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之后陆爸爸伏低做小了几天。

    第二次挨打后陆妈妈回了娘家,说不想过了。

    陆姥姥劝她忍下,如果她不过了,那陆爸爸的姐姐肯定也要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陆三嫂子再走呢?陆三哥家就散了。就当是为了陆三哥,得回去接着过,再说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呢?嘴皮子和牙也有打架的时候呢!

    从娘家回去之后,陆妈妈去了起哄的那伙人家里,挨个在门口大骂。

    早上吃完饭去,骂到中午,回家吃完饭再去骂,骂到晚上。那几家人呢,因为理亏,押着起哄的人给陆妈妈道了歉,才算消停。

    可是人的心是坏的,你骂他他一时闭了嘴,却会在背后变本加厉地捅刀子。

    两人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打。陆妈妈身高才到陆爸爸胳肢窝,每次都讨不了好,被打的鼻青脸肿。

    陆姥爷过来撑腰,被陆爸爸追着从家里打到村中间的街里,要不是有人拉着,陆姥爷能不能回去都还难说。

    陆爸爸一家人高马大,又年轻,一身力气。陆姥爷比较低,陆家的几个孩子也都高不到哪里去。

    这一次胜仗,让陆爸爸没有后顾之忧,肆无忌惮地想动手就动手。反正你也跑不了,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敢跑我就豁出我这条命,把你们家人都炸了。

    陆妈妈怕了,她开始想着怎么能把这种日子过好。

    大家都说,有了孩子就好了,有了孩子陆爸爸就能懂事了。

    陆云是陆妈妈三十二岁的时候生下的。

    不是晚婚晚育,是她运气好,是唯一存活下来的。

    那时候从怀孕到生几乎不去医院的,在家里找接生婆,卫生不达标,脐带结感染流脓水,孩子疼得一直哭。又舍不得花钱给孩子看病,陆奶奶就用偏方,把香灰按在肚脐上,糊上厚厚一层,脓水就流不出来了。

    就这么一样的病,邻居家舍得花钱治,一针药剂两块钱,打了几针孩子就好了。

    陆妈妈却因为这不到十块的医药费失去了好几个孩子,活的最久的一个也才刚刚满月。

    坐了几个空月子,身体还没恢复好就又怀孕,几个月后又流产,又坐空月子,元气大伤。每次都是陆姥姥来照顾,陆奶奶连看也不来看一下。

    结婚十年,身边一个孩子也没有。

    陆奶奶后来明着说,就是只母鸡,养这几年也早该下蛋了。

    这话传到陆妈妈耳朵里,寒心,委屈,自己不是不能生,也不是没有生出来,是他们一家不舍得花钱给孩子看病,孩子没保住反怪到她头上来。

    陆姥姥看女儿过的这么苦也心疼,母女俩脸对着脸流泪。

    后来,陆姥姥托了认识的人带着陆妈妈出去打工,先跟陆爸爸分居一段时间,等身体养好了再要孩子。因为这事陆爸爸一直恨着陆姥姥,觉得她是要把自己家捣散。

    陆妈妈在外打工半年,回家后居然没多久就怀上了陆云。

    陆妈妈经常说她跟陆云有母女缘分,之前每次怀孕什么也没干呢就动胎气,见红。怀陆云七个多月的时候还下地干农活,拉庄稼什么的却都平平安安的,一点事儿也没有。

    两人结婚十年才有这么一个女儿,都很上心。夫妻俩一起带孩子,一个上半夜带,一个下半夜带。可能是年龄长了,也可能是有了孩子,陆爸爸跟陆妈妈动手的次数少了,日子看着越来越有盼头。

    陆云四岁。

    这两天家里人都喜气洋洋,陆妈妈买了平常不舍得买的香蕉,这东西皮太重,相当于吃一半扔一半。

    有人逗陆云,你要有小弟弟啦,你爸妈要跟你不亲了哟。

    陆云快五岁。

    陆妈妈在姑姑家住,计划生育抓太严,不敢在自己家里,怕被村干部抓走流产。

    这天陆爸爸从外地赶回来,把陆云交托给陆奶奶,和陆三哥还有陆三嫂奔向姑姑家。

    陆云在奶奶家睡了两晚。

    苍白,虚弱,无力是她见到妈妈的第一印象。

    她懵懂地看着人来人往,听别人叹陆妈妈命苦,看陆妈妈仰头流泪。

    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问,怎么回事啊?这都七个多月了怎么还发生这事?男孩女孩啊?

    陆姥姥边擦泪边解释,头天晚上还好好的,早上起来感觉肚子不舒服,紧赶慢赶赶到医院,医生就问保大还是保小。七个多月的孩子都跟个正常的小孩儿一样了,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因为胎盘剥离不完整,医生动手清宫,遭了两遍罪,差点就死了。

    陆姥姥的难过不比陆爸爸少,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大的苦啊。

    看着自己女儿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不禁悲从中来。

    来人跟着呜咽,握着陆妈妈的手给她鼓劲,知道你难过,可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呢,孩子以后可以再要,可别想不开啊。

    长大后的陆云虽然不记得具体细节,但是她也清楚自己妈妈的不易。

    因为只有陆云这一个孩子,陆妈妈对陆云的期望很高,望女成凤,希望在那些嘲讽过她的人面前扳回面子。

    陆云也一直按照妈妈的要求生活,包括相亲,订婚。

    “啊……再看个经典喜剧片吧。”陆云摇头晃脑的切换屏幕。

    “可以啊,我知道有一部电影,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喵……”猫猫顺着陆云的话接道。

    “哎?你看的也是现实生活中的电影!你到底是外空间还是这个空间的啊?我现在处的是平行世界吗?还是虚拟的?这什么原理啊?”高维空间吗?

    “无可奉告哦喵~”

    “那我接下来不会还有可能去封建社会吧?!或者玄幻修仙?或者未来星际?哇!有点刺激嘞~”已经忍不住幻想各种法术噼里啪啦闪光的画面了,我在星际开飞船!

    “一切皆有可能哦,只要你想喵!”

    “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我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一个通道上,后面有很多人惊叹,窃窃私语。那里没有重力,周围是黑色的,像宇宙空间。然后我们走进那个飞船,飞船起飞的时候那个加速感,悬浮感超真实!”醒了之后去网上查解梦,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象力丰富。

    “而且我有时候还做梦中梦,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在做梦,努力让自己醒来。以为醒来了,其实还是在梦里哈哈。”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梦,陆云都想出书了,就叫梦。

    “大家说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疼的,可我之前做梦被狗咬是真的能感受到疼的!”

    猫猫盘着身子伏在矮桌上,聚精会神地听陆云讲话,尾巴垂在桌边,不时甩一下。

    唯一听众如此认真的倾听,看着瞪的圆溜溜的大眼睛,轻轻晃动的尾巴尖,陆云的心都要化了,好可爱啊!(星星眼)

    “我们家以前养过好几只猫,我小时候都是抱着它们一起睡的,冬天超暖和,还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乖。可惜……有一只是吃了邻居家掺了老鼠药的馒头,还有一只自己出去没有回来,还有一只被我妈送给别人了。”

    陆云伸出试探的双手,看猫猫没有反抗的意思,手指缓慢地落在猫猫背上。

    猫猫后背抖动一下,喉咙里发出浅浅地呼噜声。

    手指移到脑袋上,指尖做着按摩的动作,另一只手轻挠下巴。

    猫猫惬意地眯起眼睛,呼噜声加重,身体也越来越贴近陆云。

    陆云不动声色地移动,猫猫跟着陆云的手,一步一步走进,直到躺在陆云怀里。

    “我可以抱着你睡觉吗?”双手揉动得更卖力,使尽浑身解数,务必使小猫咪点头。

    ————————————

    次日,陆云睡眼惺忪,手却已经不自觉地抚摸着猫猫。

    是的,猫猫拜倒在了陆云几十年来撸猫的功力下,特赦陆云共眠。

    吃过饭,陆云摩拳擦掌,准备开始新的旅途了。

    上个世界体验过于美好,她已经迫不及待了,就像一个被新游戏迷住的玩家,一有空就想来两把。

    显示屏上有一个个光点自由飘动,这些是一个一个的小世界,陆云会随机进入其中一个。

    点击屏幕,显示屏释放一道光柱把人包裹其中,等光柱消失,屏幕前的陆云也不见了。

    小猫咪目送陆云,随后跃回电子屏内,启动休眠状态,它是不进入世界的。

    房间被黑暗侵蚀,消失,重归一片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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