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望云眯起了眼。
在贺锦君说出姬烨殊三个字时，她脸上的疯癫一下退去，恢复平日里沉着的模样。她漆黑的眼珠像黑色的宝石，一旦没有诡异的笑容，就显露出自信、智慧的光彩，极为夺目。两人分明是都站着，平视对方，贺锦君却从中看出一点高傲的俯瞰之姿，像即将继承王位的王女。
她问：“你如何得知，我是姬烨殊的女儿？”
贺锦君经脉痛楚不减，不动声色道：“魔宫之时，你曾与我讲过许多有关姬烨殊的事。你说她身高八尺，乃世人罕有。你说她筑基期就越级反杀了金丹期的修士。你还说她能言善辩，无一不通。
“你何以知道这么多的细节？且对此深信不疑，信誓旦旦？明明第一次人魔大战后，姬烨殊那个时代的人几乎死尽，无人再亲眼见过她。就算有故事流传下来，也不至于如此清晰。”
姬望云道：“身为狂热崇拜者，尽心竭力去搜寻她的事迹，很合理。”
“但有一句话不合理。”贺锦君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已过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一个人修前来，“你曾对我说，如果你能再见一面她，愿意付出你的全部。”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贺锦君注视姬望云的眼睛，“若无初见，何来再见？”
她继续说：“姬烨殊失踪前已有身孕。她那么强，且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必然不会轻易死去，世上必定有一人与她血脉相连，关系密切。如果你真的见过姬烨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是人魔大战前的遗老，要么你是姬烨殊失踪后见过她的人。第一个可能性，年龄对不上，你还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细节，说明她与你足够亲密。血缘，是世间最亲密的羁绊。”
“啪啪啪。”姬望云优雅地鼓掌，含笑道：“很精彩的推论。”
“看来我说对了。”
“你这么聪明，不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不杀你。”
“什么问题？”
姬望云心跳有些许加速，开口前语气有些不稳，她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又怕一场空，“姬烨殊现在是死是活？”
贺锦君顿时无言，在心里预估莲花罩在姬望云的攻击下能撑多久，心想我发的信号到底有没有人收到，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人来。
姬望云死死盯着她，催促道：“说啊！”
“我不知道。”她摇头道，脑海中浮现埋骨川的坟墓。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姬望云唇角紧抿，想知道姬烨殊下落的急切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冷淡。
“你不知道？”姬望云冷冷一笑，笑容像狼见到羚羊，充满嗜血的杀意，只等从杀戮中获得快感。
一缕发丝飞到姬望云唇边，她翻身而起，一刀砍下！
贺锦君本就身上有伤，加之才和尔涯生死搏斗，一点阻挡的力量都没有，倒飞出数米！
姬望云紧随其上，招招狠辣，不留情面，势必要把贺锦君就地斩杀！
从溯源之地出来以后，贺锦君就没这么狼狈过。上蹿下跳，左躲右逃，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但凡晚一点就会被姬望云劈成两半。
“你为什么要杀我啊！”贺锦君忍不住喊出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你没有得罪过我，你只是挡了我的路！”
“我挡你什么路了！”贺锦君一个跟头翻过，咳出鲜血。
姬望云眼神极亮，“我要做魔尊！我要统治人修！”
贺锦君嘴边再次渗出血。
一人逃一人追，两人已飞出很长一段距离。贺锦君越跑心中越疑惑，居然能在有伤的状态下撑这么久，是自己变强了？还是姬望云太弱了？可姬望云也是大乘期，不应该啊。
跑着跑着，前方不再是蒙蒙灰色，清新的绿树连绵，伫立于天空下。
贺锦君看到了一点希望，强忍巨痛，冲进林中，还不忘回头大喊：“你要当魔尊就当啊！我又不想当魔尊！你该去杀涂墨和万以丹！！”
“杀了你再杀她们也不迟！”姬望云穷追不舍，靠近贺锦君身前时她扬手，大刀反射日光，一道刺眼的亮斑落下，正对贺锦君心脏！
危急关头，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清啼！
只见一只火红色巨鸟于高空中展翅，羽毛上覆盖的光华似火一般燃烧。
贺锦君不管出现的是谁，仰头大喊：“救救我！！”
巨鸟立刻收翼俯冲而下，铛的一声，利爪正于姬望云手中刀相撞，贺锦君见缝插针，就地一滚，躲到大树后，手指颤了颤，尽力牢牢地把破妄握在手里。
巨鸟看到贺锦君全貌，眼神里有一丝愣怔，正当此时，姬望云整只手埋进巨鸟胸前茂盛的腹毛，重重一拍，身下鸟立刻凄厉哀鸣。
“你唤它来救你，不过多一只鸟陪你死罢了！”
姬望云鬼魅般出现在贺锦君身边，贺锦君只凭直觉抵挡，长刀和破妄相接，大力传来，她冷汗涔涔，咬住下唇，体内经脉已断开几根，人到强弩之末。
“呃！”
灵力光芒涌现，右臂上力道太大，生生折断。贺锦君听到清脆的断裂声，巨痛随之而来，冷汗已打湿了头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无力往后倒去。
危机时刻，巨鸟再次帮忙奋力驱逐姬望云，口中连续发出有规律的啼鸣。云层堆叠处，立刻出现另一只巨鸟，展翅之后，身上跃动的火如流星洒落人间！
趁此机会，贺锦君强忍剧痛，高声叫道：“姬烨殊死了！！”
听闻此言，姬望云心神惧震，五脏六腑有如被人狠狠拧了一把，错位的痛楚席卷全身。
“不可能！”她发了狂，拼命冲向贺锦君，灵力狂暴，周围树木全都剧烈摇晃，簌簌作响。
“你在骗我！姬烨殊怎么可能会死！！”
两只巨鸟在前，姬望云的攻势一一被化解。脸贴在土上，贺锦君剧烈呼吸，吸进满腔尘土气，按住胸膛，对姬望云道：“我没有骗你！你去埋骨川！那里有她的坟墓！”
“不！不……不可能！”她摇晃，平地上差点站不稳，“你在骗我！！她不可能死！埋骨川……埋骨川在哪！！”
她口中念叨着，忽然脚步踉跄，朝着远方飞起来，转眼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姬望云已走，贺锦君还不敢松懈。
虽然这两只妖兽救了她，可难免不会又马上杀了她。
“多谢你们。”贺锦君藏起眼神中的警惕，对它们虚弱地笑，眼角余光搜寻可以逃跑的路线。
“不用谢。”第一只巨鸟口吐人言，“我认识你。”
贺锦君疑惑看她。
巨鸟越变越小，直到体型和狐狸差不多大，变成一个贺锦君有些眼熟的模样，蹦哒着跳到贺锦君面前。“越西可想你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贺锦君头上。
“越西？！等等！我现在在哪！”
贺锦君一个激灵，四下环顾，周围景色和不春道馆乃至附近方圆百里的都毫不相干，察觉到怪异之处，汗毛直立，胳膊上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惊呼：“等下——是不是溯源之地！”
云春歪着头看她：“是。”
彦慧——第二只前来的巨鸟——听了这话，问：“你本以为自己在何处？你本该在何处？”
“我……我……”
伤痛劳累，来到溯源之地的震惊，加上得知自己目前安全的刺激，世界天旋地转，贺锦君陷入昏迷。
*
第二次进入溯源之地，待遇比第一次好了不少。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投进来，细碎的圆点随着风的痕迹摇动。这个不能在常人心中称之为房子的居所，上方是树木华盖，层层叠叠的树叶遮得严严实实，不过不排除雨天仍会漏雨的可能。下面平整的地方枝干分布，是一棵巨树的一部分。
贺锦君平躺在凹凸不平的树枝上，身下垫了块柔软的叶子。叶片挤挤攘攘，青绿翠绿苍绿重叠交缠，像宝石，风一吹，浮动起来像海浪。总体是安静的，她先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耳朵接收到来自远处的鸟儿啾鸣和翅膀扑腾拍打的声音。
贺锦君醒来，满身伤痕，浑身剧痛，她下意识放缓呼吸，吸收灵气补充体内损耗，再加快伤口愈合。
灵力的恢复贺锦君心旷神怡，开始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换了地方而震惊，只有溯源之地才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
轻车熟路接上断裂的经脉，内伤好得差不多，贺锦君站起来，飞出树木的遮蔽下，阳光立刻变得刺目，拿手挡了一下，等眼睛适应过来，看到自己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树干中间，探出头往下看，只看得到绿叶。
树叶里的白鸟一闪而过。
贺锦君往外飞，飞到树冠最边缘地带，有阻力轻轻拦住她，便又飞回原来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彦慧和云春进入这棵树。
她们相对而坐，彦慧首先自我介绍，告诉贺锦君她是朱雀，贺锦君没有保留，直言自己是人，并感谢彦慧的救命之恩。
云春靠在母亲身边，好奇地看着贺锦君，说：“我告诉越西了，越西正在路上。”
贺锦君对她微笑，道：“多谢。”
彦慧记得贺锦君昏迷前的话，进入正题，“你本来在何处？”
“万名大陆。我遇到一场灵力暴动，醒来后就已经换了地方。”
有阴影掠过彦慧的脸庞，她的尾羽轻微地抖动两下，“想不到啊，还是牵连到了这里。”
贺锦君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万名大陆和溯源之地已经要——”
彦慧点了点头，“最开始，无尽之海的妖兽发现了些异样，它们一直游，竟然看到了陆地，然后便发现，无尽之海已经和万名大陆连通了。”
这么大的事，赤霞海也没有察觉吗？
贺锦君转念又想，灵力暴动发生在深海，人修难以靠近，更不会游到水里看究竟多了哪些妖兽，没发现也属实正常。
她只能叹气，道：“既然无尽之海连通万名大陆，我又来到浮悬之空，想来这里应该也很快能前往万名大陆了。到时候，希望人和妖兽能通力合作，解决灵力暴动这个大麻烦。”
“你说得不错。但……说不定在我们合作找到方法前，就已死在灵力暴动中。”彦慧沉静地看她，隐隐的哀戚浮现，“浮悬之空已经被毁灭了。”
贺锦君失声道：“什么？！”
在贺锦君说出姬烨殊三个字时，她脸上的疯癫一下退去，恢复平日里沉着的模样。她漆黑的眼珠像黑色的宝石，一旦没有诡异的笑容，就显露出自信、智慧的光彩，极为夺目。两人分明是都站着，平视对方，贺锦君却从中看出一点高傲的俯瞰之姿，像即将继承王位的王女。
她问：“你如何得知，我是姬烨殊的女儿？”
贺锦君经脉痛楚不减，不动声色道：“魔宫之时，你曾与我讲过许多有关姬烨殊的事。你说她身高八尺，乃世人罕有。你说她筑基期就越级反杀了金丹期的修士。你还说她能言善辩，无一不通。
“你何以知道这么多的细节？且对此深信不疑，信誓旦旦？明明第一次人魔大战后，姬烨殊那个时代的人几乎死尽，无人再亲眼见过她。就算有故事流传下来，也不至于如此清晰。”
姬望云道：“身为狂热崇拜者，尽心竭力去搜寻她的事迹，很合理。”
“但有一句话不合理。”贺锦君在心里默默计算时间，已过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一个人修前来，“你曾对我说，如果你能再见一面她，愿意付出你的全部。”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贺锦君注视姬望云的眼睛，“若无初见，何来再见？”
她继续说：“姬烨殊失踪前已有身孕。她那么强，且杀了腹中孩子的父亲，必然不会轻易死去，世上必定有一人与她血脉相连，关系密切。如果你真的见过姬烨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是人魔大战前的遗老，要么你是姬烨殊失踪后见过她的人。第一个可能性，年龄对不上，你还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细节，说明她与你足够亲密。血缘，是世间最亲密的羁绊。”
“啪啪啪。”姬望云优雅地鼓掌，含笑道：“很精彩的推论。”
“看来我说对了。”
“你这么聪明，不妨再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我就不杀你。”
“什么问题？”
姬望云心跳有些许加速，开口前语气有些不稳，她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但又怕一场空，“姬烨殊现在是死是活？”
贺锦君顿时无言，在心里预估莲花罩在姬望云的攻击下能撑多久，心想我发的信号到底有没有人收到，已经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人来。
姬望云死死盯着她，催促道：“说啊！”
“我不知道。”她摇头道，脑海中浮现埋骨川的坟墓。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姬望云唇角紧抿，想知道姬烨殊下落的急切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郁冷淡。
“你不知道？”姬望云冷冷一笑，笑容像狼见到羚羊，充满嗜血的杀意，只等从杀戮中获得快感。
一缕发丝飞到姬望云唇边，她翻身而起，一刀砍下！
贺锦君本就身上有伤，加之才和尔涯生死搏斗，一点阻挡的力量都没有，倒飞出数米！
姬望云紧随其上，招招狠辣，不留情面，势必要把贺锦君就地斩杀！
从溯源之地出来以后，贺锦君就没这么狼狈过。上蹿下跳，左躲右逃，没有一点喘息的时间，但凡晚一点就会被姬望云劈成两半。
“你为什么要杀我啊！”贺锦君忍不住喊出来，“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你没有得罪过我，你只是挡了我的路！”
“我挡你什么路了！”贺锦君一个跟头翻过，咳出鲜血。
姬望云眼神极亮，“我要做魔尊！我要统治人修！”
贺锦君嘴边再次渗出血。
一人逃一人追，两人已飞出很长一段距离。贺锦君越跑心中越疑惑，居然能在有伤的状态下撑这么久，是自己变强了？还是姬望云太弱了？可姬望云也是大乘期，不应该啊。
跑着跑着，前方不再是蒙蒙灰色，清新的绿树连绵，伫立于天空下。
贺锦君看到了一点希望，强忍巨痛，冲进林中，还不忘回头大喊：“你要当魔尊就当啊！我又不想当魔尊！你该去杀涂墨和万以丹！！”
“杀了你再杀她们也不迟！”姬望云穷追不舍，靠近贺锦君身前时她扬手，大刀反射日光，一道刺眼的亮斑落下，正对贺锦君心脏！
危急关头，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清啼！
只见一只火红色巨鸟于高空中展翅，羽毛上覆盖的光华似火一般燃烧。
贺锦君不管出现的是谁，仰头大喊：“救救我！！”
巨鸟立刻收翼俯冲而下，铛的一声，利爪正于姬望云手中刀相撞，贺锦君见缝插针，就地一滚，躲到大树后，手指颤了颤，尽力牢牢地把破妄握在手里。
巨鸟看到贺锦君全貌，眼神里有一丝愣怔，正当此时，姬望云整只手埋进巨鸟胸前茂盛的腹毛，重重一拍，身下鸟立刻凄厉哀鸣。
“你唤它来救你，不过多一只鸟陪你死罢了！”
姬望云鬼魅般出现在贺锦君身边，贺锦君只凭直觉抵挡，长刀和破妄相接，大力传来，她冷汗涔涔，咬住下唇，体内经脉已断开几根，人到强弩之末。
“呃！”
灵力光芒涌现，右臂上力道太大，生生折断。贺锦君听到清脆的断裂声，巨痛随之而来，冷汗已打湿了头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无力往后倒去。
危机时刻，巨鸟再次帮忙奋力驱逐姬望云，口中连续发出有规律的啼鸣。云层堆叠处，立刻出现另一只巨鸟，展翅之后，身上跃动的火如流星洒落人间！
趁此机会，贺锦君强忍剧痛，高声叫道：“姬烨殊死了！！”
听闻此言，姬望云心神惧震，五脏六腑有如被人狠狠拧了一把，错位的痛楚席卷全身。
“不可能！”她发了狂，拼命冲向贺锦君，灵力狂暴，周围树木全都剧烈摇晃，簌簌作响。
“你在骗我！姬烨殊怎么可能会死！！”
两只巨鸟在前，姬望云的攻势一一被化解。脸贴在土上，贺锦君剧烈呼吸，吸进满腔尘土气，按住胸膛，对姬望云道：“我没有骗你！你去埋骨川！那里有她的坟墓！”
“不！不……不可能！”她摇晃，平地上差点站不稳，“你在骗我！！她不可能死！埋骨川……埋骨川在哪！！”
她口中念叨着，忽然脚步踉跄，朝着远方飞起来，转眼就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姬望云已走，贺锦君还不敢松懈。
虽然这两只妖兽救了她，可难免不会又马上杀了她。
“多谢你们。”贺锦君藏起眼神中的警惕，对它们虚弱地笑，眼角余光搜寻可以逃跑的路线。
“不用谢。”第一只巨鸟口吐人言，“我认识你。”
贺锦君疑惑看她。
巨鸟越变越小，直到体型和狐狸差不多大，变成一个贺锦君有些眼熟的模样，蹦哒着跳到贺锦君面前。“越西可想你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贺锦君头上。
“越西？！等等！我现在在哪！”
贺锦君一个激灵，四下环顾，周围景色和不春道馆乃至附近方圆百里的都毫不相干，察觉到怪异之处，汗毛直立，胳膊上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惊呼：“等下——是不是溯源之地！”
云春歪着头看她：“是。”
彦慧——第二只前来的巨鸟——听了这话，问：“你本以为自己在何处？你本该在何处？”
“我……我……”
伤痛劳累，来到溯源之地的震惊，加上得知自己目前安全的刺激，世界天旋地转，贺锦君陷入昏迷。
*
第二次进入溯源之地，待遇比第一次好了不少。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投进来，细碎的圆点随着风的痕迹摇动。这个不能在常人心中称之为房子的居所，上方是树木华盖，层层叠叠的树叶遮得严严实实，不过不排除雨天仍会漏雨的可能。下面平整的地方枝干分布，是一棵巨树的一部分。
贺锦君平躺在凹凸不平的树枝上，身下垫了块柔软的叶子。叶片挤挤攘攘，青绿翠绿苍绿重叠交缠，像宝石，风一吹，浮动起来像海浪。总体是安静的，她先是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耳朵接收到来自远处的鸟儿啾鸣和翅膀扑腾拍打的声音。
贺锦君醒来，满身伤痕，浑身剧痛，她下意识放缓呼吸，吸收灵气补充体内损耗，再加快伤口愈合。
灵力的恢复贺锦君心旷神怡，开始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换了地方而震惊，只有溯源之地才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
轻车熟路接上断裂的经脉，内伤好得差不多，贺锦君站起来，飞出树木的遮蔽下，阳光立刻变得刺目，拿手挡了一下，等眼睛适应过来，看到自己在一个巨大无比的树干中间，探出头往下看，只看得到绿叶。
树叶里的白鸟一闪而过。
贺锦君往外飞，飞到树冠最边缘地带，有阻力轻轻拦住她，便又飞回原来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彦慧和云春进入这棵树。
她们相对而坐，彦慧首先自我介绍，告诉贺锦君她是朱雀，贺锦君没有保留，直言自己是人，并感谢彦慧的救命之恩。
云春靠在母亲身边，好奇地看着贺锦君，说：“我告诉越西了，越西正在路上。”
贺锦君对她微笑，道：“多谢。”
彦慧记得贺锦君昏迷前的话，进入正题，“你本来在何处？”
“万名大陆。我遇到一场灵力暴动，醒来后就已经换了地方。”
有阴影掠过彦慧的脸庞，她的尾羽轻微地抖动两下，“想不到啊，还是牵连到了这里。”
贺锦君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万名大陆和溯源之地已经要——”
彦慧点了点头，“最开始，无尽之海的妖兽发现了些异样，它们一直游，竟然看到了陆地，然后便发现，无尽之海已经和万名大陆连通了。”
这么大的事，赤霞海也没有察觉吗？
贺锦君转念又想，灵力暴动发生在深海，人修难以靠近，更不会游到水里看究竟多了哪些妖兽，没发现也属实正常。
她只能叹气，道：“既然无尽之海连通万名大陆，我又来到浮悬之空，想来这里应该也很快能前往万名大陆了。到时候，希望人和妖兽能通力合作，解决灵力暴动这个大麻烦。”
“你说得不错。但……说不定在我们合作找到方法前，就已死在灵力暴动中。”彦慧沉静地看她，隐隐的哀戚浮现，“浮悬之空已经被毁灭了。”
贺锦君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