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高百尺（1）
炳明三年，腊月，皇宫之中，细雪纷扬。
道上积雪斑驳，寒风料峭，并且已是深夜，却还有两个小宫女正冒着风雪赶路。
两人手中各自抱了个小坛子，露出来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雪天本就路滑，更别提是在夜里，前些天下的雪融成水又全被冻住了，两人步履又是如此匆忙，其中一人一时不察，踩到了一块光滑的冰块，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尖叫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稳，却还是无法阻止那股冲力，砰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坛子也应声而碎，露出一片与地上斑驳积雪截然不同的白色。
这是一坛子干净的雪，是两人辛辛苦苦忙碌半夜，收集的梅花瓣上的雪。
溪山在雪夜里，顶着寒风，收集了半夜梅花瓣上的雪，本就满腹愤懑，此时眼看半夜的心血付诸东流，积闷已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
她朝向西北方，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恶狠狠啐了一口：“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同行的碧玉蹲下身来，慌忙捂住她的的嘴，小声劝道：“大庭广众，你敢妄议国师？你有几个脑袋！”
“什么大庭广众！怕什么，四下无人！你也不想想，哪会有人同我们一样，半夜不在自己屋里好好睡着，到这种地方来收集什么劳什子梅花瓣上的雪？！”溪山破罐子破摔，挣开了碧玉捂着她的手，一点儿也不怕地喊道。
“还是轻些吧。”碧玉眼神快速地往左右看了一圈，语气软了软道。
她其实很是理解溪山的满腹怨气。
伺候国师大人，委实不是一件好差事！
春要百花上的露，夏要玉嶂山上的泉，秋要蒹葭上的露，冬又要梅花瓣上的雪。
行径如此荒诞，偏偏国师大人上通神明，下得民心，又圣恩不断，她的要求，谁会不应？
毕竟只是苦苦他们这些跑腿的小人物罢了，能满足神通广大的国师，上头的人自然是秉持着何乐而不为的态度，盼望着哪天国师一开心，能将那一年一次的问天仪式多来个几次。
如今的这位国师大人是在三年前的祈雨仪式上凭空出现的。
彼时河阳连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人间惨剧屡见不鲜，慢慢的都已不足为奇。
当时的国师早已几求雨，弄得声势浩大，却都未见其效。
圣上忍无可忍，下了严旨，若是再求不来雨，就将他烹了给河阳地区的灾民分食，也算是让他这没用国师有点用处。
在圣上的催促下，国师甚至都来不及挑选一个好日子，就战战兢兢地开始了最后一次祈雨。
这次仪式，国师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使出了浑身解数，舞雩自然是不用说，甚至还搞出了什么活人祭神。
这活人还有讲究，老得快病死的不行，犯了死罪的囚犯也不行，需得要一位身世清白，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姑娘。
而恰巧，当时同自己在一处当差一位的宫女，符合上了所有的条件。
没人问过她是否愿意，不少读书人都道，能够为河阳百姓而死，在青史留名，是何等殊荣！若是他们有机会，一定毫不犹豫，为天下人献出自己的性命！
最后，她被活活烧死在那高高的祭坛上。
所有人一直等到半夜，天上还是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圣上大怒，下旨又将国师绑到祭坛上焚烧。
这次还是没有雨，但是火灭之后，祭坛之上，却走下了一个女人。
当时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熊熊烈火之后，怎会凭空出现一个衣着古怪但明显没有一点烈火焚身的样子的女人？！
据说圣上沉声质问她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结果她自称神使，在天上获罪，被贬下凡，需得在人间积攒功德方能重回仙班，此次河阳大旱，她会出手，为天下百姓带来雨水。
因着她从刚刚熄火的祭坛走下，众人本就猜测她是什么灵异鬼怪，怕她索命，紧张不已，此刻听她这样说，反倒一时放了心，对她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也是神奇，那个女子对月跳了一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舞，就放言她已与天上旧识商量好了，三日之后，河阳地区，必有大雨。
结果三日之后还真同她说的一样，久旱不雨的河阳大雨倾盆。
圣上狂喜，特封她一女子，做了当朝国师，百姓也是感激涕零，为她建庙修祠，整日里歌功颂德。
只是一些读书人，还是不信，只道是怪力乱神，哪来的什么神使。
但此后蜀王谋逆，国师更是早早预料，化一场兵戈于无形之间。
自此之后，圣上更是信了她神使的身份，对她是有求必应，只盼着她能辅佐自己，多向自己泄露些天机。
国师却义正词严地表示泄露天机有违因果，不可为之，她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方才逆天道而为，一年之内两次动用神力，扭转因果。
但自己受天道反噬，神力再次受损，从今以后，自己将会隐居，绝不再轻易出手。
闻及此，圣上再三恳求，却终究不能动摇半分她隐居的心，还是在她离京那日，万民跪拜，声泪俱下地恳求她为了天下万民留下。
神女心软，终是应了父老乡亲的愿，自此以后，长居京中，并允诺一年将会有一次的问天仪式，帝国大事，可在此时问询于她。
后来的西北战事，国师预测也是无一不准。
自此，天下读书人也开始赞扬国师的济民之举，歌功颂德的文章传遍了大街小巷。
只是……
碧玉轻笑，前国师都还有万民唾骂，可又有谁还记得那个无辜被烧死在祭坛上的女孩呢？
她偷偷看过了，新写的史书上没有她的名，甚至圣上嫌前国师之法荒诞，记载下来有损圣名，连发生过活人祭祀这样的事，都直接叫史官隐去了。
青史不会有她的名字。
只有她会记得了，那个女孩，是她的亲妹妹啊。
一滴清泪悄然滑下。
她悄悄直起身来，抬手擦拭，不让人瞧见，掩饰间轻声跟着也骂了一句：“国师大人规矩确实也太多了，哪来那么多荒唐事。”
不过这倒也真是她的心里话。
被分来伺候国师一年多了，她对这位国师实在谈不上喜欢，甚至还有些厌恶，只因她和前一位国师一样，喜好装神弄鬼。
虽说有时神乎其神的，能在千里之外预测蜀地将反，西北战事走向，但大多数时候，就是向帝王提要求，行些荒诞离奇之举。
对四时茶水的要求耗费的人力物力与旁的比起来，那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
她望向西北方，漂亮的黑眸同样锁定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十八层高楼。
楼的最高处还有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偏偏起舞。
不顾民时，举全民之力，掏空国库，昼夜不歇，只为替她造一栋十八层的高楼。
又日日烛火不熄，供她夜夜拜月，感赐神力！
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这是什么神女下凡拯救世人，积攒功德，分明是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饮人血！啖人肉！
危楼高百尺，可是要小心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神通非凡的国师大人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现在该怎么办，两坛雪，如今只剩一坛，这该如何是好？”溪山发泄完心中的怨气，此刻也是担心起来待会儿该如何交差。
“这不难，再去找个坛子……”
“啊，就算我找来坛子，那树上也没雪花儿了呀！”
“听我把话说完嘛。”碧玉面露不虞，“拿了坛子，你再随意装些树上的雪，挑干净的装，我倒不信，她能尝出什么区别！”
“啊……她可是国师大人啊！”溪山面露迟疑，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不仅是尊贵的国师，更是神使啊，如此手段，她怎会觉察不出啊。
“你不敢？”碧玉细眉微挑，将自己怀中完好的坛子往溪山手中一塞，开口道：“那你拿着我这坛回去交差罢！你不敢干的，我来！”
溪山怔愣了一瞬，终究还是抱着碧玉的坛子离开了。
碧玉捡起地上的碎陶片，一片片往偏远些的树林处扔去。
主动帮溪山倒真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深，只是她想看看，雪水变了，这个神使，她究竟喝不喝得出呢？
她究竟是下凡的仙子，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做下这些欺世盗名之事呢？
她想用自己的方法得到答案！
……
拜月楼上。
泠泠古琴声中，只见一妙龄女子正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翩翩而舞。
女子一袭素衣随风而动，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纤足轻点，衣袂飘飘，恍若神仙妃子。月光映射下，一双银色的眼眸如一河潋滟的水，清冷而深邃，更是显得她清雅绝俗。
最后一支了！
谷清音咬咬牙，给自己暗暗打气。
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谷清音正是在三年前祈雨仪式上穿过来的。
腐肉的焦味，几段未烧尽的骨头，穿越当日的场景她几乎不想再回忆，却总是常常入到她梦中。
她还没来得及作呕，仿佛是千万人一起喊的一声又一声的请天神降雨就震得她汗毛直立。
这不是自己刚刚看过的那本小说里第一章的内容嘛！
自己穿到了小说世界！
还不是魂穿，而是以原来的样子，完完整整的正好出现在了这才烧死过人的祭台上？！
她环顾四周，只有一条路，通往祭坛之下，祭坛四周还围满了人。
自己绝不可能逃走。
谷清音看了看身上的短裤短袖，一股绝望笼罩在心头。
自己大抵是会被当做什么妖怪之类的吧。
不过……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口中的天神下凡呢？
退无可退。
她定了定心神，姿态从容，一步步走下了通天台。
道上积雪斑驳，寒风料峭，并且已是深夜，却还有两个小宫女正冒着风雪赶路。
两人手中各自抱了个小坛子，露出来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雪天本就路滑，更别提是在夜里，前些天下的雪融成水又全被冻住了，两人步履又是如此匆忙，其中一人一时不察，踩到了一块光滑的冰块，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尖叫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稳，却还是无法阻止那股冲力，砰的一声坐到了地上。
坛子也应声而碎，露出一片与地上斑驳积雪截然不同的白色。
这是一坛子干净的雪，是两人辛辛苦苦忙碌半夜，收集的梅花瓣上的雪。
溪山在雪夜里，顶着寒风，收集了半夜梅花瓣上的雪，本就满腹愤懑，此时眼看半夜的心血付诸东流，积闷已久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
她朝向西北方，一处灯火通明的建筑，恶狠狠啐了一口：“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同行的碧玉蹲下身来，慌忙捂住她的的嘴，小声劝道：“大庭广众，你敢妄议国师？你有几个脑袋！”
“什么大庭广众！怕什么，四下无人！你也不想想，哪会有人同我们一样，半夜不在自己屋里好好睡着，到这种地方来收集什么劳什子梅花瓣上的雪？！”溪山破罐子破摔，挣开了碧玉捂着她的手，一点儿也不怕地喊道。
“还是轻些吧。”碧玉眼神快速地往左右看了一圈，语气软了软道。
她其实很是理解溪山的满腹怨气。
伺候国师大人，委实不是一件好差事！
春要百花上的露，夏要玉嶂山上的泉，秋要蒹葭上的露，冬又要梅花瓣上的雪。
行径如此荒诞，偏偏国师大人上通神明，下得民心，又圣恩不断，她的要求，谁会不应？
毕竟只是苦苦他们这些跑腿的小人物罢了，能满足神通广大的国师，上头的人自然是秉持着何乐而不为的态度，盼望着哪天国师一开心，能将那一年一次的问天仪式多来个几次。
如今的这位国师大人是在三年前的祈雨仪式上凭空出现的。
彼时河阳连年大旱，百姓易子而食人间惨剧屡见不鲜，慢慢的都已不足为奇。
当时的国师早已几求雨，弄得声势浩大，却都未见其效。
圣上忍无可忍，下了严旨，若是再求不来雨，就将他烹了给河阳地区的灾民分食，也算是让他这没用国师有点用处。
在圣上的催促下，国师甚至都来不及挑选一个好日子，就战战兢兢地开始了最后一次祈雨。
这次仪式，国师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使出了浑身解数，舞雩自然是不用说，甚至还搞出了什么活人祭神。
这活人还有讲究，老得快病死的不行，犯了死罪的囚犯也不行，需得要一位身世清白，寅年寅月寅日出生的姑娘。
而恰巧，当时同自己在一处当差一位的宫女，符合上了所有的条件。
没人问过她是否愿意，不少读书人都道，能够为河阳百姓而死，在青史留名，是何等殊荣！若是他们有机会，一定毫不犹豫，为天下人献出自己的性命！
最后，她被活活烧死在那高高的祭坛上。
所有人一直等到半夜，天上还是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圣上大怒，下旨又将国师绑到祭坛上焚烧。
这次还是没有雨，但是火灭之后，祭坛之上，却走下了一个女人。
当时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熊熊烈火之后，怎会凭空出现一个衣着古怪但明显没有一点烈火焚身的样子的女人？！
据说圣上沉声质问她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结果她自称神使，在天上获罪，被贬下凡，需得在人间积攒功德方能重回仙班，此次河阳大旱，她会出手，为天下百姓带来雨水。
因着她从刚刚熄火的祭坛走下，众人本就猜测她是什么灵异鬼怪，怕她索命，紧张不已，此刻听她这样说，反倒一时放了心，对她的话也是深信不疑。
也是神奇，那个女子对月跳了一支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舞，就放言她已与天上旧识商量好了，三日之后，河阳地区，必有大雨。
结果三日之后还真同她说的一样，久旱不雨的河阳大雨倾盆。
圣上狂喜，特封她一女子，做了当朝国师，百姓也是感激涕零，为她建庙修祠，整日里歌功颂德。
只是一些读书人，还是不信，只道是怪力乱神，哪来的什么神使。
但此后蜀王谋逆，国师更是早早预料，化一场兵戈于无形之间。
自此之后，圣上更是信了她神使的身份，对她是有求必应，只盼着她能辅佐自己，多向自己泄露些天机。
国师却义正词严地表示泄露天机有违因果，不可为之，她不忍见天下百姓受苦，方才逆天道而为，一年之内两次动用神力，扭转因果。
但自己受天道反噬，神力再次受损，从今以后，自己将会隐居，绝不再轻易出手。
闻及此，圣上再三恳求，却终究不能动摇半分她隐居的心，还是在她离京那日，万民跪拜，声泪俱下地恳求她为了天下万民留下。
神女心软，终是应了父老乡亲的愿，自此以后，长居京中，并允诺一年将会有一次的问天仪式，帝国大事，可在此时问询于她。
后来的西北战事，国师预测也是无一不准。
自此，天下读书人也开始赞扬国师的济民之举，歌功颂德的文章传遍了大街小巷。
只是……
碧玉轻笑，前国师都还有万民唾骂，可又有谁还记得那个无辜被烧死在祭坛上的女孩呢？
她偷偷看过了，新写的史书上没有她的名，甚至圣上嫌前国师之法荒诞，记载下来有损圣名，连发生过活人祭祀这样的事，都直接叫史官隐去了。
青史不会有她的名字。
只有她会记得了，那个女孩，是她的亲妹妹啊。
一滴清泪悄然滑下。
她悄悄直起身来，抬手擦拭，不让人瞧见，掩饰间轻声跟着也骂了一句：“国师大人规矩确实也太多了，哪来那么多荒唐事。”
不过这倒也真是她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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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四时茶水的要求耗费的人力物力与旁的比起来，那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
她望向西北方，漂亮的黑眸同样锁定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十八层高楼。
楼的最高处还有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在偏偏起舞。
不顾民时，举全民之力，掏空国库，昼夜不歇，只为替她造一栋十八层的高楼。
又日日烛火不熄，供她夜夜拜月，感赐神力！
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这是什么神女下凡拯救世人，积攒功德，分明是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饮人血！啖人肉！
危楼高百尺，可是要小心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位神通非凡的国师大人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现在该怎么办，两坛雪，如今只剩一坛，这该如何是好？”溪山发泄完心中的怨气，此刻也是担心起来待会儿该如何交差。
“这不难，再去找个坛子……”
“啊，就算我找来坛子，那树上也没雪花儿了呀！”
“听我把话说完嘛。”碧玉面露不虞，“拿了坛子，你再随意装些树上的雪，挑干净的装，我倒不信，她能尝出什么区别！”
“啊……她可是国师大人啊！”溪山面露迟疑，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她不仅是尊贵的国师，更是神使啊，如此手段，她怎会觉察不出啊。
“你不敢？”碧玉细眉微挑，将自己怀中完好的坛子往溪山手中一塞，开口道：“那你拿着我这坛回去交差罢！你不敢干的，我来！”
溪山怔愣了一瞬，终究还是抱着碧玉的坛子离开了。
碧玉捡起地上的碎陶片，一片片往偏远些的树林处扔去。
主动帮溪山倒真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深，只是她想看看，雪水变了，这个神使，她究竟喝不喝得出呢？
她究竟是下凡的仙子，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做下这些欺世盗名之事呢？
她想用自己的方法得到答案！
……
拜月楼上。
泠泠古琴声中，只见一妙龄女子正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翩翩而舞。
女子一袭素衣随风而动，一头乌发倾泻而下，纤足轻点，衣袂飘飘，恍若神仙妃子。月光映射下，一双银色的眼眸如一河潋滟的水，清冷而深邃，更是显得她清雅绝俗。
最后一支了！
谷清音咬咬牙，给自己暗暗打气。
这里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谷清音正是在三年前祈雨仪式上穿过来的。
腐肉的焦味，几段未烧尽的骨头，穿越当日的场景她几乎不想再回忆，却总是常常入到她梦中。
她还没来得及作呕，仿佛是千万人一起喊的一声又一声的请天神降雨就震得她汗毛直立。
这不是自己刚刚看过的那本小说里第一章的内容嘛！
自己穿到了小说世界！
还不是魂穿，而是以原来的样子，完完整整的正好出现在了这才烧死过人的祭台上？！
她环顾四周，只有一条路，通往祭坛之下，祭坛四周还围满了人。
自己绝不可能逃走。
谷清音看了看身上的短裤短袖，一股绝望笼罩在心头。
自己大抵是会被当做什么妖怪之类的吧。
不过……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口中的天神下凡呢？
退无可退。
她定了定心神，姿态从容，一步步走下了通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