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阿姊，我要下山去，我想变成人。”
一只毛茸茸的红色小狐狸，呜呜的叫着，和另一只比她稍大些的，呆头呆脑的金黄色小狐狸说道。
小红狐狸的身上，还有着明显的绒毛轮廓线，她蓬蓬的，四脚着地，耳朵不断抖动，在地上跳来跳去。
而她对面的金色小狐狸，将尾巴翘了起来，尾巴尖端是纯白色，如同一抹白色蒲球。
她轻轻的拍了拍旁边的石板，示意小红狐狸也趴过来：“人间很痛苦啊，这边凉快，一起来趴着。”
那抹白色蒲球，随着金色小狐狸的动作，在石板上跳来跳去。
小红狐狸却不听，她说：“阿姊，你骗我，人间怎么会痛苦呢？”
春日里的天气很好，阳光洒满草地，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远处的小溪流水潺潺，点点金芒映在水面上。
两只小狐狸，一趴一站，躲在阴凉的洞穴里休憩。
小红狐狸从洞穴中跑了出去，在那缀满小花的青草地毯上翻滚，她抓来一把鲜花放在头上，两脚站立，伸开前肢，仿照女子一般，踮起毛茸茸的黑色小脚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转了一大圈。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蓬蓬的软软黑色毛发轮廓，被染上了金色，映在阳光里，每一根毛似乎都闪着金色的光芒。
“阿姊，你看，我多好看呀，我也要变成人，变成最漂亮的女孩子！”
小红狐狸的上肢上还戴着漂亮的白手套，她捧着一把小花想要递给金色小狐狸。
可它的阿姊只呆呆的趴在石头上，看着小红狐狸在草地奔跑。
金色小狐狸心中想到：“你还这么小，这么好，为什么要去人间呢？当一只狐狸，快快乐乐，不好吗。”
“人间，苦痛满身。”
小红狐狸落了满身的花瓣，爬到石头上和姐姐一起趴着。
她似是呆不住，扭来扭去，红狐狸的尾巴白尖尖，一会盖到姐姐的尾巴上，又钻到姐姐的尾巴下面。
“阿姊阿姊，你去过人间吗？”
金色小狐狸回答说：“没去过呢。”
“不过我有一些狐女下凡的故事，你要听吗？”
小红狐狸高兴的说道，“我要听，我要听！阿姊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讲呢，我最好奇人间了！”
“那里一定很快乐吧！”小红狐狸把尾巴缠到金色狐狸的腿上，晃了晃她姐姐。
“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
“从哪里开始讲呢？”
金色狐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小红狐狸追着金色尾巴末端的白白小球，跳来跳去。
“阿姊，你快给我说呀。”
“别着急啊，我要想一想。”
讲什么呢？
就讲这个吧。
“那是一个春天，有一只金狐，化身为女子……”
“阿姊阿姊，这个金狐是不是你自己啊？”
“乱猜什么，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金狐用尾巴镇压住了小红狐，语气凶恶，将她压在石板上不能动弹。
“那我不插话了嘛，”小红狐狸委屈巴巴，撒娇说道，“你快讲呀。”
狐女名为胡娴，此番出行，是为了寻找一名书生。
彼时月已上枝头，她终于到了目的地。
圆通寺中，借住着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今日正是十六之日，月圆之夜，清冷的光线落在地上，亮若白昼，只是寺内提供的屋舍昏暗，仍需秉烛夜读。
书生的窗子开了一点缝隙，他在窗前的桌边，点了灯烛，正在熬夜用功。
忽地，有一女声在窗边响起。
“官人，我寻你多时了。”
女人声音婉转清冷，勾人心魂，书生忍不住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只见一女子，正站在窗外不远处，她微微的低着头，体态优美，身若蒲柳，内着白色抹胸裙，外披金色褙子，最外还拢着一件淡烟墨色纱衣。
他连忙登上靴子，嘴上大声对外面的女子说道：
“姑娘快快请进。”
书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他动作奇快，拆下门栓，打开屋门，请女子过来。
女子轻移莲步，走到了门前。
待到女子走近了，书生才看清她的脸庞。
那女子的眉眼，被隐在月光阴影之下，色若春晓，潋滟动人，俏生生的站在月光之下，头上的金钗步摇轻轻摇动。
她见书生盯着他，微微的抬起头来，对着书生轻轻一笑。
书生看清了对方的眉眼，他猛地一惊，女子美得就像画中的月宫仙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正随着女子步摇一同晃动，扑通扑通，跳的越发快了，似乎要跳出心口。
他连忙再次请女子进来，话还没出口，忽的发现，女子身后，似有白影在晃动！
书生心下一惊，他定睛仔细看去，只见这女子身后，竟有长长的一条尾巴，尾巴尖端，正是一抹白色！
尾巴的主干上，还分出了八缕小尾巴，它左右摇晃，时不时的像狸奴一样，烦躁的拍打地面。
女子见书生面色不对，才发现，又是尾巴没有掩住，但她心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便不用再掩饰了。
她嘴角弯弯，轻轻的与书生眨了眨眼。
书生被女子的笑容迷惑，刚将目光注视到女子脸上，就看到女子的人类耳朵渐渐消失，脑袋上竟长出一对金底黑边的耳朵来！
书生吓得一跌，被门框绊住，摔倒在地。
那狐女看着地上的书生，捂着嘴笑了，说道：“既已被你知晓妾身本貌，这位官人，可还愿与妾身，共度此夜？”
书生心中慌的紧，只想把这位妖精鬼怪送出门外，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话。
书生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行动飘忽，双眼迷离，嘴上说着：“姐姐快请进……”，表情却一片惊慌。
狐女却对他说：“郎君既已同意，怎可反悔呢？”
二人步入房内。
待到狐女也进入屋内后，忽地一声，一阵疾风掠过，门窗俱被关上了！
书生还在左摇右摆的往床榻走，狐女伸出手掌一挥，书生便不由自主调转方向，走到书桌前。
狐女慢慢的走在书生身后，两人行至桌前，她停了下来，站到了书生侧面。
书生被定在执笔手势，人已僵住，眼珠十分惊恐的望向狐女方向。
狐女的九尾微微翘起，耳朵轻轻的伸展抖动一番，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官人，你可知，妾身，要你写的，是何物呢？”
狐女的声音依旧与几分钟之前一样，婉转动耳，又有一股子清冷仙子的味道，只是书生再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
狐女见对方不答，缓慢的走到书生身边，她的手轻轻的附上书生的肩头，慢慢地，拂过书生的上臂。
纤纤玉指，柔美细长，只是这艳红色椭圆的指甲，竟是闪出一抹银光！
狐女的手指尖，延长出一片锋利的，似银似铁的东西，随着指尖一动，布料竟微微的裂了些口子。
狐女轻轻的道了一声抱歉，但她的手，仍搭在书生的右臂上，慢慢的往上移去。
书生忍不住开始发抖，若是狐女一个收不住，自己的右手，不，自己整个人，就要没了！
狐女的手，停在了他的肘窝，书生抖如筛糠，因这动作，他手上的笔，控制不住的掉落墨滴。
只见纸上，逐渐滴落小颗小颗的墨滴，墨点范围越来越大。
书生用力的想要控制身体，努力张嘴，来回答狐女先前的问题。
但狐女之法，定住了他的身体，他连摇头也做不到，急得几乎要将眼睛挤出眼眶。
狐女收回了手，轻轻的搓了搓手指，她转身绕过书生，坐在了书桌另一侧的角上，小腿微晃，尾巴尖仍圈于书生的大腿上。
灯火昏黄，女子姣好的面容映在书生眼中，她盯着书桌上的纸张，书生看她竟又是看入了神，几乎忘了此时自身的处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刚眨了一下眼，又仿佛过了好一片时光，狐女动了，书生才猛地惊醒。
她微微转身，伸手拿起被溅上了墨滴的纸张，侧过上身，步摇随着她的转身而晃动。
书生紧紧的盯着狐女，狐女轻抖纸张，双手平举到灯前，感慨道：“宣纸价贵，竹纸价贱，上好白宣，怎可浪费？”
狐女胡娴看着这张被墨点弄脏，无法使用的纸，她思绪纷飞，昏黄的光线透过纸张照到胡娴的脸上，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
林语娘跪在家中供奉的狐仙牌位前，双手合十，捏住三炷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将香插在了牌位前的小香炉当中。
牌位最上，是奉供二字，正中央，书写着胡仙女娴之尊位几个大字。
尊位一旁，奉上了一盘水果、一盘烧鸡，还有一份精美绝伦的手工绣品。
林语娘的母亲也跪在旁边，跟着她一起拜了拜，手中并没有奉上香火。
林母双眼微红，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林语娘的脊背。
林语娘似是在母亲的身上汲取到得了能量，她弯下腰，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嘴里念到：
“狐仙娘娘在上，小女林氏语娘，求狐仙娘娘保佑小女，与夫君和离，脱出李氏宗族。”
香燃出的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林语娘趴了几秒后，缓慢的，重新直起身来。
她盯着烟雾，想出神去，脑中祈求狐仙娘娘能够注视她，允许她，帮助她。
而正是这时，在不远处的洞穴中，汲取月光修行的胡娴，心有所感，似乎是有人在祈求她？
她定了定神，很快便找到了方位，飞快的奔跑起来。
狐狸身姿矫捷，跳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顶，脚垫轻盈的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快就跑到了林家的屋顶的正上方。
金底黑边的双耳竖起，微微抖动，能够清晰的听到下方人类的呼吸声，和中年女性微微的抽泣声。
就是这家，胡娴点了点头，她轻手轻脚的掀开一片瓦片，往下望去。
林语娘才刚刚直起身来，她又重复了两遍自己的祈求后，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小女三年前嫁入李氏……”
一只毛茸茸的红色小狐狸，呜呜的叫着，和另一只比她稍大些的，呆头呆脑的金黄色小狐狸说道。
小红狐狸的身上，还有着明显的绒毛轮廓线，她蓬蓬的，四脚着地，耳朵不断抖动，在地上跳来跳去。
而她对面的金色小狐狸，将尾巴翘了起来，尾巴尖端是纯白色，如同一抹白色蒲球。
她轻轻的拍了拍旁边的石板，示意小红狐狸也趴过来：“人间很痛苦啊，这边凉快，一起来趴着。”
那抹白色蒲球，随着金色小狐狸的动作，在石板上跳来跳去。
小红狐狸却不听，她说：“阿姊，你骗我，人间怎么会痛苦呢？”
春日里的天气很好，阳光洒满草地，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远处的小溪流水潺潺，点点金芒映在水面上。
两只小狐狸，一趴一站，躲在阴凉的洞穴里休憩。
小红狐狸从洞穴中跑了出去，在那缀满小花的青草地毯上翻滚，她抓来一把鲜花放在头上，两脚站立，伸开前肢，仿照女子一般，踮起毛茸茸的黑色小脚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转了一大圈。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蓬蓬的软软黑色毛发轮廓，被染上了金色，映在阳光里，每一根毛似乎都闪着金色的光芒。
“阿姊，你看，我多好看呀，我也要变成人，变成最漂亮的女孩子！”
小红狐狸的上肢上还戴着漂亮的白手套，她捧着一把小花想要递给金色小狐狸。
可它的阿姊只呆呆的趴在石头上，看着小红狐狸在草地奔跑。
金色小狐狸心中想到：“你还这么小，这么好，为什么要去人间呢？当一只狐狸，快快乐乐，不好吗。”
“人间，苦痛满身。”
小红狐狸落了满身的花瓣，爬到石头上和姐姐一起趴着。
她似是呆不住，扭来扭去，红狐狸的尾巴白尖尖，一会盖到姐姐的尾巴上，又钻到姐姐的尾巴下面。
“阿姊阿姊，你去过人间吗？”
金色小狐狸回答说：“没去过呢。”
“不过我有一些狐女下凡的故事，你要听吗？”
小红狐狸高兴的说道，“我要听，我要听！阿姊你怎么不早点给我讲呢，我最好奇人间了！”
“那里一定很快乐吧！”小红狐狸把尾巴缠到金色狐狸的腿上，晃了晃她姐姐。
“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
“从哪里开始讲呢？”
金色狐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小红狐狸追着金色尾巴末端的白白小球，跳来跳去。
“阿姊，你快给我说呀。”
“别着急啊，我要想一想。”
讲什么呢？
就讲这个吧。
“那是一个春天，有一只金狐，化身为女子……”
“阿姊阿姊，这个金狐是不是你自己啊？”
“乱猜什么，你还想不想听故事了！”
金狐用尾巴镇压住了小红狐，语气凶恶，将她压在石板上不能动弹。
“那我不插话了嘛，”小红狐狸委屈巴巴，撒娇说道，“你快讲呀。”
狐女名为胡娴，此番出行，是为了寻找一名书生。
彼时月已上枝头，她终于到了目的地。
圆通寺中，借住着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今日正是十六之日，月圆之夜，清冷的光线落在地上，亮若白昼，只是寺内提供的屋舍昏暗，仍需秉烛夜读。
书生的窗子开了一点缝隙，他在窗前的桌边，点了灯烛，正在熬夜用功。
忽地，有一女声在窗边响起。
“官人，我寻你多时了。”
女人声音婉转清冷，勾人心魂，书生忍不住推开窗子，朝外看去。
只见一女子，正站在窗外不远处，她微微的低着头，体态优美，身若蒲柳，内着白色抹胸裙，外披金色褙子，最外还拢着一件淡烟墨色纱衣。
他连忙登上靴子，嘴上大声对外面的女子说道：
“姑娘快快请进。”
书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他动作奇快，拆下门栓，打开屋门，请女子过来。
女子轻移莲步，走到了门前。
待到女子走近了，书生才看清她的脸庞。
那女子的眉眼，被隐在月光阴影之下，色若春晓，潋滟动人，俏生生的站在月光之下，头上的金钗步摇轻轻摇动。
她见书生盯着他，微微的抬起头来，对着书生轻轻一笑。
书生看清了对方的眉眼，他猛地一惊，女子美得就像画中的月宫仙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正随着女子步摇一同晃动，扑通扑通，跳的越发快了，似乎要跳出心口。
他连忙再次请女子进来，话还没出口，忽的发现，女子身后，似有白影在晃动！
书生心下一惊，他定睛仔细看去，只见这女子身后，竟有长长的一条尾巴，尾巴尖端，正是一抹白色！
尾巴的主干上，还分出了八缕小尾巴，它左右摇晃，时不时的像狸奴一样，烦躁的拍打地面。
女子见书生面色不对，才发现，又是尾巴没有掩住，但她心想，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便不用再掩饰了。
她嘴角弯弯，轻轻的与书生眨了眨眼。
书生被女子的笑容迷惑，刚将目光注视到女子脸上，就看到女子的人类耳朵渐渐消失，脑袋上竟长出一对金底黑边的耳朵来！
书生吓得一跌，被门框绊住，摔倒在地。
那狐女看着地上的书生，捂着嘴笑了，说道：“既已被你知晓妾身本貌，这位官人，可还愿与妾身，共度此夜？”
书生心中慌的紧，只想把这位妖精鬼怪送出门外，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话。
书生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行动飘忽，双眼迷离，嘴上说着：“姐姐快请进……”，表情却一片惊慌。
狐女却对他说：“郎君既已同意，怎可反悔呢？”
二人步入房内。
待到狐女也进入屋内后，忽地一声，一阵疾风掠过，门窗俱被关上了！
书生还在左摇右摆的往床榻走，狐女伸出手掌一挥，书生便不由自主调转方向，走到书桌前。
狐女慢慢的走在书生身后，两人行至桌前，她停了下来，站到了书生侧面。
书生被定在执笔手势，人已僵住，眼珠十分惊恐的望向狐女方向。
狐女的九尾微微翘起，耳朵轻轻的伸展抖动一番，她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官人，你可知，妾身，要你写的，是何物呢？”
狐女的声音依旧与几分钟之前一样，婉转动耳，又有一股子清冷仙子的味道，只是书生再听到这声音，只觉得浑身发冷。
狐女见对方不答，缓慢的走到书生身边，她的手轻轻的附上书生的肩头，慢慢地，拂过书生的上臂。
纤纤玉指，柔美细长，只是这艳红色椭圆的指甲，竟是闪出一抹银光！
狐女的手指尖，延长出一片锋利的，似银似铁的东西，随着指尖一动，布料竟微微的裂了些口子。
狐女轻轻的道了一声抱歉，但她的手，仍搭在书生的右臂上，慢慢的往上移去。
书生忍不住开始发抖，若是狐女一个收不住，自己的右手，不，自己整个人，就要没了！
狐女的手，停在了他的肘窝，书生抖如筛糠，因这动作，他手上的笔，控制不住的掉落墨滴。
只见纸上，逐渐滴落小颗小颗的墨滴，墨点范围越来越大。
书生用力的想要控制身体，努力张嘴，来回答狐女先前的问题。
但狐女之法，定住了他的身体，他连摇头也做不到，急得几乎要将眼睛挤出眼眶。
狐女收回了手，轻轻的搓了搓手指，她转身绕过书生，坐在了书桌另一侧的角上，小腿微晃，尾巴尖仍圈于书生的大腿上。
灯火昏黄，女子姣好的面容映在书生眼中，她盯着书桌上的纸张，书生看她竟又是看入了神，几乎忘了此时自身的处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似是刚眨了一下眼，又仿佛过了好一片时光，狐女动了，书生才猛地惊醒。
她微微转身，伸手拿起被溅上了墨滴的纸张，侧过上身，步摇随着她的转身而晃动。
书生紧紧的盯着狐女，狐女轻抖纸张，双手平举到灯前，感慨道：“宣纸价贵，竹纸价贱，上好白宣，怎可浪费？”
狐女胡娴看着这张被墨点弄脏，无法使用的纸，她思绪纷飞，昏黄的光线透过纸张照到胡娴的脸上，不由得让她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晚上。
---------------
林语娘跪在家中供奉的狐仙牌位前，双手合十，捏住三炷香，对着牌位拜了三拜，将香插在了牌位前的小香炉当中。
牌位最上，是奉供二字，正中央，书写着胡仙女娴之尊位几个大字。
尊位一旁，奉上了一盘水果、一盘烧鸡，还有一份精美绝伦的手工绣品。
林语娘的母亲也跪在旁边，跟着她一起拜了拜，手中并没有奉上香火。
林母双眼微红，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林语娘的脊背。
林语娘似是在母亲的身上汲取到得了能量，她弯下腰，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嘴里念到：
“狐仙娘娘在上，小女林氏语娘，求狐仙娘娘保佑小女，与夫君和离，脱出李氏宗族。”
香燃出的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林语娘趴了几秒后，缓慢的，重新直起身来。
她盯着烟雾，想出神去，脑中祈求狐仙娘娘能够注视她，允许她，帮助她。
而正是这时，在不远处的洞穴中，汲取月光修行的胡娴，心有所感，似乎是有人在祈求她？
她定了定神，很快便找到了方位，飞快的奔跑起来。
狐狸身姿矫捷，跳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顶，脚垫轻盈的踩在瓦片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快就跑到了林家的屋顶的正上方。
金底黑边的双耳竖起，微微抖动，能够清晰的听到下方人类的呼吸声，和中年女性微微的抽泣声。
就是这家，胡娴点了点头，她轻手轻脚的掀开一片瓦片，往下望去。
林语娘才刚刚直起身来，她又重复了两遍自己的祈求后，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小女三年前嫁入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