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要抱着那个丑里丑气的玩偶坐到沙发上前，先摸了摸沙发，却没有摸到一只猫顺滑的皮毛。
地下室空气潮湿，没有窗户，四周的黑暗像一片拥挤的黑色海洋，只有电视机亮着，发出细微的像是海浪一样的嗡嗡声。
“我在这里——”女孩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沙发下传来，虎杖一只胳膊夹着玩偶，弯下腰。
电视机苍白的光线下，一条腿摊在地上，另一条腿好像在盘着，却看不见小腿，他仔细看，只看见大腿下膝盖的地方，本该有小腿的地方只有一节冷漠的骨茬。
“可怕吗？”
玩偶在他腋下不安地晃动，虎杖赶紧直起腰，却是早已来不及，玩偶暴虐的一拳直直挥向他脸。
那一拳没有到虎杖脸上，一只扭曲的棍子样的东西先把那玩偶挥出几十米远，玩偶飞进漫漫的黑暗里，只听见两声撞击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虎杖只能条件反射伸出手，接住靠着一只腿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山口遥。
刚感受到女孩有些冰冷的身躯落到臂弯，头顶忽然有破风声，虎杖伸出另一条胳膊，接到那节棍状物。
入手和女孩一样冰冷，电视机苍白的光照着它只有依稀一个轮廓，虎杖先撑着半残疾的遥落进沙发，正要凑近看那东西时，遥却挺直脊背，脸猛的接近了虎杖。
电视机稳定地吐出连绵的嗡嗡声，屏幕上的白光像千万条白色丝缕状的虫子，爬到女孩本该柔软的脸颊上，那光照得女孩脸上发出非人质地的甲壳光。
遥的表情虎杖很熟悉，倔犟，不甘，他常常在出场管束遥之后，看见遥垮下脸，不快地念叨什么，用这样的表情盯着他，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表情却有些不同了，或者说，虎杖从未见过遥这么强烈的不甘心。
他们两个脸靠的很近，近到电视光只能挤进一条，连彼此眼睫上的细毛都能看见，连一丝重新打量对方的沉默都不允许。
“虎杖，我的遥控器被拿走了。”遥忽然说，虎杖感到手里那棍状的东西随着遥的说话抽动了一下。
“遥控器不是一直在沙发第三个垫子边上吗？”虎杖笑着。
遥的眼睛极快地眨动了一下，快到虎杖怀疑刚刚是否有什么东西从她眼里划过。
“不……前几天，那个田中司介，捅进他肚子里那一下不是我干的……”遥说着微微侧过头，无机质的双眼因此反射了电视机的光斑，减轻了一点非人感：“那一下，我本来是被阻止了的……”
虎杖看着她，笑容依旧。
遥抿住嘴唇，因为这人性化紧张的小动作，她终于不再看起来像个诡异的瓷娃娃：“我的遥控器早早就被砸坏了，她自己跳楼了，不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其实还有另一个遥控器的，但是那个遥控器老了坏了，连电池都用完了，早就不是什么威胁了……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第三个遥控器……但那遥控器还是出现了，我可能被盯住了。”
其他自然不用解释了，遥宁可选择卸下一块血肉走出密室，也不让本体走在大街上，就是为了避免遇到那个人。
那她来到这个地下室，见虎杖这一面，自然也有她的理由。
虎杖将手里的东西安放下去，没有看一眼，他和遥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被电视白光照着正脸，虎杖找出遥控器，开始操作电视，电视的光在按键声里变换颜色，在两张出乎意料都很温和的脸上闪烁。
虎杖按着遥控，听着遥讲解她那只能用“奇异”来形容的家传咒术，偶尔回应几句，引着遥慢慢说完了她的话。
“最低级的控制只是身体表面的接触，因此作用也很有限，最高级的自然是最深层次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联系，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母子关系，因为血脉最为相连，并且独一无二，一旦是母子关系，母亲又掌握这个咒术，对孩子的全方位操控可谓是一场灾难。”
虎杖点点头，想起那关于老邻居山口家的流言——山口济美子从小勤奋刻苦，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在她妈妈严苛的教育下，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与人为善，济美子都做到了十全十美，毫无缺陷，端庄大气地像一个公主。
山口济美子是她妈妈的骄傲，直到她离开家，去了东京上大学……
大学毕业后，她一次也没有回来，有流言说，毫无缺陷的完美公主济美子在东京和一个牛郎未婚先孕了。
这个故事和遥的讲述有着隐秘的关联，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你说的，第二个遥控器，应该就是你的姥爷，对吗？”
遥扯扯嘴角，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对的，其实只有那老男人会用那个咒术，但是一直以来对济美子抱有严厉的要求的估计只有老太婆，山口济美子怀疑她的优秀是被她母亲操控，心怀怨恨离开了家不肯再回来，本来以为自己离开了无形的网，没想到反而……让自己落进了网里。”说到这个话题，遥不可避免地又露出嘲弄的表情。
遥的姥爷在把四岁的遥接回来以后，就缠绵病榻，因此没能照顾好遥，让遥的姥姥偷偷把她扔回了东京。
虎杖隐隐猜到了那个温和的男人生病的原因。
“对的，”遥耸耸肩，“就是他给我洗了脑，让我忘掉了小时候的事，想让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拼命地勉强自己……明明不是做咒术师的料，结果却为了我硬生生学会了，他是多么希望我不要像济美子一样半途凋零啊——他让我留在他身边，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他还是没能养好我，就像他没有养好济美子一样。”
“所以说……”虎杖迟疑地说。
虎杖耳边出现什么东西滑行的声音，他还没注意到那地上的棍状物到底滑向何处，遥就忽得一拍手，好像在称赞虎杖的上道。
“对的，虎杖同学，恭喜你接触到了我寻找宿傩手指的核心诉求，”她脸上堆起笑，“我越强大，操纵我的人就越耗费咒力，我要自由，虎杖，我要长大，不是简单人体的长大，我这样的东西是一定要足够的咒力才行的，毕竟我是个靠着诅咒维持生命的东西。”
虎杖看着遥的脸，无法捕捉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是那个人，很强大，太强大了，我几乎无法反抗，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他和我的亲缘关系很远，应该说，离得非常远……我只要有一个和我非常亲密的近亲……”遥说着，慢慢靠近了虎杖，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在耳边说，带着她常有的恶趣味和调笑，“那老东西还是太弱又太远了……如果我有一个孩子，哪怕他只有一点点咒力，他都能和那个人争夺到我的操纵权……好消息是，我是能够怀孕的。”
虎杖听到最后一句的敏感词汇就差点跳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按住遥的肩膀把她板正，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终于知道长辈被小辈气到吐血是什么感觉了。
他控制住了喉咙里一口老血：“不可以。”
“诶呀，别这么激动嘛，”遥笑眯眯地说，“除了这个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毕竟在血缘关系之下还有□□交换，给一个人我大量的□□，他也能暂时拿到一点点，不过最好的自然是血肉交换啦。”
虎杖：……
“你喜欢吓唬人的恶趣味能不能收一收……”
“完全不能，这可是我的快乐源泉呢。”
地下室空气潮湿，没有窗户，四周的黑暗像一片拥挤的黑色海洋，只有电视机亮着，发出细微的像是海浪一样的嗡嗡声。
“我在这里——”女孩有些沙哑的声音从沙发下传来，虎杖一只胳膊夹着玩偶，弯下腰。
电视机苍白的光线下，一条腿摊在地上，另一条腿好像在盘着，却看不见小腿，他仔细看，只看见大腿下膝盖的地方，本该有小腿的地方只有一节冷漠的骨茬。
“可怕吗？”
玩偶在他腋下不安地晃动，虎杖赶紧直起腰，却是早已来不及，玩偶暴虐的一拳直直挥向他脸。
那一拳没有到虎杖脸上，一只扭曲的棍子样的东西先把那玩偶挥出几十米远，玩偶飞进漫漫的黑暗里，只听见两声撞击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虎杖只能条件反射伸出手，接住靠着一只腿勉强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山口遥。
刚感受到女孩有些冰冷的身躯落到臂弯，头顶忽然有破风声，虎杖伸出另一条胳膊，接到那节棍状物。
入手和女孩一样冰冷，电视机苍白的光照着它只有依稀一个轮廓，虎杖先撑着半残疾的遥落进沙发，正要凑近看那东西时，遥却挺直脊背，脸猛的接近了虎杖。
电视机稳定地吐出连绵的嗡嗡声，屏幕上的白光像千万条白色丝缕状的虫子，爬到女孩本该柔软的脸颊上，那光照得女孩脸上发出非人质地的甲壳光。
遥的表情虎杖很熟悉，倔犟，不甘，他常常在出场管束遥之后，看见遥垮下脸，不快地念叨什么，用这样的表情盯着他，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表情却有些不同了，或者说，虎杖从未见过遥这么强烈的不甘心。
他们两个脸靠的很近，近到电视光只能挤进一条，连彼此眼睫上的细毛都能看见，连一丝重新打量对方的沉默都不允许。
“虎杖，我的遥控器被拿走了。”遥忽然说，虎杖感到手里那棍状的东西随着遥的说话抽动了一下。
“遥控器不是一直在沙发第三个垫子边上吗？”虎杖笑着。
遥的眼睛极快地眨动了一下，快到虎杖怀疑刚刚是否有什么东西从她眼里划过。
“不……前几天，那个田中司介，捅进他肚子里那一下不是我干的……”遥说着微微侧过头，无机质的双眼因此反射了电视机的光斑，减轻了一点非人感：“那一下，我本来是被阻止了的……”
虎杖看着她，笑容依旧。
遥抿住嘴唇，因为这人性化紧张的小动作，她终于不再看起来像个诡异的瓷娃娃：“我的遥控器早早就被砸坏了，她自己跳楼了，不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其实还有另一个遥控器的，但是那个遥控器老了坏了，连电池都用完了，早就不是什么威胁了……按理来说，不可能会有第三个遥控器……但那遥控器还是出现了，我可能被盯住了。”
其他自然不用解释了，遥宁可选择卸下一块血肉走出密室，也不让本体走在大街上，就是为了避免遇到那个人。
那她来到这个地下室，见虎杖这一面，自然也有她的理由。
虎杖将手里的东西安放下去，没有看一眼，他和遥一起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被电视白光照着正脸，虎杖找出遥控器，开始操作电视，电视的光在按键声里变换颜色，在两张出乎意料都很温和的脸上闪烁。
虎杖按着遥控，听着遥讲解她那只能用“奇异”来形容的家传咒术，偶尔回应几句，引着遥慢慢说完了她的话。
“最低级的控制只是身体表面的接触，因此作用也很有限，最高级的自然是最深层次的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联系，其中最为强大的就是母子关系，因为血脉最为相连，并且独一无二，一旦是母子关系，母亲又掌握这个咒术，对孩子的全方位操控可谓是一场灾难。”
虎杖点点头，想起那关于老邻居山口家的流言——山口济美子从小勤奋刻苦，成绩优异，乖巧懂事，在她妈妈严苛的教育下，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与人为善，济美子都做到了十全十美，毫无缺陷，端庄大气地像一个公主。
山口济美子是她妈妈的骄傲，直到她离开家，去了东京上大学……
大学毕业后，她一次也没有回来，有流言说，毫无缺陷的完美公主济美子在东京和一个牛郎未婚先孕了。
这个故事和遥的讲述有着隐秘的关联，遥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点了下头。
“那么你说的，第二个遥控器，应该就是你的姥爷，对吗？”
遥扯扯嘴角，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对的，其实只有那老男人会用那个咒术，但是一直以来对济美子抱有严厉的要求的估计只有老太婆，山口济美子怀疑她的优秀是被她母亲操控，心怀怨恨离开了家不肯再回来，本来以为自己离开了无形的网，没想到反而……让自己落进了网里。”说到这个话题，遥不可避免地又露出嘲弄的表情。
遥的姥爷在把四岁的遥接回来以后，就缠绵病榻，因此没能照顾好遥，让遥的姥姥偷偷把她扔回了东京。
虎杖隐隐猜到了那个温和的男人生病的原因。
“对的，”遥耸耸肩，“就是他给我洗了脑，让我忘掉了小时候的事，想让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拼命地勉强自己……明明不是做咒术师的料，结果却为了我硬生生学会了，他是多么希望我不要像济美子一样半途凋零啊——他让我留在他身边，但是那又有什么用？他还是没能养好我，就像他没有养好济美子一样。”
“所以说……”虎杖迟疑地说。
虎杖耳边出现什么东西滑行的声音，他还没注意到那地上的棍状物到底滑向何处，遥就忽得一拍手，好像在称赞虎杖的上道。
“对的，虎杖同学，恭喜你接触到了我寻找宿傩手指的核心诉求，”她脸上堆起笑，“我越强大，操纵我的人就越耗费咒力，我要自由，虎杖，我要长大，不是简单人体的长大，我这样的东西是一定要足够的咒力才行的，毕竟我是个靠着诅咒维持生命的东西。”
虎杖看着遥的脸，无法捕捉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是那个人，很强大，太强大了，我几乎无法反抗，不过有一个好消息，他和我的亲缘关系很远，应该说，离得非常远……我只要有一个和我非常亲密的近亲……”遥说着，慢慢靠近了虎杖，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在耳边说，带着她常有的恶趣味和调笑，“那老东西还是太弱又太远了……如果我有一个孩子，哪怕他只有一点点咒力，他都能和那个人争夺到我的操纵权……好消息是，我是能够怀孕的。”
虎杖听到最后一句的敏感词汇就差点跳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按住遥的肩膀把她板正，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他终于知道长辈被小辈气到吐血是什么感觉了。
他控制住了喉咙里一口老血：“不可以。”
“诶呀，别这么激动嘛，”遥笑眯眯地说，“除了这个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毕竟在血缘关系之下还有□□交换，给一个人我大量的□□，他也能暂时拿到一点点，不过最好的自然是血肉交换啦。”
虎杖：……
“你喜欢吓唬人的恶趣味能不能收一收……”
“完全不能，这可是我的快乐源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