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望去,浅色的薄纱帘子用珠链系在朱砂柱上,红衣束发少年郎用修长的手指拨开珠帘,少年俊俏无比,他咧嘴灿烂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幸会!”

    金鈅迟疑,轻轻点头致意。

    帷幕后的竹影摇曳,模糊了与他同桌白袍少侠冷峻的面容,江风留情,吹拂起江郃鬓间的发丝,乌发白冠,眉眼修长,清冷如仙人。

    系着鹅黄披风的少女眼神直白毫不收敛,直至江郃回以疏远礼貌的浅笑,她才悠悠然移开目光。

    齐玄风不满被人拆台,又见身侧佳人频频向其瞩目,他下巴扬起,语气高傲,“紫渊阁弟子功法高强是事实,那白袍弟子不敌他也是事实,你说不一定,难道还有什么奇迹出现不成?”

    金鈅闭上眼睛深呼吸,她上辈子到底是脑子坏了,怎么会将齐玄风看入了眼。

    纪长岭漆黑的眸子带着轻狂的笑,红袖外扬,“公子请看。”

    几人再次将目光移回江面上,紫衣少年还在逼近,细鞭如利刃像白袍少侠刺去。岸边人们提心吊胆,惊呼声骤起。

    “哪有什么奇迹......”齐玄风面露讥笑,但下一秒,那落于下风的白袍男子脚尖轻跃,灵活地侧身躲开,鞭子打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怎么可能?!”那柄银白的剑带着破石之势直击对方要害,一点不拖泥带水。

    金鈅惊喜地拍手叫好,实在是精彩,防守不是因为实力不敌对手,而是在找破绽,一旦找到破绽就一击致命!她面上红扑扑的,这场比试带给她的热血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

    齐玄风心中怒火横烧,“你们到底是谁?!”

    纪长岭拱手而立,“青云剑峰弟子纪长岭是也。”

    江郃放下手中把玩的茶盏,眼神清润,不卑不亢。“绝情宗,江郃。”

    青云剑峰,常年居于宗门试炼的首席位置,是多少修道弟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齐玄风瞳孔放大,眼中流露出震惊。青云剑峰他惹不起,但他会挑软柿子捏。

    他把矛头指向江郃,“绝情宗也需要试炼么,但凡是个人都能入吧。”

    “是吗江郃,你们宗门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纪长岭捧腹大笑。

    “...还是需要试炼的,不能将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江郃眉间雪水消融,话中似有所指。

    阿猫阿狗,这不是在明着骂齐玄风吗?金鈅抿唇憋笑,肩膀轻轻抖动。

    “我不与你多说!我要回去了!金鈅你走不走!”青衣男子面色铁青,表情十分精彩。

    金鈅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压下去。“啊,我还想多看会儿呢。”

    看着留下女伴扬长而去的齐玄风,纪长岭丝毫不留情的说道,“如此没有修养的男子,姑娘你也看得入眼,样貌、修行没一样比得过我们江哥哥。”

    江郃嘴角荡起一道清浅的笑,“也比不过我们纪公子。”

    金鈅被他们的一来一回逗得花枝乱颤,“确实是比不过你们两位,但是我瞎呀。”

    几人聊得起劲,金鈅用手撑着下巴,眉眼盈盈。“话本里都说绝情宗无情无义,没想到江公子这么风趣幽默。”

    “看在我们江公子如此优秀的分上,姑娘要不要考虑加入绝情宗?”

    绝情宗宗主闭关多年,宗门风评常年垫底,民间话本更是胡扯绝情宗杀妻证道云云。江郃这个首席大弟子不急,他纪长岭急,若是绝情宗从此绝迹,他找谁饮茶,找谁博弈,难不成找宗门里那些个死气沉沉的老头吗?

    金鈅居然认真思索一番,点点头同意,“没有灵根成吗?”

    “没有灵根,没有灵根当然不成!姑、姑娘你......”纪长岭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即刻捂住嘴。

    “我没有灵根呀。”金鈅分外坦然,加入绝情宗并不是虚言,她重活一世,总得体验点新鲜事,上辈子没玩过吃过的,这辈子总要好好体验一次吧。江山广阔,她不想再困在那一亩三分地了。

    江郃扶额,手指清瘦如玉,他感到深深的无助,早该制止纪长岭说出这话的。

    “江公子,你说话呀,没有灵根能不能加入绝情宗呀?”见气氛低沉,金鈅诚心发问。

    江郃思虑一番,缓缓开口说道:“姑娘你正缘未结,恐怕不适合加入我派。”

    “什么意思?!你说齐玄风是我的正缘?!”金鈅气结,齐玄风怎么可能是她的正缘?!

    “嗯......”这两人刚才哥哥来,妹妹去的,难道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吗?...

    “我累了,小莺我们走吧。”再呆下去,她恐怕要吐血了。

    “姑娘!”纪长岭唤她,恨铁不成钢的对江郃骂道,“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就算不能做师妹,当个朋友也行呀!”

    金鈅提起裙摆下楼,心中愤愤,怪不得是绝情宗弟子。

    天边昏沉,月亮的影子将要显露。

    “小姐,怎么这么黑呀?”天边的光亮瞬间消失殆尽,小莺贴近金鈅身侧,忍不住发抖。

    怎么回事?

    两人被重重黑色包围,四面像围着几堵密不透风的墙,金鈅伸出手指,浓稠如墨,她连五指都看不清。

    “小莺,你千万跟紧我别乱跑。”她叮嘱道。

    天边一道惊雷骤响。

    “呜呜...我还不想死呀,小姐......”小莺无措的抱紧金鈅,眼泪嘀嗒嘀嗒往下流。

    金鈅将她挡在身后,一道痛苦欲绝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身侧泛起迷雾,数只眼睛从雾气中睁开,小莺惊叫一声,害怕的蹲下身发抖。金鈅也被这惊悚的景象吓了一跳,这究竟是什么?!

    “…嘶嘶…嘶嘶……”

    迷雾中不断发出“嘶嘶”声,像骇人的笑声。

    金鈅伸出手臂想要驱散这团雾气,迷雾不但没有退却,它的的笑声更加欢快,像是迫不及待的邀请面前的客人进入。

    金鈅薄弱的披风在风中凌乱,最终被卷入漩涡之中。她心乱如麻,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她又要死在今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头顶斩来,斩除一切迷雾,夜光乍现。江郃如救世主一样降临在她们面前,夜色朦胧,她承认江公子有几分姿色。

    金鈅失力倒在男人宽广的怀中,淡淡的雪松气味将她包围,她的心渐渐安定。她无力的往刚才传来惨叫的方向指,“那边还有人……”

    江郃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将随身携带的剑留下,“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白衣白袍的男子背脊挺拔,清神俊朗,劲腰上束着一柄浅蓝雕花腰带,金鈅想,她是羡慕江郃这样的郎君的,手中剑,可护自己,可护他人,可护天下。

    她的指尖沿着剑鞘上的银纹纹路游走,似乎懂了这些修士的存在。

    “嘶嘶…嘶嘶……”

    “嘶…嘶嘶嘶……”

    金鈅眉间紧锁,又来了。她执剑而立,警惕望向四周。树影晃动,土地崩裂,一条几人长的大黑蟒从树林中爬出,它的身躯巨大,漆黑的眼睛锐利凶狠,蛇信子“嘶嘶”地吐出。

    “小姐!”

    “找地方藏好!”顾不得小莺了,金鈅举起手中的银剑往前冲去,剑刃雪白,在黑夜中发出闪闪银光。她手中剑意凛然,划破巨蟒黏腻的皮肤。

    巨蟒吃痛,将头疯狂甩打,它张开血喷大口朝金鈅扑来,金鈅不敢停下脚步,她只能借助树木躲避,娇小的少女奋力奔跑在林间,身后的巨蟒穷追不舍。

    “咔嚓。”

    “嘶嘶嘶嘶!”它粗壮的躯体撞断一颗颗粗壮结实的树木,发了疯似的朝金鈅冲来。

    “啪嗒。”这是石头撞击□□发出的沉闷声音。“啪嗒。”“啪嗒。”

    金鈅回头,却看见远处的小莺捡了一筐子石头,噼里啪啦的往黑蛇身上砸。

    打蛇打七寸。金鈅抓住机会爬上大蟒背部,借助剑刃一步步往上爬,蟒蛇皮肤滑腻,她不慎从高处滑落,钻心般的疼痛直击骨肉。

    “生命值减三。”

    金鈅心中暗骂,不顾疼痛拐着腿继续往树林中跑。蛇身围着树木弯弯绕绕,要是能缠住它就好了。大蟒跟着金鈅的行迹盘行,最终将自己系在两树之间。她再次爬上蟒背,找到七寸,使劲全身力气将利刃插入它的心脏。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黑蛇张开血口,痛苦地嘶叫摆动身体。

    黑蟒趴在地上奄奄一息,金鈅害怕它卷土重来,举起手中剑往它心口处狠狠补上几刀。

    巨蟒死了。它的血染红了金鈅的衣服,小莺哭喊着跑向前来,她紧紧搂住金鈅,害怕下一秒金鈅就要离去。

    系统的机械音滴滴响起“生命值减五。”

    全身的疼痛难以忽视,她真的要死了吧。

    江郃听见动静后便飞身前来,满地的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飞快从袖中抽出符纸,牙齿咬破指尖,血迹聚成符文牢牢贴在金鈅身上。他单手抱起金鈅,从巨蟒伤口处抽出落云剑,斩开这室混沌。

    黑蛇的尸体汇成点点星光,四面八方将昏迷的少女包围起来。江郃神色微动,是天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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