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寒，小雪如絮，濛濛一片。
四野无人，只湖心一小船微微晃悠，船头一船夫，神色严肃，双手紧紧握着撑杆，屏息聆听船篷内的细微动静。
忽的，一声清脆声音响，船篷内一瓷杯落地，滚烫茶水飞溅。
船夫拔剑而出，携风带雪，凌厉长剑刺穿船篷的草帘，直刺向船篷内一女子的胸膛，鲜血潺潺。
元楹眉看着身子一点点瘫倒在地的婢女，仍不敢相信。
她浑身绵软，似是中毒，也跟着瘫软在地，头还磕到船壁，珠翠发簪叮铃铃响。
晕眩之间，她望向一旁坐着的中年男子，眸中震惊不减，怒火欲盛。
她开口问道，“刘之元，给我一个理由。”
“我也不知啊，就是忽然生出了良心，再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刘之元低着头，不敢直视元楹眉的眼。
忽然生出的良心？
元楹眉只觉得这理由荒谬至极。
虞朝覆灭五年，他刘之元也跟着前朝皇室谋划五年，贪墨军饷，偷换军粮，杀害同僚，动摇梁国根基的事他样样都参与。
却是在今日，说他生出了良心，要从此金盆洗手，迷途知返。
元楹眉只觉荒唐，荒唐得她想笑，“白佑霖会放过你吗？”
刘之元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逼仄的船篷内，他的身躯显得极其高大，他目光扫了过来，释然又决绝。
他缓缓开口，“公主啊，我意已决，生死于我而言便不再重要，我会自己向白佑霖请罪……”
会自己向白佑霖请罪……
这是元楹眉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
白佑霖。
元楹眉猛然惊醒，嘴里竟还含着这个名字。
若是刘之元真向白佑霖坦白，那他们为复国做的所有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恍惚好一阵后，元楹眉才渐渐厘清思绪。
现下是夜里，她被束缚着手脚，月光朦胧，瞧得出是个柴房。不出意外，她现在被关在刘之元的地盘。
刘之元早已没了复国之心，且一心向死。
虽然他的理由十分蹩脚，荒谬至极，但叛变已是不争的事实。
元楹眉满脑子想不通，无奈又气怒，却不得不接受。
刘之元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做出这样的事？
元楹眉想了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宁西王白佑霖凯旋，他要趁这个时间坦白所有罪过，还抓了自己这个前朝公主献给白佑霖，妄图将功折罪！
一想到她会落到白佑霖手里，元楹眉后背一阵恶寒。
早在虞朝未亡时，白佑霖就已在松阳一战初露锋芒，却在两年后，随着当今梁国皇帝造反，灭了虞朝。
五年过去，白佑霖已是梁国的宁西王，还是当今皇帝的异姓兄弟，赫赫战功，风光无两。
落到他手里，元楹眉绝不能得活，甚至是非人的折磨，要她吐露所有前朝皇室的谋划与下落。
那他们的复国大计将会毁于一旦。
她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更不想死，所以她必须逃。
元楹眉直起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开始想办法解开手脚的绳子。
此处是柴房，但未见柴刀，她只能找了根尖锐的干柴，在绳子上不停地磨绑在身后的绳子。
她肋骨有伤，有些使不上劲儿，这一磨，就从夜里磨到了天明。
挣脱以后，她没有片刻犹豫地出逃，外面竟是白茫茫一片，大雪飞扬。
一路躲过早起的仆役，却不巧被门房小厮瞧见，元楹眉撒丫子就开跑，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
刘之元的住处在宁阊城郊外一个小镇，镇子上都是刘之元的人，一呼百应，元楹眉只好先向宁阊城的方向跑，跑到城里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逃脱。
她借着身躯娇小的优势钻了狗洞，暂且将人甩开。
大雪洋洋洒洒，路上雪越积越厚，行路愈发艰难。
元楹眉一路狂奔，风雪剐蹭在脸上，丝丝缕缕的痛，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逃命的念头。
一个不注意，一脚踩到蓬松雪地里一个圆滑无比的石头，身形一歪，整个人就跌进了雪里。
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好似还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咯咯声响。
痛得惊心！
一回头，看见那白茫茫一片中，奔来的无数黑点。
朝前望去，一列整齐的队伍停留，满目喜庆的艳红，队伍如长龙，声势浩大，像是送嫁的队伍。
离她最近的是一座破庙。
元楹眉实在痛得动不了，只好先进破庙避避。
好在她着白衣，没那么显眼。
她连走带爬地躲进了庙里，从侧门而入。
庙中无人，庙后面还有几间破败小屋，小屋有生活过的痕迹，还有大柜橱，她想躲进去。
她慌乱拉开柜门，一抹亮眼的红色晃得她眼痛。
柜里竟立着一个水灵灵的新娘子！
二人面面相觑，仿若时间静止。
对方焦急惊恐的眼瞪着她，元楹眉的表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元楹眉脚下犹豫之时，破庙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妇人催促的声音，“姑娘，好了没！”
“还……还没……”面前这新娘子声音在发抖，慌张着将元楹眉拽进了柜子里。
元楹眉甫一入柜子，就听得外面响起争吵声音。
一妇人嚷嚷着，“诶诶！别进去，我们姑娘在里面出恭呢！”
又有一汉子着急忙慌道，“有没有瞧见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这么高……”
“没有没有，不准闯，冒犯了我们姑娘，有你们好受的！”妇人召来送亲的小厮，将几人拦在外面。
元楹眉和那新娘子躲在柜子里，大气不敢出，皆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
“有人在追你？”那新娘子用气声小声问，声音在颤抖。
元楹眉也不解她在做什么，只明确知道她绝不是在出恭，又联想到她将才半褪的喜服，猜测一句，“你想逃婚？”
“嗯，姐姐你帮帮我，别出声……”新娘子颤声道。
她手上还在窸窸窣窣动作，像是在换衣裳，时不时碰到元楹眉的身子，元楹眉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元楹眉虽不知怎么帮她，但想起刚才送亲的队伍阵仗挺大，想必是大户人家，她试探问了一句，“为何要逃？”
新娘子却忽的拉起元楹眉的手，朝她肚子上摸去，腹部鼓囊，十分有弹性，不似肥胖。
元楹眉诧然，黑暗中她微微张口，“几……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
“这婚事是我酒鬼后父半年前胡乱应下的，收了五百两银子，他也不知我有孕，我……我那时就拒绝，可昨夜后父突然就把我抓了，要我嫁人……”
“对方大户人家，我这大肚子要是被知道，那一定活不了……”
对方抖得厉害，还呜呜抽泣起来，外面的声音也越发嘈杂，像是两拨人吵起来了。
元楹眉急迫之时，心生一计，“你把衣裳换给我，我替你嫁。”
两人默契达到共识，黑暗中，元楹眉胡乱套上那喜服外裳，戴上了对方的头冠，换了绣鞋。
她什么也顾不上，只要能先逃脱刘之元的追捕，其他事情再想办法。
换装完毕，她缓缓盖上火红的盖头，对那颤颤巍巍的新娘道，“我也没法拖很久，洞房之时也许就会穿帮，你要快些离开。”
新娘子朝她点点头，“多谢姐姐……”
元楹眉微微点头，转身一瘸一拐的拐进了侧方佛堂。
她必须要先脱险，哪怕真给别人做媳妇儿，也绝不能落到白佑霖手中，不然可不是一个惨字能概括的。
一入破庙正堂，两方人马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即使有红盖头罩着，她也能感受到那齐刷刷投来的视线。
喜婆瞧见人就安心了，“哎哟，姑娘，可算出来了！”
刘之元的人一见新娘子出来，立马就带人冲进去搜查，喜婆自然也没有理由再拦。
元楹眉一时冒出了冷汗，伸出手，喜婆自然搀着人，往轿子的方向走去。
喜婆瞧着人不对劲，问道，“姑娘这脚怎的瘸了？”
元楹眉捏着嗓子道，“脚麻了。”
喜婆一听捂着嘴笑了，“姑娘嫁了人可不该如此粗俗了，非要来出恭，回去也别说你脚沾了地，不然人家嫌你晦气……”
她和那新娘子身形相仿，嗓音出入也不算太夸张，现在看来暂且瞒过去了。
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只想快些上那喜轿，快些送往夫家，对方大门户，刘之元不过一个负责押运的粮官，他必定不敢冒犯。
喜轿停在破庙里，元楹眉隐约可见轿夫的脚，安心不少。
可下一刻，那些在后院搜索的脚步声却凌乱着出来了，向他们的头头道，“没找着，里面只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再没见人影！”
“那女子是不是元楹眉？”头头问。
“不是！我瞧了好几遍，连肚子也是真的。”
头头闻言，一时犯难，目光灼灼落到了元楹眉背上，“诶！那新娘子，我们在找人，可否掀开给我们瞧瞧！”
元楹眉一惊，指节稍稍用力抓了下喜婆的胳膊，试图让她阻止这极不礼貌的行为。
喜婆自然也不可能让这事发生，双手叉腰便骂上了，神气得很，“你们几个夯货，这可是新娘子，是能给你们瞧的？”
“大姐，通融通融，我家是镇上刘大人……”
喜婆更来劲了，打断对方说话，“我管你什么刘大人李大人，我只知道今日这宁阊城我家王爷最大，还想看王爷新娘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话音一落，不止刘之元的人震惊。
连元楹眉也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双脚沉重如灌了铅，一步也不敢动。
宁阊城大户人家很多，但城里能被称为王爷的，就只有一人。
宁西王白佑霖。
四野无人，只湖心一小船微微晃悠，船头一船夫，神色严肃，双手紧紧握着撑杆，屏息聆听船篷内的细微动静。
忽的，一声清脆声音响，船篷内一瓷杯落地，滚烫茶水飞溅。
船夫拔剑而出，携风带雪，凌厉长剑刺穿船篷的草帘，直刺向船篷内一女子的胸膛，鲜血潺潺。
元楹眉看着身子一点点瘫倒在地的婢女，仍不敢相信。
她浑身绵软，似是中毒，也跟着瘫软在地，头还磕到船壁，珠翠发簪叮铃铃响。
晕眩之间，她望向一旁坐着的中年男子，眸中震惊不减，怒火欲盛。
她开口问道，“刘之元，给我一个理由。”
“我也不知啊，就是忽然生出了良心，再做不出违背良心的事……”刘之元低着头，不敢直视元楹眉的眼。
忽然生出的良心？
元楹眉只觉得这理由荒谬至极。
虞朝覆灭五年，他刘之元也跟着前朝皇室谋划五年，贪墨军饷，偷换军粮，杀害同僚，动摇梁国根基的事他样样都参与。
却是在今日，说他生出了良心，要从此金盆洗手，迷途知返。
元楹眉只觉荒唐，荒唐得她想笑，“白佑霖会放过你吗？”
刘之元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逼仄的船篷内，他的身躯显得极其高大，他目光扫了过来，释然又决绝。
他缓缓开口，“公主啊，我意已决，生死于我而言便不再重要，我会自己向白佑霖请罪……”
会自己向白佑霖请罪……
这是元楹眉晕过去前，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
*
白佑霖。
元楹眉猛然惊醒，嘴里竟还含着这个名字。
若是刘之元真向白佑霖坦白，那他们为复国做的所有努力，将会付诸东流！
恍惚好一阵后，元楹眉才渐渐厘清思绪。
现下是夜里，她被束缚着手脚，月光朦胧，瞧得出是个柴房。不出意外，她现在被关在刘之元的地盘。
刘之元早已没了复国之心，且一心向死。
虽然他的理由十分蹩脚，荒谬至极，但叛变已是不争的事实。
元楹眉满脑子想不通，无奈又气怒，却不得不接受。
刘之元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做出这样的事？
元楹眉想了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宁西王白佑霖凯旋，他要趁这个时间坦白所有罪过，还抓了自己这个前朝公主献给白佑霖，妄图将功折罪！
一想到她会落到白佑霖手里，元楹眉后背一阵恶寒。
早在虞朝未亡时，白佑霖就已在松阳一战初露锋芒，却在两年后，随着当今梁国皇帝造反，灭了虞朝。
五年过去，白佑霖已是梁国的宁西王，还是当今皇帝的异姓兄弟，赫赫战功，风光无两。
落到他手里，元楹眉绝不能得活，甚至是非人的折磨，要她吐露所有前朝皇室的谋划与下落。
那他们的复国大计将会毁于一旦。
她不想受那皮肉之苦，更不想死，所以她必须逃。
元楹眉直起还有些虚弱的身子，开始想办法解开手脚的绳子。
此处是柴房，但未见柴刀，她只能找了根尖锐的干柴，在绳子上不停地磨绑在身后的绳子。
她肋骨有伤，有些使不上劲儿，这一磨，就从夜里磨到了天明。
挣脱以后，她没有片刻犹豫地出逃，外面竟是白茫茫一片，大雪飞扬。
一路躲过早起的仆役，却不巧被门房小厮瞧见，元楹眉撒丫子就开跑，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
刘之元的住处在宁阊城郊外一个小镇，镇子上都是刘之元的人，一呼百应，元楹眉只好先向宁阊城的方向跑，跑到城里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能逃脱。
她借着身躯娇小的优势钻了狗洞，暂且将人甩开。
大雪洋洋洒洒，路上雪越积越厚，行路愈发艰难。
元楹眉一路狂奔，风雪剐蹭在脸上，丝丝缕缕的痛，她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有逃命的念头。
一个不注意，一脚踩到蓬松雪地里一个圆滑无比的石头，身形一歪，整个人就跌进了雪里。
剧烈的疼痛袭来，她好似还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咯咯声响。
痛得惊心！
一回头，看见那白茫茫一片中，奔来的无数黑点。
朝前望去，一列整齐的队伍停留，满目喜庆的艳红，队伍如长龙，声势浩大，像是送嫁的队伍。
离她最近的是一座破庙。
元楹眉实在痛得动不了，只好先进破庙避避。
好在她着白衣，没那么显眼。
她连走带爬地躲进了庙里，从侧门而入。
庙中无人，庙后面还有几间破败小屋，小屋有生活过的痕迹，还有大柜橱，她想躲进去。
她慌乱拉开柜门，一抹亮眼的红色晃得她眼痛。
柜里竟立着一个水灵灵的新娘子！
二人面面相觑，仿若时间静止。
对方焦急惊恐的眼瞪着她，元楹眉的表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元楹眉脚下犹豫之时，破庙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妇人催促的声音，“姑娘，好了没！”
“还……还没……”面前这新娘子声音在发抖，慌张着将元楹眉拽进了柜子里。
元楹眉甫一入柜子，就听得外面响起争吵声音。
一妇人嚷嚷着，“诶诶！别进去，我们姑娘在里面出恭呢！”
又有一汉子着急忙慌道，“有没有瞧见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这么高……”
“没有没有，不准闯，冒犯了我们姑娘，有你们好受的！”妇人召来送亲的小厮，将几人拦在外面。
元楹眉和那新娘子躲在柜子里，大气不敢出，皆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
“有人在追你？”那新娘子用气声小声问，声音在颤抖。
元楹眉也不解她在做什么，只明确知道她绝不是在出恭，又联想到她将才半褪的喜服，猜测一句，“你想逃婚？”
“嗯，姐姐你帮帮我，别出声……”新娘子颤声道。
她手上还在窸窸窣窣动作，像是在换衣裳，时不时碰到元楹眉的身子，元楹眉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元楹眉虽不知怎么帮她，但想起刚才送亲的队伍阵仗挺大，想必是大户人家，她试探问了一句，“为何要逃？”
新娘子却忽的拉起元楹眉的手，朝她肚子上摸去，腹部鼓囊，十分有弹性，不似肥胖。
元楹眉诧然，黑暗中她微微张口，“几……几个月了？”
“七个月了。”
“这婚事是我酒鬼后父半年前胡乱应下的，收了五百两银子，他也不知我有孕，我……我那时就拒绝，可昨夜后父突然就把我抓了，要我嫁人……”
“对方大户人家，我这大肚子要是被知道，那一定活不了……”
对方抖得厉害，还呜呜抽泣起来，外面的声音也越发嘈杂，像是两拨人吵起来了。
元楹眉急迫之时，心生一计，“你把衣裳换给我，我替你嫁。”
两人默契达到共识，黑暗中，元楹眉胡乱套上那喜服外裳，戴上了对方的头冠，换了绣鞋。
她什么也顾不上，只要能先逃脱刘之元的追捕，其他事情再想办法。
换装完毕，她缓缓盖上火红的盖头，对那颤颤巍巍的新娘道，“我也没法拖很久，洞房之时也许就会穿帮，你要快些离开。”
新娘子朝她点点头，“多谢姐姐……”
元楹眉微微点头，转身一瘸一拐的拐进了侧方佛堂。
她必须要先脱险，哪怕真给别人做媳妇儿，也绝不能落到白佑霖手中，不然可不是一个惨字能概括的。
一入破庙正堂，两方人马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即使有红盖头罩着，她也能感受到那齐刷刷投来的视线。
喜婆瞧见人就安心了，“哎哟，姑娘，可算出来了！”
刘之元的人一见新娘子出来，立马就带人冲进去搜查，喜婆自然也没有理由再拦。
元楹眉一时冒出了冷汗，伸出手，喜婆自然搀着人，往轿子的方向走去。
喜婆瞧着人不对劲，问道，“姑娘这脚怎的瘸了？”
元楹眉捏着嗓子道，“脚麻了。”
喜婆一听捂着嘴笑了，“姑娘嫁了人可不该如此粗俗了，非要来出恭，回去也别说你脚沾了地，不然人家嫌你晦气……”
她和那新娘子身形相仿，嗓音出入也不算太夸张，现在看来暂且瞒过去了。
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只想快些上那喜轿，快些送往夫家，对方大门户，刘之元不过一个负责押运的粮官，他必定不敢冒犯。
喜轿停在破庙里，元楹眉隐约可见轿夫的脚，安心不少。
可下一刻，那些在后院搜索的脚步声却凌乱着出来了，向他们的头头道，“没找着，里面只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再没见人影！”
“那女子是不是元楹眉？”头头问。
“不是！我瞧了好几遍，连肚子也是真的。”
头头闻言，一时犯难，目光灼灼落到了元楹眉背上，“诶！那新娘子，我们在找人，可否掀开给我们瞧瞧！”
元楹眉一惊，指节稍稍用力抓了下喜婆的胳膊，试图让她阻止这极不礼貌的行为。
喜婆自然也不可能让这事发生，双手叉腰便骂上了，神气得很，“你们几个夯货，这可是新娘子，是能给你们瞧的？”
“大姐，通融通融，我家是镇上刘大人……”
喜婆更来劲了，打断对方说话，“我管你什么刘大人李大人，我只知道今日这宁阊城我家王爷最大，还想看王爷新娘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话音一落，不止刘之元的人震惊。
连元楹眉也目瞪口呆，浑身僵硬，双脚沉重如灌了铅，一步也不敢动。
宁阊城大户人家很多，但城里能被称为王爷的，就只有一人。
宁西王白佑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