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青鱼网吧,走?”

    木迟刚打完饭,走到周词远那桌就听他说:“习彦你上次找的地儿不错,离我们学校近,关键是不用看身份证。”

    “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要不是咱之前去的那个后来要身份证了,也用不着换网吧”习彦接话。

    他和周词远一个班,混熟后自然也常和一班的人往来。

    “尤一一也和我们一起呗,找个理由晚自习翘了。”

    “你们去吧,我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完成。”三好学生尤一一,每天严格按学习计划执行。

    “理解理解,那周末……”习彦想说周末再约,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我也不去。”

    “啥?”

    “放学有事。”木迟把前一天和喻燃她们的约定告诉三人,迎来两脸懵逼和一脸欣慰。

    尤一一:同桌努力起来了,真好。

    习彦和周词远:学霸抛弃我们了?

    周词远:“你以后每天放学都跟她们一起study?不会持续到高考吧?!”

    木迟:“再说,至少这段时间我都会跟着她们的复习流程走。

    况且我之前也在老班面前保证,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当事人很淡定,语气就像告知午饭吃什么。

    周词远拍了拍他的肩,最后只说一句:“你发愤图强这种事,别告诉我爸。”

    (表面)混吃等死一起长大的兄弟,比他脑瓜子灵光又有了上进心,他爸两相比较之下能把周词远抽成陀螺。

    于是自那天起,每天放学木迟都去找宁栩和喻燃。他不方便在七班久待,所以三人一起在食堂复习。因有颜值加持,他们那桌格外引人注目,逐渐受到全校师生关注。

    一中学生在□□上自行创建的万能墙,也有收到相关投稿。

    [家人们谁懂啊,学霸就在我右前方,看着他们学习我干饭都不香了……但看脸很香(狗头jpg.)]

    [我今天也在食堂看见了,有的人就活该学习好吧!!]

    [退一万步说,她们三中任意一个来给我一对一辅导都不可以吗QAQ]

    ……

    年轻教师秦颜也加了万能墙,此类投稿看得她乐不可支。

    她把手机递给同在一个办公室的韩亮,中年男人不懂互联网上的热闹,上下翻看才看懂万能墙这个东西。

    “想不到木迟跟你们班学生玩得挺好。”

    “这可是我班上成绩最好的两名学生。”

    秦颜止不住骄傲,高一入学分班是按中考分数排的,以此为参照可以说最优秀的学生都在一班和二班。

    每次年级开会展示优秀学生,二百名里一班学生全部在内,二班学生含90%,剩余人数由其余班级分庭抗礼。

    而热议的这两名女生,不在一班却很多一班的学生都不如她们。

    “虽然出人意料,但好在木迟是对高考上心的。”韩亮赞叹之余还是问出了第一眼便有的疑惑:“这个万能墙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有天突然出现在好友推荐里,我就随便看了看。”

    “大致都是些学生的吐槽或者提问,我加上后都不怎么看,这几天刷到好多条类似的话题,我刚刚才仔细看。”

    有些姿色的小姑娘小伙子,讨论的人真多啊。

    除此之外,木迟和宁栩独处的时间也更多了。喻燃要上晚自习,分别后宁栩有时还会去便利店坐一会儿,木迟每次都陪着。

    无人在旁时木迟喜欢喊她“宁老师”,起初宁栩很不好意思,再三表示不用这么称呼,木迟嘴上说好可总有下一次,久而久之宁栩也就免疫了。

    临近十月,风扇仍吹不散南屿的热浪,蝉鸣在宁栩的耳边越来越清晰。

    “好消息!好消息!出狱通知单下来啦,领取即可得国庆三天假,信息保真,童叟无欺!”

    啪!

    张子由说完后激动地拍讲台,还没从午休结束缓过来的宁栩瞬间清醒。

    原来这么聒噪的声音不是蝉鸣啊。

    高一鸣看完通知单直接反手扔进垃圾桶,“七天长假缩成三天,还用得着打单子?”

    喻燃:“一中这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她用胳膊肘戳戳宁栩,“本来准备国庆找你玩的,我妈想出去旅游,老喻还非要叫上我。啧,他们一家三口出去玩不香吗,干嘛带上我这多余的。”

    “出去放松放松挺好的,而且喻汐不是很喜欢你嘛,你怎么就是多余的了!”

    喻燃瘪瘪嘴,仍不乐意。

    宁栩想到前一天她晚自习请假,也没和他们一起复习,旋即问她:“昨天你回家后有没有见到以前邻居家的朋友呀?”

    说起这个,她更惆怅了。

    “没。他爸妈来南屿出差,他和我一样高三不方便过来,不过吃饭时候我听他们说目前在黎城生活。”

    喻燃在小学时搬过一次家。搬家前她家与邻居的关系亲近,她自然也与那家的孩子时常来往。

    但那户邻居却是先搬家的,离开时没有告诉她们目的地,喻燃事先也并不得知离开的消息。直到不久前喻父在商业酒局上碰见对方,这才知道那一家人现已在黎城定居。

    “如果你考去黎城上大学,说不定能见到他。”

    “再说吧,说实话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长得很好看。三年级的时候他搬走的,也就是那一年我母亲……我就没再想他了。”

    宁栩宽慰她,“长得好看更好找了,人群中扫一眼,最好看的那个可能就是你的竹马!!”

    “噗——”喻燃顿时破颜而笑,“有道理,借你吉言!”

    课间周词远也找木迟问起国庆安排,“祖国母亲生日,你们该不会要以学习庆生吧?”

    “我陪爸妈。”木迟此时对周词远有更好奇的:“你从B教学楼大老远跑来A,就为了问这个?”

    “我最好是。刚从英语老师办公室出来,下一站地理。”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国庆放假通知发了,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也出了。

    第1名:喻燃,691;

    第3名:木迟,685;

    第44名:宁栩,611。

    至于周词远,分数低得令人怜惜,各科老师都请他去喝两杯。

    “那你岂不是每栋楼来回跑,主打一个全校巡骂。”木迟竖起大拇指:“牛。”

    “木迟,这题我课上没听明白,你给我讲讲吧。”赵雅心走到最后排,自觉地将她的试卷放在木迟桌上。

    周词远不认识她,但眼熟试卷上的名字。

    “木迟你也是好起来了,赵雅心都来问你题目了。”她也是优秀榜上的老熟人。

    在人均大佬的一班,木迟在卷生卷死的环境里拥有超绝松弛感。

    学神中混进一个学痞,同学讨教自然少有人选他。

    “一个班的互相交流很正常啦。”

    赵雅心边说边将脸侧的头发别至耳后,倒是一副大方姿态。

    全然忘了木迟曾给她的印象是空有一张皮囊却不求上进,亦或在他偶尔名列前茅时暗自嘲讽好运气。

    直到这个月关于他和七班两个女生组学习搭子的事引得身边人热议,她也有所耳闻。

    喻燃众所周知,她从未超越的目标。可宁栩是谁?她未曾注意过,从来只关注在她前面的名字。

    攀比心作祟或是更多复杂思绪,某天放学她特意经过食堂,看到三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另她愈发不爽。

    木迟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只恰巧这题尤一一也问过,于是他拍拍同桌:“检验下教学成果,你来讲。”

    赵雅心没料到对方推诿,好像无形中被打了脸。

    面上仍是豁达爽朗,直接把卷子推到旁边桌子上。

    “不是要去找地理老师,还杵这,你也想听?”木迟问周词远。

    学渣小周火速开溜,“不用不用,这一看就不是我该拿的分。”

    宁桂茹在商场做销售,国庆节客流量大,连着几天都要加班。

    放假第二天,宁宵奇和约好的朋友出门玩,家里难得清净。

    宁栩埋头刷题,奈何理科一直是弱项,做数学卷子是一种同类型的题问法变了但思路转不过来的折磨。

    马冬梅。

    马什么梅?

    就是这种感觉。

    电话响的时候宁栩正在死磕一道选择。

    “喂?是小栩还是小奇啊?”

    “爷爷,是我。”宁栩坐到沙发上,倚靠着侧向电话。

    “小栩啊?”老人听出来了,“放假了吧,要不要回来玩几天?”

    “国庆就放三天,等放寒假了我再回去看你们。奶奶呢?”

    “老婆子上南边儿干活了,新找的工作干一个月能拿一两千呢!”

    没人看到宁栩瞬间拧紧的眉头,和刻意控制的语气掩盖情绪。

    “不是说好你们回老家养老好好歇着,怎么……”

    “妈妈知道吗?”

    “没敢告诉她,你妈听到又得说我们老两口。你也别跟她说嗷,奶奶是想多攒点钱给你上大学。”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好好复习,不用操心别的知道不?”

    “嗯。”

    “我们栩丫头学习那么好,等你上大学出了工作了我们得跟着享福!”

    “嗯。”

    已经说不出话了,宁栩手掌撑着额头,泪珠滴在臂弯和膝盖上。

    仓促挂了电话,她无力地下滑蹲靠在沙发边,由着眼泪决堤。

    空气寂静,压抑住的隐隐呜咽犹如幻觉。

    等收拾好情绪,她到洗漱台前接一捧清水,流满泪痕的脸埋进掌心。

    抬头看镜中的自己,水滴顺脸庞划过,在下颏处轻晃晃地坠着。

    少女面容白净又脆弱,不刻意去看仍微微泛红的眼眶,已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啪嗒”,水滴落下。

    木迟看到宁栩难免有些意外。

    走在南屿最热闹的市中心,眼皮聋啦着混进形形色色的人群,却丝毫没染上喜怒哀乐,漫不经心地从他近前经过。

    不带往旁边瞟一眼的,压根没看到他。

    “阿远愣着做什么呢?”杜秋凌一手挽着丈夫胳膊,另只手拎着在商场排队买到的甜点,笑意盈盈地准备回家。

    “想起来周词远约我打球。”木迟张口就来。

    管他呢,遇事不决周词远。

    “多久回来?太晚可不会给你留小蛋糕喔。”

    “不用,您喜欢的话多吃点,我爸也不会嫌弃您胖。”

    “我哪敢嫌弃。”木广白主动把甜品接过。

    “你爸嫌不嫌弃我当然知道,但你以后追姑娘要是跟人家提胖这个字,你会不会被嫌弃就不好说咯~”

    这扯远的,木迟无奈应声。见父母转身作似离开,他立即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身后,杜秋凌拽着丈夫倏然停下,望向他和少女的背影。

    “嘁,臭小子。”

    宁栩在一家奶茶店门口停住。

    路是随便走的,脑子里有好多个小人在争吵。

    难以摆脱,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小人休战了她也就停下了。

    犹豫再三,宁栩上前。

    “你好,一杯珍珠奶绿,中杯正常糖。”

    “好的,还有其他需要的吗?”

    收银员像是对宁栩说,目光却投向她身后。

    ?

    看哪呢?

    宁栩微微偏头,来人已走到她旁边。

    “和她一样,谢谢。”

    宁栩恍惚回到两个月前,男生嗓音透亮清澈,侧身对着她,被汗水打湿的碎发隐隐遮住双眸,仍难掩其璀璨。

    唯一不同的,那时便利店里有一束灯光正好打在他们身上,宁栩第一次如此清晰看着男生俊美的五官。

    “发什么愣,我又吓到你了?”

    此刻他们背对着阳光,宁栩却觉好像有一簇光正热烈地靠近她。

    “多看两眼确认一下,万一是个莫名其妙跟我插队的。”

    木迟正在付钱,闻言冲口而出:“我特m……”

    “我特地来买杯奶茶,刚刚在马路对面就看到你了。”

    好生硬,还得再编两句。

    “那就不算莫名其妙,是有意来跟我插队”,宁栩笑言。

    思绪回笼,她恢复成如往常一般的神情。

    木迟也乐了,顺着他的话理下来好像是这么回事,他无奈承认:“好吧,是这样。”

    “二位的奶茶请拿好。”店员将打包好的奶茶递到他们面前。

    木迟接过,先把一杯递给宁栩。

    很常见的动作,但木迟过于自然,再加上刚才的对话,店员现在看他们都有几颗粉红泡泡。

    二人的样貌气质十分登对,还有年轻人焕发出的青春阳光,旁人看见都忍俊不禁。

    收银员在心里默默表示:磕到了。

    宁栩毫无所觉,边走边拿出吸管。刚戳破封口见有奶茶溢出,她赶紧吸溜一口。

    珍珠软糯,口感甜腻。

    太甜了。

    木迟也戳开他的那一杯,喝了一口后问:“你喜欢喝这么甜的?”

    “……啊?”宁栩没懂。

    “正常糖度是十分糖,也就是全糖,你不知道?”

    “啊……”她还真不知道。

    小时候喝的都是汉堡小食店里卖的奶茶,不分甜度,只会问要冷的还是热的。

    不知何时起市面上出现了只卖奶茶的店,宁栩不懂什么几分糖,所以每次都默认正常甜度。

    也因此觉得这种有牌子的奶茶和以前喝过的不知名小店里卖的相比,口感怪怪的,没那么好喝。

    她很少喝奶茶,要不是现在木迟告诉她,宁栩不好说多久才能意识到是糖分问题。

    她问:“你不喜欢还和我点一样的?”

    木迟:“没喝过全糖的,好奇。”

    宁栩:“好奇的很好,下次不许了。”她有些犹豫,想到木迟刚喝一口便立刻的皱起眉头,还是问他:

    “喝的来吗?要不我帮你重买一杯?”

    说着宁栩停下脚步,准备往回走。

    木迟跟着停下,意外看着她。

    不值得在意的小事,她好像格外认真。

    不想宁栩来回折腾,他说:“甜了些而已,能喝。”

    “不着急回家,一起走走?”

    “好啊。”宁栩环顾四周,想到了一个去处。

    “和夕公园去过吗?离这有点远,我们可以去前面坐公交。

    你要是嫌远我们就在这附近……”

    “远什么?没去过,带我去看看。”

    木池说着就往车站走,宁栩欣喜跟上。

    和夕公园,她好久没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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