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两个醉鬼酒后的胡言乱语,谁知第二日酒醒,许父与徐掌柜仍然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今日两人谁也不急着去药坊。反倒把许相思和徐轻舟赶去药坊支应门面。

    一大早,许相思便见他二人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儿,不一会儿又急急火火地就出了门。

    她心中生疑,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直觉这两个老头子怕是会给她搞出些幺蛾子。

    果不其然,一天忙累结束,她与徐轻舟赶回家中,便听见邻居阿婶热络的与她闲话:“相思,你家中有喜事啊?”

    许相思云里雾里,不知阿婶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傻笑着敷衍。

    刚一回到家进了院,许相思便被摆了满院子的喜红镇住了脚。

    得,这下她是彻底明白邻居阿婶是什么意思了!

    “爹,师父,你们这是打算干嘛啊。”她看着院中乐乐呵呵忙活的两个老头,语气无奈地问。

    她瞧了瞧红着脸有些局促的徐轻舟,心想这话还是得自己开口:“别告诉我,你们打算将我和轻舟强押进洞房。”

    徐轻舟闻言脸更红了。

    许父板着脸:“姑娘家家的,粗俗!”

    “就是。”徐掌柜附和道:“你们只管相处你们的,我们准备我们的,反正早晚要用上,都不耽误,都不耽误!”

    许相思翻了个白眼,任凭他们去折腾,自顾自的去后厨找饭吃,忙了一天了,她可是累死了。

    至于这荒唐事,反正她又不会真与徐轻舟成亲,待她爹跟她师父这阵子新鲜劲儿过了,邻里看她们家又实在没什么办喜事的打算,自然会过去的吧。

    许相思美滋滋地想。

    可第二日,天还没大亮,许相思便被凌霜摇醒:“相思,快醒醒,出事了。”

    许相思腾地一下坐起身,神色紧张:“怎么了?你哪里难受?我哥呢?”

    “不是我。”凌霜好笑道:“你快出去看看吧,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许相思脑子顿了一秒:“提亲?谁啊?”

    凌霜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排场很大,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了。说是什么定国公家的小公子,最近刚封了定边侯的。”

    是吴用!

    他又来裹什么乱!

    许相思赶忙穿鞋下地。

    此时许家门外,已里里外外的围了许多人。

    吴用一身紫蓝锦衣,腰板儿挺直的立在门外,头发一丝不苟的用玉带束起,环佩押襟,飘逸又贵气。

    他身后,是一水儿的定国公府家丁,用上好的漆器挑着二十来抬绑红绸的聘礼,愣是将小巷堵的水泄不通。

    见许相思气势汹汹地从后院走出来,吴用眼睛一亮:“相思!”

    邻里们艳羡又嫉妒:“相思啊,你这是要嫁进金窝当凤凰啦!以后可别忘了婶子们啊!”

    许相思顾不上理会邻居们,拽着吴用便进了院,语气急促道:“爹,关门!”

    “哎哎,相思,我那些聘礼!”吴用叫喊着。

    “还顾什么聘礼!你先把话给我说清楚!”

    内院中,许家人围桌而坐,个个盯着吴用打量。

    许相思抱着胳膊:“说吧,你来捣什么乱。”

    吴用不满道:“怎么能说是捣乱?我是真心来求娶你的!”

    “你?求娶我?”许相思冷笑一声:“我跟谢叙白那点破事你不是不知道,你脑子坏了来求娶我?”

    许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事儿怎么又与谢叙白扯上了关系。

    吴用撇撇嘴:“你们那都是老黄历了,你不是也打算翻过这篇儿朝前看了吗!反正你都是要打算嫁人的,怎么就不能是嫁给我?”

    说话间,徐轻舟已给他送上一杯茶来。

    吴用撇撇嘴,指着徐轻舟道:“我哪儿不比他强?”

    “嘿!侯爷,您追不成姑娘,犯不着在这贬低我侄子哈!”徐掌柜护崽子道。

    许父也终于从混乱中开腔:“这位贵人,这说来说去的,您到底出自何门啊?”

    吴用一听,利索的起身正正衣袍,对着许父恭敬道:“许老先生好,晚辈失礼了。晚辈吴用,是大锦定国公的第三子,如今的定边侯。今日贸然登门,实为诚心求娶相思姑娘。”

    许父与许知风互相看了看,开口道:“侯爷说笑了,我们许家小门小户,如何能与府上堪配?您和相思既是旧识,我们只当今日是故友来访,喝了这杯茶,您便请回吧。”

    吴用不高兴道:“许老先生,哪有您这样的!相思为人机敏,又古道热肠,我是真心欣赏她,您莫拿家世搪塞我。我人都到这了,您还当我是玩笑吗?”

    许父无奈叹气:“那您今日所为,贵府上下又可知晓?”

    吴用了然:“您是怕我父亲母亲不同意,日后叫相思受了欺负?您放心,这点小事我还是想得到的,我今日登门,父母亲都是知道的。”

    “这……”许父犯了难。

    如今许家皆是布衣白身,他心中着实不想再与什么显贵之家结亲。

    否则,日后若是女儿受了欺负,他们都没法儿去给人撑腰。

    他如今怎么瞧着徐轻舟都不错,就像徐掌柜说的那样,他不用嫁女儿,徐掌柜也能高高兴兴地跟侄子一起生活。

    没得找个勋贵人家,又弄得骨肉分离做什么?

    他这般想着,许知风已开了口:“侯爷今日既来登门,又可知我们许家关于相思婚事的打算。”

    “什么打算?”吴用神色紧张,这其中还有他没打探到的事儿?

    “不为嫁女,实为招婿。”许知风开口道。

    吴用叹口气:“嗐,我还以为是什么。这事儿我知道,要不是为了这事儿,我今日也不会火急火燎地上门来。”

    “今日只要你们同意了这门婚事儿,我吴用,就来给你家当上门女婿。”吴用喝了口茶,混不在意道。

    许家众人却是纷纷傻了眼。

    “侯爷您,说笑的吧。入赘,定国公跟国公夫人能同意?”徐掌柜不信。

    “他们是不能同意。”吴用沉吟道。

    “对嘛!”徐掌柜一摊手,他就说还是他侄子跟相思最合适。

    许知风也开口道:“侯爷既然做不到入赘我许家,又何必说那些大话。”

    “什么大话?本侯所言,句句属实!”吴用话锋一转:“咱们各论各的,他们定然是能应允的。”

    这下,就连许相思都傻了眼:“怎么个,各论各的?”

    吴用高兴地给她掰扯起来:“你看啊。你们家呢,图个实在,不想把女儿嫁去别家。而我们家呢,图个虚名,不想担个男儿入赘的名号。那既如此,干脆各论各的,我们不说嫁娶,不提入赘,只是你情我愿的成婚,婚后我与相思就长住许家。我自小野惯了,带着媳妇在哪儿住,我父亲母亲不会管的。”

    “至于逢年过节的……我家中尚有两位兄长,常在父母身旁,倒也说不上寂寞。不过父母健在,到时你只需随我回去探望探望便可。如何?”

    许家众人哑口无言,让他这么一说,事情竟如此简单,他们都快给他说服了!

    还是徐掌柜心中警铃大作,到手的侄媳妇,可不能被别人截胡!

    他必须想想,还有什么是他侄儿拿的出手的!

    钱财?家世?身姿?样貌?

    怎么哪个都比不过!

    别慌,一定还有什么能阻拦这门亲事。

    他细细回想吴用刚刚说过的话,试图在其中找到什么漏洞。

    刚刚他们说什么来着……

    谢叙白!这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那日受伤的大将军,六皇子,不就是叫谢叙白?!

    徐掌柜眼睛睁地老大,相思什么时候与他还有一腿!就在他逃跑之后的那么几天?

    不管了!想想到手的侄媳妇!

    他闭着眼睛大声道:“你们这样,谢将军他能同意吗?!”

    院子一瞬间鸦雀无声。

    许家众人面面相觑,个个心道:谢将军?什么谢将军?怎么又来了个姓谢的?他跟相思又有什么关系。

    而吴用,做贼心思的咽了咽口水。

    自打许相思从泊州不告而别,他便派人一直盯着许相思的动静。

    得知她有心嫁人,他便立马坐不住了。

    反正眼看着她跟谢叙白是不打算旧情复燃了,那或许就是他的机会来了呢!

    先斩后奏,纵是谢叙白知道了又能将他如何?

    院中人正沉默的时候,外头的人早已将定边侯抬着二十担聘礼求娶医女的消息传遍了锦都。

    敦亲王府,谢叙白正纳闷儿的紧,往常日日来府上报道的人,近来怎么如此消停。

    他招来千帆,漫不经心地问:“吴用最近忙什么呢?”

    千帆面色迟疑,有口难言。

    谢叙白看的稀奇:“他是遇上什么糟心事儿了,叫你这般难开口?说说吧,他忙什么呢。”

    “不是他的糟心事儿。”千帆纠结着开口。

    谢叙白示意他继续。

    “他在忙着求亲。”千帆闭了闭眼,直接了当道。

    “哦?是哪家的姑娘?”谢叙白微愣,之前吴用还对相思颇有好感,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新的动向。

    “侯爷求娶的人您也认得。”千帆认命地开口。

    谢叙白手一顿,心中升起一阵烦躁的预感,一整碗鱼食便都打翻进鱼池里。

    “是许家,侯爷今日去了许家提亲。”千帆道。

    谢叙白半晌未动,许久才拍拍手心的鱼食。

    “他倒是胆子大了,我的人也敢抢。”谢叙白眸色含着怒火,嘴角笑地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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