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七再睁开眼时，已是三日后。
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漏的屋顶，灼着她的眼，一时让柒七回不过神来。
“醒了，醒了。”
“发烧着昏睡这么多天，居然还能醒过来。”
柒七起身，看向说话的两人，带着疑惑哑声问道：“这是？我睡了许久吗？”
“姑娘，喝口水吧，你都快睡了三天了，一直高烧不退，好在入秋了，天气也没有那么炎热，不然脸上的伤定会流脓不止。”
一个老妇怜悯的开口道，说话间拿起身旁的破碗，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柒七接过碗，呆呆的望着碗中倒映着的自己。
右脸上赫然立着一道从额头上沿到眼角的刀疤！狰狞至极！
柒七只得定了定心神，“这是哪儿？”
还未等老妇开口，她身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便回了话：“这里是淮阳城外的河县呀，各个地方来的流民都到这儿了，想着入城去呢，南面都没有几个能待的州府了。”
老妇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几年天灾不断，人尚且都难饱腹，可朝廷的赋税却只多不减，许多人都上山做了流寇，抢田夺地，官府竟也不管，还与他们做起平分钱财的勾当。姑娘便是被那些人劫掠的吧？姑娘从哪来的？”
柒七惊诧不已，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从中州来的，本来想去青州的。”
天高皇帝远，南面各地竟成了这样的模样。
京都却依旧平静繁华，若不是这次境遇，柒七也绝不会知道中州之外的南方已是如此光景。
柒七从前也曾听过皇帝越发昏庸无道，痴迷炼丹，好色轻国。
官员们结党营私，皇帝竟放任自流。
好在太子监国后，太子与昭王联手治国，重任了御史大夫高鹤，太尉姜世晟等清流一派，整肃了朝廷不正之风，各地也是越发安稳祥和。
只是没想到如今……
这一切是有心之人粉饰太平？
现今各州事态已然不可控了。
“原来如此，青州情况也愈发不安稳了，我们本也是去往青州的，在路上救了你，但又听说淮阳这边城大粮多，我们便自作主张把你背着带来了这儿。”少女心直口快道。
柒七垂眼，黯然道:“遇流寇打劫，和家里人走散了。此番对亏了你们。”
“青州形势不好，流寇越来越多了，不如你先和我们一起去淮阳吧，形势好些再回去，这儿离淮阳更近些。”少女朗声道。
柒七点了点头。
少女笑着又道：“太好了，我叫阿慕，你呢？”
柒七轻声回复：“我叫柒七，多谢你们相助。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
“这年头都不好过，大家相互帮扶也不是什么大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柒七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摘了些草药，可以缓解一些疼痛，你先敷着，等入了城，或许可以找大夫看看。”
老妇拿着捣碎的药，用布条包好，给柒七递了过去。
柒七眼里浸满泪，心里淌着一股暖意，感动道：“多谢。”
这一切不知是不是天意，自己竟如此流落在外了，这幅模样……
去青州吗？找到采薇采蘋？她们是否安然无恙。
若是她们到了青州，便会过上平常的日子吧。
去青州吧，去告诉她们自己平安，去祭奠一下母亲。
然后，再向南去，听说最南边的云州，有一个万花谷，谷中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柒七与阿慕他们总算来到了淮阳城。
淮阳人善做生意，城中各式的商铺、酒楼更是数不胜数，街道也是热闹非凡。
淮阳的繁华，较之京都，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流民们入了城，却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所以有的人进了卖场，成了仆役供有钱人家挑选买去，只为一口饱饭，一个安稳的住处。
柒七和阿慕这些不愿为奴的，只得在城中一处后街破舍里暂时落脚。
白日了去寻些事，打打杂，换些钱财生存下去。
柒七忧心于脸上的伤，入了城就往典当行去，当了自己身上的青珠玉佩，换了些银两，便直奔药铺。
“姑娘脸上的伤划得不深，只是看着唬人。这也幸得是秋天，伤口没有溃烂腐蚀，留的疤痕不会很深，敷些草药，再日夜涂抹本铺的淡痕膏，三个月后，自会恢复如初。”大夫淡然道。
柒七闻言喜不胜喜，“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那就劳烦你为我抓药了。”
“这包药六两，淡痕膏十两，一共是十六两。”
柒七脸上蓦然暗了下来，还挺贵的。道：“可我只有七两，大夫，你看看能不能卖我半盒淡痕膏。”
“半盒的钱你也不够啊，况且还得敷这草药，二者缺一不可啊。”大夫摆手，不耐烦道。
柒七不由得低下了头，望着手上的玉镯，咬牙道：“这个，够十六两了吧。”
大夫接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这虽然不是上好的脂玉，但这玉质白润，淡黄的包浆，这中州的货色，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柒七瞧他如此模样，便开口解释道。
大夫身边的侍童勾着嘴笑了笑，连着说几遍“成”，就为柒七抓药去了。
柒七的玉镯，还是当初母亲给的，算不上价值不菲，但倒也是好货，是个值钱的东西。这么些年，柒七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只能先用它治脸了。
柒七回到后街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拿着身上还剩的银子买了些吃的回去。
他们好久没吃一顿像样的吃食了。
“柒七，我听说这几日淮阳城不让人出入了，你还能去青州吗？”阿慕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柒七蹙眉，内心增了几分担忧：“我今日在街上也听到他们议论这事儿，如今的局势，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但愿过些时日就好了，届时我再出城吧。”
刺眼的阳光透过破漏的屋顶，灼着她的眼，一时让柒七回不过神来。
“醒了，醒了。”
“发烧着昏睡这么多天，居然还能醒过来。”
柒七起身，看向说话的两人，带着疑惑哑声问道：“这是？我睡了许久吗？”
“姑娘，喝口水吧，你都快睡了三天了，一直高烧不退，好在入秋了，天气也没有那么炎热，不然脸上的伤定会流脓不止。”
一个老妇怜悯的开口道，说话间拿起身旁的破碗，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柒七接过碗，呆呆的望着碗中倒映着的自己。
右脸上赫然立着一道从额头上沿到眼角的刀疤！狰狞至极！
柒七只得定了定心神，“这是哪儿？”
还未等老妇开口，她身旁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便回了话：“这里是淮阳城外的河县呀，各个地方来的流民都到这儿了，想着入城去呢，南面都没有几个能待的州府了。”
老妇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几年天灾不断，人尚且都难饱腹，可朝廷的赋税却只多不减，许多人都上山做了流寇，抢田夺地，官府竟也不管，还与他们做起平分钱财的勾当。姑娘便是被那些人劫掠的吧？姑娘从哪来的？”
柒七惊诧不已，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从中州来的，本来想去青州的。”
天高皇帝远，南面各地竟成了这样的模样。
京都却依旧平静繁华，若不是这次境遇，柒七也绝不会知道中州之外的南方已是如此光景。
柒七从前也曾听过皇帝越发昏庸无道，痴迷炼丹，好色轻国。
官员们结党营私，皇帝竟放任自流。
好在太子监国后，太子与昭王联手治国，重任了御史大夫高鹤，太尉姜世晟等清流一派，整肃了朝廷不正之风，各地也是越发安稳祥和。
只是没想到如今……
这一切是有心之人粉饰太平？
现今各州事态已然不可控了。
“原来如此，青州情况也愈发不安稳了，我们本也是去往青州的，在路上救了你，但又听说淮阳这边城大粮多，我们便自作主张把你背着带来了这儿。”少女心直口快道。
柒七垂眼，黯然道:“遇流寇打劫，和家里人走散了。此番对亏了你们。”
“青州形势不好，流寇越来越多了，不如你先和我们一起去淮阳吧，形势好些再回去，这儿离淮阳更近些。”少女朗声道。
柒七点了点头。
少女笑着又道：“太好了，我叫阿慕，你呢？”
柒七轻声回复：“我叫柒七，多谢你们相助。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们。”
“这年头都不好过，大家相互帮扶也不是什么大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呢。柒七姑娘你好好休息吧，我摘了些草药，可以缓解一些疼痛，你先敷着，等入了城，或许可以找大夫看看。”
老妇拿着捣碎的药，用布条包好，给柒七递了过去。
柒七眼里浸满泪，心里淌着一股暖意，感动道：“多谢。”
这一切不知是不是天意，自己竟如此流落在外了，这幅模样……
去青州吗？找到采薇采蘋？她们是否安然无恙。
若是她们到了青州，便会过上平常的日子吧。
去青州吧，去告诉她们自己平安，去祭奠一下母亲。
然后，再向南去，听说最南边的云州，有一个万花谷，谷中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柒七与阿慕他们总算来到了淮阳城。
淮阳人善做生意，城中各式的商铺、酒楼更是数不胜数，街道也是热闹非凡。
淮阳的繁华，较之京都，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流民们入了城，却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所以有的人进了卖场，成了仆役供有钱人家挑选买去，只为一口饱饭，一个安稳的住处。
柒七和阿慕这些不愿为奴的，只得在城中一处后街破舍里暂时落脚。
白日了去寻些事，打打杂，换些钱财生存下去。
柒七忧心于脸上的伤，入了城就往典当行去，当了自己身上的青珠玉佩，换了些银两，便直奔药铺。
“姑娘脸上的伤划得不深，只是看着唬人。这也幸得是秋天，伤口没有溃烂腐蚀，留的疤痕不会很深，敷些草药，再日夜涂抹本铺的淡痕膏，三个月后，自会恢复如初。”大夫淡然道。
柒七闻言喜不胜喜，“多谢大夫，多谢大夫，那就劳烦你为我抓药了。”
“这包药六两，淡痕膏十两，一共是十六两。”
柒七脸上蓦然暗了下来，还挺贵的。道：“可我只有七两，大夫，你看看能不能卖我半盒淡痕膏。”
“半盒的钱你也不够啊，况且还得敷这草药，二者缺一不可啊。”大夫摆手，不耐烦道。
柒七不由得低下了头，望着手上的玉镯，咬牙道：“这个，够十六两了吧。”
大夫接过，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
“这虽然不是上好的脂玉，但这玉质白润，淡黄的包浆，这中州的货色，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柒七瞧他如此模样，便开口解释道。
大夫身边的侍童勾着嘴笑了笑，连着说几遍“成”，就为柒七抓药去了。
柒七的玉镯，还是当初母亲给的，算不上价值不菲，但倒也是好货，是个值钱的东西。这么些年，柒七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只能先用它治脸了。
柒七回到后街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拿着身上还剩的银子买了些吃的回去。
他们好久没吃一顿像样的吃食了。
“柒七，我听说这几日淮阳城不让人出入了，你还能去青州吗？”阿慕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柒七蹙眉，内心增了几分担忧：“我今日在街上也听到他们议论这事儿，如今的局势，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但愿过些时日就好了，届时我再出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