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的大雪,让整个樟州都穿上银装。

    冬夜的冷风呼个不停,冷噤不已,路道更未见行人。

    但昭王府进进出出的仆役,把雪地都踏出了净道。

    鎏金雕花香炉缭绕着一缕缕薄烟,是万花香,浸得满屋像春日里的花谷。

    铺满狐裘的贵妇椅上侧卧着一个男人。

    他很喜欢这些花香味,浸得人身心舒畅,有时伴着花香入眠,还会梦到自己在一个漫山遍野都开满花的地方生活着,那里的花常年不败,四季分明,花海长存。

    一身墨色的丝缎衣袍,袍内露出黄色镂空的菊花镶边,玉带也松松的挂在腰间,手握着羽杯,眯着眼看着席间舞姬飞舞着的轻俏身姿。

    本就甜腻无比的万花香,有了歌舞的渲染,更显温柔磨人。

    一人掀开门帘,高大的身形带着一身冷气,忽地打破这万花谷似的正堂,带来一阵冷风

    刚踏入席间,男人摆手,舞姬们便行礼退下。

    “殿下,中州传来消息,太子病重,皇后召您回去。”男人行礼,低身说道。

    “皇后?皇帝会答应她让本王回去?”男人不屑的抬起眼,对着来人说道。

    “殿下在樟州已满三年,皇上……”男人征了征,抬头回复。

    “错了,常棣,是中州要乱了。”男人冷冷言道。

    “对了,那些刚进府的仆役,挑些姿色不错的,送到芙青楼吧。”

    “是”被唤作常棣的男子,闻言躬身退下。

    中州,周祯已三年都未踏入的京都,如今又有人急急召他回去,一如三年前,急急将他赶出,贬到这边疆荒凉之地,练这桀骜难训的樟州兵。

    周桢实在不明白,为何一件远不能将他贬黜的事情,三年前朝堂上竟统一口风似的将他贬黜。

    不过来了樟州,也不是一无所获。

    此地虽荒凉偏僻,却有一座灵山,此处仙气缭绕,大有来头,可周桢几次想入山却常被山中瘴气挡了回去,山下一老妪对他道:“时候未到,不可窥探天机。”

    周桢从不相信所谓的仙说,坚信人死后不会入轮回。

    只是这灵山远远就能瞧见葱郁茂密的树林,里面绝不会少溪流暗河,甚至会有百丈高的瀑布,意味着取之不尽的水源。

    水,这是在樟州可是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

    所以他一直都想要入灵山。

    他派了许多士兵,可林中瘴气浓重,时常会在山外就迷了道,但因为他的坚持,反倒练成了一支侦查能力特殊的部队。

    京都,因入了年,都城家家都张灯结彩,照得街道也都印得流光溢彩,一片喜气。

    而京都东宫,却一片沉寂。

    “昭王该回来了吧。”太子周之孚闭目养神的倚着床,抚头问到。

    “昭王三年之期早满,此次太子殿下病重,皇后娘娘和钟丞相,一定会助他会京。”身旁立着的姜世晟,轻声说道,

    “昭王回京,只怕朝堂珹王一派,会生事。”

    周之孚睁开眼,清冷透彻的眸子扫过眼前:“珹王还不成气候,不过是一个靠着母妃受宠得到恩施的小儿,如何抵抗得住皇后一族,本王这个母后,是想捏要一颗好棋,下一盘好局,昭王一定会顺利回来,只是,这颗棋好不好下,可说不准。”

    周祯立于城门下,手握马鞭,一身墨色长袍融入黑夜。

    望着城门中州二字,眼里浮起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转瞬就被浓浓的戾气替代。

    “参见昭王殿下,昭王殿下星夜兼程,今日夜色已深,不宜入宫,太子殿下极为思念昭王殿下,特命奴才在此迎接殿下,挪步东宫相聚。”宫人一脑门子汗的跪着,颤巍巍地传旨。

    周祯刚刚升疑,随即又反应过来——中州城内,东宫里,还住着他的一位好皇兄呢。

    冷哼一声:“既如此,本王就先叨扰皇兄了。”

    谁人不知这位昭王殿下,做事心狠手辣,为人狂悖好色,傲睨一切。

    当初正是因为目中无人,轻薄御史大夫高鹤之女高菀宁,得罪御史大夫高鹤,见罪于皇上才被贬到樟州。

    昭王殿下昔日也是惊才风逸,品貌非凡的逸群之才。

    御史大夫高鹤也曾言昭王“积石有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只是不知怎么,昭王后来越发目无章法,竟做出强占御史大夫高鹤独女高菀宁这等无耻之事。

    使得御史大夫为此病了许久,还请辞于明德殿,望能告老还乡。

    皇上为能留住御史大夫严厉贬斥昭王,皇上原就不喜皇后一族,连带着昭王,因而一贬就是三年。

    太子周之孚自小聪慧好学,四岁就能背诵诗书。

    传言九岁时,皇上与诸臣在文英殿议天下田制时,太子竟能针砭时弊,对答如流。

    又因有着嫡长子的尊崇,十二岁即被立为太子,赐册书、宝玺。

    可太子却自幼体弱多病,十二岁这年,患了心疾,太医曾言寿命不永,难至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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