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主家的话,元汀禾愈发确定,这蛇川不仅有问题,更沾染了蛇妖的灵邪之气,常人触碰过后很可能会被剥去心智。

    元汀禾问道,“主家,你那放了这东西的饮子一共卖出去多少份。”

    那日正是因见着角落里只放着那一瓶此品类饮子,所以她才好奇买下。

    主家仔细想了想,“总共卖出去三份。不过另外两份我只放了丁点儿那东西,因为放得太多味道就过于苦涩,且色泽不佳,又因其疗效大家都不热衷,所以备的量也就少了。”

    “不过,那份放多了的,好似是一个年轻娘子买下的,另外两份都是男子。”

    元汀禾眼角一抽,也就是说,唯一放的量多的那份,正巧就是她买下了。罢了,也好在买下的是她,否则可就大事不妙了。

    元汀禾揉了揉发麻的腿,问,“那你可还记得,那三个人分别是谁吗?”

    主家道,“那位娘子不知晓,当日她蒙着面,至于另外两位,其中一个似乎是包子铺兰娘家的小郎君,另一个则是工部侍郎家的郎君,同他的侍卫一块儿来的。”

    元汀禾琢磨起来,那包子铺的小郎君她刚还见着过,身上并未有邪气,要么是药性过低,邪气不足,要么是那小儿根本还未饮下,一会儿还得去旁敲侧击问问看。

    “那那位工部侍郎所居何处?”

    主家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大概率是在春安巷那一块儿。”

    元汀禾回想了一下,说,“崇政坊的春安巷?”

    主家心觉怪异,难不成面前这人并非久住长安城,而是刚来的,随即又按下心中思索,说道,“正是。京中有不少官员赁宅于此,住户都是些大人物。不过我也并不确定,还得找人再问问。“

    -

    元汀禾出来以后顺道又瞧了瞧对面那小儿的身体,确认无事后才放心离开。

    想来那日自己那一闹,大家应当也都不敢再喝那家的饮子了,何况放了这么多日,蛇川的作用早被淡化,再喝下去也无甚影响。

    于是便直奔春安巷。

    只是刚一去到,便看见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元汀禾往后匿了匿,随后想起好像正是她去买下饮子那日遇到过的一个人。

    想了想,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虽说这些事都同元汀禾并无关系,按理说她也不用管。可那些蛇川引起了她的注意。

    半年前,师父曾告诫过她,如今蛇川再次广流入世,若不及时找到源头,恐会酿成大祸,所以她便决议探查一番,看能否找到那个贩卖之人。

    只是,元汀禾刚从后头出来,明明始终紧跟着那个人,却在走过拐角时一眨眼便跟丢了。

    她刚要找,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是袁道长!”

    冷不丁听见这个称呼,元汀禾背后一凉,难不成她的伪装被看穿了。

    然而转身一看,却见璟王府的小郡主正高高兴兴地往这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袁道长,你不记得阿初了吗?”

    元汀禾回过神,笑道,“怎么会呢。”

    阿初闻言很快又高兴起来。

    柳绿笑道,“袁公子不介意的话,郡主还想邀请袁公子到府上坐会儿。”

    璟王府?元汀禾心里打了个弯儿,璟王府离这儿可不算近,若是步行过去,恐怕她都要被烈日晒得化掉了。

    柳绿忙补充,“袁公子,您若愿意的话,请同郡主乘一辆马车,就在后头!”

    话落,倒是元汀禾一愣,算起来她不过是一个无名道士的身份,郡主如何能以降尊纡贵同乘一车。

    这般说来,这位阿初郡主倒是没染上那些贵族子弟见高踩低的“风俗”,是个好苗子。

    元汀禾拱了拱手,笑道,“那便恭请不如从命,有劳了。”

    既然没追上,耽误这一会儿也早就跑远了,这会儿正闷着,顺便到璟王府上散散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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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这回再到这儿,府上的人竟是格外齐全。

    不仅席承淮玩世不恭地坐在厅里耍着弯刀,连璟王本人也在。

    元汀禾顿生退步之意,早知就不来了。

    “阿爷,阿兄,我回来啦!”阿初噔噔噔便跑了过去,一下子扑到正座上的那位男人身上。

    男人顿时笑了起来,“乖阿初,今日回来的这么早,不是说要出去玩耍?”

    元汀禾站在原地兀自观察,男人身着深松绿澜袍,面容虽不再年轻,可依旧风韵犹存,唯见当年容姿。

    意外的是,这位璟王并不似他那一双儿女,而是一副温文儒雅做派,如清风霁月,甚有一番病弱之态。

    不过,从未听闻这璟王有何隐疾。

    正想着,便听上回见过的管事跟着说道,“王爷,这位便是先前救下郡主的那位道长。”

    璟王闻言,立即看了过来,颔首道,“原是上人,久闻。只本王身子抱恙,多有冒犯。”

    元汀禾垂首行了一礼,“贫道稽首了。”

    心中暗自考量,她如今是胡人装扮,并无道家象征在身,而璟王是第一次见自己却无半分疑惑,想来也是极有分寸之人。

    目光不动声色一掠,竟见璟王坐在轮椅之上,原为此疾。

    席承淮跟着笑了笑,手中弯刀打了个转儿,“袁道长,别来无恙啊。”

    没一会儿,璟王便因事务离开,厅里只余他们二人,此时阿初也换了身衣裳跑了过来。

    席承淮挑眉,“今日怎么这般早便回了,功课呢?”

    阿初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腰板,“夫子休旬假,这两日阿初都不用去课堂了。”

    席承淮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元汀禾一眼,遂笑着点头,“嗯,玩儿去吧。”

    元汀禾莫名不已,待阿初出去后才问,“世子笑什么?”

    席承淮摸了摸鼻子,“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元汀禾觉得自己白问了。

    “袁公子,你这回也要掺和进来吗?”

    元汀禾手上动作一顿,随即一饮而尽,这才说,“恰巧和我在调查的事有关罢了,不会影响到世子办案。”

    等等。想到什么,又问,“世子也参与了?”

    席承淮不置可否。

    “是什么案子?”元汀禾打算旁敲侧击。

    席承淮看着她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元汀禾略一抬眸,见他不似故意问来,于是如实道,“我问过那买饮子的主家,他说自己只卖出去过三份含了蛇川的饮子,其中一份在我这儿,还有一份那人应当还没来得及饮下。”

    “最后一份,好像是去了工部侍郎府上。”

    席承淮眸光一动,“是府上的人采买回去的?”

    “工部侍郎的郎君亲自买回去的。”

    原是如此。

    席承淮玩味一笑,遂说,“行,你要是感兴趣,我下回再去曾家时可以把你带上。”

    元汀禾刚要道谢,便听席承淮接着道,“对了,我前两日见你在街头诓骗那主家前,似乎腿脚有些不便,那是怎么回事?”他笑了下才继续,“总不能是蛇川的后作用吧。”

    元汀禾心说,猜对了,但她说不出口。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你怎么在那儿?”

    席承淮道,“办件事。”想到那日被人诓了,他脸色登时有些臭。

    “哦。”

    之后,璟王又留元汀禾留下一起用膳,在这之前席承淮又因公务先走了,元汀禾更不可能留下,于是笑言婉拒,打道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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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了一天,总算把这装束给卸了下来。

    洗漱一番,元汀禾躺在塌上,心想这天气可受不来,得换个别的装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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