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续昼面无波澜扫过已经吓得昏过去而安静的麻袋，笑着跟在云意阔身后，挑眉问：“入股？”
“你，有钱，”云意阔晃了晃从续昼手中接过的钱袋，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有技术，小颜，有劳动力。”
她一拍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三个的事业将坚不可摧。”
陈缘摸了把从刚刚起就挥如雨落的冷汗，闻言咕哝：“云姐姐，你又想一出是一出了，刚刚那一遭我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又扯上什么事业了……仙长，家里就只有你最稳重了。”
续昼笑了声，在云意阔歪头看过来时，立刻敛起笑颜，正经道：“云姑娘的意思是想借我二者的力做些生意？”
在陈缘期待的目光中，他沉吟片刻，郑重一点头：“此事可行，随云姑娘心意，需要多少钱让我……入股？”
云意阔立刻扬眉吐气，对他的识大局感到十足满意，在陈缘哀声叹气中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好好好，不枉我那么费心费力救了你……好几次。”
听出云意阔话里的暗示，续昼轻笑摇头：“不，我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而是我真的相信云姑娘的能力，自能做出一番事业。”
“好好好，以后事成你就是我最真诚而伟大的合伙人，专供爆金，哦不，财力支持！”云意阔十分感动，亲自为续昼推来院门，请他先抬脚跨门槛以示尊重。
“听棠梨说你这几天在忙霞南村的收尾工作？”她摸摸陈缘的头，顺手关上院门，“还把人从我这里叫走帮忙写卷轴。”
“嗯，霞南村一事牵扯较广，几十年前的卷轴还待完善，有关霞南村灵脉之事还需完整上报掌门，”续昼看着陈缘自发去烧水煮茶的背影，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且三牲使君事情实在奇怪，不知霞南村为何会生出这样一位邪神，祂是否真的被消灭，与霞南村灭亡一事是否有关，为何突然间霞南村鼠怪泛滥，不一而足，都亟待查明。”
云意阔坐在桌前，撑着脸“晤”了声，反应过来：“真忙啊，你不是还要给你掌门述职？怎么还这么悠闲亲自来我这？”
续昼垂下眼睫，烛光怜爱地拂过他的轮廓，墨蓝修身服勾勒挺拔的身姿，黑发柔顺垂着愈发衬托五官的出众，他叹道：“茶还未斟满，云姑娘就想赶客，罢了，也是我唐突，念故人久未见冒昧来访，夜深是该离开，夜深露重，云姑娘魂魄离体一月未满，切记保重身体。”
眉心一跳，云意阔静静看着他起身的动作，偏头冲陈缘喊道：“小颜，别忙活了，续仙长这就要走了！”
然后扭回头无辜对续昼眨眼：“续仙长，夜深了，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哦，我就不送了。”
二人长久对视，不知谁先忍不住嗤笑出第一声，接着都弯着唇笑出声。
“什么嘛，续仙长，怎么感觉你越来越不端重了！”云意阔抹去眼角的泪。
续昼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笑意，无奈摇摇头：“白沙在涅。”
云意阔翻了个白眼，忽略陈缘一脸无语，接过她递来的茶，听见续昼问：“不过，云姑娘究竟是想做什么事业呢？”
“这个嘛，”云意阔眼球狡黠地咕噜一转，“不是说信任我？之后你就知道了。”
自那天后，云意阔便也开始忙了起来，经常一下班就不见踪影，等到陈缘担忧地在院门口来回踱步才出现，吃完饭又跑不见，直到打更人要出街她才匆匆回来倒头就睡。
一连好多天都如此，即便已经被云意阔提过不需要等她回来吃饭，陈缘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她：“云姐姐，你究竟在做什么？”
“放心，我肯定不做坏事，现在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马上你就会知道了，”云意阔神秘地冲她挤了挤右眼，轻咳一声，“明天中午来你表姐那饭馆里吃饭，我请你。”
陈缘虽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她有一个云意阔都叹为观止的特点，那就是不会对奇怪的事情追问，喜欢自己脑补将事情合理化，于是她十分老实第二天干完活就来到表姐的饭馆里。
还没走到，她就发现外馆竟搭起一个小车摊，一群客人在外用餐的桌椅正巧半围起小摊，她茫然地拨开人群挤进饭馆，正寻找空位呢，就看见云意阔一早占着座等她，一对上视线便挥手：“这儿呢！”
老实说，陈缘有些惊讶，她认识云意阔这些时间里，还从未见过这样活泼的云意阔。
在她印象里，这位神秘的仙长夫人（虽然她总极力否认）总是安静而颓丧的，离经叛道但又安之若素，矛盾而又简单，没事做的时候会坐在小院里，拿着她的画具写写画画，虽然也爱开玩笑，但她脸上的那些笑就像湿地里冒出的蘑菇，不像现在这样平和而满足。
“特地给你留的位置，慢慢看吧，”云意阔一身干练朴素的工作服，给她倒了杯茶，“这么多客人，我有得忙呢，给你点了你喜欢的菜，你自己吃着不用等我。”
抿了口茶，陈缘好奇地四下打量，这位置确实好，正正巧能看见小摊的全貌，即便周围人满满当当，偶尔还有人头窜去，也不影响观感。
这样多的人，她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在看见一老一少背着竹筐走到小摊后，撑开白幕布时，这种困惑到达了顶峰。
“影子戏？”她吃惊，“白天的影子戏？”
一般饭馆也常请一些手艺人帮忙招揽客人，但多是说书或乐手，影子戏倒少见，何况现在白日青天的，这还是室外，陈缘的兴致已经被勾起，听到旁人也在啧啧称奇，甚至做赌局猜演的是《白蛇传》还是《牛郎织女》。
伴随乐器的敲打，白幕布被打上强光，并且长出小屋与一个女子模样的剪影。
这女子不同于常见的主人公形象，既不簪花，也不长袖飘飘，反而一身素衣，手持大剑，正与一模样古怪的精怪打斗。
一出场就是激昂的动作戏，瞬间吸引了旁人目光，原本兴致缺缺的食客也被吸引着看去。
音乐起伏间，随着主人公视角故事不断推进、反转，路过的贩夫走卒也忍不住驻足观看，看得众人时而大汗淋漓，时而屏气凝神，时而扼腕叹息，时而拍手叫好，可谓聚精会神、好不热闹。
终于，最后双线叙事再次并于一起，众人不由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着后续。
却见白幕布悠悠然撤下，露出衰老而瘦瘪的手艺人和他圆滚滚的小徒弟，两人放下手中的剪映，冲大家鞠躬。
老手艺人道：“大家午饭也都吃得差不多，我也不多打扰，欲知后事……”
众人嘘声连天，正要叫嚷“去他的下回分晓”时，手艺人话锋一转：“也可先购买这些小人书将故事看一遍，影子戏的发展与之虽有不同，但一脉相承，不过今天第一次出门走得急，只带了五十本，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一群人冲上前要抢购这小人书，看得陈缘目瞪口呆，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营销方式。
“怎么样？”云意阔在陈缘身旁坐下，狠狠灌了一杯茶水，笑眯眯问她。
“太好看了！”陈缘喃喃，她急急凑到云意阔耳边问，“云姑娘，你这几天不会就是忙活这个吧？你行行好，好姐姐，告诉我，夏栀和阿兰真的是母女吗？阿喜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想知道？”云意阔挑眉。
陈缘拼命点头，好似要点出残影一样。
云意阔伸手一指，坏笑道：“小人书在那呢。”
“……你真讨厌。”陈缘嘟嘟囔囔。
云意阔笑着收起盘子走到后厨，店老板一见是她，顿时眉开眼笑：“阿云，你这个方法实在是妙，不仅吃饭的人多了，茶水还收餐位费今天也收获了一大笔，你可真是我们店里的小财神！”
“……这就太过了，”云意阔放下餐具，“还要谢谢杨姐姐肯同意我这个提议呢，您深明大义、肚能撑船，必是赚大钱的主儿。”
刚说完她猛地往前一趔趄，后背火辣辣的疼，没忍住咳了几声，扭头见杨娘笑得开怀，手还欲往她背上拍，立刻不动声色避开，找借口离开把碗筷早早收好下班。
“云妹，”手艺人收摊回去路上正巧见云意阔下班，也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这么早就收工了？我还以为有我的帮忙你还得忙一会儿。”
“是忙了会儿，不过老板心善，放我提早走了。”云意阔笑着摇头，走到他身边帮忙一起收摊。
手艺人的小徒弟看见她，立刻兴奋地手舞足蹈述说演出的顺利与观众的热情，还说小人书才摆出来就一扫而空，又说这几天一起编排故事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最后更是十分郑重地道谢。
“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们爷俩就要喝西北风了，今天这一出能给这小子补一补了。”手艺人感叹，同样十分正式地冲云意阔一鞠躬。
这对手艺人师徒是云意阔之前在饭馆工作时遇见，爷俩从战乱之地逃荒来，乞丐一般打扮来乞讨，她心想同是天涯沦落人，把自己的员工饭分给二人，聊天间得知两人曾经是某小国有名的影子戏手艺人，奈何国破家亡，四处流亡，一身才艺无处施展。
正巧当时系统终于再次现身，云意阔以系统完全没有尽到保护宿主的责任，为自己争取到许多福利，其中正包括论坛漫画的实物出版，还在发愁要怎么吆喝卖出去，她立刻想到了与爷俩合作在饭馆搞一场营销，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论其他的。
于是便常在空闲时和手艺人一起讨论剧情编写和皮影设计制作，续昼投资的钱和云意阔挣的工钱大部分投了进来。
好在结果令众人都十分满意，第一天出于试探和饥饿营销的想法带来的五十本漫画一扫而空。
云意阔急忙避开，脑子里系统久违现身哼唧：“宿主，你高低也得谢我一声呢，要是没有我那些漫画哪能那么快……”
“不要逼我在这么温馨的场景中骂你，”云意阔温柔地对系统道，“你还记得你抛下我多久了吗？这是你应该付出的。”
系统顿时静若木鸡。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一个较为圆满的结果，云意阔也很高兴，尤其看到大家对夏栀形象的接受非常迅速。
人群里有女孩看着夏栀挥舞大刀的模样，两眼明亮如星，写满向往，没有人扫兴，大家只是沉浸在故事里。
她忍不住与系统感叹：“今天真是美好，想起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日子。”
系统：“……”
云意阔和手艺人正一来一往地互相推功时，小徒弟突然大叫了一声，二人齐齐扭头，就见小孩哭丧着脸道：“啊……我特地给自己留了一本，好像掉了，云姐姐，对不起……”
云意阔挡下手艺人暴跳如雷絮叨要拍人的动作，她笑眯眯安抚小孩：“没事儿，我家里还有很多，不着急，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专门留给你一本。”
“真的？！你说这是你捡来的？从哪里捡来的？《这位修士明明很强却过分悲惨》竟真有实物？在哪？在哪？快告诉我！”
凌云宗内一弟子叫嚷，声量不觉惊飞鸟雀，不等他的同伴回声，两人便一齐噤声，冲来者行礼道：“大师兄。”
续昼瞥了眼两人，神情漠然，语气却称得上和煦：“内门禁止喧哗，下次莫要再犯。”
两人急忙应声，眼见续昼离开，才齐齐松了口气。
“都怪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不告诉你！”
“我这不是、不是太激动了嘛……话说，大师兄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哪奇怪？不和平时一样？”
“就，说不上来，”那人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手，“哦，对，大师兄也喜欢花钿吗？怎么眉间也和姑娘家一样贴了东西？难道这是什么新风潮？”
“你，有钱，”云意阔晃了晃从续昼手中接过的钱袋，竖起一根手指指向自己，“我，有技术，小颜，有劳动力。”
她一拍掌，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三个的事业将坚不可摧。”
陈缘摸了把从刚刚起就挥如雨落的冷汗，闻言咕哝：“云姐姐，你又想一出是一出了，刚刚那一遭我还没缓过来，这会儿又扯上什么事业了……仙长，家里就只有你最稳重了。”
续昼笑了声，在云意阔歪头看过来时，立刻敛起笑颜，正经道：“云姑娘的意思是想借我二者的力做些生意？”
在陈缘期待的目光中，他沉吟片刻，郑重一点头：“此事可行，随云姑娘心意，需要多少钱让我……入股？”
云意阔立刻扬眉吐气，对他的识大局感到十足满意，在陈缘哀声叹气中上前拍拍他的肩道：“好好好，不枉我那么费心费力救了你……好几次。”
听出云意阔话里的暗示，续昼轻笑摇头：“不，我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而是我真的相信云姑娘的能力，自能做出一番事业。”
“好好好，以后事成你就是我最真诚而伟大的合伙人，专供爆金，哦不，财力支持！”云意阔十分感动，亲自为续昼推来院门，请他先抬脚跨门槛以示尊重。
“听棠梨说你这几天在忙霞南村的收尾工作？”她摸摸陈缘的头，顺手关上院门，“还把人从我这里叫走帮忙写卷轴。”
“嗯，霞南村一事牵扯较广，几十年前的卷轴还待完善，有关霞南村灵脉之事还需完整上报掌门，”续昼看着陈缘自发去烧水煮茶的背影，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且三牲使君事情实在奇怪，不知霞南村为何会生出这样一位邪神，祂是否真的被消灭，与霞南村灭亡一事是否有关，为何突然间霞南村鼠怪泛滥，不一而足，都亟待查明。”
云意阔坐在桌前，撑着脸“晤”了声，反应过来：“真忙啊，你不是还要给你掌门述职？怎么还这么悠闲亲自来我这？”
续昼垂下眼睫，烛光怜爱地拂过他的轮廓，墨蓝修身服勾勒挺拔的身姿，黑发柔顺垂着愈发衬托五官的出众，他叹道：“茶还未斟满，云姑娘就想赶客，罢了，也是我唐突，念故人久未见冒昧来访，夜深是该离开，夜深露重，云姑娘魂魄离体一月未满，切记保重身体。”
眉心一跳，云意阔静静看着他起身的动作，偏头冲陈缘喊道：“小颜，别忙活了，续仙长这就要走了！”
然后扭回头无辜对续昼眨眼：“续仙长，夜深了，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哦，我就不送了。”
二人长久对视，不知谁先忍不住嗤笑出第一声，接着都弯着唇笑出声。
“什么嘛，续仙长，怎么感觉你越来越不端重了！”云意阔抹去眼角的泪。
续昼握拳在唇边轻咳两声笑意，无奈摇摇头：“白沙在涅。”
云意阔翻了个白眼，忽略陈缘一脸无语，接过她递来的茶，听见续昼问：“不过，云姑娘究竟是想做什么事业呢？”
“这个嘛，”云意阔眼球狡黠地咕噜一转，“不是说信任我？之后你就知道了。”
自那天后，云意阔便也开始忙了起来，经常一下班就不见踪影，等到陈缘担忧地在院门口来回踱步才出现，吃完饭又跑不见，直到打更人要出街她才匆匆回来倒头就睡。
一连好多天都如此，即便已经被云意阔提过不需要等她回来吃饭，陈缘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她：“云姐姐，你究竟在做什么？”
“放心，我肯定不做坏事，现在事情也准备得差不多，马上你就会知道了，”云意阔神秘地冲她挤了挤右眼，轻咳一声，“明天中午来你表姐那饭馆里吃饭，我请你。”
陈缘虽然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她有一个云意阔都叹为观止的特点，那就是不会对奇怪的事情追问，喜欢自己脑补将事情合理化，于是她十分老实第二天干完活就来到表姐的饭馆里。
还没走到，她就发现外馆竟搭起一个小车摊，一群客人在外用餐的桌椅正巧半围起小摊，她茫然地拨开人群挤进饭馆，正寻找空位呢，就看见云意阔一早占着座等她，一对上视线便挥手：“这儿呢！”
老实说，陈缘有些惊讶，她认识云意阔这些时间里，还从未见过这样活泼的云意阔。
在她印象里，这位神秘的仙长夫人（虽然她总极力否认）总是安静而颓丧的，离经叛道但又安之若素，矛盾而又简单，没事做的时候会坐在小院里，拿着她的画具写写画画，虽然也爱开玩笑，但她脸上的那些笑就像湿地里冒出的蘑菇，不像现在这样平和而满足。
“特地给你留的位置，慢慢看吧，”云意阔一身干练朴素的工作服，给她倒了杯茶，“这么多客人，我有得忙呢，给你点了你喜欢的菜，你自己吃着不用等我。”
抿了口茶，陈缘好奇地四下打量，这位置确实好，正正巧能看见小摊的全貌，即便周围人满满当当，偶尔还有人头窜去，也不影响观感。
这样多的人，她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大，在看见一老一少背着竹筐走到小摊后，撑开白幕布时，这种困惑到达了顶峰。
“影子戏？”她吃惊，“白天的影子戏？”
一般饭馆也常请一些手艺人帮忙招揽客人，但多是说书或乐手，影子戏倒少见，何况现在白日青天的，这还是室外，陈缘的兴致已经被勾起，听到旁人也在啧啧称奇，甚至做赌局猜演的是《白蛇传》还是《牛郎织女》。
伴随乐器的敲打，白幕布被打上强光，并且长出小屋与一个女子模样的剪影。
这女子不同于常见的主人公形象，既不簪花，也不长袖飘飘，反而一身素衣，手持大剑，正与一模样古怪的精怪打斗。
一出场就是激昂的动作戏，瞬间吸引了旁人目光，原本兴致缺缺的食客也被吸引着看去。
音乐起伏间，随着主人公视角故事不断推进、反转，路过的贩夫走卒也忍不住驻足观看，看得众人时而大汗淋漓，时而屏气凝神，时而扼腕叹息，时而拍手叫好，可谓聚精会神、好不热闹。
终于，最后双线叙事再次并于一起，众人不由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等着后续。
却见白幕布悠悠然撤下，露出衰老而瘦瘪的手艺人和他圆滚滚的小徒弟，两人放下手中的剪映，冲大家鞠躬。
老手艺人道：“大家午饭也都吃得差不多，我也不多打扰，欲知后事……”
众人嘘声连天，正要叫嚷“去他的下回分晓”时，手艺人话锋一转：“也可先购买这些小人书将故事看一遍，影子戏的发展与之虽有不同，但一脉相承，不过今天第一次出门走得急，只带了五十本，先到先得，先到先得……”
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一群人冲上前要抢购这小人书，看得陈缘目瞪口呆，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营销方式。
“怎么样？”云意阔在陈缘身旁坐下，狠狠灌了一杯茶水，笑眯眯问她。
“太好看了！”陈缘喃喃，她急急凑到云意阔耳边问，“云姑娘，你这几天不会就是忙活这个吧？你行行好，好姐姐，告诉我，夏栀和阿兰真的是母女吗？阿喜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想知道？”云意阔挑眉。
陈缘拼命点头，好似要点出残影一样。
云意阔伸手一指，坏笑道：“小人书在那呢。”
“……你真讨厌。”陈缘嘟嘟囔囔。
云意阔笑着收起盘子走到后厨，店老板一见是她，顿时眉开眼笑：“阿云，你这个方法实在是妙，不仅吃饭的人多了，茶水还收餐位费今天也收获了一大笔，你可真是我们店里的小财神！”
“……这就太过了，”云意阔放下餐具，“还要谢谢杨姐姐肯同意我这个提议呢，您深明大义、肚能撑船，必是赚大钱的主儿。”
刚说完她猛地往前一趔趄，后背火辣辣的疼，没忍住咳了几声，扭头见杨娘笑得开怀，手还欲往她背上拍，立刻不动声色避开，找借口离开把碗筷早早收好下班。
“云妹，”手艺人收摊回去路上正巧见云意阔下班，也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这么早就收工了？我还以为有我的帮忙你还得忙一会儿。”
“是忙了会儿，不过老板心善，放我提早走了。”云意阔笑着摇头，走到他身边帮忙一起收摊。
手艺人的小徒弟看见她，立刻兴奋地手舞足蹈述说演出的顺利与观众的热情，还说小人书才摆出来就一扫而空，又说这几天一起编排故事所付出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最后更是十分郑重地道谢。
“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们爷俩就要喝西北风了，今天这一出能给这小子补一补了。”手艺人感叹，同样十分正式地冲云意阔一鞠躬。
这对手艺人师徒是云意阔之前在饭馆工作时遇见，爷俩从战乱之地逃荒来，乞丐一般打扮来乞讨，她心想同是天涯沦落人，把自己的员工饭分给二人，聊天间得知两人曾经是某小国有名的影子戏手艺人，奈何国破家亡，四处流亡，一身才艺无处施展。
正巧当时系统终于再次现身，云意阔以系统完全没有尽到保护宿主的责任，为自己争取到许多福利，其中正包括论坛漫画的实物出版，还在发愁要怎么吆喝卖出去，她立刻想到了与爷俩合作在饭馆搞一场营销，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论其他的。
于是便常在空闲时和手艺人一起讨论剧情编写和皮影设计制作，续昼投资的钱和云意阔挣的工钱大部分投了进来。
好在结果令众人都十分满意，第一天出于试探和饥饿营销的想法带来的五十本漫画一扫而空。
云意阔急忙避开，脑子里系统久违现身哼唧：“宿主，你高低也得谢我一声呢，要是没有我那些漫画哪能那么快……”
“不要逼我在这么温馨的场景中骂你，”云意阔温柔地对系统道，“你还记得你抛下我多久了吗？这是你应该付出的。”
系统顿时静若木鸡。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一个较为圆满的结果，云意阔也很高兴，尤其看到大家对夏栀形象的接受非常迅速。
人群里有女孩看着夏栀挥舞大刀的模样，两眼明亮如星，写满向往，没有人扫兴，大家只是沉浸在故事里。
她忍不住与系统感叹：“今天真是美好，想起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日子。”
系统：“……”
云意阔和手艺人正一来一往地互相推功时，小徒弟突然大叫了一声，二人齐齐扭头，就见小孩哭丧着脸道：“啊……我特地给自己留了一本，好像掉了，云姐姐，对不起……”
云意阔挡下手艺人暴跳如雷絮叨要拍人的动作，她笑眯眯安抚小孩：“没事儿，我家里还有很多，不着急，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专门留给你一本。”
“真的？！你说这是你捡来的？从哪里捡来的？《这位修士明明很强却过分悲惨》竟真有实物？在哪？在哪？快告诉我！”
凌云宗内一弟子叫嚷，声量不觉惊飞鸟雀，不等他的同伴回声，两人便一齐噤声，冲来者行礼道：“大师兄。”
续昼瞥了眼两人，神情漠然，语气却称得上和煦：“内门禁止喧哗，下次莫要再犯。”
两人急忙应声，眼见续昼离开，才齐齐松了口气。
“都怪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又不是不告诉你！”
“我这不是、不是太激动了嘛……话说，大师兄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哪奇怪？不和平时一样？”
“就，说不上来，”那人挠挠头，忽然想起什么，一拍手，“哦，对，大师兄也喜欢花钿吗？怎么眉间也和姑娘家一样贴了东西？难道这是什么新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