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辰时到午时读书练字，申时到戌时练习仙术。”
回到床上，花折思考着她要如何在后面的年岁里，不暴露自己有记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一声雷响，吵着人更是心烦意乱。紧接着雨滴激烈地拍打着窗户，树枝也被狂风吹断好几根。
发现窗户没有关紧，花折正要去关时看见有一道幻影飘浮在空中，看起来像一个孩童的模样。
这不正是司命。
在司命要进入隐音的房间时，花折连忙拦住他。
司命显然也是被吓一跳，好端端突然冒出个人。
“进来。”花折小声地说道。
“上神，你……”司命欲言又止。
“我忘了喝孟婆汤。”
“你怎么会来这？”
果然司命的回答不出所料，是隐音叫来的，定是对她是否有记忆起疑心。
“如果他问起有关记忆的事，你就说我只喝了一半的孟婆汤，没有后面几百年的记忆。”
“懂懂懂。”司命一副瞧见惊天大秘密似的点点头。
“我就是想戏弄他一番。”花折见司命这副神情，便想解释一番，说完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司命从花折那里出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感受到一种使命感，这使他真想现在就回天界和同僚分享。
“上神，找小仙所为何事？”
“你是不是狗血话本看多了，怎么历劫还要挨打，我来人间时阿折被打得半身不遂。”想起来，隐音就心疼。
司命先是一愣又觉得疑惑，他记得他也没写到半身不遂的境界。况且在人间被打也不是什么大挫折，还有更苦的。
“上神，即是历劫，自然是要体会人间八苦，不然效果不行还要多历几次。”
“那现在的历劫是何走向？”
“自上神下凡后，天帝便让小仙撤了命簿，接下来的走向小仙也不清楚。”看隐音这关心样，他们二人实在是不像谣传那般针锋相对。
“你可知花折那日有没有喝孟婆汤，我总觉得她没有失忆？”隐音越想越奇怪，一个孩子怎么还对赋税感兴趣。
“许是因为上神下凡前只喝了一半的孟婆汤。”司命觉得他是真的为了花折上神豁出去了，都有本事忽悠上神。但又觉得隐音脾气好，事情败露也定不会怪罪。
“这是为何？”
“小仙想想。”司命回忆了片刻又装作恍然想起的模样，“哦，小仙想起来了，上神是说她不想全部忘记，便只喝了一半，忘了后几百年的事。”
司命走后，隐音一人对着此事沉思。
为何她要忘记那几百年光景？
又为何当年的花折对他如此厌恶？
次日，清晨的金陵被淡淡的早点味弥漫着，隐音一大早就上街买完早点。
“阿折，快醒醒。”许是孩童嗜睡，花折总觉得自己没睡够，干脆翻个身继续睡。
隐音见她此举不禁笑了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睡，算了再让她睡会吧。
他自己把早点给吃了一半，然后搬来一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正好，一时之间他也睡过去了。
等到花折自然醒时，已是午时。
透过窗，她看见隐音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休憩，院子里的玉兰花悄悄落下。
玉兰花碰到他的脸颊使隐音转了个头，正好于正午的太阳相对，睁眼时就和花折对视上。
花折慌张地逃离窗边，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别睡了，都午时了。”隐音把花折从被子里抓出来，打算当一个严师。
看到花折刚从被窝出来时，隐音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隐音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吃饭吧。”
桌上摆着腊八粥，豌豆糕，荷叶乌饭炒元宵，想来都是早上剩下的。
当凡人确实麻烦，每日都要吃饭，以后她要练些辟谷丹。
“吃完上书院。”他摆出师父该有的威严。
回想起那些古典经学，花折实在是不想去听，她思索着要不坦白一下，反正她没有后几百年的记忆。
但隐音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施术将二人隐身后把她抓来书院。
走到书院里，先是一条宽大的走道周围是错落有致的枫杨和丝棉木。中央是学子讲堂的地方，红柱映衬着这里的庄重，西角是一处名叫状元桥的地方，杨柳低垂微风几许。
二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后，渐渐地一些学子也纷纷走了进来，随后都规规矩矩地坐下。
“师父……”
花折打算坦白时，隐音说道：“好好听课。”
随后夫子也带着书和戒尺走来，“今日我们先来学《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花折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觉得这个观点甚是可笑。
后面的内容，花折更是没兴趣听，渐渐地眼皮变得格外沉重。
“好好听课。”隐音看着花折将要睡着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头。
花折抬头间，觉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
一只面容清秀的男鬼，坐在一学子旁边，一介书生装扮，认认真真地在听课。
“你看，鬼都知道听课。”
花折：“……”
这只男鬼不像此前怨灵和墓鬼，有强大的修为支撑现形，而她现在是个凡人却能看见，定是隐音故意让她所见。
书生似乎是感受到后面有人，但转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当他再转头时，隐音便给他施加些小法术，使他能够看见二人。
于是那书生和花折的视线对视上。
书生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鬼？”
花折心想这应该她说才对。
“你们来这里听学就对了，这里的夫子是金陵最好的，以前我就想来这听学。”
“只不过没钱上书院，但是夫子很好他会私下教我读书，现在做鬼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书院听课。”
隐音听夫子讲课也实感到无趣，现在难得来一个话多的鬼，增添了几分兴致，“兄台是怎么变成鬼的？”
“当年科举，有人买通考官将我的试卷与他人对调，故而落榜。我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推进水里淹死。后来我就变成鬼无处可去，就游荡回书院看看夫子。”
“其实夫子以前的白发不多，是当年他知道我死后，一夜白头的。”
“没有官府管管？”
书生不禁叹息一声，想到花折是个孩子，肯定是不知道现在的世道才问这个问题。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当年夫子为我申冤，还被人打了出来。夫子一生都受人敬仰，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若非他是鬼，此刻他必定是泪流满面，是他做学生的不对，让夫子失了脸面。
连科举都如此肮脏龌龊，权势金钱足以让寒门学子无出头之日。而那些受百姓供养、食朝廷俸禄的居然是一群无德无才之辈。
花折想这朝廷离灭亡不远了。
“你的夫子定是以你为傲，一个老者怎会不知现在是何世道，若非这学生受他所喜，怎会赌上此生清誉也要申冤。”
“你说得我心里更是难受，夫子授我仁义礼法，我却害他至此。”
花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可以让你们二人在梦里相见。”隐音见他下半身已经有半只脚变得透明，想必再过些时日就会回到地府。
“兄台是什么鬼，竟有如此神通？”像他这种因科场而死的鬼，世人取了一个外号叫科场鬼，像这种可以入梦的难道叫入梦鬼？
“墓鬼可以托梦的。”
书生点点头，这种鬼他也听说过。
……
因为书生对下节课并不感兴趣，便跟着夫子去另一个地方听学。没了闲聊的人，隐音又对花折督促起来。“好好听课。”
花折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这个时辰我们不应该学仙术吗？”
“你还要学吗？”隐音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浅笑了一番。
花折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定是司命昨晚告诉他了。
“还不是我一醒来的时候，你就开始演戏，我不得陪你演下去。”花折立即反咬一口道。
“你……”孽徒啊，居然敢忽悠他。
花折演道：“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在凡间？我记得我是在睡觉来着。”
隐音一时语塞，他该编个什么理由，总不能把后面几百年的事抖出来。
“我也不清楚，天帝只说让我带你下凡历练，而且他觉得那天晚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吉时，便急匆匆地下来，你那时睡迷糊了忘记正常。”
“原来如此。”花折自欺欺人道。
隐音顿时也觉得自己编得天衣无缝。
“现在可以不听了吗？”
隐音也选择放过自己，来书院听课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们还有钱用晚膳吗？”路过秦淮第一楼时，花折还想去再去吃一次。
“没钱。”
“……”
花折是真好奇他在天界做了什么这么穷。
“咱俩以后要靠驱鬼谋求生计。”
为了节俭些，二人随意地吃了碗汤面，便又回到书院。
“兄台，你们可算来了。”他在这里等了许久，看得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就怕隐音不来。
三人一同来到夫子的寝屋，轻而易举地穿墙而过。
夫子已是满头白发、年老沧桑。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书生入了夫子的梦。
梦里，夫子在教书，书生坐在底下听讲。
“如何欲以外交之力，与边境藩虏罢战息兵？”夫子衣着长袍广袖，胡须修长步履稳健，一副温文尔雅的师者气质。
不同于和二人说话时的语气，梦中书生虽衣着俭朴但意气风发，“学生愚见，当以和戎之策，谋边境之安。首宜遣使通好，陈情达意，使藩虏知我朝修好之诚，罢兵息战之愿。继则广开互市，厚其经济之利，深其文化之谊，使藩虏心悦诚服，不复为寇。”
夫子叹息道：“而当今非也。”
纸上得来终觉浅，那时的书生不懂，只想入仕为国效力，一展鸿鹄之志。
而现在他懂了，世道已变，国将亡。
他不禁跪下，叩首。
“学生不才，累及先生为我申冤而蒙尘，心中实感愧疚。祈愿先生康宁无恙，福泽绵长。”
夫子愣了许久，随后梦境破灭。
书生像是了却一番心事，向隐音辞谢，而后随风飘散。
……
片刻后，夫子醒来。
燃起蜡烛，坐于书案前，执笔沾墨。
“他在做什么？”
隐音苦笑道：“在以卵击石。”
后来，金陵的街头多了许多书册。
里面将科举腐败、贪官污吏横行，赋税严重，还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出来。
大街小巷都在传阅，民间不满之心高涨。
很快，官府彻查，夫子被其抓获。以诽谤罪，族诛三族，但夫子早已是孑然一身才敢破釜沉舟。
“师父你觉得值得吗？”
“应该问他是否值得？”
那一天，花折回忆起当初夫子念《三字经》时所教的那句：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
想来，是值得的。
回到床上，花折思考着她要如何在后面的年岁里，不暴露自己有记忆。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一声雷响，吵着人更是心烦意乱。紧接着雨滴激烈地拍打着窗户，树枝也被狂风吹断好几根。
发现窗户没有关紧，花折正要去关时看见有一道幻影飘浮在空中，看起来像一个孩童的模样。
这不正是司命。
在司命要进入隐音的房间时，花折连忙拦住他。
司命显然也是被吓一跳，好端端突然冒出个人。
“进来。”花折小声地说道。
“上神，你……”司命欲言又止。
“我忘了喝孟婆汤。”
“你怎么会来这？”
果然司命的回答不出所料，是隐音叫来的，定是对她是否有记忆起疑心。
“如果他问起有关记忆的事，你就说我只喝了一半的孟婆汤，没有后面几百年的记忆。”
“懂懂懂。”司命一副瞧见惊天大秘密似的点点头。
“我就是想戏弄他一番。”花折见司命这副神情，便想解释一番，说完又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司命从花折那里出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感受到一种使命感，这使他真想现在就回天界和同僚分享。
“上神，找小仙所为何事？”
“你是不是狗血话本看多了，怎么历劫还要挨打，我来人间时阿折被打得半身不遂。”想起来，隐音就心疼。
司命先是一愣又觉得疑惑，他记得他也没写到半身不遂的境界。况且在人间被打也不是什么大挫折，还有更苦的。
“上神，即是历劫，自然是要体会人间八苦，不然效果不行还要多历几次。”
“那现在的历劫是何走向？”
“自上神下凡后，天帝便让小仙撤了命簿，接下来的走向小仙也不清楚。”看隐音这关心样，他们二人实在是不像谣传那般针锋相对。
“你可知花折那日有没有喝孟婆汤，我总觉得她没有失忆？”隐音越想越奇怪，一个孩子怎么还对赋税感兴趣。
“许是因为上神下凡前只喝了一半的孟婆汤。”司命觉得他是真的为了花折上神豁出去了，都有本事忽悠上神。但又觉得隐音脾气好，事情败露也定不会怪罪。
“这是为何？”
“小仙想想。”司命回忆了片刻又装作恍然想起的模样，“哦，小仙想起来了，上神是说她不想全部忘记，便只喝了一半，忘了后几百年的事。”
司命走后，隐音一人对着此事沉思。
为何她要忘记那几百年光景？
又为何当年的花折对他如此厌恶？
次日，清晨的金陵被淡淡的早点味弥漫着，隐音一大早就上街买完早点。
“阿折，快醒醒。”许是孩童嗜睡，花折总觉得自己没睡够，干脆翻个身继续睡。
隐音见她此举不禁笑了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睡，算了再让她睡会吧。
他自己把早点给吃了一半，然后搬来一个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正好，一时之间他也睡过去了。
等到花折自然醒时，已是午时。
透过窗，她看见隐音悠闲地躺在椅子上休憩，院子里的玉兰花悄悄落下。
玉兰花碰到他的脸颊使隐音转了个头，正好于正午的太阳相对，睁眼时就和花折对视上。
花折慌张地逃离窗边，回到床上继续躺着。
“别睡了，都午时了。”隐音把花折从被子里抓出来，打算当一个严师。
看到花折刚从被窝出来时，隐音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瞬间他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隐音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吃饭吧。”
桌上摆着腊八粥，豌豆糕，荷叶乌饭炒元宵，想来都是早上剩下的。
当凡人确实麻烦，每日都要吃饭，以后她要练些辟谷丹。
“吃完上书院。”他摆出师父该有的威严。
回想起那些古典经学，花折实在是不想去听，她思索着要不坦白一下，反正她没有后几百年的记忆。
但隐音没有给她机会，直接施术将二人隐身后把她抓来书院。
走到书院里，先是一条宽大的走道周围是错落有致的枫杨和丝棉木。中央是学子讲堂的地方，红柱映衬着这里的庄重，西角是一处名叫状元桥的地方，杨柳低垂微风几许。
二人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后，渐渐地一些学子也纷纷走了进来，随后都规规矩矩地坐下。
“师父……”
花折打算坦白时，隐音说道：“好好听课。”
随后夫子也带着书和戒尺走来，“今日我们先来学《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花折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觉得这个观点甚是可笑。
后面的内容，花折更是没兴趣听，渐渐地眼皮变得格外沉重。
“好好听课。”隐音看着花折将要睡着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额头。
花折抬头间，觉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
一只面容清秀的男鬼，坐在一学子旁边，一介书生装扮，认认真真地在听课。
“你看，鬼都知道听课。”
花折：“……”
这只男鬼不像此前怨灵和墓鬼，有强大的修为支撑现形，而她现在是个凡人却能看见，定是隐音故意让她所见。
书生似乎是感受到后面有人，但转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当他再转头时，隐音便给他施加些小法术，使他能够看见二人。
于是那书生和花折的视线对视上。
书生热情地过来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鬼？”
花折心想这应该她说才对。
“你们来这里听学就对了，这里的夫子是金陵最好的，以前我就想来这听学。”
“只不过没钱上书院，但是夫子很好他会私下教我读书，现在做鬼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书院听课。”
隐音听夫子讲课也实感到无趣，现在难得来一个话多的鬼，增添了几分兴致，“兄台是怎么变成鬼的？”
“当年科举，有人买通考官将我的试卷与他人对调，故而落榜。我去和他们理论，结果被推进水里淹死。后来我就变成鬼无处可去，就游荡回书院看看夫子。”
“其实夫子以前的白发不多，是当年他知道我死后，一夜白头的。”
“没有官府管管？”
书生不禁叹息一声，想到花折是个孩子，肯定是不知道现在的世道才问这个问题。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当年夫子为我申冤，还被人打了出来。夫子一生都受人敬仰，何时受过这等屈辱。”若非他是鬼，此刻他必定是泪流满面，是他做学生的不对，让夫子失了脸面。
连科举都如此肮脏龌龊，权势金钱足以让寒门学子无出头之日。而那些受百姓供养、食朝廷俸禄的居然是一群无德无才之辈。
花折想这朝廷离灭亡不远了。
“你的夫子定是以你为傲，一个老者怎会不知现在是何世道，若非这学生受他所喜，怎会赌上此生清誉也要申冤。”
“你说得我心里更是难受，夫子授我仁义礼法，我却害他至此。”
花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我可以让你们二人在梦里相见。”隐音见他下半身已经有半只脚变得透明，想必再过些时日就会回到地府。
“兄台是什么鬼，竟有如此神通？”像他这种因科场而死的鬼，世人取了一个外号叫科场鬼，像这种可以入梦的难道叫入梦鬼？
“墓鬼可以托梦的。”
书生点点头，这种鬼他也听说过。
……
因为书生对下节课并不感兴趣，便跟着夫子去另一个地方听学。没了闲聊的人，隐音又对花折督促起来。“好好听课。”
花折实在是听不下去这些，“这个时辰我们不应该学仙术吗？”
“你还要学吗？”隐音满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浅笑了一番。
花折怎么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定是司命昨晚告诉他了。
“还不是我一醒来的时候，你就开始演戏，我不得陪你演下去。”花折立即反咬一口道。
“你……”孽徒啊，居然敢忽悠他。
花折演道：“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会在凡间？我记得我是在睡觉来着。”
隐音一时语塞，他该编个什么理由，总不能把后面几百年的事抖出来。
“我也不清楚，天帝只说让我带你下凡历练，而且他觉得那天晚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吉时，便急匆匆地下来，你那时睡迷糊了忘记正常。”
“原来如此。”花折自欺欺人道。
隐音顿时也觉得自己编得天衣无缝。
“现在可以不听了吗？”
隐音也选择放过自己，来书院听课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们还有钱用晚膳吗？”路过秦淮第一楼时，花折还想去再去吃一次。
“没钱。”
“……”
花折是真好奇他在天界做了什么这么穷。
“咱俩以后要靠驱鬼谋求生计。”
为了节俭些，二人随意地吃了碗汤面，便又回到书院。
“兄台，你们可算来了。”他在这里等了许久，看得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就怕隐音不来。
三人一同来到夫子的寝屋，轻而易举地穿墙而过。
夫子已是满头白发、年老沧桑。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书生入了夫子的梦。
梦里，夫子在教书，书生坐在底下听讲。
“如何欲以外交之力，与边境藩虏罢战息兵？”夫子衣着长袍广袖，胡须修长步履稳健，一副温文尔雅的师者气质。
不同于和二人说话时的语气，梦中书生虽衣着俭朴但意气风发，“学生愚见，当以和戎之策，谋边境之安。首宜遣使通好，陈情达意，使藩虏知我朝修好之诚，罢兵息战之愿。继则广开互市，厚其经济之利，深其文化之谊，使藩虏心悦诚服，不复为寇。”
夫子叹息道：“而当今非也。”
纸上得来终觉浅，那时的书生不懂，只想入仕为国效力，一展鸿鹄之志。
而现在他懂了，世道已变，国将亡。
他不禁跪下，叩首。
“学生不才，累及先生为我申冤而蒙尘，心中实感愧疚。祈愿先生康宁无恙，福泽绵长。”
夫子愣了许久，随后梦境破灭。
书生像是了却一番心事，向隐音辞谢，而后随风飘散。
……
片刻后，夫子醒来。
燃起蜡烛，坐于书案前，执笔沾墨。
“他在做什么？”
隐音苦笑道：“在以卵击石。”
后来，金陵的街头多了许多书册。
里面将科举腐败、贪官污吏横行，赋税严重，还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出来。
大街小巷都在传阅，民间不满之心高涨。
很快，官府彻查，夫子被其抓获。以诽谤罪，族诛三族，但夫子早已是孑然一身才敢破釜沉舟。
“师父你觉得值得吗？”
“应该问他是否值得？”
那一天，花折回忆起当初夫子念《三字经》时所教的那句：幼而学，壮而行。上致君，下泽民。
想来，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