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河镇」

    九转曲折之路,十里飘香梨花,小镇街头喧嚣鼎沸,人流如织。

    泥土与瓦片铺就的地面,石子错落其间,使得道路略显崎岖,行走其上,颇有几分颠簸之感。

    烟火街头,一位卖桃子的摊贩立于摊前,手捧鲜桃,扬声呼喊:“新鲜蜜桃,甘甜可口,一文钱三个,快来尝鲜哪!”

    须臾间,几位妇孺老少纷至沓来,争相选购。

    「天香阁」里。

    屏风掩映,烛光柔和,投下斑驳光影。

    其间两影绰约,左侧女子身姿曼妙,细腰如柳,右侧男子挺拔如松,气度非凡。

    静默中对望,唯烛焰微闪,似诉衷肠。

    长孙嫣黎眉梢轻蹙,语调微扬:“子宴,信中提及旧案,何故忽然重提?”

    江子宴目光冷冽,语气决绝:“为报深仇,必叫他生不如死。”

    长孙嫣黎目光深邃,语气关切:“你可有此实力?如今,你身边唯有我矣。”

    江子宴目光坚定,语气诚挚:“故此,特请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长孙嫣黎眉目含忧,声若轻叹:“我在家中未得多少宠爱,虽友众多,恐难为你提供助力。”

    江子宴淡然一笑,语气平静:“无阻,我早已料你如此回应。”

    长孙嫣黎眼波流转,语气不解:“何故谓无阻?”

    江子宴目光闪动,语气淡然:“近日,我偶遇一人,欲入临安城。”

    长孙嫣黎柳眉微蹙,语调微扬:“难道你是想让我……”

    江子宴目光坚定,语气郑重:“助他进城,赴科举之路。”

    长孙嫣黎轻轻点头,语调决然:“也罢,我答应你了。”

    长孙嫣黎静默须臾,忽而轻声问:“你何时返回临安?”

    江子宴目光深远,语气冷淡:“三月冬尽,当归临安。”

    长孙嫣黎唇角微勾,轻应一声:“便依你。”

    话音甫落,她素手轻扬,握紧布袱裹就的旧日记忆。

    江子宴温文尔雅,掌心相贴,轻挽着她细腕,步履从容。

    一门轻启,吱呀声中,月色洒落古巷,两人影绰,渐行至街头,转角处一檐古朴茅屋矗立,岁月静好。

    他抬手轻扣院门,木门发出沉厚的响声,“伏笙,故人来访。”

    正俯身于牛圈之中,手中青草递向槽边,牛儿低吟轻响。

    忽而,耳畔飘来一丝熟稔之音,心中微动,急忙抛下手中剩余之草,步履匆匆,转瞬已至门前。

    轻启朱门,眼前一亮,仿佛故人重逢,眼中闪过惊喜之光。

    未及回神,江子宴已现眼前,衣衫尽染尘埃,泥巴斑驳了面目。

    他不禁戏谑:“不过数日未见,何至如此狼狈?”

    慕伏笙愣怔之间,耳畔响起轻语,顿时神智清明。

    他赧然一笑,语调尴尬:“哦,途中不慎,一跤跌了,故而面目……”

    言未尽,羞涩难掩。

    此时,他目光轻转,停驻于江子宴身侧的长孙嫣黎。

    她立于光影之间,宛若碧荷映水。

    他拱手作礼,谦逊问道:“在下眼拙,敢问这位小姐姐芳名?”

    长孙嫣黎听后,唇角轻轻上扬,一声“噗嗤”笑出声来,如珠落玉盘。

    她眼见他那憨态可掬的模样,心中生了俏皮之意,便眉眼含笑,轻轻吐语:“我名为黎嫣。”

    言罢,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既娇且艳。

    慕伏笙闻言,憨态可掬,傻笑中带着几分纯真:“哦,在下便是慕伏笙。”

    如同初露的新月,质朴中透着光华。

    此时,江子宴立于一旁,闻言微微皱眉,唇角紧抿,斜瞥她一眼,语气冷淡:“嫣黎,此刻非嬉笑之时。”

    长孙嫣黎听罢,轻轻点头,口中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嗯”,眼波流转,缓缓移向慕伏笙。

    慕伏笙闻江子宴之语,面上的笑意略显僵硬,颊边泛起一抹微红,眉头轻锁,带着几分疑惑,讷讷道:“啊……她、她不是称作黎嫣么?”

    如同一片落叶在秋风中摇曳,不知归处。

    长孙嫣黎闻言,唇角轻扬,笑意盈盈:“那是逗你玩呢。”

    慕伏笙听罢,面上掠过一丝尴尬,笑得略显拘谨,口中轻轻“哦”了一声。

    江子宴目光深邃,语气冷淡:“伏笙,你上次不是提及欲赴临安城么?”

    慕伏笙闻言,头微点,似有所思。

    江子宴目光一闪,淡然道:“便让嫣黎陪你走这一遭吧。”

    慕伏笙闻言,眉眼含笑:“多谢小姐姐,宴公子亦受伏笙一礼。”

    言毕,轻轻一揖,风度翩翩。

    慕伏笙沉吟片刻,忽地抬头,语调轻快:“此行漫长,不知是否需携带些零嘴?”

    长孙嫣黎目光柔和,语气淡然:“无需,但若你有所愿,自便。”

    慕伏笙微微欠身,言辞间透着几分急切:“小姐姐稍候,伏笙即刻便回。”

    言罢,长孙嫣黎柳眉微挑,朱唇轻启,发出一声柔和的轻嗯,算是应允。

    慕伏笙得了许可,身形一转,衣袂飘飘,踏入院中青石小径,步履轻盈。

    推门而入,茅草屋内光线昏黄,他径直走向门左侧,那里有一只古旧的小柜,木纹斑驳。

    手指轻轻扣在柜门上,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他俯身探入,似乎在那一格一格的小空间中,细心搜寻着什么宝贝。

    忽地,他目光一定,手下微动,拈起一物。

    细观之下,乃是一块温润的玉佩,其上纹饰精致,分明是官家之物。

    慕伏笙眸光凝聚,将玉佩贴近眼前,只见其上镌刻一“孙”字,笔锋遒劲,透着不凡之气,意外之情,油然而生。

    他心中暗自纳罕,阿娘何来此玉?思及此,不由得摇了摇头,决定暂且不究,轻轻将玉佩纳入怀中,或许,这将是一条通往真相的小径。

    他身形一转,步履已欲离房,然心中一念闪过,自觉衣衫褴褛,恐有失仪。

    于是,他走到门旁窗下的盆洗旁,以清水拂面,洗去一路风尘。

    继而步至积灰的柜子前,伸手取过一件较为整洁的素衣,却未曾留意,柜边静静摆放着一袭锦衣官服,其上血迹斑斑,三两箭孔撕裂处,透出无声的惨烈。

    他轻抬手,柜门应声而合,随即银锁落下,钥匙藏入腰间绣带之中。

    随即,他褪下身上的外套,露出的素衣轻裹,恰如云散月明,一袭清新之气,替代了旧日的尘埃。

    换装既毕,他手提包裹,轻跨门槛,步下阶梯,至庭院之外。

    江子宴与长孙嫣黎立于此,他行至二人面前,嫣黎轻启朱唇:“可收拾妥当了?”

    慕伏笙微微颔首,低吟一嗯。

    江子宴目光关切,言道:“我送你们一程,并唤马车可好?”

    长孙嫣黎淡然一笑,婉拒道:“无妨,此行不远,步行足矣。”

    慕伏笙随即附和,语调温存:“便依小姐姐所言。”

    江子宴微微点头,口中轻吐:“也罢。”

    宴立如松,目送二人,随山径蜿蜒,拐过弯角,渐行渐远,终没入林深处。

    梨花飘零,大雪忽至。

    慕伏笙寒颤不已,长孙嫣黎遂解袍相赠,轻披其肩。

    慕伏笙紧握袍边,关切地问:“小姐姐,你如何御寒?”

    闻言,她轻摆螓首,语调温柔:“无妨,姐姐不觉得冷。”

    慕伏笙闻言,心中微讶,冬寒之下,何人能不感寒意?

    长孙嫣黎口说不冷,身躯却难掩颤抖,然众人未见,只当她真不畏寒。

    她语罢,慕伏笙仅哦了一声,不复多问。

    两人漫步于幽径,不知时日几何。

    忽而,慕伏笙抬眸仰望,但见星辰初现,天幕已染戌时之墨。

    他轻语:“小姐姐,月升夜幕,天色已合。”

    言毕,四周林影婆娑,似乎与夜色一同吞没了他们的踪迹。

    长孙嫣黎目光微垂,朱唇轻启,应声细若蚊鸣:“嗯,知道了。”

    语罢,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在她的眼中悄然掠过,如古井中投入的石子,虽不起涟漪,却足以让人窥见其心底的微妙的情绪。

    慕伏笙眉宇间透出一抹淡然,语调平和,道:“不妨寻一方净土,暂且安顿,待月落星沉,明日再续前程。”

    言毕,他目光投向远方,似在寻找那可以栖息的宁静之所。

    长孙嫣黎步履维艰,语调中带着一丝微颤:“你难道不惧,更深人静,万一又生变故?”

    她的目光在夜色中游移,仿佛能穿透黑暗,触及那些隐藏在宁静之下的未知。

    慕伏笙眼神一闪,点头称是,语调轻快:“确有道理。小姐姐,且在此稍候。”

    言罢,他身形一转,衣袂飘飘,如风一般掠过,寻找着可以确保安全的庇护之所,留下那一抹身影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清逸。

    长孙嫣黎闻言,足下微滞,朱唇轻启欲言,抬眸却见他身影已在数步之外,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她心中一紧,扬声轻呼:“哎,何处去?务必留心,切莫疏忽了安全。”

    语调中满是关切,如夜空中温柔的月光,穿透寂静,直达人心。

    慕伏笙俯身而下,双手深入草丛之中,指间缠绕着纠结的藤蔓,用力一扯,那藤蔓应声而起。

    草丛茂密,似绿色的波涛,隐约间可见他专注的神情,一边忙碌着,一边口中轻吐:“知晓矣!”

    须臾,他手中动作忽歇,目光斜掠地上的藤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即以指为梳,将藤蔓一一理顺,织成团状,轻巧地拉至长孙嫣黎的绣鞋之前。

    长孙嫣黎朱唇轻启,声音如露般清澈:“伏笙。”

    慕伏笙目光温润,轻应一声:“嗯……小姐姐,何事?”

    长孙嫣黎秋水似的目光在他脚旁的藤蔓上轻轻一扫,语调淡然:“你这是何为?闲得发慌,竟把这藤蔓作何用?”

    慕伏笙唇角轻扬,笑声如春风拂柳:“不过是为编一床藤蔓被,小姐姐勿怪。”

    长孙嫣黎闻言,微微点头,似有所悟,随即身形轻转,倚靠于身后右侧的一株古木,语调悠然:“你且编之,我于此小憩片刻。”

    慕伏笙目光柔和,望着她闭合的双眼,轻声应道:“哦,且安眠。”

    他俯身而作,指间翻飞,不过须臾,便织就一床宽大的藤蔓之被,足以容纳二人。

    轻手轻脚,他将藤被覆盖于她与己身,倚树而坐,细心地将她头颅轻移,让她静静依偎于他左肩,一同沉入梦乡。

    ——梦境之中。

    慕伏笙的阿娘,被凶神恶煞的官兵粗鲁拖拽,衣衫染血,面容斑驳。

    她望着童时慕伏笙的方向,双眼含泪,摇头不止,唇齿间无声地催促:走,快走。

    慕伏笙僵立当场,目送阿娘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模糊如烟。

    终忍不住,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哭嚎:“娘……”

    ——梦醒时分,慕伏笙额上汗珠涔涔,泪如雨滴,沿颊而下,口中断断续续,哀求般呢喃:“娘……莫要走……”

    仿佛仍见那无形的黑手,将阿娘从他身边生生夺去。

    此时,长孙嫣黎悠然转醒,轻摆螓首,玉手轻抬,揉去眼中迷蒙。

    她瞥见慕伏笙额上汗珠滚动,便轻轻地以袖口为他拭去汗水,动作间满是关切。

    拭汗之际,她隐约闻其低语,未辨分明,遂俯身倾耳,细听其声。

    慕伏笙,声音哽咽,如丝如缕,轻唤:“娘……阿娘……”

    字字似针,刺入心扉,令人感同身受其切肤之痛。

    闻此悲吟,长孙嫣黎轻抬玉手,温柔地拍了拍慕伏笙的肩头,随即身倚树干,悄然入梦,仿若一幅静默相守的古画。

    次晨,雪霁天晴,慕伏笙于卯时之刻睁眸,但见天空曙光初照,一派宁静致远的景象,令人心中顿生新日之望。

    他缓缓坐起,轻揭藤编之被,语调温和,唤曰:“小姐姐,卯时已至,途路尚远,宜启程矣。”

    长孙嫣黎半梦半醒间,闻言轻展玉臂,打了个慵懒的哈欠,纤手轻揉鼻尖,缓缓支起身子,略整衣衫,语调轻柔:“嗯,已知。起行吧。”

    如画中仕女,晨起之态,婉约动人。

    慕伏笙紧随其后,将藤被随手抛落,轻声问道:“小姐姐,一路风尘,可曾感到饥饿?”

    言辞间,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寒风中的一缕温暖阳光。

    长孙嫣黎回首,眉梢轻蹙,语调中带着一丝俏皮:“腹中确已唱起空城计,但这荒郊野外,何处觅食?”

    言毕,目光流转,环顾四周,山野之寂静,与她的期待形成鲜明对比。

    闻言,慕伏笙眉头微蹙,随即展颜,与她并肩左拐,步履轻快。

    忽见前方,临安城廓隐约可见,一棵火棘树红果累累,他眼露惊喜,指向前方,声音中带着孩童般的欢愉:“小姐姐,瞧!火棘果熟了!”

    他的笑容与火棘果的鲜红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山野图景。

    她闻言,唇角轻扬,步履如风,眼波流转间,轻轻一瞥他,语调轻快:“那你便去采来。”

    慕伏笙答应一声,身影敏捷如猿,欢快地奔向火棘树。

    不多时,他手捧着一簇红艳的果实回来,至她面前,轻轻擦去果上的细刺,递与她,果子在掌中如同宝石般璀璨。

    长孙嫣黎步履忽停,玉手轻抬,接过了那枚红艳的火棘果。

    她将其轻轻抵于唇边,贝齿轻启,尝了一口,眉头微微一蹙,语调娇嗔:“略有酸意。”

    慕伏笙闻言,信手摘下一颗火棘,细心拂去其上细刺,轻触唇畔,轻咬间,酸甜之液在舌尖跳跃,他眼波流转,含笑而言:“酸甜适宜,小姐姐言重了。”

    长孙嫣黎闻言,柳眉轻挑,语调微扬:“岂有此理?待我尝过便知。”

    言罢,她纤手轻抬,取果而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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