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棠任凭表舅母做主。”

    大太太闻言满意地点头,门外的戚炎拳头紧握,脸色黑的吓人,柳慕容安静如鸡地看着,明了。

    哎呀,原来是这位爷先看上了啊,我说怎么把美人藏那么久呢,蒋姑娘的婚事,有得折腾喽——

    “喂,戚炎你去哪儿?”

    戚炎举步离开,柳慕容连忙跟上。

    “帮我四妹讨回公道。”

    戚淑芸生气撒泼跑出来后,就一直蹲在连廊一角闹脾气,戚炎找到把人抱起来。

    “走,大哥带你看样好玩儿的。”

    扁着嘴巴的戚淑芸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小眼神期待。

    “什么好玩儿的?”

    戚炎抱着戚淑芸几个跳跃跃上墙垣,又跳上屋顶,直至一处最高的屋顶,正好能看见整个花园。

    “哇——好高好高,我们花园好大——”

    本来还高兴着能站高高的小人儿,在看见武萱在她家花园乱逛,摘一朵花就踩在脚下碾碎的情形,顿时又不高兴了。

    “哼,大哥哥,我讨厌那个六姐姐,母亲还让我跟她和好,她都对着我做鬼脸呢,她才是坏的那一个——”

    说着说着又委屈地哭起来,小珍珠掉个不停。

    “芸儿别哭,大哥送个礼物给你。”

    说完拿出一只竹笛长长地吹响,不多会儿一只飞鹰就出现在半空盘旋着,几圈后停落在戚炎的手臂上。

    “哇——好听话的大鸟啊!”

    “这是雀鹰,它不止听话,还很聪明呢。”

    说完戚炎又吹了两声短促的笛鸣,手指往武萱的方向一指,雀鹰如箭一般飞向花园,落在武萱的脑袋上啄挠,把武萱精致的发饰都抓散了。

    武萱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鸟吓了一跳,害怕地护着头满院跑,一路跑一路摔跤,嘴里喊着救命,可是她跑来跑去的,下人抓不住她,一时间没法帮她赶走雀鹰。

    戚淑芸看得小嘴张圆,原来还能这样取回公道呢。

    “心里舒坦了不?”

    “嗯嗯。”

    看着雀鹰就要被人抓去,戚淑芸赶紧让大哥哥把雀鹰唤回来。

    “来,竹笛给你,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

    戚淑芸开心地接过,学着戚炎长长地吹出一道笛响。

    那雀鹰立马飞回来停落在她的肩膀上,而花园里摔得四仰八叉的武萱哭得昏天暗地,凌乱的头发盖在脸上,连小脸都被雀鹰抓花了。

    戚炎带着戚淑芸呼地一下又回到地面,柳慕容懒懒地道:“你和武安侯府有这么深的仇么?连个小姑娘你都不放过。”

    戚炎毫无愧疚地开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柳慕容敛了神情,严肃地问道:“戚炎你不会真的——”

    “跟你无关。”

    柳慕容被他噎得气着,行,他管不着,可镇国公府可不会允许世子爷迎娶一个表姑娘唷——

    蒋棠刚离开前厅,就看见路上下人乱作一团,丫鬟抱着武萱跑进前厅找武夫人,远远看上去武萱似乎还受伤了,钗环掉了一地。

    这么多下人看一个小孩,哪里能出这么大的事,看来,又是戚炎的手笔,她就知道戚炎不会善罢甘休的。

    本想回院子,可戚淑芸跑过来说她得了一只雀鹰高兴,要大哥哥带她到京郊马场玩儿。

    “表姐,我们一起去吧,还要去望月楼吃糖醋鱼,可好吃了。”

    “可是我不会骑马。”

    骑马倒是其次,主要是蒋棠不习惯跟他们走这么近,尤其是戚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捉弄自己一下,虽然他现在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其实心里的诡计多着呢,看那武萱就知道了。

    “去吧,武安侯府是武将家门,你嫁过去难免有需要骑马的时候,还是学一些马术为好。”

    戚炎看出她想拒绝的模样,嘲讽似的建议道。

    蒋棠抿抿唇思忖,他其实说得有道理,于是就答应了。

    四人约好一同去望月楼吃鱼,出门时,在大门口看见武侯夫人火急火燎地带着武萱上马车,戚淑芸皱皱小鼻子,对涕泪横流的武萱吐了吐舌头。

    武萱先是一顿,然后反应过来大喊,“娘!是他们,是戚淑芸放鸟咬我,是他们干的!”

    武侯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这一天天的尽给她找事。

    武萱不服气,挣扎着去扯她娘的手,被她娘抱着推进马车,连招呼都不打了,对着戚炎这边点了点头就走。

    马车里武侯夫人狠狠戳了戳武萱的脑袋。

    “让你消停点消停点,平时跟家里那几个低贱的争个你死我活就算了,连国公府家的小姐你也敢动手推下湖,要不是你娘我嘴巴够伶俐整个侯府都被你毁了,再不长点脑子日后有你受的。被人报复也是你活该!回家!”

    武侯夫人也是心中一阵气愤,这镇国公府也太权大欺人了,她还在府中呢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欺负人,当真谁也不怕不成?!

    武侯夫人直犯嘀咕,这戚炎脾气这么乖张,就算成了亲家,日后轮到他掌权,还能有多少情分呢,这亲事还好不好继续谈下去——

    望月楼在东市,因为建在京城最大的镜湖中央,采用四方围圆的设计,从哪个方向都能望月,所以取名望月楼。

    “大哥哥,咱们府上今年中秋也要到望月楼庆祝呢!”

    望月楼每年在中秋这一日,全楼都会被预约一空,中秋月圆之夜,可以在厢房内赏天上月湖中月,双月景一直是望月楼最大的噱头。

    往年戚炎不在,戚淑芸献宝似的跟戚炎报告。

    “那你有没有偷喝果酒?”

    戚炎逗她,戚淑芸扁着小嘴说:“我才没有呢,大人说十六岁才能喝酒,我还有、还有”戚淑芸掰着手指数了一通,还是柳慕容好心借了她一双手,她才数明白。

    “我还有十一年才能喝酒!”

    “哎哟,四小姐可真聪明,都会数这么大的数了。”

    柳慕容真不愧是芳心纵火犯,连五六岁小女孩的心理也能拿捏。

    戚淑芸呲起一排糯米牙笑,三人看她得意样儿也跟着笑,连蒋棠都不禁开怀,她的生活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去年三姐姐可以喝酒了,去年在望月楼二哥哥他偷偷喝了好多,都喝醉了扑到在棠表姐身上,被二伯母骂了好久呢。”

    戚淑芸揭了两位哥哥姐姐的老底,童言无忌,可是车内三位大人脸色微变,戚炎和柳慕容神情异样地看向蒋棠,蒋棠敛了笑意,手中帕子抓紧。

    那日本来是难得可以出门的日子,她坐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月空中一轮明月,回忆着小时候和家人团聚一堂的日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戚熵喝了几杯酒后跌跌撞撞地摔在蒋棠身上,场面一时混乱,戚熵被二夫人提着耳朵骂,“让你喝!眼睛都喝晕了是吧,想勾搭谁呢?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么!”

    蒋棠只能怯懦地站在一边,仿佛做错事的是她,听着别人的指桑骂槐。

    “这……戚熵这小子确实该骂,小芸儿可不能学你二哥知道么?”

    柳慕容收回视线,赶紧缓和车厢内的气氛,戚炎看了一眼脸色淡淡的蒋棠,心里有了计算。

    戚熵么——

    ——

    望月楼今日依然门客爆满,大堂就不用说了,厢房都是预约制的,早就被订满了。

    可是戚炎是什么人,掌柜十分客气地带着四人到顶楼的预留包厢,顶楼景色最好,平日里不开放,留着给京中的权贵随时光临。

    包厢布置雅致,与其说是吃饭的地方,更像是娱乐的地方,包厢内琴棋书画,水族盆景,样样都有。

    四人坐下不久,戚淑芸念念不忘的糖醋鱼就呈上来了,大家都没带婢女小厮,蒋棠边吃边帮戚淑芸擦嘴。

    吃到中途,楼下大堂响起一声锣鼓响,方才的掌柜在大堂中央擂台处说着。

    “各位望月楼的贵客,本月望月楼的新菜,一道深海黄鱼做成的鱼羹,加之干贝鹿茸等名贵食材煨成,味道鲜美无比——”

    “那还等什么,快上菜单给大伙尝尝啊!”

    还没等掌柜说完,下面一肥膘大汉就嚎了一嗓子,恨不得马上能吃上这道菜。

    “客官莫急,黄鱼难得,深海黄鱼更是难得,此佳肴仅此一份,日后还有没有全看缘分。”

    京城离海岸遥远,海鲜难运,这黄鱼还是排了一艘运船十几个海边渔民日日换海水才能让那黄鱼活着到了厨房,就这么一条,东家还有心思出难题,不让出价售卖,掌柜也是无奈,论不着调,他家王爷算一个极品。

    “今日,我家东家想寻一位有缘人分享这道美味佳肴,只要——”掌柜刷地打开手里的卷轴,一句瘦金体诗文呈现在大家眼前。

    “只要有人能够模仿这一句诗词的字体,写出下一句诗,就能无偿得到这一道极品黄鱼羹!”

    “嚯——这一笔瘦金体,比开国帝的笔法差不了多少了吧。”

    柳慕容多少对书法有些研究,一看就知道写那句诗的人笔法深厚。

    包厢两边都有窗台,一边可以看湖面景色,一边可以看楼内的热闹。

    先前喊着上菜的肥膘大汉撇了撇嘴,“要写字还要对诗,不想让人吃就直说。”

    他虽有怨言,可不像之前喊上菜那样大声,因为望月楼的东家,可是煜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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