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自习的时候,许眠一直在想明天要怎么联系小陈老师呢,好像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不下课找小陈老师要个联系方式?

    “会不会有点尴尬”

    “可是不去要联系方式,要是忘记了怎么办。”

    “可是真的有点尴尬啊。”

    许眠脑内两个小人正在交战。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赵倩一听到下课铃声就转到后面向陈觉问起了题目。赵倩是陈觉的前桌,所以格外方便,她声音还是小小的,怯怯的,确实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提问了。

    “你可以教教我这道题吗。”

    赵倩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书慢慢移到了陈觉跟前。陈觉看了看赵倩,脑子里记不起这个人来,但是还是认真的扫了一眼题目然后圈出了关键词说“你在这里做一条辅助线然后再看看试试。”

    赵倩闻言,低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也没有转过身,只是就着陈觉的桌子将辅助线划好然后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然后这样用公式就行了,谢谢你。”

    赵倩难得的从嘴里蹦出来好多字,眼睛里带着感激和一股道不明的羞涩。

    然后转过了身对题目进行计算。

    陈觉只是端坐着,手里读着的是一些历史趣闻类的书。手指翻过一页一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像猫爪子般挠的许眠心里发紧。于是一张口就是

    “陈觉,你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许眠的声音比较亮,这句话让周围的人都微微有些侧目。

    许眠这话还没过脑袋就崩了出来,说出来后才觉得尴尬。脚趾已经扣出三套梦想豪宅,面上却不显,只觉得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让陈觉不觉失笑。

    “嗯,我回去加你。”

    许眠听到才惊觉。哦,好像陈觉也是八班的人了应该有班群,不是怎么脑子短路一样,早知道我就回去偷偷在班群加了。

    许眠看了他一眼又说“好的。”

    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刚在位置上安静了没两分钟,旁边的赵倩就开口“小眠,你和陈觉同学好像关系很好诶。”

    许眠一听到陈觉这个名字就有点应激了,结结巴巴回了句“还…还好吧,不是很熟。”

    赵倩深深看了许眠一眼然后轻轻开口“这样啊。”

    赵倩开始整理书包,她的书包应该是已经洗过很多遍了,看着很干净但是又有点旧旧的。

    在许眠看来,赵倩同学是一个很爱干净的瘦瘦的小女生。

    因为有苏珥这么一个八卦好朋友,所以也知道赵倩的父母离异,父亲外出打工,母亲早已另嫁,父亲娶了新老婆,生了个弟弟,所以一直都是和继母生活。继母估计是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自顾不暇,所以赵倩看起来怯怯的,瘦瘦的。

    许眠当时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对赵倩产生了怜惜,并不是可怜她,而是觉得这样文静的女生应该要过的舒心一点。

    要爱笑一点才好,于是便主动和她做了同桌,许眠喜欢屯文具,经常会买很多文具。然后悄悄塞一些给赵倩,然后买了小零食也会塞一些给赵倩,怕赵倩多想也会分零食给周围的同学。

    赵倩同学也是很厉害的,学科都学的很均匀,她好像什么都能硬着头皮学,不像许眠偏科偏的很严重。赵倩在班里却像个小透明一样,不爱说话,也不爱跟别人交际,然后许眠每次都会在体育课间说“倩倩快来和我们可以一起打羽毛球!”而这种平衡安宁的同桌生活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赵倩的书都很干净整齐,每次上完课都会物归原位,很少见她找不到东西。听赵倩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和谢谢了。”

    铃声响了,许眠见赵倩要走然后突然往旁边一瞥发现她书包拉链没拉,然后叫住她道“倩倩,你书包拉链没拉呢。”

    赵倩听到后有一丝慌乱,然后低着头闷闷说了句“谢谢。”

    却没有回头将拉链拉好,反而脚步加紧了往外走了。

    许眠看着写满大半黑板的作业,又沉沉叹了口气,秋天渐凉的晚风兀自闯进教室,掀开试卷薄薄的一角。

    因为要等苏珥所以许眠今天收拾的有些慢了,因为今天晚上一定要蹭到苏珥画的饼,到底是不是画饼等会就见分晓了。

    哼,别想偷偷跑走。

    苏珥一副了然的模样,因为在晚自习做完了大部分作业,所以她的书包轻轻的。一下就收拾好了,然后走到走廊,停在了许眠位置的窗边,将头歪了歪道“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珥挑了挑眉,许眠一脸兴奋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然后挽起苏珥的手就往校门外的小摊摊上奔去。

    苏珥一脸无语“慢点啊,大馋丫头!”

    许眠才不理她,一到小摊上就开始指点江山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关东煮,生煎包。”

    “你要吃啥?”许眠一脸阔气模样。

    然后苏珥扶额“我只吃素的,清水过一遍就行,我怕长胖。”

    “收到!许眠无疑是最了解苏珥喜好的,然后开始报名字给摊主。最后对着摊主道“老板,这几个你过一遍就行。”

    然后点小吃这个环节结束后,往后退了一步。

    毕恭毕敬的道“请付钱。”

    苏珥一边用现金付着钱,一边说“等会我要吃一块兰花干子”

    “好滴。”

    老板将小吃用塑料餐盒装好,许眠早已馋的流口水了,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豆干,汁水从嘴里炸开,许眠很满足然后吃的无关乱飞——“烫烫烫!”

    然后不顾形象的选择了继续往下咽。

    苏珥笑的更肆意了,这个笑带着十分十的嘲笑。

    两人的背影在橘黄的路灯的映照下被拉的越来越长,今天的天上还有好多好多的星星,地上的人也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眨一眨的。

    许眠回到家比平时晚了很多,因为在与苏珥分别时拉着她在路边说了好多好多话,其实具体说了什么回到家后的许眠也忘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觉得刚刚说的很开心,说的难舍难分的。

    家里的灯只留了一盏,但还是很亮堂,许建华坐在沙发上抽烟,眼睛微眯着,看见许眠回来了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明天周日放假,今天就留在学校多写了一会作业。”许眠下意识的撒谎,而学习毋庸置疑是堵住他嘴巴的最好的方式之一。

    果然许建华没在说什么,只是转身回了房间留下一句话“早点休息。”

    许眠暗自松了口气,接着偷偷的从客厅里的某个柜子上里拿出了手机,用许建华的说辞是“手机是工具,不要把手机带去学校,你这个阶段手机除了查资料其余的事情不要干。”

    许眠嘴上应着,但是每次都会打开聊天软件找苏珥聊聊,或者偷偷看小说到半夜,然后泪水把枕套都染湿了。

    今天许眠则有些迫不及待了,拿到手机就点开了班级群,然后在搜索栏里找到陈觉,他的头像倒不像他这个人一样清隽暖和,仔细点开一看是一件古拙的文物的手稿(?),许眠猜测着。

    此时又有种自己涉猎的知识太少的无力感。

    许眠略过了头像,点击了添加然后弹出个空白框来。

    “申请加入列表”许眠在空白处写道。

    然后点击发送后,许眠心中莫名忐忑起来。

    许眠将手机息屏,握在手上。

    不多时,震动声从手心处传来,打开是陈觉好友通过的画面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陈觉则更直接了当,发了句“明天早上九点,市图书馆见。”

    简明扼要,搞得许眠都不用寒暄什么了,只是敲着键盘道“好的。”

    许眠放下手机,去饮水机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一口喝了下去,夜宵似乎吃的有些多了,肚子有点鼓鼓的,于是许眠没有立刻去洗漱睡觉,而是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

    陈觉的字倒没有因为纸条的褶皱而变得不清晰,反而在这种折叠中显得更加有层次了。

    “很甜,我喜欢。”

    许眠默读着这五个字,这几个字抚平了许眠昨天不好的情绪。为了不被发现这个纸条,许眠把这张纸条藏到了束之高阁的书本里。然后听见许建华的鼾声,走进了洗漱间。

    躺到床上的时候,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怎么样,许眠有些睡不着觉,但是想到明天要以饱满的精神面对阿数,又不断的给自己催眠。

    另一边,陈觉却坐在书桌旁,案桌上摆着一盆绿竹,可能是因为气候的缘故,绿竹的侧面已经出现了枯败的灰黄色,但是并不难看,反而犹如万绿中的一抹黄,点缀的尤为漂亮。

    还有一架木质笔搁,和一块端砚。

    此时那块端砚砚台正对着陈觉,因为端砚研墨不滞发墨快,所以陈觉磨的很耐心。

    拿墨时,食指放在墨的顶端,拇指和中指夹在墨条的两侧。磨的时候很轻,按下去时又稍重一点。但力度又要均匀。

    磨的差不多了,将墨条放下时,陈觉的另一只手不小心碰到了腕上的青玉黑檀,陈觉下意识的手指蜷了蜷。

    然后难得的出神了,将思绪放的很空。

    “叮咚。”

    随着手机声又一次响起,陈觉的思绪才被手机的响声拉回来,陈觉打开一看是一个叫赵倩的人。陈觉下意识的没在脑袋里回忆起这个人来。

    不知道是谁,于是关掉了手机继续将墨条拿了起来。

    墨条在灯光下显得更为油亮,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墨条与砚台摩擦的颗粒的碰撞声。

    此时星星不知道往哪去了,陈觉抬眼往窗外望去,只有孤零零的黑像蜜糖一样慢慢往身上涌来。

    令人——

    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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