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择日的结果出来了,就在年底。

    “还有一个备选,在年后?”沈方珣问她意见。

    宛秩想也不想就摇头否决了:“那要等几个月,算了吧。”

    他盘算了一下准备时间,点了点头:“可以,那就年底。其实家里已经准备很久了。”

    “啊?”宛秩没听懂,什么叫“很久了”?

    他耸耸肩,解释道:“我提前跟我妈说要时刻准备,娶你不能马虎。”

    宛秩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然后呢?”

    “她已经去鹅场把大只的鹅都预订下来养着了。”

    !!!

    虽然家里的习俗确实有三牲五牲的要求,但是这么早就去抓鹅了……有些太过于隆重了吧?宛秩小心地问。

    沈方珣倒是很镇定:“没关系,都是排面。”

    “……”怎么有点儿受宠若惊呢。

    真正惊呆了的还是听到风声的同学朋友们。

    “你俩不是今年刚谈吗?怎么年底就要结婚了?”黄瑜收到消息的时候满头问号,“我结婚也不久啊……你有啦?”

    “没!有!”宛秩欲哭无泪,“就是想结婚了。”她此番前来,是为更进一步地获取结婚经验,以便自己更好地了解流程。

    黄瑜听完她的叙述,很是羡慕地说:“那你老公还是非常了解你的,你这念头才起来一点儿就被察觉了,果然有几分本事。”

    宛秩被这新冒出来的代称吓了一跳,回味了一下,有几分脸热。

    不愧是刚结完婚的,经验新鲜,黄瑜把自己当时的备忘录都发给她,还口述补充了不少东西,不过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很多地方她都保留了意见,让她去问问家里的过来人。宛秩一一记下,耐心十足。

    黄瑜的老公家里也是开厂子的,宛秩学习完相关知识后无以为报,只好让她跟家里厂子交代一下,要一批玩偶玩具什么的,到时候当作送请帖的伴礼。

    “学习完了?哪些地方你觉得需要简略掉的,跟我说,我去交代。”沈方珣见她挂了电话,放下手头的事情问道。

    宛秩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我觉得就那么办也挺好的。”

    “之前不是说哪里太麻烦了吗?我倒没有什么,就是不想你太累。”他拉着她的手引她到自己身前坐下,抱着她,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

    “主要是呢,刚刚我同学跟我讲了许多这些程序的寓意,我觉得每一个都很好,删掉的话不太吉利。”

    他第一次见她有点小小迷信的神情,颇觉有意思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就不删了,我也希望我们永远幸福。”

    宛秩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最后有些无奈地笑了,揶揄他:“你现在跟你以前真是判若两人。你们公司的人一定也没想到你谈恋爱之后变得这么,额,凡人。平凡的凡。”她想说凡夫俗子,想想又觉得不太好,可是也很难形容……有血有肉的实感。

    他倒是不否认,甚至点了点头。“首先,纠正一点,现在我们在法律关系上已经是合法夫妻了。然后,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这还用问吗?

    “明明相当有竞争力,却给人一种情伤多年难愈,已经不再轻易动情的感觉。”

    沈方珣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以前的为人……好像也没这么严重吧……

    宛秩在他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很严肃地再补充了一句:“转载评价,不是我说的。”

    活到快三十岁被一帮子人误会情伤未愈……他也是无语。但机智如他,很快把局势扳了回来:“我想大家应该是想错了,明明是孑然一身的孤独。”

    “那现在呢?”

    “相当满足了。”

    怎么这词儿听着带点调戏意味呢……

    营养价值单调的对话持续了好几个来回……

    潮汕地区的风俗传统保留完整,而且该有的礼节,像发请柬伴礼什么的,她觉得也没必要简化。以前是觉得很多程序繁琐,可是当结婚的是自己,每一项程序都充满独特寓意的时候就又不一样了。

    真诚地,发自内心地,希望自己和爱人能幸福。

    像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仪式一般,虔诚地进行,得到全世界的祝福。

    那就不能省了。

    沈方珣自主自觉地揽下了宏大的工程任务,给她留了一点儿可以自由发挥的,写请柬的文案和希望布置在现场的文字内容。

    “婚礼团队的方案估计你看不下,能配得上你的,是你自己。”他如此说道。

    宛秩被这神奇的任务整得直接给他竖起大拇指:“你这人真的挺会说话的。”

    “当然,”他毫不客气地收下赞誉。“想求人办事得先把话说好听,想求老婆做事也得先把老婆哄开心。”

    ……这人的语言交流系统是升级过了吗?风趣程度呈现攀升啊。宛秩觉得他已经在哄人的道路上一骑绝尘,剩下自己的台词……相比之下,略显苍白……

    ***

    说归说,玩归玩,真到了要结婚的时候,宛秩还是紧张了。合了八字,定亲择日,送聘……然后就该迎亲了……

    接新娘是在后半夜,前半夜她被长辈们拉着去做这个完成那个的……整个人都有些出窍……好紧张,好紧张……

    妆化好了造型做好了……她每半小时就照一次镜子生怕妆花了,织梦在一旁看得都乐死了,一个劲儿地安抚她。

    睡是不用睡了,茶和咖啡轮番伺候,她心神不宁地写着稿子,一整段下来全凭肌肉记忆。

    忽然一串巨响,是楼下的鞭炮放了。

    接亲队伍来了。

    鞭炮放完,队伍就得由男方的姑丈提着煤油灯开路,带着新郎和接亲队伍进来。

    Shenxun:上楼了。

    屋外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他的兄弟团会来事儿,派烟的派烟,跟伴娘团掰扯的开始掰扯。

    “哎呦,你们就说什么条件吧,我们新郎官财大气粗的,尽管提。”周旭哲因为织梦跟着宛秩了,硬是要跟着来接亲,虽然伴郎伴娘做不了了,但编外陪同还是可以的。

    里头像是在商量,但外边沈方珣的高中同学已经抱着一沓红包开始一个个往里塞了。

    不出意料……人民币玩家沈方珣直接解决了一大半人。

    宛秩早有预谋,笑着让屋里的人跟外头传话:“让他表演一个吉他弹唱。”

    周旭哲闻言震惊地看着沈方珣,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吉他包,塞到他怀里:“你怎么这也能预判到?!”

    沈方珣一笑,“这还不简单,不然她就要让我弹尤克里里了。”

    读书的时候他练的乐器就是吉他,还带着去考过期末音乐考试,而宛秩则是自学的尤克里里,学校的特长班她没报上,就自己学着玩儿。在一起以后她没提过这茬儿,沈方珣在来之前就多留了个心眼,让兄弟帮他带着吉他。

    “问问新娘子,想听什么?”

    “自由发挥就好。”

    他潇洒地解开西装外套扣子,拉过来一个凳子,让周旭哲帮他拿手机搜谱子,自己试了试音,准备就绪。

    大家都好奇他会唱什么歌,他很平静地接过手机搜出曲谱。

    《Do With Me What you want》。

    旋律非常好听的一首歌。歌词也非常……应景。

    “You know once I loved you I never love nobody else.Darling you are where I start.And where I end.”

    ……

    说是看谱子,实际上他并没怎么认真看手机屏幕,早就练得纯熟了,就是怕一紧张唱错……

    他还没唱完,房门就已经开了,他抬头,眉间带笑地看她一眼,并没有停下弹唱,而是,看着她的眼睛,唱给她听。

    最后一个音弹完,他的鼻梁上已有薄汗。“看来我猜得不错,你一定不愿意错过看我弹吉他的机会。”他如释重负一般玩笑道。

    他这么一说,整层楼里的人都笑了。

    宛秩妈妈端上甜面,大家哄笑着帮忙接过来分了。兄弟团的大多是本地人,倒是周旭哲觉得有趣,问这是什么寓意。

    “甜甜蜜蜜,幸福绵延。”有人笑着答道。

    到了该启程的时候,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

    沈方珣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蹲下身子背对着她,示意她上来。

    众人起哄。

    她笑,提上中式婚服的裙子,小心地趴到她背上。沈方珣双手绕过来勾起她的腿,轻松起身,掀起又一轮起哄。

    从房间出来到下楼,楼上楼下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宛秩的堂弟表弟们扛着礼花打了一路,到楼下,弟弟已经接过了添完灯油的灯,一边理着西装一边看着接亲的一行人。

    婶婶手上拿着红伞,给即将出门的她撑上。

    父母送到门口,让弟弟路上注意安全,沈方珣闻声转过来,背着她向两位长辈鞠了一躬。“爸,妈,我们走了。”他知道她一开口肯定忍不住要哭,索性就帮她说了。

    “去吧。”

    门外已有人铺好了鞭炮,见新娘子出来了,忙不迭点火。

    接亲队伍的兄弟们带着嫁妆陪嫁,小心地放到车后备厢里。来了一个车队,全都装饰着丝带和鲜花。这辈子就这一次,他不想有任何地方委屈到她。

    她自己一个人走出来一条前途光明的路,他娶她,更要风风光光。

    时间都是算好的,在路上的时候,可以看到日出。

    “你看,天亮了。”他指了指窗外,另一只手紧紧与她十指相扣。怎么会不紧张,宛秩都能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湿热了,却见他一副格外镇定的样子。

    开车的是沈方珣的高中同学,也是当初在台球厅跟他一起的一行人中的一个,笑着调侃沈方珣当时还装不熟,还假正经……还没一年呢,就成老婆了……

    沈方珣不想搭理他,闭上眼睛养神,宛秩看得直笑。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来揭他老底的人呢,当事人还端着不承认……

    到了他家,同样是一路的亲友相迎,礼花接着打,婶婶先下车打上伞,沈方珣抱她出来,电梯被沈方翊堵住了,硬逼着他走楼梯。

    宛秩的弟弟先提着灯进去,接着,五碗头端上来,龙箭鱼、猪肝煮葱、韭菜炒猪肉、肉丸、甜碗。

    “意思意思就行。”沈方珣低声提醒道。

    每样菜都意思过一遍之后,他亲自端来两碗汤圆。“吃一半,剩下的要交换着吃。”

    沈方珣的妈妈知道两人肯定吃不了那么多,盛的份量刚好,又怕她紧张,一直在外围围观着,并没上来。

    原本婚宴该是在中午,但这么赶着太累人,所以挪到了晚上。

    还是在那个酒店。这个地方也有些特殊意义,来试菜的时候宛秩随口提了一下,成功拿下了八折优惠。

    酒水都是沈方珣从自己库房里拿出来的,按兄弟们的话说就是,终于让他放血了。

    九点多的时候,婚宴算是落下帷幕,宛秩送完客见沈方珣还脱不了身,就提着婚纱先去了酒店房间。本是想等造型师上来帮自己把婚纱脱下来,顺便收好,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人已经挨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回来了才把她叫醒,把披着的大衣拉严实了点。“困了?头晕不晕?”他松开领带,丢到沙发背上,低声问她。大喜日子是逃不过酒的,宛秩一个事先被准备掺水酒的到最后都晕乎了,更别说从头喝到尾的他。不过喜酒不醉人,他看着比自己清醒多了。倒是沈方翊跟着他被灌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嗯……”宛秩缓了一会儿才把自己从睡意中拉回来,“还好……你被拉去KTV了?”

    他点点头,抱她起来,低头去找她婚纱裙子的拉链。“饿不饿?”

    “啊?”宛秩任他摆弄着,有些跟不上节奏。

    “换衣服,我们去吃宵夜。”沈同学非常有队友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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