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
“我问她,为什么同学在她面前差点溺水,她毫无反应,她不带任何情绪告诉我,别人的生死和她无关。”
“她甚至可以静静看着那个人淹死在她面前。”
“这是一种情感缺失的表现,没有同理心,对别人的苦难感受不到,嘶——我觉得这种情况已经有些严重,必须要进行干预,趁她年纪还小,将她错误观念纠正。”
“不过这需要家庭成员的配合,你得花更多时间陪伴你的女儿,还得更具有耐心。”
……
和桑德拉医生交谈后,凯伦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学校建议她带兰莉去看心理医生,她是抱着应付的态度去的,兰莉当时还很抗拒。
而桑德拉医生建议她多陪伴女儿。
……工作她不能放下。
“兰莉,妈妈给你找个哥哥或姐姐怎么样?”
“不要!”
兰莉一听反应很大。
凯伦很不满,她直接宣布:“噢,妈妈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以后哥哥姐姐来陪你。”
她看见了兰莉脸上的排斥,但她决定无视。
很快,凯伦从孤儿院带回来一个男孩,他就是维克多。
在孤儿院时,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他如此彬彬有礼,和那些没有教养闹哄哄的孩子天差地别,她对他很满意。
她觉得兰莉也会喜欢他,可现实和她想得相反。
兰莉对维克多的敌意很大。
有天凯伦下班回来,竟目睹兰莉将维克多从楼梯上推下来,她震惊了,想到桑德拉医生的警告,难道她的女儿真有反社会潜质?
凯伦气急,当时就狠狠批评了兰莉,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本以为兰莉得到教训会不再针对维克多,但情况越来越糟,她总会撞见兰莉伤害维克多。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凯伦直接强制要求两人和好,必须和睦相处。
但面对维克多递来的礼物,兰莉扔掉了。
真是把她气惨了,想到兰莉如此难以管教,她能做的,只有加大力度惩罚。
效果也很明显。
兰莉和维克多一天比天要好。
看着两人越来越亲切,凯伦总算放下心来。
维克多是个称职的哥哥,他温柔和善,兰莉有了他的陪伴,情况会变好吧?
可三年过去,每个月桑德拉医生都告诉她兰莉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只是在维持原状……
“也许这种治疗对她来说效果并不显著,另外,这几年的观察,我发现兰莉并非对所有人都不在乎,她很在意她的哥哥,这说明她并非冷漠,而是需要有人用心去接触她。”
凯伦和桑德拉医生近日交流后,心里有些许安慰,至少说明当初收养维克多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天,她刚回家不久,门铃响起来,紧接着女佣过来告诉她,门外来了警察。
“你好女士,我是迪克·罗杰警员,目前负责调查乔斯·沃特的死亡,关于这个案件,我需要向你的女儿兰莉·布莱克了解一些情况,请问,方便让我和她聊聊吗?”
凯伦反问到:“我女儿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罗杰警员脱下警帽,一脸笑意,“别紧张夫人,和乔斯·沃特有关的人我们都已经接触过,现在只是扩大范围,确保没有遗漏什么。”
“和你的女儿也只是走流程简单聊聊。”
凯伦心里的抵抗减少,她同意下来,但她要在一边旁听。
“案件发生当天,学校正好举办舞会活动,我从其他人的描述得知,你那天走的最早,有什么原因吗?”
兰莉:“我对舞会不感兴趣,所以提前离场。”
“是的,”维克多接上兰莉的话,“但我想补充一点,兰莉她当时并不是一个人,是我开车送她回来。”
罗杰警员挑眉,看向维克多:“可有人在舞会结束后见过你,所以你当时送你妹妹回来后,又回到了舞会上。”
维克多微笑点头。
罗杰警员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他收起笔,“好吧,关于这件事,我要了解的就这么多,但另外一件……”
罗杰警员看向在场的几人,“近两年来,你们所在的社区并不太平,总有人报警说遭受到袭击,这件事你们有所了解吗?”
凯伦知道这事,她一想起这件事就来气,毕竟因为这件事,社区治安变差,房子的价值都跌了一些,她语气变差,“这事谁不知道?你们警方做事可真厉害,这么久了连两个恶作剧的孩子都抓不到。”
“你知道是两个孩子?”
凯伦:“但凡经历过袭击的人都这么说。”
罗杰警员点头:“的确,所以我在想,凶手会不会和那两个孩子有关,如果他们的活动范围在这片社区,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他们是这里的住户,二,他们和乔斯·沃特在同一所学校。”
凯伦抱臂:“你怎么就确定他们和乔斯·沃特一个学校?”
罗杰警员:“噢,警方推断过他们的年纪,估计他们在读高中,而这里的有钱人,还会把孩子送到哪所中学呢?”
毫无疑问,只有那所中学,富人们塞钱都要给孩子送进去。
但凯伦还是觉得这样解释有点牵强,“据我所知,乔斯·沃特是议员的儿子,他的父亲是个激进派,他受他父亲牵连被谋害的可能性更大。”
罗杰警员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
凯伦把罗杰警员送走,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而后连续几天,她每次下班总能看到一辆车停在她家附近,上前查看发现车内的人是罗杰警员,她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在怀疑她的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凯伦着急了,她要求罗杰警员离她家远点,可罗杰警员笑嘻嘻说到:“女士,你不是抱怨这里的治安变差吗?现在警局要加强这附近的巡逻,我只是刚好停在这里,一会就离开。”
他这样说,凯伦拿他也没办法。
然而,一件令她万分气愤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她刚下班回来,远远的就听到尖叫声和哭喊声。
凯伦正疑惑,往后院走去。
却看到兰莉捂着胸口推开后院的栅栏门跑进来,一看见凯伦,兰莉直直冲到她怀抱,不停大声哭泣。
后面紧接着是狼狈的罗杰警员赶到。
兰莉一见他就惊惧不已的尖叫。
凯伦只好安抚女儿,问她发生了什么。
“他强迫我……”
短短一句话令凯伦气炸了,她愤怒的瞪着眼前这个伤害她女儿的人。
“不!不是这样,听我解释,是她故意带我到偏僻的地方,然后袭击了我。”
说着罗杰警员摸出手铐,“我现在有权逮捕一个袭警未遂的人。”
“够了!”凯伦怒吼,“你伤害我女儿不成,还反过来污蔑她!这是我家,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随即,凯伦联系了律师把罗杰警员告上法庭。
因为证据不充分,且兰莉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罗杰警员被无罪释放,这不能令凯伦满意,她花钱请人在警局示威,没多久为了平息民愤,迪克·罗杰被警局开除。
企图伤害她女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后,凯伦之后便不再关注罗杰警员。
而这次事件上,桑德拉医生有不同看法。
“你确定兰莉当时的表现是大喊大叫朝你跑来?”
凯伦点头。
桑德拉医生露出疑惑:“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行为。”
她询问起凯伦,“你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样子?”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情绪波动很大,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表现,歇斯底里的哭泣,我怎么感觉有点太刻意,反倒让了解她的人有些不真实。”
凯伦:“……也许是她被吓坏了?”
桑德拉医生摇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从心理咨询室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桑德拉医生的话影响,凯伦也有点怀疑,兰莉从不和她亲近,但那天却主动跑她怀里,到底是情绪激动下无意识行为,还是有意让她升起怜悯……
“兰莉,那天罗杰警员真的对你做了无礼的事?会不会是你太敏感,误解了什么?”
兰莉目光定定,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你不相信我?”
凯伦立刻解释:“不是不信,而是妈妈想了解的更清楚。”
兰莉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反而问她:“之前你没有质疑,是谁让你重新开始思考?”
凯伦瞧着兰莉,只叹气,想想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没有必要再追问,她摆手让兰出去。
当晚,从书房出来,凯伦听到有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穿过走廊,来到二楼开放的次客厅。
这里很昏暗,大多数灯光关闭,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而听到动静的两人谈话声突兀停止,同时回头向她看来。
那盏台灯只照亮他们半张脸,另一半在阴影里,他们就这样安静、直直的盯着凯伦,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几点了还不睡觉?”凯伦出声打破这诡谲的宁静,向两人问起。
兰莉:“一会儿就睡。”
再看了眼两人,凯伦催促:“快点吧。”
她转身离开次客厅,却又在转角悄悄停下脚步,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兰莉以为凯伦离开,和维克多抱怨,“我再也不和她说任何事,反正她都不相信我。”
维克多语气温柔的安慰,“别这样兰莉,母亲只是担心你。”
兰莉态度坚定:“不,她就是不相信我,只有桑德拉医生的话,她才会坚定不移的相信。”
“她根本不知道桑德拉医生的真实面貌。”
维克多露出疑惑:“桑德拉医生怎么了?”
兰莉悄声说:“她是个骗子,每次我去她那里,她都问我相同的问题,再让我照着纸上念一模一样的话。”
“反正只要我在她那里一天,妈妈就会一直给她钱,所以她才不想失去我这个生财树。”
维克多吃惊,“桑德拉医生竟是这样?”
兰莉语气委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维克多:“不,我永远相信你兰莉。”
兰莉发出笑声,“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要是我把这事告诉妈妈,她才不会信我半句话,还是你好。”
……
凯伦带着疑惑来到心理咨询室,在她强烈表示要听兰莉的心理治疗录音,工作人员只好请示了桑德拉医生后,将录音交给凯伦。
花了几个小时,没有快进,听完兰莉近两次的录音,凯伦感觉到愤怒。
事情果然和兰莉说的差不多。
桑德拉医生的问题大同小异,但兰莉的回答一字不差,都和上一次相同。
凯伦愤怒极了,她当场表示不会再继续聘用桑德拉医生,反正这些年桑德拉医生也没起到什么作用,钱一笔笔花出去,治疗结果都一样。
没有了罗杰警员,没有了桑德拉医生,日子回归平静。
没有多久,一封匿名信件,让凯伦的生活再次不安宁。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来XXX见我,我会告诉你一切,强烈提醒你一定要来,这关系到你的家庭安全!!!」
瞧着上面三个感叹号,凯伦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她如约而至。
在咖啡馆等待许久,凯伦频频看时间,就在她决定要离去时,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的女人出现。
“那封信你看到了吧?”
女人紧张兮兮看着周围,确认安全后她快速说,“我告诉你,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不该领养那个男孩,他是个魔鬼!他会害死你们全家!”
突如其来的话,让凯伦当场愣住,她无法将这些话和维克多联系起来。
她摇着头站起来,“我就不该来。”
女人立刻阻拦凯伦离开,“你应该再听听看我后面说的,这关乎你还有你女儿的生命安全!你必须得听我讲完,至于最后信不信都任由你。”
凯伦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反正多余的时间已经浪费。
“听着,我的妹妹是那个男孩上一任养父母,在收养了他之后,他们家还算安宁,可结果我妹妹全家,包括我两个外甥,都在一场车祸中身亡,活下来的只有他。”
凯伦皱眉:“这听着更像是意外。”
女人:“是,警察也这么说,是一场意外。”
“但我总有些怀疑,因为在那之前,我的外甥偷偷告诉我,他害怕那个男孩,他说那个男孩逼迫他做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我外甥反抗他就要杀了他们全家。”
“原本我不相信,因为我妹妹和我说过,孩子们相处的并不和谐,我外甥总不听话欺负养子,当他告诉我那些话时……我以为他是针对那个男孩。”
“直到那场车祸,我才注意起我外甥说的那些话,后来为了证明,我去找过那个男孩上上一任领养家庭。”
“我废了很多精力,因为我妹妹是在其他州领养的他,她并没告诉我是从哪个孤儿院带回来的养子,我只有一家一家调查,最后你猜我得到了什么?”
女儿拿出一张相片,上面是一栋被烧毁的房子。
“在我妹妹领养他之前,他的上上任养父母,一家都被大火烧死。”
……
车窗外的场景飞速后退,凯伦开着车,整个人却在颤抖。
她脑子很混乱,维克多的模样和女人的描述不断交替,最后她脑子里闪过那张可怖的照片,她选择相信。
一回到家,看到维克多那张微笑的脸,凯伦感觉后脊发凉。
如果他真有像那女人说的那样,她开始担心和他撕破脸后,他会不会直接伤害兰莉……
她请维克多到书房,将解除领养的文件展开放到他面前。
凯伦保持良好的态度,甚至笑得有些僵硬,“维克多,你知道,你和我们算不得是真正的亲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年我对你也不算亏待,让你衣食无忧,给你最好的教育,而现在,你也成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想……你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大学学费我全部替你付清,就当谢谢你这几年对兰莉的陪伴。”
凯伦保持微笑。
而维克多没有赖着不走,很干脆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正式和布莱克家解除领养关系。
直到维克多真正离开,凯伦才松了一口气,她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维克多是走了。
兰莉却要疯了。
她就像病了一样,连学校都没法去。
而医生的诊断结果,令所有人都意外。
兰莉患上了分离焦虑症。
这种心理疾病大多数都出现在孩童时期,可兰莉已经十六岁了。
这是凯伦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她没想到,她的女儿比想象中更依赖维克多,甚至在他走之后没办法独立。
想要再给兰莉找个朋友改善她的病情,但维克多带来的阴影,让凯伦放弃再领养孩子,而对动物毛过敏的她,最后挑来挑去,买了几条金鱼回来。
金鱼摆在家里,凯伦希望兰莉看见心情能好一些。
啪啦——
和凯伦的设想相反,兰莉打碎了鱼缸。
她红着眼怒视,赤脚踩在玻璃碎片上却没有半分痛觉,“你竟然用这些破东西代替他!”
她很愤怒,气到极点,这一次凯伦真正感受到,兰莉在歇斯底里时是什么状态。
她活生生捏死了手里的金鱼,再把它踩在脚下。
地板上有血,不知是兰莉被玻璃划伤流出来的血,还是金鱼的。
“亲爱的,维克多他成年了,他不能再待在家里,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面对这么疯狂的女儿,凯伦不敢说出她已经和维克多解除领养关系,是她赶走了他。
“可是他应该回来!他为什么连放假都不回来!”
兰莉跑到维克多的大学去找他,但学校却称维克多从来没去学校报道过。
这令凯伦感到惊讶。
维克多失踪了。
兰莉的病更厉害了。
她一睡觉就做噩梦,她说她害怕梦到维克多出事,她就整宿整宿不睡。
凯伦只能给她吃安眠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莉的状况一点没好。
凯伦渐渐失去耐心。
终于,她爆发了。
她让人将关于维克多的所有东西都丢掉,再不准任何人提起维克多。
兰莉不听话非要提,凯伦就一次次将她关进地下室。
她实在受不了女儿这副样子。
而效果是有的,至少兰莉不再提到维克多,但她变得沉默。
凯伦每次回到家,兰莉和她说不了半个字。
她干脆也不回家,用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接着,一通从家里的电话打到公司,女佣告诉她,兰莉失踪了。
凯伦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她立刻报了警。
在警察寻找女儿的同时,她一遍遍祈祷兰莉是安全的。
就在凯伦感觉希望渺茫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妈妈,我找到维克多了,我会和他在一起,你别来找我。”
这一通电话让凯伦又气又喜,气得是她女儿跟别人跑了,喜得是至少知道女儿是安全的。
兰莉失踪一个月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凯伦并不想让她和人跑了这件事被报道,她撤销了警局的报案,转而花了高价,聘请私人事务所替她寻找兰莉。
整整过去一年,她听到许多次兰莉和维克多从私家侦探的手里逃脱,凯伦快要被气死。
就在她以为兰莉铁了心不回家,一个雨天,她的女儿终于回来。
她站在门外,看上去消瘦很多,人也变得死气沉沉。
想到她这一整年的胡作非为,凯伦不决定轻易原谅她,任由她被雨淋也不开门。
最后得到她眼神示意的女佣将兰莉拉进屋。
“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布莱克家的人,从你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就打算和你断绝母女关系,现在只让你暂时住在这里。”
凯伦坐在沙发上,态度严肃。
底下被女佣擦头发的兰莉默默不语。
“你要是想回来重新做我的女儿,除非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考上最好的大学,否则,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这些话很有效果。
接下来兰莉埋头在书本里,没日没夜的学习。
就连吃饭都只是潦草塞几口。
在休学一年多后,她竟慢慢修满了所有学分,又频繁参加比赛,有各种奖项加持,兰莉顺利被排名第一的大学录取。
凯伦打心里为她的女儿骄傲。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回到正轨,她的女儿不会再做曾经的蠢事,但显然,她错了……
凯伦从来不怪兰莉,她只恨极了那个男孩。
恨他再次出现诱拐她的女儿。
凯伦不会坐视不理。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让他从世界上消失。
她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
“科迪,回来一趟好吗?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在电话里说不方便。”
……
“我问她,为什么同学在她面前差点溺水,她毫无反应,她不带任何情绪告诉我,别人的生死和她无关。”
“她甚至可以静静看着那个人淹死在她面前。”
“这是一种情感缺失的表现,没有同理心,对别人的苦难感受不到,嘶——我觉得这种情况已经有些严重,必须要进行干预,趁她年纪还小,将她错误观念纠正。”
“不过这需要家庭成员的配合,你得花更多时间陪伴你的女儿,还得更具有耐心。”
……
和桑德拉医生交谈后,凯伦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学校建议她带兰莉去看心理医生,她是抱着应付的态度去的,兰莉当时还很抗拒。
而桑德拉医生建议她多陪伴女儿。
……工作她不能放下。
“兰莉,妈妈给你找个哥哥或姐姐怎么样?”
“不要!”
兰莉一听反应很大。
凯伦很不满,她直接宣布:“噢,妈妈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以后哥哥姐姐来陪你。”
她看见了兰莉脸上的排斥,但她决定无视。
很快,凯伦从孤儿院带回来一个男孩,他就是维克多。
在孤儿院时,她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他,他如此彬彬有礼,和那些没有教养闹哄哄的孩子天差地别,她对他很满意。
她觉得兰莉也会喜欢他,可现实和她想得相反。
兰莉对维克多的敌意很大。
有天凯伦下班回来,竟目睹兰莉将维克多从楼梯上推下来,她震惊了,想到桑德拉医生的警告,难道她的女儿真有反社会潜质?
凯伦气急,当时就狠狠批评了兰莉,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本以为兰莉得到教训会不再针对维克多,但情况越来越糟,她总会撞见兰莉伤害维克多。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凯伦直接强制要求两人和好,必须和睦相处。
但面对维克多递来的礼物,兰莉扔掉了。
真是把她气惨了,想到兰莉如此难以管教,她能做的,只有加大力度惩罚。
效果也很明显。
兰莉和维克多一天比天要好。
看着两人越来越亲切,凯伦总算放下心来。
维克多是个称职的哥哥,他温柔和善,兰莉有了他的陪伴,情况会变好吧?
可三年过去,每个月桑德拉医生都告诉她兰莉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只是在维持原状……
“也许这种治疗对她来说效果并不显著,另外,这几年的观察,我发现兰莉并非对所有人都不在乎,她很在意她的哥哥,这说明她并非冷漠,而是需要有人用心去接触她。”
凯伦和桑德拉医生近日交流后,心里有些许安慰,至少说明当初收养维克多的做法是正确的。
这天,她刚回家不久,门铃响起来,紧接着女佣过来告诉她,门外来了警察。
“你好女士,我是迪克·罗杰警员,目前负责调查乔斯·沃特的死亡,关于这个案件,我需要向你的女儿兰莉·布莱克了解一些情况,请问,方便让我和她聊聊吗?”
凯伦反问到:“我女儿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罗杰警员脱下警帽,一脸笑意,“别紧张夫人,和乔斯·沃特有关的人我们都已经接触过,现在只是扩大范围,确保没有遗漏什么。”
“和你的女儿也只是走流程简单聊聊。”
凯伦心里的抵抗减少,她同意下来,但她要在一边旁听。
“案件发生当天,学校正好举办舞会活动,我从其他人的描述得知,你那天走的最早,有什么原因吗?”
兰莉:“我对舞会不感兴趣,所以提前离场。”
“是的,”维克多接上兰莉的话,“但我想补充一点,兰莉她当时并不是一个人,是我开车送她回来。”
罗杰警员挑眉,看向维克多:“可有人在舞会结束后见过你,所以你当时送你妹妹回来后,又回到了舞会上。”
维克多微笑点头。
罗杰警员在本子上记录下来,他收起笔,“好吧,关于这件事,我要了解的就这么多,但另外一件……”
罗杰警员看向在场的几人,“近两年来,你们所在的社区并不太平,总有人报警说遭受到袭击,这件事你们有所了解吗?”
凯伦知道这事,她一想起这件事就来气,毕竟因为这件事,社区治安变差,房子的价值都跌了一些,她语气变差,“这事谁不知道?你们警方做事可真厉害,这么久了连两个恶作剧的孩子都抓不到。”
“你知道是两个孩子?”
凯伦:“但凡经历过袭击的人都这么说。”
罗杰警员点头:“的确,所以我在想,凶手会不会和那两个孩子有关,如果他们的活动范围在这片社区,至少说明两件事。”
“一,他们是这里的住户,二,他们和乔斯·沃特在同一所学校。”
凯伦抱臂:“你怎么就确定他们和乔斯·沃特一个学校?”
罗杰警员:“噢,警方推断过他们的年纪,估计他们在读高中,而这里的有钱人,还会把孩子送到哪所中学呢?”
毫无疑问,只有那所中学,富人们塞钱都要给孩子送进去。
但凯伦还是觉得这样解释有点牵强,“据我所知,乔斯·沃特是议员的儿子,他的父亲是个激进派,他受他父亲牵连被谋害的可能性更大。”
罗杰警员一笑,“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
凯伦把罗杰警员送走,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而后连续几天,她每次下班总能看到一辆车停在她家附近,上前查看发现车内的人是罗杰警员,她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在怀疑她的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凯伦着急了,她要求罗杰警员离她家远点,可罗杰警员笑嘻嘻说到:“女士,你不是抱怨这里的治安变差吗?现在警局要加强这附近的巡逻,我只是刚好停在这里,一会就离开。”
他这样说,凯伦拿他也没办法。
然而,一件令她万分气愤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她刚下班回来,远远的就听到尖叫声和哭喊声。
凯伦正疑惑,往后院走去。
却看到兰莉捂着胸口推开后院的栅栏门跑进来,一看见凯伦,兰莉直直冲到她怀抱,不停大声哭泣。
后面紧接着是狼狈的罗杰警员赶到。
兰莉一见他就惊惧不已的尖叫。
凯伦只好安抚女儿,问她发生了什么。
“他强迫我……”
短短一句话令凯伦气炸了,她愤怒的瞪着眼前这个伤害她女儿的人。
“不!不是这样,听我解释,是她故意带我到偏僻的地方,然后袭击了我。”
说着罗杰警员摸出手铐,“我现在有权逮捕一个袭警未遂的人。”
“够了!”凯伦怒吼,“你伤害我女儿不成,还反过来污蔑她!这是我家,请你立刻离开这里!”
随即,凯伦联系了律师把罗杰警员告上法庭。
因为证据不充分,且兰莉并未受到实质性伤害,罗杰警员被无罪释放,这不能令凯伦满意,她花钱请人在警局示威,没多久为了平息民愤,迪克·罗杰被警局开除。
企图伤害她女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后,凯伦之后便不再关注罗杰警员。
而这次事件上,桑德拉医生有不同看法。
“你确定兰莉当时的表现是大喊大叫朝你跑来?”
凯伦点头。
桑德拉医生露出疑惑:“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行为。”
她询问起凯伦,“你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样子?”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就算情绪波动很大,也不会有这么夸张的表现,歇斯底里的哭泣,我怎么感觉有点太刻意,反倒让了解她的人有些不真实。”
凯伦:“……也许是她被吓坏了?”
桑德拉医生摇摇头没继续说下去。
从心理咨询室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桑德拉医生的话影响,凯伦也有点怀疑,兰莉从不和她亲近,但那天却主动跑她怀里,到底是情绪激动下无意识行为,还是有意让她升起怜悯……
“兰莉,那天罗杰警员真的对你做了无礼的事?会不会是你太敏感,误解了什么?”
兰莉目光定定,盯着她看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你不相信我?”
凯伦立刻解释:“不是不信,而是妈妈想了解的更清楚。”
兰莉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反而问她:“之前你没有质疑,是谁让你重新开始思考?”
凯伦瞧着兰莉,只叹气,想想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也没有必要再追问,她摆手让兰出去。
当晚,从书房出来,凯伦听到有什么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穿过走廊,来到二楼开放的次客厅。
这里很昏暗,大多数灯光关闭,只有桌上一盏台灯亮着,而听到动静的两人谈话声突兀停止,同时回头向她看来。
那盏台灯只照亮他们半张脸,另一半在阴影里,他们就这样安静、直直的盯着凯伦,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几点了还不睡觉?”凯伦出声打破这诡谲的宁静,向两人问起。
兰莉:“一会儿就睡。”
再看了眼两人,凯伦催促:“快点吧。”
她转身离开次客厅,却又在转角悄悄停下脚步,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兰莉以为凯伦离开,和维克多抱怨,“我再也不和她说任何事,反正她都不相信我。”
维克多语气温柔的安慰,“别这样兰莉,母亲只是担心你。”
兰莉态度坚定:“不,她就是不相信我,只有桑德拉医生的话,她才会坚定不移的相信。”
“她根本不知道桑德拉医生的真实面貌。”
维克多露出疑惑:“桑德拉医生怎么了?”
兰莉悄声说:“她是个骗子,每次我去她那里,她都问我相同的问题,再让我照着纸上念一模一样的话。”
“反正只要我在她那里一天,妈妈就会一直给她钱,所以她才不想失去我这个生财树。”
维克多吃惊,“桑德拉医生竟是这样?”
兰莉语气委屈,“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维克多:“不,我永远相信你兰莉。”
兰莉发出笑声,“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要是我把这事告诉妈妈,她才不会信我半句话,还是你好。”
……
凯伦带着疑惑来到心理咨询室,在她强烈表示要听兰莉的心理治疗录音,工作人员只好请示了桑德拉医生后,将录音交给凯伦。
花了几个小时,没有快进,听完兰莉近两次的录音,凯伦感觉到愤怒。
事情果然和兰莉说的差不多。
桑德拉医生的问题大同小异,但兰莉的回答一字不差,都和上一次相同。
凯伦愤怒极了,她当场表示不会再继续聘用桑德拉医生,反正这些年桑德拉医生也没起到什么作用,钱一笔笔花出去,治疗结果都一样。
没有了罗杰警员,没有了桑德拉医生,日子回归平静。
没有多久,一封匿名信件,让凯伦的生活再次不安宁。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来XXX见我,我会告诉你一切,强烈提醒你一定要来,这关系到你的家庭安全!!!」
瞧着上面三个感叹号,凯伦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她如约而至。
在咖啡馆等待许久,凯伦频频看时间,就在她决定要离去时,一个戴着帽子墨镜的女人出现。
“那封信你看到了吧?”
女人紧张兮兮看着周围,确认安全后她快速说,“我告诉你,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不该领养那个男孩,他是个魔鬼!他会害死你们全家!”
突如其来的话,让凯伦当场愣住,她无法将这些话和维克多联系起来。
她摇着头站起来,“我就不该来。”
女人立刻阻拦凯伦离开,“你应该再听听看我后面说的,这关乎你还有你女儿的生命安全!你必须得听我讲完,至于最后信不信都任由你。”
凯伦重新在座位上坐下,反正多余的时间已经浪费。
“听着,我的妹妹是那个男孩上一任养父母,在收养了他之后,他们家还算安宁,可结果我妹妹全家,包括我两个外甥,都在一场车祸中身亡,活下来的只有他。”
凯伦皱眉:“这听着更像是意外。”
女人:“是,警察也这么说,是一场意外。”
“但我总有些怀疑,因为在那之前,我的外甥偷偷告诉我,他害怕那个男孩,他说那个男孩逼迫他做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我外甥反抗他就要杀了他们全家。”
“原本我不相信,因为我妹妹和我说过,孩子们相处的并不和谐,我外甥总不听话欺负养子,当他告诉我那些话时……我以为他是针对那个男孩。”
“直到那场车祸,我才注意起我外甥说的那些话,后来为了证明,我去找过那个男孩上上一任领养家庭。”
“我废了很多精力,因为我妹妹是在其他州领养的他,她并没告诉我是从哪个孤儿院带回来的养子,我只有一家一家调查,最后你猜我得到了什么?”
女儿拿出一张相片,上面是一栋被烧毁的房子。
“在我妹妹领养他之前,他的上上任养父母,一家都被大火烧死。”
……
车窗外的场景飞速后退,凯伦开着车,整个人却在颤抖。
她脑子很混乱,维克多的模样和女人的描述不断交替,最后她脑子里闪过那张可怖的照片,她选择相信。
一回到家,看到维克多那张微笑的脸,凯伦感觉后脊发凉。
如果他真有像那女人说的那样,她开始担心和他撕破脸后,他会不会直接伤害兰莉……
她请维克多到书房,将解除领养的文件展开放到他面前。
凯伦保持良好的态度,甚至笑得有些僵硬,“维克多,你知道,你和我们算不得是真正的亲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年我对你也不算亏待,让你衣食无忧,给你最好的教育,而现在,你也成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想……你是时候该离开了。”
“不过你放心,你的大学学费我全部替你付清,就当谢谢你这几年对兰莉的陪伴。”
凯伦保持微笑。
而维克多没有赖着不走,很干脆在文件上签下名字,正式和布莱克家解除领养关系。
直到维克多真正离开,凯伦才松了一口气,她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维克多是走了。
兰莉却要疯了。
她就像病了一样,连学校都没法去。
而医生的诊断结果,令所有人都意外。
兰莉患上了分离焦虑症。
这种心理疾病大多数都出现在孩童时期,可兰莉已经十六岁了。
这是凯伦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她没想到,她的女儿比想象中更依赖维克多,甚至在他走之后没办法独立。
想要再给兰莉找个朋友改善她的病情,但维克多带来的阴影,让凯伦放弃再领养孩子,而对动物毛过敏的她,最后挑来挑去,买了几条金鱼回来。
金鱼摆在家里,凯伦希望兰莉看见心情能好一些。
啪啦——
和凯伦的设想相反,兰莉打碎了鱼缸。
她红着眼怒视,赤脚踩在玻璃碎片上却没有半分痛觉,“你竟然用这些破东西代替他!”
她很愤怒,气到极点,这一次凯伦真正感受到,兰莉在歇斯底里时是什么状态。
她活生生捏死了手里的金鱼,再把它踩在脚下。
地板上有血,不知是兰莉被玻璃划伤流出来的血,还是金鱼的。
“亲爱的,维克多他成年了,他不能再待在家里,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面对这么疯狂的女儿,凯伦不敢说出她已经和维克多解除领养关系,是她赶走了他。
“可是他应该回来!他为什么连放假都不回来!”
兰莉跑到维克多的大学去找他,但学校却称维克多从来没去学校报道过。
这令凯伦感到惊讶。
维克多失踪了。
兰莉的病更厉害了。
她一睡觉就做噩梦,她说她害怕梦到维克多出事,她就整宿整宿不睡。
凯伦只能给她吃安眠药。
日子一天天过去,兰莉的状况一点没好。
凯伦渐渐失去耐心。
终于,她爆发了。
她让人将关于维克多的所有东西都丢掉,再不准任何人提起维克多。
兰莉不听话非要提,凯伦就一次次将她关进地下室。
她实在受不了女儿这副样子。
而效果是有的,至少兰莉不再提到维克多,但她变得沉默。
凯伦每次回到家,兰莉和她说不了半个字。
她干脆也不回家,用忙碌来转移注意力。
接着,一通从家里的电话打到公司,女佣告诉她,兰莉失踪了。
凯伦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她立刻报了警。
在警察寻找女儿的同时,她一遍遍祈祷兰莉是安全的。
就在凯伦感觉希望渺茫时,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妈妈,我找到维克多了,我会和他在一起,你别来找我。”
这一通电话让凯伦又气又喜,气得是她女儿跟别人跑了,喜得是至少知道女儿是安全的。
兰莉失踪一个月已经引起了很大的关注,凯伦并不想让她和人跑了这件事被报道,她撤销了警局的报案,转而花了高价,聘请私人事务所替她寻找兰莉。
整整过去一年,她听到许多次兰莉和维克多从私家侦探的手里逃脱,凯伦快要被气死。
就在她以为兰莉铁了心不回家,一个雨天,她的女儿终于回来。
她站在门外,看上去消瘦很多,人也变得死气沉沉。
想到她这一整年的胡作非为,凯伦不决定轻易原谅她,任由她被雨淋也不开门。
最后得到她眼神示意的女佣将兰莉拉进屋。
“我告诉你,你已经不是布莱克家的人,从你离家出走的那天,我就打算和你断绝母女关系,现在只让你暂时住在这里。”
凯伦坐在沙发上,态度严肃。
底下被女佣擦头发的兰莉默默不语。
“你要是想回来重新做我的女儿,除非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考上最好的大学,否则,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这些话很有效果。
接下来兰莉埋头在书本里,没日没夜的学习。
就连吃饭都只是潦草塞几口。
在休学一年多后,她竟慢慢修满了所有学分,又频繁参加比赛,有各种奖项加持,兰莉顺利被排名第一的大学录取。
凯伦打心里为她的女儿骄傲。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回到正轨,她的女儿不会再做曾经的蠢事,但显然,她错了……
凯伦从来不怪兰莉,她只恨极了那个男孩。
恨他再次出现诱拐她的女儿。
凯伦不会坐视不理。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让他从世界上消失。
她拿起电话拨打了号码。
“科迪,回来一趟好吗?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在电话里说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