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齐接壤的地界、生长着白色的风铃草、绿叶间开放着小花朵、茫茫无垠、十里花海。

    风从深林更深处吹过来,依稀吹起地底的血腥味,云卷云舒、万物悠悠、只十里尸海。

    手中烈鞭一挥、马儿嘶鸣、疾风棘路、踏碎脚下纯白、渐入齐国之境。

    进入齐国后,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我换上人皮面具。镜子里、弯弯的月牙眼睛、清泠的脸庞、眉眼与苏泠泠六七分的相似。微微一笑、足以让这世间的男子着迷。

    汴州的瓦舍、沂水而建,坐着窗边。一边品茗、一边听书中的风花雪月走入寻常陌巷。

    选择靠窗的位置并非什么江湖侠义之情、一方面实属我对这些恩怨情仇不感兴趣,另一方面,说书人情真意切讲述的故事早已与最初的版本相差甚远。偶尔说起国仇家恨、纷扰不休我能耐着性子听完。然后继续无聊的看着窗外。

    窗外的故事、远比他讲得生动入耳。

    比如、根据这几日我的观察,堤边垂柳上那一对看似恩爱的麻雀儿,实际上在桥那边不远的树上、还有另一个窝。那只公麻雀儿趁着它老婆孵蛋、打着外出找食的借口,去与另一只妙龄的母麻雀儿幽会。

    让我不禁感叹到,麻雀儿尚且如此多情、何况人呢。

    期间、说书先生倒是说起一件陈年旧事,这件旧事与我来处理的一桩家事有关。

    只听惊堂木一响,二十二年前那桩旧事在袅袅氤氲中缓缓呈现开来。

    “齐国公三年春、大举进攻楚国北方边境。齐国将军殇羟率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至北一路南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齐国公三年春、大举进攻北方边境,那一战楚国大败。说书先生没有说的是,楚国将士誓死不降、城破之后,殇羟下令屠城,老幼妇孺无一幸免。等沈承忠带援军赶到时、城中已血流成河。这么多年过去了、城中的青石地板让风雨浸湿得残败不堪、但依旧可以看见斑斑血迹、就像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永远沉睡在那里。

    旁边的厢房一阵攒动、瓷碗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有刺客!”

    语罢,雕木的隔间“砰”的被撞碎、

    一个黑衣人倒地不起,当场毙命。

    眼前已然一片混乱,被侍卫守护着的男子、一身紫色的华服格外显眼。

    其余三四个刺客见状皆提刀对准紫衣男子的脖子刺去、侍卫持剑转身、顺势一档,长剑和刀刃撕扯出火花、再反手抽剑,一剑刺入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胸口。收剑又反手刺出、另外一个黑衣人提刀去挡、硬生生被震退好几部,然后被一剑封喉。好漂亮的招式!

    剩下那一个刺客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忽的看见了弱小无助的我。视线交接的瞬间那把锋利的刀便搁在了我的脖子上。

    “过来我就杀了她!”

    刀刃近在咫尺、毫厘之间便可割开我的喉管。

    “你杀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说话的侍卫毫不客气。

    “她死了、顶多破费给她买个棺材钱!”话间不依不饶的踱步上前。

    那刺客将我挡在身前、走到窗边一个翻身跳下、纵入河道。

    “追、别让他逃了!”那侍卫吩咐到。

    “是!”

    而我被他一推、直愣愣的扑向那个侍卫,快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嫌弃的又将我推了出去。

    就在我打着翩翩要撞到地上时、身子被人稳稳接住。

    “姑娘、没事吧?”

    这声音听起来温柔、说话的是那个一脸白净儒雅的紫衣的男子。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又道,“好了、好了,别害怕!”

    “在下云宣、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挽卿。”

    于是我在这个不太意外的意外中认识了云宣,齐国的世子,祁云宣。那个贴身侍卫听他唤作萧竭。

    齐国公一生野心勃勃、征伐天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只得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这个儿子对齐家治国平天下一点兴趣都没有,只爱左手花草,右手美女,消遣度日。

    汴州繁华的闹市不比楚国差分毫,临街的高屋建瓴,青砖红柱,石基飞檐。

    倚靠在客栈的窗子边,祁云宣在下面使劲的挥手,我面带微笑的回应他。

    不一会他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卿,卿,卿卿。”

    今日他穿了一件浅云韵紫的衣服,衬的他秀气的脸,如三月春杏初探墙围。

    “云公子,今日也去听书吗?”

    “卿卿,听了小半月的书,你不乏吗?”

    “同云公子听书,怎么会乏呢?”

    他眼中透出分明的喜悦,“我约了朋友登凤凰山,卿卿可愿一同前去?”

    “同云公子登山,不也是一种荣幸吗?”他眼中分明的喜悦更加绚烂。

    阳光熠熠,云蒸霞蔚,是个登山的好天气。

    我抬起手,轻透的阳光穿过指缝,照的纤细修长的手指白嫩如脂。

    阴影洒下,遮去了阳光,一身浅紫的公子撑伞而立,

    “卿卿,可是太晒了?”

    我摇摇头,只道:“青苔浅影阶上流,淡烟乔木是汴州。”

    “卿卿,你可难倒我了,这句我接不上啊。”他瘪着嘴、面露难色。

    “没关系,我也接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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