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过去拿回自己的手机跟卫生巾……

    辰澈跟几个高管谈笑风生,陈暖星这边则是抓心挠肝,不是他怎么想的,就那么自然地揣进兜里了?

    算了,实在是没有勇气当着那么多上级的面过去跟他要回来,此时院子里的烧烤架终于搭建完成,依稀的烟火气开始往鼻子里窜。

    赵副总开始吆喝大家各自落座,主桌是闪星的几个高管,当然还有这次迎新的三位主角。大家围坐的时候,辰澈出去接电话,等到大家都坐好的时候,他才阔步走过来。

    好巧不巧,就剩下一个陈暖星右手边的位置还空着。辰澈坦坦荡荡地拉过一个红色的塑料凳子坐下,笑着跟大家说抱歉。

    赵副总故意逗他,说他天天不在公司,迎新聚餐还让大家等,罚他一杯。

    辰澈倒是好脾气,也不多辩解,直接站起身拿了一瓶冒着凉气的啤酒给自己倒满,“不好意思让大家等我了,我自罚一杯。”

    他站起来的时候,左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几乎快要贴上了陈暖星的胳膊,陈暖星余光瞥见了他裤子兜里的东西,很不自在地挪了挪椅子,让出了一点距离。

    辰澈虽然是CEO,但基本就是一个挂名的甩手掌柜,总是被闪星的老员工戏称是精神领袖,他虽身居高位,但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从没把自己当领导,但团队也不能没人管理,赵副总其实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管理者。

    赵岳起身,示意大家都举起酒杯倒满,他要说两句。

    陈暖星的面前只有一瓶打开的冰啤酒,正踌躇的时候,她左边的谷佳航低声问她:

    “不能喝酒?”

    陈暖星点了点头。

    谷佳航很绅士地站起来把桌中央的冰镇可乐拿了过来,给陈暖星倒了满满一杯。

    陈暖星用手扶着杯子,笑着说谢谢。

    这一切都被旁边的辰澈收进眼底,他面色如常,只是在赵副总发言完毕大家都举杯站起来的空档,从身后的椅子那儿拿了几瓶常温矿泉水放在了陈暖星的面前。

    “生理期别喝凉的。”

    声音刚好只有陈暖星自己能听见,她赶忙接过,拧开又往另一个玻璃杯里倒了半杯,是有些温热的常温矿泉水。

    所以刚才,他到底是去打电话了,还是去车里拿水了,陈暖星不得而知。

    总之,她很感谢他递过来的矿泉水,让她可以用来应付完整个饭局。

    闪星公司文化很好,没有那么多所谓的酒桌文化,什么给领导敬酒,更是不存在,大家吃的随意,喜欢喝酒的就喝点,不喜欢喝酒的就顾着吃农家菜,气氛很好。

    席间说起了当初面试的趣事,大家都对谷佳航当初那落汤鸡的造型记忆犹新,可能是太惨了,又表现得十分优秀,就那种朴实无华的狠劲儿打动了面试官吧,谷佳航自嘲自己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吴丽莎也说起陈暖星进闪星的经过。

    “小陈,当初我在你还有另一个女孩儿之间摇摆不定,主要是我上午的面试不在,另外那个女孩儿是我面的,可你又是我的校友,哎哟,给我纠结的。”吴丽莎捋了捋她的短发,卷卷的,随着她说话一颤一颤的,吴丽莎是那种心直口快的大姐,人很直爽,不藏事儿,有什么说什么,陈暖星有时候出错她也会很尖锐地指出,干的好也从不吝啬在赵总面前夸她。

    “那您怎么最后决定的?”陈暖星放下筷子,很有兴趣地问道。

    “那你得谢谢你旁边的辰总了。”

    “哦?”陈暖星心跳地快极了,但还是保持着恬静的笑容,假模假样地转过头看向了辰澈。

    辰澈一只手把玩着空了的玻璃杯,眯着眼听着吴丽莎的故事,并没有看她。

    “不会真的是因为辰澈说的小陈感情经验丰富吧?”赵总抢先回答。

    陈暖星顿时有点尴尬,笑容凝固在脸上。

    当时随口胡诌的九段恋情被大家默认了是吗,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桌上其他几个新人的神情都很玩味。

    “说什么呢赵岳,辰澈那天晚上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小陈的履历更适合闪星,尤其是她又是出国留学回来的,也有利于我们后期打开海外市场,什么感情经验丰富,瞎扯的你也信。再说什么年代了,你这个土老帽。”吴丽莎几句话就给陈暖星解了围。

    辰澈也就没再说什么。

    陈暖星转过去,看着辰澈客客气气地说,“谢谢辰总的认可。”

    “实事求是而已,不用谢。”他依然语气淡淡的。

    后来,大家又开始聊别的。辰澈大概是太久没回来,被闪星的几个高管轮流劝酒,他也不躲,照单全收,陈暖星看着他面前越来越多的空酒瓶有点儿担心。转而又嘲笑自己又自作多情了,人家又不是没有女朋友。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桌上也有人稀稀落落地离场去烧烤或者去泳池那里玩水,陈暖星肚子不舒服,一直没动地方。不知何时,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在各怀心事地吃着东西,赵副总早就喝得趴在桌上,丽莎姐在跟旁边的女高管低头窃窃私语着。他们俩成了远离众人的小岛。

    辰澈拿起那瓶喝到还剩三分之一的水,陈暖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眼睁睁地看到辰澈仰头全喝光了。

    陈暖星带着三分怒意,有点嗔怪地看着他。

    辰澈喝了酒跟之前有点不同,他现在是危险的,迷人的。

    眼带笑意地勾了勾嘴角,“怎么那么小气,这不是我给你的?”

    “想喝我车后备箱还有。”

    无赖……

    这根本不是水的问题好吗!这是你喝了我喝过的水的问题!

    辰澈下一句,直接让陈暖星炸毛。

    “再说,我又不是没喝过……”

    你喝过的水。

    “你……无赖。”陈暖星压低嗓子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的这两个字的。

    辰澈只是抖着肩膀笑了一声,慵懒地坐着,看着那群在泳池边玩着呲水枪的幼稚大人们。

    然后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两样东西,手机、卫生巾。

    “你还是爱丢三落四。”

    “装好,下次丢了可没人帮你收。”

    说着他将酒杯里的酒喝光,起身离开加入了那群幼稚的大人中间。

    陈暖星看着桌上的东西愣神,这就是我所期待的“后来”吗?

    在A大拿着蒙东当地企业的资助读书,然后在第二学期资助毫无预兆地停了,她彻底懵了。凑不到第二年的学费就要面临被退学,没有了留学生身份就会被遣返回国,那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连着吃了一个月的白水煮面条,好在她第一年的成绩很好,拿到了奖学金,总算是缓了一口气。但是学费加上生活费这些远远不够。

    她省吃俭用,一分钱都掰开花,勤工俭学硬着头皮才把第二年念完。

    好在,后来那家企业又重新资助了她。

    可是她不敢再轻易地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即便资助又恢复了,可她还是没有安全感,一直在打工赚钱,那些难堪的日子,自尊甚至都不值一提,她打黑工,给人当枪手写论文,她自诩不是什么乖学生,只是心里就一个念头——

    她想摆脱自己困境,她想向上走,一直向上走。

    她终于来到了曾经憧憬的后来,只是这后来真的没有他了。

    之前唱歌的人都没唱尽兴,有人直接把投影搬到了室外,连接音响线路又弄了好半天。

    这时谷佳航跟谢斌一起往外走,陈暖星问:“你们出去吗?”

    “嗯,没酒了,我跟谢斌出去再买点儿,这帮家伙是真能喝。”不喝酒的谷佳航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想出去透透气。”

    “欸,那正好,那你去吧,我正好还有事儿要问大神呢。”谢斌一看自己有希望得以摆脱跑腿跟大神进一步接触,赶忙甩锅给了陈暖星。

    “喂,你有没有男士风度。”谷佳航看着谢斌吐槽。

    “我没有。”谢斌贱兮兮地笑了一下,转身开溜。

    “算了,我自己去吧。我开赵总的车去。”谷佳航开心地晃了晃他手里的奔驰车钥匙。

    “一起吧。我正好也想买点东西。”

    农家院什么都好,就是蚊子多,陈暖星又是招蚊子的体质,这会儿白皙的腿上、胳膊上被咬了好多的蚊子包。她想去买点花露水。谷佳航当然乐意陈暖星一起去,也就没再推辞。

    谷佳航可能是新手司机,又开了赵副总的奔驰车,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紧张,车开得很慢,乡间小路两边都是稻田,稻田里是阵阵蛙叫声。乡间小路也没路灯,但是月明星稀,倒是一点都不黑。

    他们抵达小卖部,只有最普通的瓶装啤酒,谷佳航搬了两箱放进了后备箱里。陈暖星拿了一瓶花露水,一小盒薄荷糖,又挑了几样童年记忆里的小零食,没想到这些城市商超里看不见的小零食,乡村小卖部里还有卖的。

    原来它们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去到了她的生活以外的地方。

    陈暖星把东西放在柜台上,跟老板说结账,还有那两箱啤酒一起算,老板拿着计算器算完,陈暖星用手机扫码付了过去。

    “暖星,你怎么自掏腰包呀,赵总给我钱了,你看。”放完啤酒回来的谷佳航看见陈暖星付了钱,从包里掏出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夹,钱夹已经磨的很旧了,油边都翘起来了,款式也是很多年前流行的样子,陈暖星看了一眼钱夹问道:

    “这是赵总的?”

    “当然不是,赵总说他请客,辰总买单,哈哈哈。他从辰总裤兜里摸出来给我的,你说辰总脾气怎么那么好啊,看着人冷冷的,但是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哎你之前还说你烦他呢……”

    不是,我现在比较烦你,谷佳航你话真的很多。

    “走吧,等会儿大家没酒喝了。”

    “哦哦,好,刚刚多少钱呀,你自己从钱包里拿吧,别自己垫钱。”说着谷佳航把钱夹递到陈暖星手里。

    车子启动,陈暖星紧紧攥着那个钱夹,回去的路上谷佳航不再那么紧张了,一路上跟陈暖星聊着什么,耳边的风拂面吹过来,陈暖星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不断地后退后退。

    手指摩挲着那钱夹的边缘,那是五年前,她送给十八岁的辰澈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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