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府上的两位格格相继怀孕以后,武格格也坐不住了,这不是明摆着想借大格格来挑拨她去对付李格格和郭格格吗?

    宋时繁早就知道武格格单纯天真的面容里,藏着无数道弯弯绕绕,只是不知道武格格今日过来是她自己的意思呢,还是福晋也跟着在背后掺和了一脚。

    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武格格是已经投靠到福晋的正院里去了。

    不过再怎么说宋时繁和武格格以后还要在一块共事嘛,宋时繁就算知道武格格没安好心也不能太不给人面子,只好随意含糊了一句,“武妹妹说得正是呢,我还真是巴不得咱们府上能多几个孩子在跟前呢,郭妹妹和李妹妹两个人怀孕的时间也好,等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了,几个孩子们年龄相当,正好能一块儿做伴,兄弟姐妹们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也更好,可不是巧了!”

    “宋姐姐倒是心大,只是...姐姐就不怕多了几个弟弟妹妹们,咱们主子爷就不那么疼爱大格格了?远得不说,怕是以后就不能匀出这样多的时间来看望大格格了呢...”武格格面上仿佛十分担心宋时繁的样子,其实心中十分不屑。

    宋时繁刚刚的话,武格格是一万个不信的,如今就借着大格格见天儿地缠着主子爷,等日后府里孩子多起来了,宋时繁焉能坐得住?武格格心道,这四贝勒府里就没有一个人真是清心寡欲的。

    没错,不知武格格,府里人人都觉得宋时繁是凭借大格格才得了四爷的青眼,否则她一直在府上都跟个隐形人似的,何以见得如今竟有本事能留住四爷了?还不是仗着大格格是四爷眼下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又体弱了些,还不得可着劲儿地博取四爷的关注吗?

    宋时繁也明白武格格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她却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杯中飘着的浮沫,顿了顿后才笃定道:“武妹妹说笑了,我虽不敢说主子爷会不会一直疼爱大格格,但总归都是四爷的亲生孩子,四爷为人最是公正,也不是那等刻薄子女的人,定不会做出什么厚此薄彼的事儿来,想是妹妹多虑了。”

    说罢,宋时繁还对着武格格嫣然一笑,全然一副信任四爷的模样。

    其实这里头也不光全是在做戏,就宋时繁跟四爷目前的接触来看,四爷还真是个疼爱孩子的人,虽然这里头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心疼爱吧,但哪怕是面上情,也已经比宋时繁预期的要好太多了。

    只是宋时繁刚刚的话就有些重了,武格格不敢接,她总不能直接说四爷不见得是个公允的吧,况且就算事实真是如此那也不能宣之于口,否则不是成了寿星公上吊活腻歪了吗?

    故而,武格格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了。

    可武格格在心里却觉得宋时繁极其不上道,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了,宋时繁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真是...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宋时繁见状便也没继续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而是转头招呼着武格格吃点心,反正她就是随意扯了四爷的大旗来堵住武格格的嘴罢了,眼下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肯再开口了。

    不得不说,四爷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宋时繁拿起一块如意糕轻轻咬了一口,在心里如是想道。

    不想,武格格仿佛还没有放弃,只沉默了一瞬,转而又挑起了另一个话头来。

    “宋姐姐还不知道吧?福晋今日一早便吩咐了膳房,让他们做了许多样式的花糕出来,说是过几日要在府里办一场赏花宴呢,到时候各家的福晋们怕是都会来,那可有得热闹了”

    这还真是个新鲜事儿,宋时繁闻言弯了弯唇角:“听起来倒确实有趣,福晋是个风雅的人呢,只不过那样的场合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去凑个热闹。”

    当然,宋时繁也就是顺着武格格的话随口一说的,想也知道既然旁的府上福晋们都要过来,她们这些格格恐怕是不能出去的。

    谁知武格格却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道:“可不是有趣!宋姐姐也想去瞧一瞧赏花宴吗?这有何难的,等回头请安的时候,妹妹去跟福晋求个恩典便是了,福晋向来宽容大度,这点子小事不会不同意的。”

    宋时繁对此不置一词,去不去的反正她也没多期待,不过若是福晋真准了,就是凑一凑热闹也没什么的,只是,看武格格的意思,倒是很想去的样子,兴许是她年纪还小,玩心重吧,宋时繁也没多想。

    武格格在宋时繁这里坐了好长一会儿了,再耽搁下去也不合适,于是乎,她瞅准机会便跟宋时繁请了辞,宋时繁没多留,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待武格格走了以后,宋时繁慢慢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有外人在的时候,需得坐有坐相,她方才一直绷着身子呢,别提多难受了,这会子觉得腰都快散架了。

    白薇见状思索片刻后,从箱笼里取出美人锤来,体贴道:“格格累着了?奴才给格格锤锤背吧。”

    宋时繁没反对,顺势歪在了软榻上,跟没骨头似的,“那便锤锤吧,辛苦你了。”

    白薇应了一声后就脱下绣鞋,轻巧地爬上了软榻,跪在宋时繁身后帮她锤起背来。

    她手上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没多会儿,宋时繁就觉得肩膀没那么僵硬了,这时候白薇忽然轻声道:“格格,奴才这力道合适吗?”

    宋时繁原本舒服得都快眯着了,这会子听见白薇问了她也没多想,只随口应了一声:“嗯,挺好的。”

    只见白薇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开了口:“说起来,这对美人锤还是竹苓做的呢,她知道格格自从出了月子以后就容易腰疼,便摸了一晚上的黑缝了这个出来,还央着于太医给她开了好些宁神的药材...”

    宋时繁就这么默默地听着白薇说,末了才道:“白薇,你想说什么?”

    白薇停下动作,挪到宋时繁跟前,仿佛下了决心般重重磕了个头:“格格,虽然竹苓来伺候得晚了些,可奴才日日瞧着她,她待格格的心同奴才是一样的,奴才知道竹苓是犯了错惹格格不高兴了,格格才不叫她到近前伺候,可格格,您就看在竹苓往日得好处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宋时繁伸手将白薇拉了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是竹苓叫你到我面前来说这些的吗?”

    白薇猛地摇了摇头:“没有,是奴才自作主张,奴才瞧着竹苓这几日沉默了许多,还日日在院子里做些洒扫的活计,奴才瞧着心里不是滋味儿,想着到底姐妹一场这才...是奴才多嘴了,格格恕罪!”

    宋时繁闻言眉心慢慢松开来,幸好不是,倘若真是竹苓挑唆着白薇来帮她说情的,她怕是就不能留着竹苓了,她不怕身边人老实,却怕有那太聪明的。

    “白薇,我刚来这里,你就陪在我身边,也没有因为我失宠便弃我而去,所以,除了大格格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其他人虽说是后来的,可只要愿意老老实实地在我这个院儿里呆着,我也都一视同仁,但竹苓...”宋时繁顿了顿,又继续道:“竹苓是个机灵的,就是两个你加起来怕也没有她一个人有眼力见儿,又尤善揣摩人心,往往我刚抬一下眼她就知道我想干嘛了,这样的人用着是顺心,可我就怕她太机灵了,长此以往再害着她自个儿,我这么做也是想叫她醒醒神。”

    白薇听得有些似懂非懂,看着她还是一派的茫然的模样,宋时繁不免觉得好笑,点了点白薇的脑袋:“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来替别人求情,唉,罢了,你去喊她吧,我同她谈一谈。”

    白薇见宋时繁松了口,知道这事儿有门儿,又听出宋时繁不是真地在生竹苓的气,面上就显出些高兴来:“哎,哎,多谢格格,奴才这就去将竹苓叫进来!”说罢,兴高采烈地下了软榻,转身便去找人了。

    不多会儿,竹苓低垂着头进了内室,隔得老远儿就跪了下去,结结实实给宋时繁行了一个大礼:“奴才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起来吧,做什么突然行这样大的礼。”宋时繁淡淡开口,说话间还打量了一眼竹苓,短短几日的光景,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儿了,看来先前说不许她到自己跟前的话倒是真把她给吓着了。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罚你?”宋时繁想了想还是直接了当地将此事挑明了说。

    竹苓抿了抿唇角,有些犹豫地道:“格格可是因着奴才自作主张在主子爷面前袒护石桥一事...”

    “是,也不是。”

    竹苓闻言又低下了头,不敢再开口了。

    “唉,”宋时繁轻轻叹了口气,“你过来。”

    竹苓往近前上了两步,见宋时繁没出声,又挪了两步,直到站在了宋时繁三步可及的地方。

    宋时繁见状又道:“你坐下。”

    竹苓低声道了句“不敢”,身子晃了晃,到底是没动。

    “我不是在跟你假客气,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说着,一把拉过竹苓在软榻上落了座,不过竹苓自己却是不敢坐踏实了,只将半个屁股挨在上头。

    宋时繁没继续为难她,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我其实没有生你的气,我知道你聪慧,是,你在四爷面前替石桥瞒了他的错处,说破大天也就是件小事儿,可万一呢,万一四爷瞧出来端倪了,又或者你这次幸运,瞒下来了,日后呢,今次你替他们做了这个主,焉能保证次次都有这样幸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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