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莳渔坐在酒楼的窗边,正午的阳光洒在桌上的婚书上,晃的她眯了眯眼。

    沾着红泥的拇指停顿在空中,她是不是太急于获取户籍了。

    突然穿成一个黑户孤儿,连赚取生活费的资格都没有,甚至现在还睡在上雨旁风的破庙中。这窘迫的境地让她想快点获得身份。

    正当她头疼时,这媒婆竟然突然找上她。连介绍费都没有收就说能帮她找个好夫婿,让她获得身份。

    苏莳渔盯着媒婆那喋喋不休的嘴,这媒婆真的会给她介绍良人么?

    她本想着是与媒婆介绍的男子约定成婚,可她根本没有任何利益能与其谈条件。

    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她的想法会不会太冒险太不切实际了。

    苏莳渔心下计较着,随后还是放下手:“我虽已无父母,但婚姻大事也并非儿戏,还是容我再考虑一番。”

    听到这番话王媒婆的嘴角向下压去,但很快她又一脸亲切道:“小苏啊,你有什么顾虑直接和我说,这刘家大郎啊可是我千挑细选的,要不是我心疼你孤身一人,如此好男儿可是上赶着人要呢!”

    见苏莳渔还是没有搭话,王媒婆继续道:“这刘家大郎虽是而立之年又丧一妻,但他墩实稳重又顾家,这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是个会疼人的主,他家是做豆腐生意的,可他从来没有让那逝去的娘子出门卖过豆腐。并且他们家豆腐生意做的不错,在这寸土寸金的海城也有房产,你嫁过去绝对吃穿不愁,可比如今住在那小破庙里强多了!”

    从王媒婆说第一句话时,苏莳渔就忍不住皱眉,她在现代的职业便是婚姻分析师,很快就能从这段话中提取重要信息和悖论,显然这内里的真实性绝对不如王媒婆说的如此好。

    还未等她反驳,周围就有不少人围过来。

    “王媒婆,这小娘子不要,如此好的男子可以介绍给我家小娘子啊!”

    “诶,你家小女还未及笄,不急!还是先介绍给我家小娘子!”

    “这刘家卖的豆腐可是出了名的好,嫁到他们家的娘子绝对是个有福的!”

    周围的声音不是急着要嫁就是夸奖,苏莳渔哪里还不明白,她怒极反笑。

    想不到在古代这媒婆就已经会请托给她制造危机感了。

    要是她没有穿到这小女孩身上,恐怕早就在王媒婆一套套操作下急着要嫁了。

    苏莳渔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放下,发出了一声脆响,也成功吸引了更多吃瓜人。

    她清亮的声音在酒楼内传开:“这刘家大郎我奉劝大家还是不要嫁为好!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人家!”

    “你这小娘子怎么说话的,我好心帮你说媒,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苏莳渔的话成功让王媒婆沉下脸。

    苏莳渔眼神扫过四周,确定很多路人也都关注过来,才敢放声道:“且不说刘大郎是个鳏夫,他的名声真要是好的连街坊邻居都赞不绝口,如今也不会轮到王媒婆你给我说媒了。至于您说的敦厚稳重我估计是他长得又矮又胖,而顾家嘛,据我所知京城里那有名卖豆腐的刘家是一对老夫妻,看来这刘大郎还在家吃着他爹娘的血汗钱呢!”

    她的分析引来了酒楼里更多人的围观,她也没管王媒婆阴郁的眼神继续道:“在您口中一个被爱护的娘子却走的如此早,我也不知为何。但我大概猜测您说不让这娘子出门卖豆腐,应是对这娘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不敢让她出门的吧。至于有房产,海城内好的地都是一门一户,只有郊区那茅草土屋才邻着许多户人家,也才有你说的街坊邻居都觉着他们好。我看呐,这一家子挤在那破落屋里也没比我那庙里好多少!”

    “你别说前几年我撞见过刘大郎那已逝的夫人,啧啧啧,那脸上都是伤,怪不得不让人出来呢!”

    “诶,我就住他家附近,前几年晚上经常能听到摔锅碗的声音还有女人哭喊求饶声!”

    “这刘大郎早就烂了,常年混迹于赌场,前几天家里还被要债,可怜他爹娘一大把年纪还要卖豆腐给他还债!”

    “这小娘子倒是机灵,只凭王媒婆几句花言巧语,就能看破如此之多。”

    “是啊,王媒婆显然是想骗这涉世未深的小娘子,但人家竟然没上道哈哈哈哈。”

    身旁的讨论声不绝于耳,王媒婆拍案而起,整个人说不出的愤怒:“苏莳渔你不要不识好歹!怎么!一个孤儿还要指望我给你和皇亲贵胄说媒么!”

    “那也不能把我这孤女推火坑去吧,做媒是给人带去幸福的!不是给人带去苦难的!”

    “你这小贱蹄子还有理了!我连做媒费都没收你,不就是可怜你一人孤苦伶仃的,你却在这恩将仇报,还要造谣我做烂媒!”

    “您没收我银两,可不知您收了那刘大郎多少银两,就这么急的把我送出去啊?”论吵架,苏莳渔可从来没输过。

    “你!你!你好得很呐!一个黑户哪里轮的到你来挑三拣四,我愿意给你做媒已是恩赐!来人!给我压着这贱蹄子按上婚约书,你如今不想嫁也得嫁!”

    还没等王媒婆身后的两个大汉走上前,苏莳渔就眼疾手快地撕了婚约书:“光天化日之下逼迫一个孤女!你还有王法么!!!”

    王媒婆冷笑:“你一个妄想用骗婚得到户籍的贱蹄子和我谈王法,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王法!”

    “来人!把她这黑户绑到衙门去!让县令大人告诉她什么是王法!”

    苏莳渔本就是故意大声分析想引路人过来,这样起码在众人的目光下能让这媒婆收敛些也好顺利逃脱。

    谁知这媒婆也知道抓着她黑户的事情不放,没有户籍果然很麻烦。

    苏莳渔深知自己这瘦弱的体格无法抵抗面前两壮汉,索性也放弃挣扎让他们捆了去。

    不过她所做的也奏效了些,虽说那些围观的群众不敢阻拦王媒婆。

    也一路像是要看热闹地跟着她们进了衙门。

    这样她也不用担心被王媒婆套麻袋直接送去刘大郎家去了。

    而在酒楼的二楼中,一男子把底下的闹剧尽收眼底。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杯盏,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

    “大人,需要去制止吗?”

    “不需要,将黑户绑去衙门也没有错。”

    宴闻祁清冷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被绑女子的背影下。

    这女子身型瘦弱,面黄肌瘦,看着也只不过15.16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灵动太亮了,有着对生的无限渴求。

    想着她刚才条理清晰的将王媒婆内里的肮脏一条一条剖析出来,宴闻祁食指下意识地敲打桌面。

    或许,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选。

    衙门内,苏莳渔双手被反绑跪在地板上,门外人头攒动围了不少人。

    “青天大老爷啊!这小娘子不知是哪里来的黑户,污我名声还不够,还妄想借着骗婚的名义获取户籍,这种人居心叵测,还望大人将她收押牢房,以防她再做出害人之事啊!”

    王媒婆一到衙门就一整个扑倒在地告起状来。

    苏莳渔本还想着据理力争一番,但县令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判了她的刑把她押入牢房中。

    牢房中昏暗又逼仄,还有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鼻而来。

    苏莳渔双腿抱坐在角落里,虽说她和原身同样是孤儿,但她在福利院被院长养的很好。

    因为见证过太多婚姻悲剧导致的孤儿小孩,让她立志做一个婚姻分析师,尽可能让大家找到合适的人有一个幸福的婚姻。

    她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婚介所做起来,在网上也小有名气。

    没想到刚收到一对新婚夫妇送来的锦旗,眨眼间就从破败的小庙中醒来。

    这身体的主人明显发育不良,发质枯黄,面颊都瘦的凹了下去,连身体也是皮包骨头。

    腹中的饥饿感让她站起来都有晕眩感,才会慌不择路的想要先通过婚姻约定获得身份。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生在一个叫“景”的国家,这国家如今和另外一个燕国并驾齐驱,虽然两国如今并无战争,但谁都想占据上风,因此特别提防他国的奸细,对黑户的管制特别严格。

    而原主生来就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没有户口,是靠着百家饭才能长这么大。

    如今苏莳渔穿来,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然黑户的身份的确也是把她限制住了。

    想起刚刚那县令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让苏莳渔隐隐觉得有点不对。

    黑户怕的是敌国的奸细,可她从小在这海城长大,有许多人都能作证。

    可这县令却急于将她收入牢中,明显是偏向王媒婆。

    看来王媒婆不仅有托,打手,甚至和官府还有勾结。

    苏莳渔的眼神锐利起来,或许王媒婆暗中一直做着暗中收渣男钱财,将没有背景的可怜姑娘做媒给他们的勾当。

    虽说她能分析到这一层,可却还是对此前状况的无能为力叹了一口气。

    此时牢狱外的脚步声响起,让苏莳渔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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