候养成了说复词的习惯?”

    谢霜燃不想跟牠说话,拳风向牠的膝弯打去,他从来没有揍过人,只有被顾郁揍的份,能成为顾郁对手的人屈指可数,但是他被揍出经验了,抢占先机麻痹弱点,然后就好动手了!

    就像一拳打到了铁板。

    谢霜燃的手太疼了,下意识收了力气,重心不稳跌到了牠的大腿之间,脑袋被胯骨撞得生疼。

    “……你不要跟她乱学,你没漂亮到能让人忽略你有精神病的地步。”

    他“哇”得一下子被气哭了,最深的痛处被揭穿,外貌本就不如赵奚和情夫漂亮,雪上加霜多了一堆恶心的触肢,老婆被压出淤青是常有的事,夫妻生活不和睦,这只异种给他带来那么大的痛苦,却根本不以为然,甚至不认为他们是仇人。因为他太弱小了,在绝对力量面前,他打架就像小猫挠痒。

    牠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不然在研究所时,谢霜燃不会老是哭。牠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发觉嗓子又开始难受了,是某一次重生受的伤,伤到了脖子,牠从此说不出太多的话。

    牠只好沉默着,弯腰伸出小臂,用行动扛起谢霜燃,温热的眼泪打湿牠的后背,但牠的身体太冷了,和西伯利亚的风雪一样冷,并未感受到温度。

    “你要带我去哪!”谢霜燃在牠肩上拳打脚踢,手心都拍热乎了,还没被放下来。他恨恨地侧头瞪牠,那张缝合脸是顾郁的杰作,皮带子沾了溶液,把异种抽到毁容。

    牠托在他腰上的手臂僵了僵,缓和了一下声带,平静地说道:“我发现你肚子里长了个瘤,准备帮你摘掉。”

    谢霜燃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要被气死了,他受尽折磨怀的孩子,定期检查非常健康,产科医生还隐晦地提醒可能是女孩,他真的要被气死了。

    “那是我的孩子!!!放开我!!我要跟顾郁结婚!!!”他死都不能看着顾郁赘别的男人,这个死掉了,肯定还有下一个,他要是走了就来不及了!

    “哦,我哪里比不上顾郁吗?”

    这不问还好,一问谢霜燃把顾郁的好全想起来了,她给小白赎身,给他赎身,给他们房子住和不正确但是最拿得出手的爱,他没有一万个理由不选顾郁。

    谢霜燃急得咬牠的肩膀,想到牠没有痛觉,他又用触肢勾牠的腿,纠缠步伐,反正牠不许走!他今天非得跟顾郁把这个婚结了!

    然后他的屁股挨了一巴掌。清脆响亮,如果掀开白衣,大概有五个指印。

    谢霜燃羞愤得要死,除了顾郁,哪有人打过他的屁股!他怕牠生气乱来,不敢发疯了,唯唯诺诺地当好一个挂件。

    “听我的,你不能留在这里。”

    1级异种带他向外走去,从正面只能看到蔫蔫的触肢们,像是抱了条白色大章鱼。牠路过塌陷的假山,歪了一下脑袋,跳进去了。

    顾郁送不走的人,牠来送。

    路灯的亮光透进通道尽头,只要走到那里,便离开了危险,从此,除了顾郁以外,每个人的生活都会回到正轨。

    这条密道是顾郁小时候挖的,相当粗糙,容纳一个成人通行都十分艰难,牠屈起膝盖,手撑着石墙行走,腥潮的触感既像雨后的泥土,又像人类泡了水的皮肤。

    沈连在追查数桩男性失踪案,被各种各样的问题绊住了脚,有时是家属突然撤销报案,不予追究,有时是上司命她接管更重要的案件,失踪案转交给同事处理,有时好不容易找到了失踪者,却发现他是另一个无关的人,便又从头排查。

    至今已三年。

    当她终于摸到了研究所的门路,独自暗访无果,准备离开时,遭到了1级异种的攻击。窝藏2级异种便是重罪,研究所当夜被查封,沈连与1级异种搏杀半夜,两败俱伤。

    “沈督察,我们找到1级异种最后的去向了。”

    沈连托着打了石膏的胳膊要起身,治安官连忙扶稳正在滴漏的盐水瓶,补充道:“我想不用您动手了,牠逃去的地址是静江路1号。”

    “家主在吗?”

    “在的,她一直都在的。”

    顾郁近来休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依靠惧死的本能维持清明,半身被血丝缠绕,在她回来后,血丝从发丝涨大到了麻绳的粗细,孜孜不倦夺取她的命格。

    她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也隐隐获得了历任大祭司的通灵天赋。

    从这一刻开始,所有人听到了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声音。

    顾郁扶坐在河边磨砺一把黄金刀,时针将刑具磨出了利齿,她的精疲力竭与族人的神采焕发形成对比,三十三个美丽的人形怪物,押送血迹斑斑的异种进入灵殿。

    她招了招手,1级异种被推搡着送到她面前,尖利地发出怒吼,力竭的皮肉禁不住摧残,轻轻一按便跪了下来,侧面贴着生冷的钟盘,向顾郁完全伏倒。

    他们褪去了牠掩盖的黑衣,每一次重生留下的致死伤暴露在视野中,牠的愤怒变成了不安,如案板上待宰的鱼挣扎摆动。

    顾郁端详着牠的缝合脸,男人的粗糙皮肤,女人的细长眼睛,某位信教者的嘴唇,某位流浪汉的鼻梁。虽然身处食物链顶端,但牠只配用研究所用剩的垃圾。

    顾郁缓慢地前倾身子,挽起黄金刀扎进牠左侧的心房,吼声戛然而止,牠的双目瞪得极大,动也不动了。

    “1级异种不止有一个核心。”族人在旁边提醒。

    她点了点头,手起刀落刺进了右侧心房,划开了肌肉切穿腹部,忽然想起有的异种核心藏在脚底板,她喘着气让他们把怪物转过来,切断了脚底板。

    “谨慎些吧,牠对受过的伤有抗性,这次连溶剂也对牠无可奈何。”另一个族人提醒她。

    他们将关节连接处露到顾郁面前,方便她分尸,顾郁不紧不慢地切除了手脚,再分割头颅,丢垃圾似的堆成了小小的尸山。

    她吩咐他们:“好了,进食吧。”

    这句话像是某种催动剂,全程不曾反抗的碎尸暴起跳跃,直勾勾向顾郁的面部扑去,她早有准备,一把抓住牠的头发,连着后脑勺按进了黄金河!

    黄金河里无处逢生。

    她掩着唇轻轻咳嗽,疲惫之下难盖愉悦的神采,“下一条时间线见,作弊者。”

    作弊者,是每任大祭司对重生者的蔑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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