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凡抓住自认为的好机会便唱起反调,却不想沈瑾知没有按套路出牌。

    后者并未急于自证,反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她缓缓站起,双手撑住桌面,以近乎居高临下的姿态紧紧顶着坐于下首的人:“照这么说,你是鸡,还是猴?”

    “啊哈哈哈哈哈...”此情此景还能笑得出来的,唯一高调出现后又回到角落里坐着的沈易文。

    顿时间,在座股东们大都觉得沈瑾知指桑骂槐的对象里也有自己,气得咬牙切齿,三三两两低头耳语,又对沈瑾知不满,又担心她手握更多证据,只得把敢怒不敢言表现到极致。

    “...董事长说笑了,我,是人呐。”沈正凡内心憋着股气,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冷静,他本想说自己是沈瑾知的大伯以提醒对方莫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可一想到侄女不久前的警告,终是作罢,“如今九州集团外患重重,董事长如果一意孤行,只会把内部也搞得一片混乱,那时才是真的大厦将倾。”

    “这个道理,我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沈瑾知没再反驳,突然话锋一转,“我有说要把你们怎么样吗?”

    “你…你什么意思?”

    她等的就是沈正凡的这句话:“我若想让有些人颜面扫地,在多重压力下离开,就不会在今天,关起门来好好谈了。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只是贪了些,好在没有酿成大祸,所以…只要能把这些年的违规所得交出来,我就不深入追究下去,如果不愿意…”

    下方有人急忙打断她的话语:“好!没问题!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当然。三天内把钱一分不少打入集团名下的二号账户,核验无误后,往日所做一笔勾销。”在对方面色逐渐激动的同时,她又道,“往日事毕,但不要再有下次。”

    一号账户款项的使用需要董事会投票通过,二号,则只需董事长签字通过。

    逃过一劫的对方向鹌鹑似的点头,不敢再有半句怨言,他心里头很清楚,要是沈瑾知拿着有关他的证据报警,几年官司是少不了的,现在能用几百万换得事情的一笔勾销,他当然愿意。

    “其他人呢?”沈瑾知的视线一一扫过记忆中出现在这些证据中的人。

    “...请董事长放心,我一定按时完成任务。”

    “好的董事长。”

    ......

    有了第一个人的打样,其他答应沈瑾知条件的声音接连出现,她满意点头,余光瞥见下首气鼓鼓不发一言的沈正凡。

    单从脸上的表情,她也能猜到对方此时必定是在暗骂那些向她妥协的股东软骨头。

    “今天的例行会议,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诸位还有要补充的吗?”直到每个被点名在册的人都保证完毕,沈瑾知才把发言机会抛给在座其余人。

    可有了刚刚的下马威,在场者大都选择了低头闭嘴。

    “既然无事,那会议就到这里吧。”离席之时,她最后看了沈正凡一眼。

    会议室外

    “怎么了?”接近会议结束时,沈易文看到了沈瑾知发给他的消息,便在第一时间跟了上来。

    “我现在要再去一趟公安局,方便的话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

    一路上,沈瑾知把开会同时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对方。

    就在刚刚,她父母车祸案肇事方的律师找上了她,说肇事方家属想见她一面。对方提出的地点是城郊一家咖啡厅,经她再三要求,才同意把地点定在上次见面的公安局,以推动案件进展的名义。

    刚应付完董事会的一群老家伙,紧接着又要去见注定难缠的“精神病人”家属,想到这里,沈瑾知揉了揉太阳穴,不禁皱眉。

    感受到身下的车熄火,她正要关上车窗,却在睁眼同时看到一个不久前才见过的人:“容廷?”

    “瑾知?”对方显然也没想过她的出现。

    “你怎么会来这里?”

    “还是五年前的事情。”

    容廷的回答听着像打哑谜,可听明白其中意思的沈瑾知脸色微沉,噤了声。

    当年的那场网暴,容廷最后选择了用法律手段维权,持续这么多年,接连有人因为诽谤落网,可关注那件事的人都知道,当初影响力最大的领头羊还是逍遥法外的状态。

    作为当事人的容廷,必然在这件事上费了很多心神。

    “会有结果的。”沈瑾知轻声道,不只是在安慰容廷,也是在对她自己说。

    面对随之而来的询问,她说出了来到这里的缘由。

    “我今天没有其他的行程,如果可以,我想陪你进去,方便吗?”说是询问,却已有了入内的架势,见状沈瑾知只好点头应允。

    她确实是担心肇事方家属做出无理的举动,才带着沈易文一同前来,如今能多上一人陪同,自然没有坏处。

    在容廷的眼神示意下,他的助理没有阻拦,只是交代了几句就回到车内等待。

    当三人走进调解室,本就不大的地方便稍显拥挤。沈瑾知目光扫过已经出现在这里的人,内心了然。对方的律师她早就打过照面,至于其他几个,长得多少有几分相似,想来就是提出要与她见面的家属了。

    “有话麻烦尽快说,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她的目光最后落到几人中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女人身上,冷冷说道。

    然而,目光看向之处,女人突然离开座位,踉跄着朝她扑来,声音中带着哭腔:“沈小姐啊,我丈夫他精神有问题很久了,实在不能再受刺激,求求您大发善心,放弃对他的起诉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瑾知下意识后退,才得以躲闪女人原本要抓住她衣服的双手。

    “小心。”身后,容廷伸出长臂挡住她,一股力量的阻挡下,她免于摔倒。前者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一双锐利的眼眸死死盯着地上的女人,仿若覆了一层寒霜。

    站稳后的沈瑾知脸上逐渐浮现出愠色,想到刚刚的惊险一幕,她仍有几分心悸。

    若非躲闪及时,那突然疯了似的女人怕是要在抓住她后把她咬上一口。

    “如果这就是你的态度,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了。”她抬头看向女人身后的一男一女,明显是在等后者的态度。

    只见那看着二三十岁的男子走上前,准备扶起跌倒在地的女人,略带歉意看向沈瑾知:“很抱歉沈小姐,我妈因为我爸爸的事情,受了刺激,精神状况也不太好。”

    “一个两个都拿有精神病来压我?”沈瑾知冷哼一声,几乎发笑,“这位夫人,有病就该去医院治,而不是在公共场合恶意伤人。”

    她盯着依然跌坐在地上的女人,竟在对方眼中看到几分怯意。

    十个亿…

    沈瑾知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上一次见面的最后,律师提出的条件。

    一个有所谓精神病的丈夫,一个看着毫无魄力的妻子,外加一对躲在背后的儿女,真能轻松拿出十个亿?

    背后的人是拿她当傻子看待,觉得她看不出这有问题吗?

    还是觉得…“走投无路”的她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数字是否合理?

    “是你们让律师告诉我,愿意用十个亿买我松口的?”不顾对方装出的惨样,沈瑾知瞥见一旁的空位便坐下,自顾自招呼随行二人同样入座。

    “是的。”一直沉默不言的律师却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沈瑾知这才把目光看向对方,努了努嘴,反问道:“你难道不该让自己的当事人回答吗?”

    律师表现得越是怪异,她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生长得就越快。

    这一家四口,莫非是背后之人的替死鬼?

    还有汪雨的那句不是意外…

    “当事人遭到重创,不再适合与您交涉,一切由我全权负责,我当然有权利回答您的问题。”律师职业化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不达眼底,“不像您,不久前遭遇突变,那么快就调整好状态亲自处理这些事情。”

    闻言,沈瑾知微微低头,盯着地面,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抿唇闭眼,无声地吸气,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个瞬间的失态。

    她才是因为那场事故失去双亲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调整好状态?可内有豺狼、外有猛虎,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从阴霾中走出。

    一旦表现出退缩,有的是人想把她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不是人人都会用发疯这种无用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你作为专业律师,连这都不能理解的话,我很难不怀疑你的能力。”沉默许久的容廷出声反击,把律师的注意力从沈瑾知引到自己身上,在后者的打量下,他的声音穿透口罩传出,“我是她朋友。”

    至于话语被后的意思,自然是“别猜了”。

    而这时,借助容廷拖延出来的时间,沈瑾知也已调整好心态,她最后抹了下眼角,便重新抬起头,朝对方微笑表示感谢后再次面对律师,声音恢复先前的清冷:“既然这样,还请你以全权代理人身份,郑重告诉我你们今天邀我来这里的诉求。”

    而十个亿的来源问题,沈瑾知猜到对方不可能轻易松口说出,就暂且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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