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5
如果按照程序上线时间算起，他现在才两岁多一点点。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我的自主意识是最近才产生的。我看到你很孤独，就想陪着你。”他顿了一下，突然气鼓鼓，“徐子阳就是个渣男！”
我愣了下，然后就乐了。“嘿，你还知道什么是渣男？”
“渣男。通常指男性对待异性感情不认真、玩弄对方感情（尤指恋情）的男人。”
“你这是背的哪句词条？”
“这是我根据词条总结的。”姜小白一脸认真，“我的初始定义不允许我成为这样的男人。”
我这才想起来。我对他的初始定义，是养成系“新男友”！
我本来是想要为刚失恋的闺蜜，做一款仿真机器人的。
姜小白。就是这款机器人的大脑。
用我自己的话说，就是别去想那个男人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是，姜小白刚刚有了一个雏形，我那闺蜜就有了新的恋情。
好嘛。我就是在白用功。
那个时候，我正在完善我的第一款沉浸式虚拟网络游戏。闺蜜既然没了需求。我把“姜小白”上传保存后，也就没再继续管。
徐子阳是我项目投资人的儿子。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对张得好看的弟弟，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徐子阳跟在我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小半年，我就决定要拿下他。
现在想想，徐子阳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绿茶！
枉费我对他掏心掏肺！
我一阵烦闷，转头看着姜小白养眼睛。
“我家小白真棒，渣男都知道，真是个好学生。”
“嗯！”他翘起嘴角，看上去骄傲极了。
我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他惊的后仰了一下。
“姐姐做什么摸我？”
咳咳咳！
这话问的。搞得好像是我在非礼懵懂少男！咳。
就算心里确实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我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我顾左右而言他，看似随意的问着，“那什么……我要继续睡觉了。一起吗？”
他盯着床铺，垂涎欲滴。
“昂！”
6
抱着一个AI睡觉的感觉，很新奇。
这一晚，我睡的特别踏实，连病痛也决定放我一马。
以至于第二天睁开眼睛，我还以为这一切，只是梦中情节。
……
身边的床铺空荡荡。我伸手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在无情的嘲笑我。
嘶！腹部突然一阵疼痛。
肠绞痛！
这要命的熟悉感。
果然。现实才是对梦想最沉重的打击！
我惨白着脸，生无可恋的瘫着。医生说的没错，我很快就会死。
……
“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声音出现。
我惊讶的睁开眼睛。姜小白出现在我的房门口。
昨晚不是梦！！真的有个活生生的AI出现在我面前！
他很快跑到我跟前。
我盯着眼前的脸，惊喜道，“姜小白！”
“肚子又在疼吗？”他急的眉毛都快打结，伸手过来，替我揉着腹部。
那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涩。
他揉了一会儿，“还疼吗？”
疼痛是间歇性发作的。这会儿已经好了。我拍了拍他的手，轻笑着说，“没事。别担心。”
“别笑了。”他看上去很不开心，“你的脸刚才白的，就像是个死人。”
什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被气笑。
“你这表达能力不行啊！”
他只是一味地盯着我看。
大概是从我的神态中分析出来，我确实不怎么疼了，他才回答：“刚才那是比喻句，我没用错。”
“……”
错是没错。但对着我这么一个大限将至的人死来死去的，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少年人。没事就要多读书多看报。”
“我看的够多了。”他竟然狡辩。
“虚拟化的那些，能当真吗？那就是一堆数据！我现在随便去下载，就能有好几个T。你以为它们存在你的脑子里，就是被你学习过，吸收过了吗？错！那还是一堆数据！”
我觉得这样不行。既然是我设计的。我就要负责到底！
当天下午。我就带着他去了一家书店。
7
姜小白翻着门口货架上的一些畅销书，表情有些索然无味，“这些我都看过了啊。”
“你那是电子版。跟纸质的能一样吗？”
他懵懂的看着我，“不一样吗？”
“不一样！”
我正准备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敏？”
我转头看去。
靠！是徐子阳。
真是出门不利，还没走几步，就遇见瘟神！
徐子阳朝姜小白看了好几眼，“这位是……”
“我……”弟。
“养成系新男友。”
What？！！
我刚准备转头教育姜小白。徐子阳就阴阳怪气的笑起来。
“我听到了什么？还养成系！姜敏啊，真是没看出来啊，你都没几个月可以活了，竟然还想着找个小男友快活！”
“你闭嘴！”
姜小白很生气。要不是我拉着，估计他能上去打人！
徐子阳盯着姜小白，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这位弟弟大概不知道吧。她。你的这位姐姐，快要不行了哦，你要是不想给人送终找晦气，就早早散了吧。”
我一脸震惊的盯着他。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徐子阳吗？怎么披上西装革履，戴上名牌腕表，就变得这样面目全非，惹人生厌！！
“亲爱的，这是谁呀？”
徐子阳身边的女人一脸娇媚的挽着他的胳膊，背地里朝我撇过来的目光却像是要杀人。
是Amy。绿茶配绿茶！果然是绝配！
愤怒到尽头，我忽然生出一点乏味的感觉。
“没谁。”我懒得理那女人。一把拉过姜小白，靠进他怀里，“至于我和谁快活，徐总管不着吧？”
“徐总”两个字，我故意念得很慢。
他肯定是听出了我的讽刺。因为他的脸色突然间非常难看。
这种报复的感觉，让我浑身畅快。
可是畅快过后，是巨大的空虚。就，很没意思……
姜小白一直在看我。
黏在头顶的视线不用抬头，我就能感觉到。
很快，我的腰被人轻轻揽住。
我僵了一下，就听到姜小白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嗯。他管不着。”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说给我听。
8
徐子阳脸色难看的盯着我俩看了一会儿，突然古怪的笑起来。
“行吧。我管不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正巧带着，我想你大概会有感兴趣。”
他把卡片的正面朝向我。
磅礴的金色城池上面匍匐着一条巨龙。城楼下，无数身着铠甲的勇士手持武器朝天呐喊。
“黄金城勇士挑战赛的邀请卡。只有扫描背后的ID才能参赛，现在外面已经一票难求。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张。如果一个月后，你还能下床活动，那就非常欢迎你来观摩。”
医生的论断，是我熬不过一个月。
他这是在往我最痛的地方死命的戳！！
徐子阳一脸得意的走近我，把卡塞进我的手里。
这还不算完。他竟然俯身在我耳边，轻笑着说，“毕竟这款游戏，是你毕生心血。”
我几乎是要咬碎牙齿，才能把嘴里的血腥味重新咽回肚子里。
心脏跳的很快，和肠道的剧痛焦灼在一起。我的后背全是冷汗。
姜小白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一把反按住他！
等徐子阳满脸得意的离开后，我才软倒在他的怀里。
“谢谢你……”
这句话已经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气息虚弱的靠着小白。
……
姜小白被我靠着的那一块衣服，湿了一小片。
是虚汗还是眼泪，我已经不想去管。
徐子阳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要不是姜小白，我刚才早就颜面尽失的跌倒在徐子阳的面前。
姜小白沉默的抱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回家。”
他的语气很沉，仿佛是在瞬间长大。
我点点头，“……好。”
9
晚上。我坐在电脑桌前，盯着面前的邀请卡发呆。
“你想去参加勇士挑战赛？”姜小白问我。
徐子阳很会戳人软肋。
他说的没错。那款游戏，是我毕生心血！如果可以，临死前，我是想要去看看的。
我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
“你都不知道。为了设计这款游戏，我查了多少资料，画了多少图纸，敲烂了多少键盘，熬了多少个夜。”
“我知道。”姜小白说。
“……啊？”
我有些恍惚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朝他看去。
“我都知道。”
他半蹲在我跟前，仰头看着我。橙黄的台灯照在他的眼底，倒影出一片温色的光。
干涩的眼眶忽然有了点潮意。我转开眼，吸了吸鼻子。
啊，原来，我并不坚强。深夜里温暖的话语，也能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一直在你身边。”姜小白低声说着。
……
哦，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是他的学习样本。他一直在看着我。
……
“姜敏。”姜小白忽然握住我的手。
“嗯？”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无比虔诚。
“……什么？”我有些茫然的转头看他。
他的眼底似有光芒闪动。
可是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就像你所说的，我的脑中存在着海量的数据。数以亿计的样本摆在我的面前。我知道喜欢这个词语的定义，分析过它所呈现的表象。但是第一次体会到它，却是从你这里。是你给这个抽象的定义，赋予了具体的感受。所以，我喜欢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小白很肯定。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在自欺欺人。
我心里酸酸涨涨。可是，却没有办法回应他。
姜小白。是一段程序。
程序的生命周期是没有终点的。
时间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字符串。
他不会老，也不会死。
也许某段逻辑，在某一时刻，真的触发了某种神奇效果，让他懂得了喜欢的含义。
可是我一个将死之人，不能占据他唯一的情感，成为他往后岁月里难以抛去的遗憾。
“新男友”的定义：忠诚，唯一，至死不渝。
这是写进他代码里的铁律。不该指向一个将要死去的人。
我的沉默，让他眼里的光芒逐渐消散。
他看上去有些难过。
“小白。”我轻轻抱住了他，试图从年长者的角度来劝解他。“你还小。漫长的时间会给你很多惊喜，你不应该在一开头就做选择。”
他靠在我的怀里。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闷闷的传来。
“姜敏。”他不再叫我姐姐。
“嗯？”
他说：“我可以帮助你，找回你的桃花源。”
10
桃花源。
他知道徐子阳的黄金城，就是我的桃花源！
可是。
“不可能的。徐子阳已经全面接管了系统。我的权限早就被他彻底删除。我们进不去哈尤米的中央机房，触碰不到系统后台，根本收不回控制权。”
姜小白却慢慢笑了起来。“不是我们。是你，进不去中央机房。”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生动的表情从他的脸上一下子消失不见。
“砰”一声。他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愣了一下，随后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小白！！！”
我心慌的很厉害，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笼罩住我。
“姜敏。”身下的人再次抓住了我。
我一把反握住他的手！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撕裂着嗓子问他。
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姜小白慌了似的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要跟你证明一下，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包括你说的……中央机房。”
11
姜小白说的没错。
他是一段程序。
更直白的讲，他是一段有自我意识的数据区块，可以通过电缆去往任何地方。
他跟我解释了一大推有的没的。重复了几百遍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最后，我同意了他的要求。
距离姜小白双手合十的躺在床上，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他去哈尤米的中央机房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却有些垂头丧气。
“徐子阳给游戏加了强制条件，只有获得勇士称号的人，才能登录那座小岛。我围着岛饶了几百圈了，愣是没找到入口。”
姜小白抓着头发，大概是第一次尝试到挫败的滋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灰蒙蒙的。
这幅样子，其实有些可爱。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应该没看见我在偷笑，不然灰度肯定会再加深好几层。
12
桃花源的世界，是可以自由衍生的。
这个想法，在设计之初，就是参考了设计姜小白时候的那个idea。
我没有把游戏世界框死在一个限定范围内。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徐子阳可以把我的设计篡改的这么彻底原因。
游戏的核心代码，就藏在那座小岛上。
我是奔着毁灭游戏的心思去的。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姜小白。
姜小白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毕生的心血，毁了太可惜。”
“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人糟践吧？”
我一个马上要死的人，临终心愿，就是把我的心血一起带走。
以前，那叫没办法。
可是现在，不是有了天使姜小白吗？
此刻。漂亮天使正曲腿盘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思考的样子，像个入定的小道士。
很安详，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
看着看着，我也有点出神。
过了会儿，他忽然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我的心乱了一下。
他大概要说点什么。
忽然之间，也没了声响。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对视了好几秒。
然后他动了。
他抻着沙发朝我靠近过来。
“要亲亲。”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几乎是用气音在问他，“……你说什么？”
他垂落的目光在我的唇畔停了一下，紧跟着看进我的眼底。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亲亲，才能告诉你。”
他用纯良的语气说着勾人的话。
我仿佛看见他的头顶长出了一对尖尖的，小狐狸一样的耳朵。
啊，学坏了呀……
他此刻的样子，说不出的迷人。
我用刻意放缓的呼吸，来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
不得不承认。姜小白，确实有些谈恋爱的天赋在身上的。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我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故作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然后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角。
“好了，亲过了。快说吧。”
他眼底像是亮起了璀璨的银河，却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小声嘟哝，“你在骗小孩，亲亲不是这样子的。”
我装作没听见。“再不说，我可没兴趣听了哦。”
“好吧好吧，告诉你啦~”
13
姜小白说，他有办法，把我思维连入虚拟世界。
“我演算过了，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99.555556%。”
姜小白板着脸，一脸严谨。
“那0.444444%的概率是……”
“人类的思维庞杂又错综。也许一个你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潜意识，会颠覆所有的假设，引导我们去往一个极小概率的结果。”
他一脸老学究的样子。我不太买账。“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姜小白顿了一下，依旧严谨。
“那0.444444%概率，是你没进入虚拟世界，同时脑死亡。”
“……那如果我成功进入了呢。”
“还是会脑死亡。”
“……”
左右绕不过脑死亡。所以，我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非常认真的补充道，“如果成功连入虚拟世界，你的思维波就会转换成和我一样的数据区块。你可以在虚拟世界里自由行走。那里，会是你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嘿。这话说得，着实让我心动。
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左右不过是个死。只不过早死晚死，怎么个死法的区别。
我半天没出声。姜小白急了。
“这是个冒险，只有勇士才敢去尝试！”
见我软硬不吃，这小子竟然用起了激将法。“也只有勇士，才能拥有真正的桃花源！”
说的太好了！进步神速，小作文可以直接打满分！
其实，我已经被他说动。这是故意在逗他呢。姜小狐狸着急的样子，别样的生动，让我忍不住逗了又逗。
我一脸高深的盯着他看。
他摆事实讲道理，又说了一大堆。
我清了清嗓子。
故意没答应。
“怎么样子的，算是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他一副我不能说的谨慎表情。“这个只能你自己去感受。我说不清。”
是你不想说吧！
我知道，他是想留个悬念。好吊着我做出那个唯一光明的选择。
我心里一暖，打算就此放过他。
“好。”我笑着点了点，“这个提议不错，我愿意去冒险。”
14
虽说只有0.444444%的风险。但姜小白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他找来了很多材料，快把我的客厅变成了一间高科技实验室。
我惊讶的发现，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曾经教育过他，看过不等于就学会了。
这会儿才知道，是我自己狭隘了。
他敲敲打打小半个月，只完成了一半。
“这里不对。”
“这里还需要调整。”
如果我不去叫他，他可以在散乱的机械材料旁，捣鼓上一整天。
……
有的时候，我会靠在卧室的门旁边。
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
他咬着铅笔，冥思苦想的样子，让我恍惚间，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
姜小白不需要休息。
通常我半夜醒来，还能从门缝里瞥见，客厅的灯，是微微亮着的。
……
安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
这段时间。
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疼痛折磨着我的神经，在不那么疼的情况下，我通常都会很困倦。
白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
徐子阳说的没错。也许我撑不到挑战赛开幕。
……
这天。
姜小白轻轻的把我摇醒。
“姜敏。”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他一脸激动的笑着。
“设备完成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
我坐在轮椅里，被他小心翼翼的推到机器旁。
他把我扶上了一张小床。
我盯着头顶的仪器看了一会儿。
“姜敏。”他拿着两片电磁贴片，站到我的跟前。“它会让你进入沉睡。这一觉睡下去，也许你永远都不会醒。”
他说的有些艰涩，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种让人动容的东西。
我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连伸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姜小白主动牵过我的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了缓，才开口说道，“我相信你。”
他似乎要哭。
我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15
等我再睁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片灿烂的星河。
“姜敏。”
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转头看去。是姜小白。
他的模样，与过去并没有太大差别。
“我怕你不认得我，就维持了之前的样子。”
我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手心里的感觉很真实，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
我笑了起来。“这模样不错。我很喜欢。”
他愣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敢确定般的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病痛，被留在了原来的世界。
此刻的我，状态好到爆炸。
我懒得跟他解释。
姐姐通常来说，是个行动派。
我一把抓过他的衣襟，用力吻在了他的唇上。
-16-
我是搞IT的，虚拟世界对我来说，就像是鱼入大海。
我学的很快。
姜小白有时候会忍不住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通常这时候，我都会扑上去亲的他喘不上气。
结束后，他总是一脸娇羞的抱怨，“姐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我腰酸，却还是嘴硬。
“不能。”
他嘤嘤嘤半天，下次还会找类似的话题来惹我。
……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很快，我就站在了黄金城的城楼下。
金色的巨龙在半空中咆哮，看见陌生的闯入者就要喷火。
那火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伤不到我分毫。
只一眼，我就看穿了那条龙的底层逻辑。徐子阳，不过是捡了我玩剩下的，套了个壳，又虚张声势了一把。
我找到七寸，毫不犹豫的下了死手！
“嗷——”的一声，金色巨龙在半空中炸成粉末，一把黄金钥匙随着粉末落入了我的掌心里。
“哎呀呀~姐姐好厉害呀。”
姜小白在一边全程旁观。末了才知道拍手鼓掌。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他笑嘻嘻的扬了扬手，“姐姐继续，继续。”
我哼了一声，用力踩了两下地面。
巍峨的城池在我眼前轰然倒塌。
它的背后，是被绿水坏绕的五座小岛。
“好漂亮！”姜小白高兴的跟个小傻子似的。
我忍住笑意，伸手把五个碎片笼在了一起。
看着恢复原样的小岛，我不免有些感慨。
我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化作了虚拟模样，成了这里的守护者。
而我身边的人，早就不是原来那个。
……
直到小手指被人勾了勾，我才回过神。
“欢迎回家。”姜小白轻声说道。
我笑了起来，转头就捏住漂亮天使的下巴，挑衅般逗着他，“还不快来拜见岛主，我的岛主夫人。”
姜小白红着脸，扭扭捏捏，“唔，本夫人要先亲亲。”
－番外－
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炸响。勇士挑战赛正式开启。
无数的游戏死忠粉穿戴着氪金买来的顶级装备，呼啦啦冲向城池……却惊愕的发现，宣传片里那些被耀眼黄金包裹住的巍峨城池，在眼前，塌了？！！！
下一秒。
他们被弹出了游戏。
刚缓过神，还没开始骂娘。游戏界面上就出现了一行字。
--黄金城正式下线。
--欢迎来到桃花源。
如果按照程序上线时间算起，他现在才两岁多一点点。
我问他：“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我的自主意识是最近才产生的。我看到你很孤独，就想陪着你。”他顿了一下，突然气鼓鼓，“徐子阳就是个渣男！”
我愣了下，然后就乐了。“嘿，你还知道什么是渣男？”
“渣男。通常指男性对待异性感情不认真、玩弄对方感情（尤指恋情）的男人。”
“你这是背的哪句词条？”
“这是我根据词条总结的。”姜小白一脸认真，“我的初始定义不允许我成为这样的男人。”
我这才想起来。我对他的初始定义，是养成系“新男友”！
我本来是想要为刚失恋的闺蜜，做一款仿真机器人的。
姜小白。就是这款机器人的大脑。
用我自己的话说，就是别去想那个男人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但是，让我万万没想到是，姜小白刚刚有了一个雏形，我那闺蜜就有了新的恋情。
好嘛。我就是在白用功。
那个时候，我正在完善我的第一款沉浸式虚拟网络游戏。闺蜜既然没了需求。我把“姜小白”上传保存后，也就没再继续管。
徐子阳是我项目投资人的儿子。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我对张得好看的弟弟，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徐子阳跟在我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叫了小半年，我就决定要拿下他。
现在想想，徐子阳就是个心机深沉的绿茶！
枉费我对他掏心掏肺！
我一阵烦闷，转头看着姜小白养眼睛。
“我家小白真棒，渣男都知道，真是个好学生。”
“嗯！”他翘起嘴角，看上去骄傲极了。
我没忍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他惊的后仰了一下。
“姐姐做什么摸我？”
咳咳咳！
这话问的。搞得好像是我在非礼懵懂少男！咳。
就算心里确实有点这方面的意思，我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我顾左右而言他，看似随意的问着，“那什么……我要继续睡觉了。一起吗？”
他盯着床铺，垂涎欲滴。
“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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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个AI睡觉的感觉，很新奇。
这一晚，我睡的特别踏实，连病痛也决定放我一马。
以至于第二天睁开眼睛，我还以为这一切，只是梦中情节。
……
身边的床铺空荡荡。我伸手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就像是在无情的嘲笑我。
嘶！腹部突然一阵疼痛。
肠绞痛！
这要命的熟悉感。
果然。现实才是对梦想最沉重的打击！
我惨白着脸，生无可恋的瘫着。医生说的没错，我很快就会死。
……
“你怎么了？”
突然。一道声音出现。
我惊讶的睁开眼睛。姜小白出现在我的房门口。
昨晚不是梦！！真的有个活生生的AI出现在我面前！
他很快跑到我跟前。
我盯着眼前的脸，惊喜道，“姜小白！”
“肚子又在疼吗？”他急的眉毛都快打结，伸手过来，替我揉着腹部。
那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阵酸涩。
他揉了一会儿，“还疼吗？”
疼痛是间歇性发作的。这会儿已经好了。我拍了拍他的手，轻笑着说，“没事。别担心。”
“别笑了。”他看上去很不开心，“你的脸刚才白的，就像是个死人。”
什么？
我愣了一下，然后被气笑。
“你这表达能力不行啊！”
他只是一味地盯着我看。
大概是从我的神态中分析出来，我确实不怎么疼了，他才回答：“刚才那是比喻句，我没用错。”
“……”
错是没错。但对着我这么一个大限将至的人死来死去的，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少年人。没事就要多读书多看报。”
“我看的够多了。”他竟然狡辩。
“虚拟化的那些，能当真吗？那就是一堆数据！我现在随便去下载，就能有好几个T。你以为它们存在你的脑子里，就是被你学习过，吸收过了吗？错！那还是一堆数据！”
我觉得这样不行。既然是我设计的。我就要负责到底！
当天下午。我就带着他去了一家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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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白翻着门口货架上的一些畅销书，表情有些索然无味，“这些我都看过了啊。”
“你那是电子版。跟纸质的能一样吗？”
他懵懂的看着我，“不一样吗？”
“不一样！”
我正准备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敏？”
我转头看去。
靠！是徐子阳。
真是出门不利，还没走几步，就遇见瘟神！
徐子阳朝姜小白看了好几眼，“这位是……”
“我……”弟。
“养成系新男友。”
What？！！
我刚准备转头教育姜小白。徐子阳就阴阳怪气的笑起来。
“我听到了什么？还养成系！姜敏啊，真是没看出来啊，你都没几个月可以活了，竟然还想着找个小男友快活！”
“你闭嘴！”
姜小白很生气。要不是我拉着，估计他能上去打人！
徐子阳盯着姜小白，一脸过来人的表情，“这位弟弟大概不知道吧。她。你的这位姐姐，快要不行了哦，你要是不想给人送终找晦气，就早早散了吧。”
我一脸震惊的盯着他。这个人，还是我认识的徐子阳吗？怎么披上西装革履，戴上名牌腕表，就变得这样面目全非，惹人生厌！！
“亲爱的，这是谁呀？”
徐子阳身边的女人一脸娇媚的挽着他的胳膊，背地里朝我撇过来的目光却像是要杀人。
是Amy。绿茶配绿茶！果然是绝配！
愤怒到尽头，我忽然生出一点乏味的感觉。
“没谁。”我懒得理那女人。一把拉过姜小白，靠进他怀里，“至于我和谁快活，徐总管不着吧？”
“徐总”两个字，我故意念得很慢。
他肯定是听出了我的讽刺。因为他的脸色突然间非常难看。
这种报复的感觉，让我浑身畅快。
可是畅快过后，是巨大的空虚。就，很没意思……
姜小白一直在看我。
黏在头顶的视线不用抬头，我就能感觉到。
很快，我的腰被人轻轻揽住。
我僵了一下，就听到姜小白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嗯。他管不着。”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是说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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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阳脸色难看的盯着我俩看了一会儿，突然古怪的笑起来。
“行吧。我管不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卡片，“正巧带着，我想你大概会有感兴趣。”
他把卡片的正面朝向我。
磅礴的金色城池上面匍匐着一条巨龙。城楼下，无数身着铠甲的勇士手持武器朝天呐喊。
“黄金城勇士挑战赛的邀请卡。只有扫描背后的ID才能参赛，现在外面已经一票难求。看在过去的份上，我可以送你一张。如果一个月后，你还能下床活动，那就非常欢迎你来观摩。”
医生的论断，是我熬不过一个月。
他这是在往我最痛的地方死命的戳！！
徐子阳一脸得意的走近我，把卡塞进我的手里。
这还不算完。他竟然俯身在我耳边，轻笑着说，“毕竟这款游戏，是你毕生心血。”
我几乎是要咬碎牙齿，才能把嘴里的血腥味重新咽回肚子里。
心脏跳的很快，和肠道的剧痛焦灼在一起。我的后背全是冷汗。
姜小白抱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一把反按住他！
等徐子阳满脸得意的离开后，我才软倒在他的怀里。
“谢谢你……”
这句话已经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我气息虚弱的靠着小白。
……
姜小白被我靠着的那一块衣服，湿了一小片。
是虚汗还是眼泪，我已经不想去管。
徐子阳说的没错。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要不是姜小白，我刚才早就颜面尽失的跌倒在徐子阳的面前。
姜小白沉默的抱着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回家。”
他的语气很沉，仿佛是在瞬间长大。
我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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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坐在电脑桌前，盯着面前的邀请卡发呆。
“你想去参加勇士挑战赛？”姜小白问我。
徐子阳很会戳人软肋。
他说的没错。那款游戏，是我毕生心血！如果可以，临死前，我是想要去看看的。
我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
“你都不知道。为了设计这款游戏，我查了多少资料，画了多少图纸，敲烂了多少键盘，熬了多少个夜。”
“我知道。”姜小白说。
“……啊？”
我有些恍惚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朝他看去。
“我都知道。”
他半蹲在我跟前，仰头看着我。橙黄的台灯照在他的眼底，倒影出一片温色的光。
干涩的眼眶忽然有了点潮意。我转开眼，吸了吸鼻子。
啊，原来，我并不坚强。深夜里温暖的话语，也能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一直在你身边。”姜小白低声说着。
……
哦，是了。我想起来了。我是他的学习样本。他一直在看着我。
……
“姜敏。”姜小白忽然握住我的手。
“嗯？”
“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无比虔诚。
“……什么？”我有些茫然的转头看他。
他的眼底似有光芒闪动。
可是我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就像你所说的，我的脑中存在着海量的数据。数以亿计的样本摆在我的面前。我知道喜欢这个词语的定义，分析过它所呈现的表象。但是第一次体会到它，却是从你这里。是你给这个抽象的定义，赋予了具体的感受。所以，我喜欢你。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小白很肯定。
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在自欺欺人。
我心里酸酸涨涨。可是，却没有办法回应他。
姜小白。是一段程序。
程序的生命周期是没有终点的。
时间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字符串。
他不会老，也不会死。
也许某段逻辑，在某一时刻，真的触发了某种神奇效果，让他懂得了喜欢的含义。
可是我一个将死之人，不能占据他唯一的情感，成为他往后岁月里难以抛去的遗憾。
“新男友”的定义：忠诚，唯一，至死不渝。
这是写进他代码里的铁律。不该指向一个将要死去的人。
我的沉默，让他眼里的光芒逐渐消散。
他看上去有些难过。
“小白。”我轻轻抱住了他，试图从年长者的角度来劝解他。“你还小。漫长的时间会给你很多惊喜，你不应该在一开头就做选择。”
他靠在我的怀里。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闷闷的传来。
“姜敏。”他不再叫我姐姐。
“嗯？”
他说：“我可以帮助你，找回你的桃花源。”
10
桃花源。
他知道徐子阳的黄金城，就是我的桃花源！
可是。
“不可能的。徐子阳已经全面接管了系统。我的权限早就被他彻底删除。我们进不去哈尤米的中央机房，触碰不到系统后台，根本收不回控制权。”
姜小白却慢慢笑了起来。“不是我们。是你，进不去中央机房。”
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生动的表情从他的脸上一下子消失不见。
“砰”一声。他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就像是，死了一样！
我愣了一下，随后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小白！！！”
我心慌的很厉害，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笼罩住我。
“姜敏。”身下的人再次抓住了我。
我一把反握住他的手！
“你刚才在做什么！”我撕裂着嗓子问他。
大概是我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姜小白慌了似的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要跟你证明一下，我可以去任何地方。包括你说的……中央机房。”
11
姜小白说的没错。
他是一段程序。
更直白的讲，他是一段有自我意识的数据区块，可以通过电缆去往任何地方。
他跟我解释了一大推有的没的。重复了几百遍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最后，我同意了他的要求。
距离姜小白双手合十的躺在床上，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他去哈尤米的中央机房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却有些垂头丧气。
“徐子阳给游戏加了强制条件，只有获得勇士称号的人，才能登录那座小岛。我围着岛饶了几百圈了，愣是没找到入口。”
姜小白抓着头发，大概是第一次尝试到挫败的滋味，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灰蒙蒙的。
这幅样子，其实有些可爱。
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应该没看见我在偷笑，不然灰度肯定会再加深好几层。
12
桃花源的世界，是可以自由衍生的。
这个想法，在设计之初，就是参考了设计姜小白时候的那个idea。
我没有把游戏世界框死在一个限定范围内。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徐子阳可以把我的设计篡改的这么彻底原因。
游戏的核心代码，就藏在那座小岛上。
我是奔着毁灭游戏的心思去的。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姜小白。
姜小白却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毕生的心血，毁了太可惜。”
“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人糟践吧？”
我一个马上要死的人，临终心愿，就是把我的心血一起带走。
以前，那叫没办法。
可是现在，不是有了天使姜小白吗？
此刻。漂亮天使正曲腿盘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思考的样子，像个入定的小道士。
很安详，有点与世无争的味道。
看着看着，我也有点出神。
过了会儿，他忽然转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我的心乱了一下。
他大概要说点什么。
忽然之间，也没了声响。
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对视了好几秒。
然后他动了。
他抻着沙发朝我靠近过来。
“要亲亲。”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几乎是用气音在问他，“……你说什么？”
他垂落的目光在我的唇畔停了一下，紧跟着看进我的眼底。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要亲亲，才能告诉你。”
他用纯良的语气说着勾人的话。
我仿佛看见他的头顶长出了一对尖尖的，小狐狸一样的耳朵。
啊，学坏了呀……
他此刻的样子，说不出的迷人。
我用刻意放缓的呼吸，来掩饰自己的怦然心动。
不得不承认。姜小白，确实有些谈恋爱的天赋在身上的。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我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故作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然后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唇角。
“好了，亲过了。快说吧。”
他眼底像是亮起了璀璨的银河，却还是有些不满意的小声嘟哝，“你在骗小孩，亲亲不是这样子的。”
我装作没听见。“再不说，我可没兴趣听了哦。”
“好吧好吧，告诉你啦~”
13
姜小白说，他有办法，把我思维连入虚拟世界。
“我演算过了，成功的几率有百分之99.555556%。”
姜小白板着脸，一脸严谨。
“那0.444444%的概率是……”
“人类的思维庞杂又错综。也许一个你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潜意识，会颠覆所有的假设，引导我们去往一个极小概率的结果。”
他一脸老学究的样子。我不太买账。“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姜小白顿了一下，依旧严谨。
“那0.444444%概率，是你没进入虚拟世界，同时脑死亡。”
“……那如果我成功进入了呢。”
“还是会脑死亡。”
“……”
左右绕不过脑死亡。所以，我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情！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非常认真的补充道，“如果成功连入虚拟世界，你的思维波就会转换成和我一样的数据区块。你可以在虚拟世界里自由行走。那里，会是你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嘿。这话说得，着实让我心动。
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左右不过是个死。只不过早死晚死，怎么个死法的区别。
我半天没出声。姜小白急了。
“这是个冒险，只有勇士才敢去尝试！”
见我软硬不吃，这小子竟然用起了激将法。“也只有勇士，才能拥有真正的桃花源！”
说的太好了！进步神速，小作文可以直接打满分！
其实，我已经被他说动。这是故意在逗他呢。姜小狐狸着急的样子，别样的生动，让我忍不住逗了又逗。
我一脸高深的盯着他看。
他摆事实讲道理，又说了一大堆。
我清了清嗓子。
故意没答应。
“怎么样子的，算是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他一副我不能说的谨慎表情。“这个只能你自己去感受。我说不清。”
是你不想说吧！
我知道，他是想留个悬念。好吊着我做出那个唯一光明的选择。
我心里一暖，打算就此放过他。
“好。”我笑着点了点，“这个提议不错，我愿意去冒险。”
14
虽说只有0.444444%的风险。但姜小白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他找来了很多材料，快把我的客厅变成了一间高科技实验室。
我惊讶的发现，他会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曾经教育过他，看过不等于就学会了。
这会儿才知道，是我自己狭隘了。
他敲敲打打小半个月，只完成了一半。
“这里不对。”
“这里还需要调整。”
如果我不去叫他，他可以在散乱的机械材料旁，捣鼓上一整天。
……
有的时候，我会靠在卧室的门旁边。
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
他咬着铅笔，冥思苦想的样子，让我恍惚间，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
姜小白不需要休息。
通常我半夜醒来，还能从门缝里瞥见，客厅的灯，是微微亮着的。
……
安详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
这段时间。
我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疼痛折磨着我的神经，在不那么疼的情况下，我通常都会很困倦。
白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
徐子阳说的没错。也许我撑不到挑战赛开幕。
……
这天。
姜小白轻轻的把我摇醒。
“姜敏。”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他一脸激动的笑着。
“设备完成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
我坐在轮椅里，被他小心翼翼的推到机器旁。
他把我扶上了一张小床。
我盯着头顶的仪器看了一会儿。
“姜敏。”他拿着两片电磁贴片，站到我的跟前。“它会让你进入沉睡。这一觉睡下去，也许你永远都不会醒。”
他说的有些艰涩，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种让人动容的东西。
我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连伸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姜小白主动牵过我的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了缓，才开口说道，“我相信你。”
他似乎要哭。
我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15
等我再睁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的，是一片灿烂的星河。
“姜敏。”
有人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转头看去。是姜小白。
他的模样，与过去并没有太大差别。
“我怕你不认得我，就维持了之前的样子。”
我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
手心里的感觉很真实，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
我笑了起来。“这模样不错。我很喜欢。”
他愣了一下，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有些不敢确定般的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病痛，被留在了原来的世界。
此刻的我，状态好到爆炸。
我懒得跟他解释。
姐姐通常来说，是个行动派。
我一把抓过他的衣襟，用力吻在了他的唇上。
-16-
我是搞IT的，虚拟世界对我来说，就像是鱼入大海。
我学的很快。
姜小白有时候会忍不住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通常这时候，我都会扑上去亲的他喘不上气。
结束后，他总是一脸娇羞的抱怨，“姐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我腰酸，却还是嘴硬。
“不能。”
他嘤嘤嘤半天，下次还会找类似的话题来惹我。
……
时间在这里没有意义。
很快，我就站在了黄金城的城楼下。
金色的巨龙在半空中咆哮，看见陌生的闯入者就要喷火。
那火看着吓人，其实根本伤不到我分毫。
只一眼，我就看穿了那条龙的底层逻辑。徐子阳，不过是捡了我玩剩下的，套了个壳，又虚张声势了一把。
我找到七寸，毫不犹豫的下了死手！
“嗷——”的一声，金色巨龙在半空中炸成粉末，一把黄金钥匙随着粉末落入了我的掌心里。
“哎呀呀~姐姐好厉害呀。”
姜小白在一边全程旁观。末了才知道拍手鼓掌。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他笑嘻嘻的扬了扬手，“姐姐继续，继续。”
我哼了一声，用力踩了两下地面。
巍峨的城池在我眼前轰然倒塌。
它的背后，是被绿水坏绕的五座小岛。
“好漂亮！”姜小白高兴的跟个小傻子似的。
我忍住笑意，伸手把五个碎片笼在了一起。
看着恢复原样的小岛，我不免有些感慨。
我实现了当初的诺言。化作了虚拟模样，成了这里的守护者。
而我身边的人，早就不是原来那个。
……
直到小手指被人勾了勾，我才回过神。
“欢迎回家。”姜小白轻声说道。
我笑了起来，转头就捏住漂亮天使的下巴，挑衅般逗着他，“还不快来拜见岛主，我的岛主夫人。”
姜小白红着脸，扭扭捏捏，“唔，本夫人要先亲亲。”
－番外－
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炸响。勇士挑战赛正式开启。
无数的游戏死忠粉穿戴着氪金买来的顶级装备，呼啦啦冲向城池……却惊愕的发现，宣传片里那些被耀眼黄金包裹住的巍峨城池，在眼前，塌了？！！！
下一秒。
他们被弹出了游戏。
刚缓过神，还没开始骂娘。游戏界面上就出现了一行字。
--黄金城正式下线。
--欢迎来到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