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的挽幛在风中微微飘动,似在低吟着无尽的哀思。伴随着冬季凌冽的寒风,那如刀的风仿佛要割裂人们心中的悲痛。就在这肃穆而凄冷的氛围中,一片雪花悄然飘落在棺材上,宛如上天洒下的一滴清泪,轻轻地落在这冰冷的木匣之上。雪花渐渐融化,似在与逝者做着最后的告别,那短暂的停留,却仿佛凝固了时光,让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这深沉的悲痛与寂静之中。风继续吹着,挽幛舞动不停,而那口棺材,在雪花的点缀下,更显孤寂与凄凉,承载着人们对逝者的思念,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归宿。

    新皇登基,本应是万象更新之始,然而朝廷之上却阴云密布。政局如汹涌之海,暗流涌动不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犹如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先太子与新皇政治立场不同,一直被新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终先太子被逼无奈,上吊自杀。

    “呜呼太子,遽尔长逝。天妒英才,国失栋梁。

    忆往昔,太子殿下风姿绰约,德才兼备。自幼聪慧,勤勉好学,博古通今,胸怀大志。待及长成,仁德广布,礼贤下士,深得民心。本为社稷之希望,万民之所依,奈何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实乃国家之大不幸。灵堂肃穆,白幡飘扬。群臣悲痛,百姓哀伤。山河失色,日月无光。太子之德,如兰之馨;太子之才,似星之耀。今虽离去,然其风范长存,精神永在。”

    “愿太子殿下在天之灵,安息无恙。佑我国家,保我百姓。吾等当铭记太子之恩德,继承其志,为国家之昌盛,民族之复兴,不懈努力。太子殿下,一路走好!”

    灵堂之内,白幡摇曳,悲声阵阵。太监们鱼贯而入,脸上带着虚假的悲戚,那刻意挤出的泪水在苍白的脸上流淌,却显得如此滑稽。他们奉皇帝之命前来悼念,言辞间满是虚伪的哀伤。

    “陛下闻太子薨逝,悲痛万分,特赐‘端悯皇太子’封号,以表追思。”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灵堂中回荡,却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众人的心。这所谓的封号,不过是皇帝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而做出的惺惺作态。

    众人心中皆明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权力的游戏,先太子成了无辜的牺牲品。而皇帝的伪善,更是让人齿冷。在这冰冷的宫墙之内,正义与真情仿佛被埋葬,只剩下无尽的阴谋与算计。

    阴暗的角落里,李西霜静静地跪着,仿佛与这冰冷的世界融为一体。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内心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波涛在翻涌。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愤怒,对皇帝的虚伪与残忍,对先太子的冤屈,对这世间不公的愤懑。然而,她不能显露分毫,只能将这一切深埋心底。她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那愤怒的火焰燃烧起来。

    李西霜独自承受着这沉重的悲痛与愤怒,如同暴风雨中的海棠,虽柔弱却顽强地坚持着,等待着时机,为正义而战。

    “皇帝驾到,靖襄郡王到!”

    随着太监那尖细的嗓音响起,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两个男人缓缓走来,新皇两道剑眉微微上扬,透着一股冷峻与威严。眼睛不大,却深邃如潭,仿佛能看穿人心。那微微上扬的下巴,彰显着他的高傲与自负。一头黑发整齐地束起,更增添了几分王者之气。

    跟在新皇身后的男人略显年轻,仿佛像一个刚进入政坛不久的新人。他如神祇般降临,清冷的气质仿若雪山之巅的那朵圣洁雪莲。身姿挺拔如松,一袭华美的衣袍随风微微飘动,更衬出他的超凡脱俗。面容冷峻,犹如被冰霜雕琢。剑眉斜飞入鬓,眼眸似寒星闪烁,深邃而神秘,只轻轻一瞥,便让人觉得仿佛被看穿灵魂。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那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如同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的存在,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在这肃穆的氛围中,众人皆噤若寒蝉,等待着这两位尊贵之人的发落。他们的到来,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本就复杂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新皇缓缓踱步至灵前,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之色,那模样仿佛真的痛心疾首。他微微垂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先太子英年早逝,实乃国家之痛。”新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却带着几分虚伪的做作。他轻轻抬手,似是要抚摸那冰冷的棺木,却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去,仿佛在刻意保持着距离。

    靖襄郡王紧跟其后,神色淡然,却也做出一副沉痛的模样。他微微颔首,目光在灵堂上一扫而过,没有过多的情感流露。只是随着新皇的举动,象征性地低下了头,仿佛在为这一场虚假的悼念增添几分庄重。

    他们的悼念,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在这充满阴谋与算计的宫廷之中,显得格外讽刺。而周围的人,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所思,却不敢表露分毫。

    在这肃穆的灵堂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先太子的儿子悄然站起身,小小的身影中透着一股决然。他的眼神空洞,仿佛一潭死水,不见任何情绪波动。然而,那紧紧攥着的小手中,分明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愤怒与仇恨。他怀揣着刀,一步一步坚定地向新皇和靖襄郡王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上,令人胆战心惊。

    李西霜见状,心中大惊。她来不及多想,急忙冲上前去拦住了孩童。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可!”李西霜低喝一声,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她紧紧地抓住孩童的胳膊,生怕他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姑母,他们害死我父亲,我要杀了他们。”

    孩童挣扎着,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与不甘。李西霜死死地拽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能这么做,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西霜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先太子的血脉,不能让他陷入绝境。

    靖襄郡王在这紧张的时刻忽然回眸,那清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她。李西霜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将刀子从孩子的袖口下迅速抽出,她的动作敏捷而隐秘,那把刀入手,带着一丝凉意,让她的心头猛地一颤。

    她迅速地将刀贴紧自己的身体,用宽大的衣袖巧妙地遮掩住。她的身体微微紧绷,心脏急速跳动,仿佛那跳动的声音都能被旁人听到。李西霜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

    郡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却似乎并没有看到那把危险的刀子。他的眼神依旧淡漠,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随即,他转过身去,那挺拔的背影如同不可撼动的山峰,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西霜暗暗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却已布满细密的汗珠。她紧紧地握着那把刀,心中思绪万千。她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或许暂时化解了一场危机,但未来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与艰险。

    郡王悼念完毕,正欲离开王府。众人恭送之际,郡王那高大的身影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移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未能驱散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王府大门之时,郡王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侧首,眼神如利刃出鞘,冷冽而尖锐,仿佛能将人瞬间穿透。那目光中带着一种野性的审视,如同盘旋在高空的雄鹰俯瞰大地,充满了霸气与掌控欲。他的眼神扫过之处,众人皆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是他。李西霜在一瞬间就能确定,靖襄郡王就是先太子自杀事件的重要推手之一。

    李西霜与先太子是结拜的异性兄妹,他们二人知己知彼,亦师亦友。

    “恭贺陛下登基,”李西霜本来可以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众的视线里,但皇帝在这里,也就意味着王府的进出被严格管制。

    那是一个饱含着复杂情感的恭喜。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李西霜微微低头,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她的眼神中,有悲愤,有隐忍,也有对逝者的敬重和对未来的坚定。这个礼,不仅仅是对身为当时皇帝的一种礼仪,更是李西霜在这风云变幻的政治舞台上,展现出的一种气度。

    “李小姐节哀,对于顾兄的死,朕感到很惋惜毕竟他是朕的手足,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亦无谓太伤心。”

    “陛下说的是,小女还有事先退下了。”

    李西霜脚步虚浮地走到一处树下,树上挂着的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那声音似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又似在抚慰着她的心灵。

    此时,外面大雪纷飞,洁白的雪花如同舞动的精灵,纷纷扬扬地飘落。李西霜静静地站在树下,抬起手,一片雪花轻盈地落在她的掌心。雪花晶莹剔透,瞬间融化成一滴水珠,那丝丝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她凝视着掌心的水珠,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忧伤与迷茫。这漫天的雪花,仿佛在提醒着她时光的流转,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而她,就像这飘零的雪花,在命运的风中独自徘徊。

    接到先太子的死讯时,她人还在西凉。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宛如一场冰冷的帷幕,将世间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李西霜静静地站在树下,仿佛与这冰雪世界融为一体。

    她的双眼空洞无神,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那泪水不仅仅是悲伤的宣泄,更是绝望的倾诉。每一滴泪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灵。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发出微弱而绝望的呜咽声。那呜咽声断断续续,时而低沉如受伤的小兽在暗夜里独自哀鸣,时而尖锐似绝望的呼喊在空旷的雪地中回荡。

    李西霜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却又在瞬间松开,仿佛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希望。她仰头望着天空,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助和绝望。

    那棵树静静地伫立着,干枯的树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如同女主此刻破碎的心。周围的寂静更加凸显了她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只留下她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挣扎。

    明明差一点就能说出所有真相了,只差一点。那未说出口的真相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回忆着那些错过的瞬间,那些可以坦白的机会,如今都已化为泡影。她恨自己的懦弱,恨命运的捉弄。如果当初再勇敢一点,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真相,可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此时,府里的丫鬟匆匆而来,打破了这一片沉寂。丫鬟轻声道:“李小姐,已按照您的吩咐备好了一匹马。”李西霜微微点头,声音沙哑地说:“好,你下去吧”她转身欲走,寒风凛冽,吹起她的发丝,更显落寞。

    丫鬟看着李西霜满脸的悲伤,心疼不已。她急忙拿出一块手帕,递向她,柔声道:“李小姐,莫要再哭了。不管发生什么,殿下希望您一定要好好的。”李西霜看着手帕,微微一怔,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她接过手帕,紧紧握在手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手帕仿佛带着一丝温暖,让她在这冰天雪地中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片刻后,李西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看了一眼丫鬟,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然后,她转身朝着马的方向走去,背影在雪花中渐渐模糊。

    俄而,风骤起,雪花便似那脱缰之马,肆意奔腾,四下飞溅。宛如玉屑飘落,又似银粟乱舞。

    寺庙内,钟声悠悠回荡,空灵而悠远。雪花从敞开的窗户飘入,落在古老的佛像上,仿佛为佛像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香烟袅袅升起,与雪花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意境。整个寺庙在雪中宛如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让人的心灵在这唯美之境中得到慰藉和安宁。

    李西霜找到一位扫地的僧人,说:“小师傅,不知寺中可有泰殷师父在?”

    “施主从何而来,”小师傅身形清瘦,一袭朴素的僧袍整洁而庄重。他的面庞尚显稚嫩,却有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沉静。

    “曲陵。”

    “泰殷师傅在等你,请随我来。”小师傅的步伐轻盈而稳健,每一步都似踏在宁静的莲花之上。手中常持一串佛珠,缓缓转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禅意。

    李西霜踏入禅房,只见一位老师傅静静地坐在那里。

    老师傅身着陈旧却整洁的僧袍,那颜色仿佛沉淀了岁月的沧桑。他的面容清癯,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纹路。眉毛已有些花白,却如两弯淡淡的新月,平和而安宁。他的头上点着戒疤,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那是他对信仰的坚守与奉献。他的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手指修长而有力,虽有些粗糙,却给人一种沉稳之感。

    老师傅的周围仿佛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岁月与佛法共同赋予他的神圣气质。

    李西霜双手合十说道:“泰殷师傅,好久不见。”

    泰殷师傅微微抬眸,目光柔和,缓缓开口道:“李施主别来无恙,想来施主今日找贫僧定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都逃不过师傅的法眼,贫女今日来是想问当年顾兄从曲陵回来发生了何事。”

    泰殷师傅说:“你是想问先太子逼无奈上掉自杀的真相吧。”

    李西霜微微颔首,恭敬道:“恳请师傅解惑,先太子缘何自戕?”

    李西霜迫切想知道先太子从曲陵回来后朝廷都发生了什么。

    先太子在仲永帝时期去了景昭的边境,曲陵。在曲陵的第五天,天下缟素。

    “当时的户部空缺出了七个官职,不到一个月全被各地的商贾出身的人补齐了,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命人在暗中查了此事,确认了这件拿钱买官的事与先太子无关后,这户部其中的一个员外郎因为涉嫌逃税和行贿被捕,随后又交代了多位朝廷受贿的官员,这其中就包括先太子的二把手,焦县。那名受贿的户部员外郎称多次将钱转交给嘉阳公主,也就是先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足足有两万四千多两白银,这些钱是当时所有沿海城市首富资产的总和。”

    “当时的先太子仁德爱民,善于纳谏,任人唯贤,重视民生。嘉阳公主为了自保,竟说是先太子只是他做的,这种事情,一旦沾染就别想洗干净。太子声誉受损,自知无言面对景昭百姓,朝中权臣打压,导致他在这场夺嫡战争中直接出局。”

    李西霜死死盯着茶水,不语,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泰殷师傅见状说道:“既然这样,那么贫僧再告诉李施主一件事。”

    “什么?”

    “其实,贫僧早就预料李施主会来,而且也能预料要问什么事。”

    “先太子奉劝李施主不要参与这件事,否则会深陷其中,想出也出不来。”

    “泰殷师傅,我有我的处理方式,您放心。”

    “果真如此”泰殷师傅叹了口气,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的是一串绀紫色手串,“您若真要入局,太子让贫僧将这个交给你。”

    “这是什么?”李西霜看着手串陷入了沉思,她从未见先太子戴过,也不曾听闻他有过这个。

    “贫僧不知。”

    李西霜从寺庙缓缓走出,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却未能驱散她心中的凝重。她径直朝着拴马之处走去,那匹骏马安静地伫立着,然而,马的周围却突兀地出现了许多陌生的脚印。

    她秀眉微蹙,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缓缓蹲下身子,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脚印,心中暗自揣测着来者的身份与目的。片刻之后,李西霜站起身来,清冷的目光投向周围的树林。

    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却掩盖不住这紧张的气氛。李西霜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清冷而坚定:“阁下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不敢示人。”她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树林中依旧寂静无声,但她能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正隐藏在那茂密的枝叶之后,暗暗地观察着她。她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如松,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等着那些神秘之人现身。

    忽然,两道身影如闪电般弹射而出,稳稳落在地上,扬起些许尘埃。

    只见这两人身着劲装,腰佩长刀,神色冷峻,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他们恭敬地垂首而立,其中一人微微抬手,指向一旁的马车,沉声道:“郡王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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