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暧昧拉扯被谭墨的来电打破,肖湘推开文砚希,拿起手机,二话不说挂断。没过几秒,谭墨又打了过来,肖湘再次挂断,打开静音,把手机扔到一边。

    手机的屏幕一直亮着,谭墨锲而不舍地打了很多个电话,到最后两条短信发进来。

    [接电话]

    [你在哪]

    肖湘有点困,歪着头靠在沙发上。文砚希接了杯水过来,瞧着她的模样便问:“困了吗,要不要去床上睡?”

    文砚希这点就很好,无论什么都会先征求她的意见,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不会像有些人专行独断地替她作决定。

    这一点也和余恪很像,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很隐蔽,在于非常微小的细节。余恪充盈了她人生最幽暗的时光,时间越久,他就不再单纯的是哥哥。

    人死不能复生,肖湘总要和过去告别,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有点漫长。期间她也会偶尔回头,余恪曾留在她心中的涟漪一时半会儿也归不了平静。文砚希的出现就像一颗降落在波心的石子,漾开的余痕又让她陷入新一轮的回忆。

    肖湘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要忘记他,还是要抓紧他。她出神地看着文砚希的脸,突兀地问:“你在寺庙求的签灵吗?”

    文砚希把毯子盖在她身上,“你指的是姻缘吗?”

    他看着她,目光静谧而深,“如果是我和你,我相信冥冥中的安排。你可以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我会一直在,你什么时候有了决定再跟我说也不迟。”

    感情的事最忌操之过急,文砚希有等待的耐心。

    肖湘闭了下眼睛,神情明显焦躁,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文砚希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也不排斥他的亲近,这样的人当情人很合适。

    但同时,她的第六感也很强,文砚希绝不像表面上这么好说话,好糊弄。

    同类最能在对方身上嗅到相同的气味,那些阴暗的,扭曲的特质无论对方掩饰得多好,总能有那么一秒被捕捉到。

    文砚希可能自己都没发觉到他的视线有时黏腻得像一种爬行动物,尽管他很快又伪装得很好。

    “要睡了吗?”他摸上她的脸,缓缓放倒她,“看来我的确无聊,你连听我说话都能听着想睡觉。”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开玩笑。

    他垂眸看着她,保持着一定的礼貌距离,“小湘,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称谓什么的,肖湘通常不在乎,只要不是叫她“谭太太”,她都能接受。

    谁要是敢这样踩她雷点,她一个眼神就杀过去了,以至于谭家的人没一个敢这样冒犯她。

    肖湘将自己陷进沙发的抱枕里,她闭上眼睛,下一秒又睁开,“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能不能收敛点,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存在感有多强。

    文砚希没有半点不自然,唇边是浅浅的笑容。

    肖湘以为,以他的人设一定会歉意地跟她说声“抱歉”,但他没有。

    “好像被你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说。

    目光还是直直地锁定着她,更黏腻更濡湿了,肖湘是同类阴暗女,但此刻也不免起了鸡皮疙瘩。

    所以他知道她发现他是变态了吗?

    但他怎么就说出来了,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装作不知道再继续隐藏吗。

    文砚希这时又点到为止了,他将毯子盖至她胸前,“你先睡,睡醒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的分寸感拿捏得很好,察言观色之间缓慢地进攻,太急迫会把她吓跑。

    同时他也知道迟早他会露出真面目,适当地展露出一点侵略性,看看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被看穿也无所谓,她现在没有逃跑,说明在她可接受的范围内。

    文砚希不再打扰她,坐在一旁的位置看文件,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笔尖轻轻落在纸张上面。

    间隙中他抬眼,淡漠的眼珠转动,视线描摹着肖湘的脸。隐忍克制,不再是那么掠夺侵占,随后他看到她扔到一边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钢笔在他指间转,文砚希看着屏幕,在心里默数,在数到四十三秒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他将视线收回,继续看文件,几秒后,唇角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

    肖湘本来打算只睡一会儿,但一觉醒来她发现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霓虹灯的光。她按了按昏沉沉的额头,下意识开始找手机。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了她。肖湘反应迟钝地接过来,抬头看着他。

    文砚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套衣服,复古的衬衫搭配黑西裤,外套也是新中式的,金色竹影纹路点缀在领口,不仅书卷味很浓,整个人矜贵雅致,芝兰玉树。

    A市的上流社会也分阶级,最普通的是那种富二代,靠着家里有钱混吃混喝,名望几乎没有。还有的家庭背景很硬,自己也有一定的实力,但在更上层的权贵面前也是说不上话的。

    而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上位者,当属那些真正的政商名门,文家,谭家,柯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文砚希是典型的世家公子,和那些阔少不同,意蕴更悠久,他的家族往上数,几乎代代都不是普通人。

    肖湘感觉喉咙有些干,但她还没怎么表露出来,文砚希就将水杯递给了她,“看你睡得很好,所以没有叫醒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来订餐厅。”

    肖湘握着水杯,看了一眼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谭墨的。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时间还早,吃晚饭也绰绰有余。

    “我都行。”她敷衍地回了句。

    “好。”

    文砚希带肖湘去了一家高档餐厅,餐厅人很少,都有固定每天接待的人数,并不是说有钱就能吃到的。

    刚进入包间,舒缓的钢琴声流淌,令人心旷神怡。

    “其实不用来这么贵的地方,只是吃个饭而已。”肖湘从小到大都不是特别看重物质的人,她妈以前给她买奢侈品,带她参加上流社会的酒宴,肖湘都是走个过场。

    她的性格不适合在灯红酒绿的场合中穿梭,穿衣打扮也不注重是不是名牌,定制的衣服她穿,路边几十块的衣服她也穿。

    她从不会刻意将自己往千金名媛那方向靠拢,她只会做自己,孤僻怪异,不为人喜欢的神经病。

    “现在不是有句话叫仪式感吗?毕竟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这是我的安排,希望你会喜欢。”他倒了杯茶推给她,脸上笑容浅浅。

    毕竟是人家一番好心,肖湘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等菜上齐后,看着那些精雕玉琢的菜肖湘还是不免暗叹看着就好贵的样子,但贵有贵的道理,味道的确比外面的小餐馆好吃不知多少倍。

    等吃了个满足后,两人从包间走出,肖湘边走边围围巾,是上次落在文砚希车上的。

    文砚希提着她的包,步调慢条斯理地,“要不要在附近走走,就当散步消食。”

    肖湘无所谓地点点头,头发缠在围巾里面了,她伸手去捞。

    另一只手摸上她的后脑,指腹很凉,触碰着她脖颈的肌肤,缓慢而轻柔地把她的头发顺了出来。

    肖湘抬眼看他,文砚希还在给她捋头发,又整理了一下围巾,最后手指才轻轻触碰着她的脸。她抬起手抓住他手腕,紧握的一瞬,能看到文砚希的眸色深了深。

    “可以了。”

    别摸了,她想说。

    文砚希淡淡应了声,“好。”

    肖湘这才松开手,正准备往前走的时候,肩膀一下子被他揽住。正莫名其妙呢,文砚希就将她外套上的连帽戴在了头上,同时围巾扯上去遮住了她半张脸。

    “别说话。”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文砚希用这种郑重的语气道。

    正想问他干嘛呢,身后传来一道温和清越的声音。

    “砚希。”

    那人停顿一秒,又道:“还以为看错了,竟真的是你。”

    肖湘无声地看着文砚希,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不止一个,都是皮鞋踩在上面的声音。

    文砚希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表情,也平静地望向对方,礼貌地点了下头,唤了声,“小叔。”

    原来是文砚希的小叔,她还以为遇到熟人了。

    “许久没见了,找个地方聚聚?”对方语调平稳,和煦,不像是长辈的语气。

    文砚希淡声回应道:“改天吧。”

    “也行。”听上去很通情达理。

    肖湘敏锐地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下一秒听见他问:“砚希,不介绍一下吗,这位是?”

    语气含了点淡淡的兴趣,肖湘没忍住,想要回头看,刚转过的脸就被文砚希扳了回来。

    搞什么?偷偷摸摸的不是她的风格,她又不认识他小叔,怕他干什么。

    文砚希说:“她是我朋友。”

    “朋友?”对方似乎轻轻笑了声,“这么久我还从没听说过你还有什么女性朋友,看来是开窍了,那就更应该介绍一下了,说不定以后会是一家人。”

    那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肖湘皱了皱眉,压迫感好重。

    文砚希将肖湘拉到身后,“这是我的事情,请小叔不要插手,爷爷那边也请你暂时保密。”

    肖湘站姿很随意,别人立正她稍息。

    透过文砚希的肩膀,她望向对方,和男人骤然看过来的视线对视上。

    虽是文砚希的小叔,但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男人面相温和俊美,戴着细边眼镜,如同一名德高望重的教授,气质非常儒雅。

    他穿着大衣,大衣里面着西装,和文砚希差不多的身量。不远处站着一群黑西装的随行人员,正恭敬地在原地等他。

    肖湘默不作声地把围巾扯得更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对方好像也没有认出她,声音依旧平稳,没什么波动,“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会故意为难晚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态度很随和,“有时间再聊,先走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肖湘,就在一众簇拥下离开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光看排场就知道不好惹。

    肖湘没心情散步了,文砚希也不勉强她,两人坐在车上时,肖湘有点不在状况,安全带都忘记系。

    文砚希帮她系好安全带,近距离地看着她,然后一点点凑近,轻轻地吻了下她。

    亲完才问:“可以吗?”

    车内昏暗的光线没有掩盖住他凝视她的目光,深邃地像是要将她攫住。肖湘没有拒绝,他又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

    这一次他没有分开,两人的唇贴着,文砚希没有动,肖湘也是。气息相互缠绕,肖湘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战鼓号角的声音,这一秒也能奇异地感受到一场共振。

    他们几乎是同时热烈地开始亲吻对方,肖湘的手搂住他的脖子,文砚希的吻停顿一秒后又变得更加疯狂。

    他曾经只在梦里这样亲过肖湘,真正上演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像一头不知餍足的狼。

    唇上的动作如此迫切,使她不得不将头抬得更高,好让他能吻得更深。他的手心紧贴着她的颈动脉,那里在不规律地跳动。

    他又抬起她的下颌,唇舌一次一次释放着他的失控。

    不知道这样吻了多久,理智终于回笼,文砚希放开她的唇,素来清冷的眼底涌现暗昧的潮意,好似正在结丝网状的雾气。

    他的指腹轻轻揉了下肖湘的唇瓣,“有点肿,你说他会不会发现?”

    肖湘的双眼因为长时间接吻变得湿润,她推开文砚希,面不改色,“能不能正常点。”

    提别人会比较刺激吗。

    文砚希只是笑了笑,目光黏在她脸上,“我不说就是了。”

    肖湘又感到渴了,文砚希把车停到路边,去便利店买水。透过车窗,肖湘看到文砚希的目光依旧时不时地望向她,好像生怕她跑了。

    她感到好笑地笑了下,笑完后才意识到,又将嘴唇抿直了。

    文砚希提着水走回来,扭开瓶盖递给她。

    她喝水的时候仰着脖颈,他便清楚的望见水液如何进入她喉咙。看着她吞咽的动作,文砚希也生出一点躁和渴。

    肖湘喝完水,正好对上了他视线,她像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深意,“想得美,我才不跟人同喝一瓶水。”

    哪怕是她喝过的也不行。

    文砚希闷笑出声,问:“有这么明显吗?在你眼里我好像真的很变态。”

    “你非得要我说出来?”肖湘习惯性翻白眼,“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变态,而你需要仔细地看才能看出来。”

    “这样会被你讨厌吗?”文砚希追问。

    看他还蛮认真,肖湘清了清嗓子,“你适可而止就还好。”

    文砚希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还是上次那个路口,文砚希在路边把她放下,肖湘拿着包正要离开,手又被他一把拉住。

    她疑惑地看他,文砚希神情很温柔,轻声细语地,“记得要回我的信息,随时可以来找我,家里已经录了你的指纹,你想什么时候来就可以来,如果我不在,可以给我发信息。”

    “还有,你放心,在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知道这有损肖家的声名,你不太想摆到明面上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把我忘了。”

    这番话说得伏低做小,谨小慎微,态度也非常诚恳,肖湘不免多看了他两眼,看得文砚希又凑过来含住了她的唇瓣。

    两人又亲了一会儿才分开,肖湘边打开车门边嘀咕:“真啰嗦。”

    文砚希温声笑,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肖湘走在路灯下,一直到她身影不见,他笑着轻叹。

    “狠心鬼,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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