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修】
什么意思？
云意阔略震惊地看向满脸虔诚的阿欣，突然见四周升腾出一种具象化的寒意，并且那种寒冷正一点点侵占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庙宇里那座死气沉沉的木雕在她的眼里竟诡异地动起来了。
祂愈发和续昼长得相似，只是多了邪气，尤其是愉悦抬起一边眉时，显得怪异而艳丽。
原本云意阔以为这又是幻觉，但看到木雕伸手抚摸阿欣肚子，而阿欣满脸惊喜时，这才明白，木雕，真的活过来了。
喘出一团白雾，云意阔看着沉浸在许愿成功而分外幸福的阿欣，一点点回顾这些记忆里的相处，原来她所有的夸赞和喜欢到有些侵略性目光的缘由是这样。
可是这和原主有什么关系？
云意阔有些困惑，很快她没法想下去了，因为她要调动她所有的努力来抵抗寒意的包裹。
突然木雕扭头将视线投来，身子也向她倾倒而来。
莫名的，云意阔忽然心生轻松，她甚至有些想笑，也这么做了。
真是峰回路转，一转转到悬崖底了。
因为寒冷，她的视线一阵阵发昏，在晕眩中她看见阿欣的面色大变，面具般的温柔刹那撤下，突然激动地喊道：“什么！为什么……几十年后……”
几十年？什么几十年？
她迷迷糊糊念叨，彻底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云意阔在一片混沌里终于渐渐有了清晰的意识。
这一昏就好像睡了一个绵长而舒适的觉，有种自然醒的舒畅感，她甚至因即将死亡的无语与麻木都一消而散，心情意外的平静。
这是……
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奇地打量再次出现的奇怪地方。
很难形容这个地方的环境，触目所及是空荡荡的黑暗流淌出一条透明状的纱巾般的河流。
云意阔好奇地伸手想触摸眼前的“河流”，指尖才碰到那“河流”就水似的浸入她的皮肤。
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云意阔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奇观，却并未感到不适，只觉得情绪越来越平和与淡漠，哪怕眼角瞥见一具骨头架子正向她踱步而来，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甚至因害怕而发散思维想些有的没的。
她只是一面继续抬手等着“河流”涌入，一面微微偏头长久注视人骨走来。
人骨如同英勇的河边救援员一样，看着“河流”涌来阻隔他们间的距离，直接一涌而下在透明的丝状“河流”中游来，双臂一搂给云意阔一个怀抱。
渐渐的，云意阔琉璃一般的眼珠渐渐落实，再次变得灵动，她悚然将手收回置于胸前。
我怎么了？这玩意儿有问题！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极其不对劲，她松口气的同时又因人骨的拥抱而激起迟来的鸡皮疙瘩。
虽然很感动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这样一位热心的骨头架子愿意搭把手，但是此刻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啊。
云意阔小心而安静等着骨头架子松开她。
好在骨头架子见她恢复便放开了，依旧维持着游泳的姿势，头骨两个黑黢黢的眼窝似乎和她对视一眼。
云意阔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看到那颗人骨上看出对方似乎冲她笑了笑。
随后骨头架子开始往一侧游去，没游几米又回头看她一眼。
很好，这怎么不像番剧里的最强引路人呢？
云意阔咬牙，决定再赌一把，双手握拳小心地走进“河流”，蛙泳一样狼狈地向骨头架子游去。
好在河流并没有再次出现刚刚的奇异状态，而是真如河流一样，但相比河流，阻力又更小地让云意阔得以迅速跟在骨头架子身后。
不知游了多久，她已经感到些许疲惫，亮闪闪的河流里忽然伸进一双手。
那手白皙如雪又修长有力，乍看有点眼熟，她愣了愣，正思索要怎么做时，就被骨头架子一把抓住手递去。
一握住云意阔的手，那手便大力往上一拉，将她托举起来。
哗啦——
云意阔视线从渐渐沉入“河流”中的骨头架子上缓缓抬起，几泼“河水”带动间，她撞进一双琥珀眼眸中。
续昼用力而又温柔地托起她小心放在实地上，轻笑：“云姑娘。”
“你……”云意阔怔愣，偏头发现这里的场景竟能和阿欣带她去的神庙对上，只是十分破败，木雕已经倒塌坏损。
却也正是她之前拖续昼进去躲雨的小破庙。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续昼，一时之间因事情遭遇过多，脑子乱糟糟，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问出：“你没事了？”
“多亏云姑娘的帮忙，”续昼冲她行礼，“门中弟子前来相助在下已无大碍，只是没料到……”
他皱了皱眉。
“霞南村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糟不糟糕这个待定，但是你们门派居然只给这里一个丁的等级就真的很糟糕了，”云意阔环顾四周，没看见预想中的肉块松了口气，“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不是审查的人有点迷糊，那就是内部出了大问题。”
“我们现下是在构造的幻界中，”续昼注意到她的行为解释道，“请问云姑娘所说的经验是？”
哦，漫画故事创作的经验。云意阔看着续昼，无辜道：“看话本故事的经验。”
续昼浅浅一笑，点头：“好，多谢云姑娘提醒，我们回去后……”
“嘘、嘘，”云意阔冲他竖起食指，鼻子皱起，“不要随便插旗子，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口，这是禁忌。”
续昼忍俊，不明所以，但继续点头。
云意阔放松不少：“也要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幸好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可能回不来了。”
“不，”续昼轻声道，“只是举手之劳，我也是骤然被拉入幻界之中，受一位前辈指引才知晓云姑娘竟落入灵脉之地。”
“幻界？”云意阔茫然看了看四周，“灵脉之地？”
“是，我们现在在幻界之中，”续昼很能跟上云意阔的思绪，“灵气便是修士修为的重要来源，而灵脉则是灵气蕴聚之地，意味着大量的灵气，若是普通修士不慎落入其中，错误吸收过多灵气，破坏了平衡反而会爆体而亡，幸好云姑娘一切安好。”
啊，倒也不用再提醒我我是个根本无法修行的纯种凡人了。
云意阔耷拉眉眼，轻轻抿着唇角，皱眉思索：“我也是在霞南村长大，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而且每隔一段时间的仙门大选，霞南村真正能被选去修行的好苗子也没几个……难道是这灵脉埋藏太深，你们也是近来才知道的，你会出现在霞南村也是因为这件事？”
“云姑娘极其聪敏，”续昼真诚道，“我此番下山历练便是为调查霞南村灵脉一事，只是觊觎灵脉的势力过多让我不慎着道，原先我还以为霞南村遭此大难与魔族之流脱不开干系，如今看来，霞南村自身问题也颇多。”
“还未问云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幻界之中？”
说起这个云意阔就忍不住想叹气，在续昼面前忍了忍还是咽回去了，便将遇到鬼影之事挑重点地和他说了一遍，有意隐去了关于漫画和论坛的存在，便也没有表明自己对幻界的了解。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续仙长你有什么办法先让我们安全离开吗？”
云意阔期待地看着续昼。
续昼沉吟片刻：“幻界是因逝者强烈的执念所构造，需要弄清其所思所愿我们才有机会破除离开，云姑娘和鬼魂相处时可否有注意到什么吗？”
和论坛用户给出的方法差不多……
云意阔压下惊讶，抓住自己从刚刚起就尤为在意的点问：“说起这个，我想先问续仙长口中那位‘前辈’是……”
“是一位凌云宗的前辈留下的‘魄’，已经淡如烛影，”续昼道，“我也是通过‘魄’上的气息判断应该是同宗前辈。”
不是骨头架子吗？魄……
“是么？”云意阔困惑地揉了把脸，“你们这儿，魂和魄是可以分开的吗？”
“是，但若魂与魄分离，无论是魂抑或是魄都没有自主意识，且极易被野外妖魔精怪吞食。”
云意阔心一跳，舔了舔唇：“所以说，魂和魄分离后是不可能出现魂有极强自我意识，魄化形救人吗？”
续昼没回答，只反问道：“云姑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云意阔喉咙发紧。
眼前闪过小院里时不时出现的鬼影，不远不近看着她画画；闪过混沌记忆中，高呼“我恨死你了”的模糊人影和流着血泪哭喊“我恨她”的魂体重叠；闪过秋兰痛苦而绝望的“仙家会收一个生过孩子的弟子吗”述说神情。
“我以为，那个跟着我的鬼魂会是……‘若木’，你们门派之前派来的那位女修，”她顿了顿，斟酌字句缓慢说，“在幻界里经历失忆和各种画面剧情的跳转后，我已经想过了很多对‘为什么若木要给我看这样的过去’的猜测，但听你刚刚的意思，好像我之前的猜测全都有问题。”
“如果那个鬼魂不会是若木，”她有些艰难而疑惑地说，“那跟着我的是谁？若木又究竟是谁？”
云意阔略震惊地看向满脸虔诚的阿欣，突然见四周升腾出一种具象化的寒意，并且那种寒冷正一点点侵占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庙宇里那座死气沉沉的木雕在她的眼里竟诡异地动起来了。
祂愈发和续昼长得相似，只是多了邪气，尤其是愉悦抬起一边眉时，显得怪异而艳丽。
原本云意阔以为这又是幻觉，但看到木雕伸手抚摸阿欣肚子，而阿欣满脸惊喜时，这才明白，木雕，真的活过来了。
喘出一团白雾，云意阔看着沉浸在许愿成功而分外幸福的阿欣，一点点回顾这些记忆里的相处，原来她所有的夸赞和喜欢到有些侵略性目光的缘由是这样。
可是这和原主有什么关系？
云意阔有些困惑，很快她没法想下去了，因为她要调动她所有的努力来抵抗寒意的包裹。
突然木雕扭头将视线投来，身子也向她倾倒而来。
莫名的，云意阔忽然心生轻松，她甚至有些想笑，也这么做了。
真是峰回路转，一转转到悬崖底了。
因为寒冷，她的视线一阵阵发昏，在晕眩中她看见阿欣的面色大变，面具般的温柔刹那撤下，突然激动地喊道：“什么！为什么……几十年后……”
几十年？什么几十年？
她迷迷糊糊念叨，彻底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云意阔在一片混沌里终于渐渐有了清晰的意识。
这一昏就好像睡了一个绵长而舒适的觉，有种自然醒的舒畅感，她甚至因即将死亡的无语与麻木都一消而散，心情意外的平静。
这是……
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奇地打量再次出现的奇怪地方。
很难形容这个地方的环境，触目所及是空荡荡的黑暗流淌出一条透明状的纱巾般的河流。
云意阔好奇地伸手想触摸眼前的“河流”，指尖才碰到那“河流”就水似的浸入她的皮肤。
越来越多，越来越汹涌，云意阔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奇观，却并未感到不适，只觉得情绪越来越平和与淡漠，哪怕眼角瞥见一具骨头架子正向她踱步而来，她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甚至因害怕而发散思维想些有的没的。
她只是一面继续抬手等着“河流”涌入，一面微微偏头长久注视人骨走来。
人骨如同英勇的河边救援员一样，看着“河流”涌来阻隔他们间的距离，直接一涌而下在透明的丝状“河流”中游来，双臂一搂给云意阔一个怀抱。
渐渐的，云意阔琉璃一般的眼珠渐渐落实，再次变得灵动，她悚然将手收回置于胸前。
我怎么了？这玩意儿有问题！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极其不对劲，她松口气的同时又因人骨的拥抱而激起迟来的鸡皮疙瘩。
虽然很感动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这样一位热心的骨头架子愿意搭把手，但是此刻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敢动啊。
云意阔小心而安静等着骨头架子松开她。
好在骨头架子见她恢复便放开了，依旧维持着游泳的姿势，头骨两个黑黢黢的眼窝似乎和她对视一眼。
云意阔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看到那颗人骨上看出对方似乎冲她笑了笑。
随后骨头架子开始往一侧游去，没游几米又回头看她一眼。
很好，这怎么不像番剧里的最强引路人呢？
云意阔咬牙，决定再赌一把，双手握拳小心地走进“河流”，蛙泳一样狼狈地向骨头架子游去。
好在河流并没有再次出现刚刚的奇异状态，而是真如河流一样，但相比河流，阻力又更小地让云意阔得以迅速跟在骨头架子身后。
不知游了多久，她已经感到些许疲惫，亮闪闪的河流里忽然伸进一双手。
那手白皙如雪又修长有力，乍看有点眼熟，她愣了愣，正思索要怎么做时，就被骨头架子一把抓住手递去。
一握住云意阔的手，那手便大力往上一拉，将她托举起来。
哗啦——
云意阔视线从渐渐沉入“河流”中的骨头架子上缓缓抬起，几泼“河水”带动间，她撞进一双琥珀眼眸中。
续昼用力而又温柔地托起她小心放在实地上，轻笑：“云姑娘。”
“你……”云意阔怔愣，偏头发现这里的场景竟能和阿欣带她去的神庙对上，只是十分破败，木雕已经倒塌坏损。
却也正是她之前拖续昼进去躲雨的小破庙。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续昼，一时之间因事情遭遇过多，脑子乱糟糟，嘴唇动了动最终只问出：“你没事了？”
“多亏云姑娘的帮忙，”续昼冲她行礼，“门中弟子前来相助在下已无大碍，只是没料到……”
他皱了皱眉。
“霞南村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糟不糟糕这个待定，但是你们门派居然只给这里一个丁的等级就真的很糟糕了，”云意阔环顾四周，没看见预想中的肉块松了口气，“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不是审查的人有点迷糊，那就是内部出了大问题。”
“我们现下是在构造的幻界中，”续昼注意到她的行为解释道，“请问云姑娘所说的经验是？”
哦，漫画故事创作的经验。云意阔看着续昼，无辜道：“看话本故事的经验。”
续昼浅浅一笑，点头：“好，多谢云姑娘提醒，我们回去后……”
“嘘、嘘，”云意阔冲他竖起食指，鼻子皱起，“不要随便插旗子，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口，这是禁忌。”
续昼忍俊，不明所以，但继续点头。
云意阔放松不少：“也要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幸好你拉了我一把，不然我可能回不来了。”
“不，”续昼轻声道，“只是举手之劳，我也是骤然被拉入幻界之中，受一位前辈指引才知晓云姑娘竟落入灵脉之地。”
“幻界？”云意阔茫然看了看四周，“灵脉之地？”
“是，我们现在在幻界之中，”续昼很能跟上云意阔的思绪，“灵气便是修士修为的重要来源，而灵脉则是灵气蕴聚之地，意味着大量的灵气，若是普通修士不慎落入其中，错误吸收过多灵气，破坏了平衡反而会爆体而亡，幸好云姑娘一切安好。”
啊，倒也不用再提醒我我是个根本无法修行的纯种凡人了。
云意阔耷拉眉眼，轻轻抿着唇角，皱眉思索：“我也是在霞南村长大，还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而且每隔一段时间的仙门大选，霞南村真正能被选去修行的好苗子也没几个……难道是这灵脉埋藏太深，你们也是近来才知道的，你会出现在霞南村也是因为这件事？”
“云姑娘极其聪敏，”续昼真诚道，“我此番下山历练便是为调查霞南村灵脉一事，只是觊觎灵脉的势力过多让我不慎着道，原先我还以为霞南村遭此大难与魔族之流脱不开干系，如今看来，霞南村自身问题也颇多。”
“还未问云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幻界之中？”
说起这个云意阔就忍不住想叹气，在续昼面前忍了忍还是咽回去了，便将遇到鬼影之事挑重点地和他说了一遍，有意隐去了关于漫画和论坛的存在，便也没有表明自己对幻界的了解。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续仙长你有什么办法先让我们安全离开吗？”
云意阔期待地看着续昼。
续昼沉吟片刻：“幻界是因逝者强烈的执念所构造，需要弄清其所思所愿我们才有机会破除离开，云姑娘和鬼魂相处时可否有注意到什么吗？”
和论坛用户给出的方法差不多……
云意阔压下惊讶，抓住自己从刚刚起就尤为在意的点问：“说起这个，我想先问续仙长口中那位‘前辈’是……”
“是一位凌云宗的前辈留下的‘魄’，已经淡如烛影，”续昼道，“我也是通过‘魄’上的气息判断应该是同宗前辈。”
不是骨头架子吗？魄……
“是么？”云意阔困惑地揉了把脸，“你们这儿，魂和魄是可以分开的吗？”
“是，但若魂与魄分离，无论是魂抑或是魄都没有自主意识，且极易被野外妖魔精怪吞食。”
云意阔心一跳，舔了舔唇：“所以说，魂和魄分离后是不可能出现魂有极强自我意识，魄化形救人吗？”
续昼没回答，只反问道：“云姑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我……”云意阔喉咙发紧。
眼前闪过小院里时不时出现的鬼影，不远不近看着她画画；闪过混沌记忆中，高呼“我恨死你了”的模糊人影和流着血泪哭喊“我恨她”的魂体重叠；闪过秋兰痛苦而绝望的“仙家会收一个生过孩子的弟子吗”述说神情。
“我以为，那个跟着我的鬼魂会是……‘若木’，你们门派之前派来的那位女修，”她顿了顿，斟酌字句缓慢说，“在幻界里经历失忆和各种画面剧情的跳转后，我已经想过了很多对‘为什么若木要给我看这样的过去’的猜测，但听你刚刚的意思，好像我之前的猜测全都有问题。”
“如果那个鬼魂不会是若木，”她有些艰难而疑惑地说，“那跟着我的是谁？若木又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