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尖对麦芒
“当今圣人的七个儿子里，大皇子元璟性子宽厚但先天发育迟缓，与皇位无缘；二皇子元钰聪慧过人，颇得圣心，十六岁就出宫开府，受封贤王；三皇子元琅早早就派去边疆混了个没有什么实权的监军，已有五年未曾被召回江陵；四皇子元岑虽不受宠，却心智坚忍，厚积薄发，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也是如日中天；五皇子元祈善治善能，可惜生母淑妃早故，十八年前母族李氏又因为得罪了圣人，前任骠骑大将军李双毅不得已辞官出家，元祈也交由元岑的生母谢贵妃抚养；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年纪尚幼。圣人虽有七子，然，储君之争却只有安王和贤王两股势力。”
云霄将皇位斗争简要分析了一遍，略微惊奇道：“张家已经投靠了安王，而你居然没有选择把张家的罪证交给贤王，借贤王之手扳倒张家，这一点真是令我意外。”
凌深忽而想起这人和贤王交好，心中不禁冷嗤，反问：“为何要给他？”
“你若是给他，他定然很乐意折了安王的这只羽翼。”云霄说道。
凌深耸肩，意有所指道：“据凌某所知，这位贤王惯于笼络人心，你也说了，是’折了安王的羽翼‘，那到底是正大光明的将张家绳之以法，还是收入麾下？谁也不得而知，想想楼姑娘以前不也对安王情深意重吗？”
云霄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凌深：“不敢。”
云霄起身走到窗前，一缕阳光正好穿过云层投了下来，给她镶了个柔和的金边，就听她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两人谁坐那个位置都可以，同理，那个位置，他们谁坐都不适合。”
凌深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霄回过身，“怎么样，凌公子要不要跟我合作？”
凌深脸上挂出一个虚假的笑意：“凌某若是不答应呢？”
云霄毫不在意：“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会铲除张家，谈合作，不过是让凌公子有些复仇的参与感罢了。”
“姑娘好本领。”凌深都要被气笑了，回呛她一句：“只不过恕凌某直言，且不说姑娘时日无多，即便你身康体泰，但你已经被楼家放弃，又如何对抗两位皇子。”
云霄歪头隔着眼上的纱布看他：“凌公子为何会觉得我需要依靠楼家？即便需要楼家，那我一个楼家弃子留下的人脉关系，可不是一座芷兰坊能比的。”
“你怎么知道芷兰坊？凌深‘噌’一下站起身，脸色算不上好看：“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
芷兰坊是他为了获取中州官场的情报耗费十年心血所建的绣楼，专门服务中州城内的贵女夫人们，获取朝堂上的消息，也是清风寨在皇城内唯一的落脚点，平时联系极为隐秘，即使是清风寨自己人也不一定知道它的存在。
房间里两人针尖对麦芒，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半晌后，云霄主动做出退让，冲他温和一笑：“凌寨主别这么紧张，不该知道的都还不知道。”
凌深也冷静下来，思索须臾，问道：“楼大小姐，你表面上是要随我们去清风寨，实际上是打算去神医谷找我师父给你解毒吧？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浪费时间了，‘罗刹泪’我师父也解不了。”
云霄回道：“不瞒公子，一开始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那现在呢？”
云霄：“试兵大会之后，我们就得分道扬镳了。”
万器宗。
试兵大会三年一度，算得上武林盛会，从五湖四海赶来的江湖武者聚集在山下小镇落脚，使得原本荒凉的小镇，在短短数日内变得空前繁荣。
吴极已经先一步前往万器宗与师门汇合，余下四人从客栈坐马车一路走来，不过十几里路，已经看到了各路江湖人士，或单刀赴会独来独往，或大张旗鼓前呼后拥，而四人就介于二者之间——在前呼后拥中独来独往。
自昨日谈判失败后，云霄凌深两人就没再说过话，虽然两人之前的话也不多，但他俩不吭气儿，凌溪和霍昭然也不敢出声，霍昭然默默赶着车，凌深高坐马车顶，留下两位姑娘在车厢里。
云霄手里转了几下从客栈老板那儿拐骗来的竹笛，凑到嘴边吹了一段曲子，曲风空寂缱绻，忧伤飘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曲子？”凌深突然从马车顶倒挂下来，隔着帘幕一把抓住了云霄的手，口吻严肃地问。
云霄微微蹙眉，但没有说话，手腕轻轻一转，就震开了他的钳制。
“啊？”凌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江陵很流行的曲子？叫什么什么声，我忘了，哥，你在江陵的时候没听过吗？”
霍昭然补充道：“曲名叫《浮洲寂声》，传闻是醉梦楼的楚柔姑娘所著，凤宁的酒楼里也有不少歌姬在唱。”
凌深立刻从车顶翻下来，抓着霍昭然的衣领子问：“你是说江陵醉梦楼的楚柔？哪个楚哪个柔？”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焦急，还有几分不可置信，霍昭然觑着他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地回道：“西楚霸王，柔情似水……的楚柔。”
云霄：“……”六！
“果然像她。”凌深嘟囔了句，神色由惊转喜，问：“她在哪儿？”
“在江陵？”霍昭然不确信地说道。
“她在江陵？对，醉梦楼在江陵。”凌深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好似听到了什么渴求已久的消息，自言自语道：“我要去江陵看看，现在就去。”
凌溪看着他，觉得自己哥哥神智不正常，皱着眉试探性地问道：“哥，你怎么了？”
“我们现在去江陵。”他说着，竟然真的要调转马车。
“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江陵逃出来，你现在要回去？疯了吗！”凌溪叫道。
凌深摇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平静地疯感：“我没疯，我很冷静。”
眼看他是真的打算立刻返回江陵，云霄不得不出声阻止：“楚柔姑娘不在江陵。”
凌深动作一顿：“不在江陵？那她在哪儿？”
“她应唐宗主所邀，为试兵大会抚琴助兴，此刻就在万器宗。”
“她在这里？”凌深转头望向那座插满兵器的高山，山顶是宏伟的建筑群，中央立着一把直指九霄的巨型长剑，可是这些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恨不得能一眼看穿这些阻碍，找到那个叫“楚柔”的女子。
“凌寨主，你和这个楚柔姑娘是故交吗？”霍昭然问。
凌深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胡乱答道：“不是，只是陡然听见如此动听的曲子，有些激动罢了。”
他转向云霄抱拳致歉：“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云霄略略颔首，心中却是冷笑：“骗鬼呢！”
几人各怀心事来到万器宗山门前，往上便不允许再乘马，几人从车上下来，跟随其他来客一同大步上山。
这还是云霄正儿八经第一次参加试兵大会，觉得煞是有趣，竖起一双灵敏的耳朵，猛地记起体内还有巫族少年留下的可互通五感的天栾蛊，便尝试催动了一下沉睡的蛊虫，那虫子打了个激灵，开始吸食她丹田的蕴力，与此同时，她眼前的虚空散去，就看见身后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纵马而来，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江湖人，铁衣银甲，背负长枪，倒像是军中装扮，马车上插着着一面旗帜，写着形似飞燕的“燕”字。
“铁衣堡燕家也来了。”云霄心道。
云霄将皇位斗争简要分析了一遍，略微惊奇道：“张家已经投靠了安王，而你居然没有选择把张家的罪证交给贤王，借贤王之手扳倒张家，这一点真是令我意外。”
凌深忽而想起这人和贤王交好，心中不禁冷嗤，反问：“为何要给他？”
“你若是给他，他定然很乐意折了安王的这只羽翼。”云霄说道。
凌深耸肩，意有所指道：“据凌某所知，这位贤王惯于笼络人心，你也说了，是’折了安王的羽翼‘，那到底是正大光明的将张家绳之以法，还是收入麾下？谁也不得而知，想想楼姑娘以前不也对安王情深意重吗？”
云霄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凌深：“不敢。”
云霄起身走到窗前，一缕阳光正好穿过云层投了下来，给她镶了个柔和的金边，就听她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两人谁坐那个位置都可以，同理，那个位置，他们谁坐都不适合。”
凌深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云霄回过身，“怎么样，凌公子要不要跟我合作？”
凌深脸上挂出一个虚假的笑意：“凌某若是不答应呢？”
云霄毫不在意：“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会铲除张家，谈合作，不过是让凌公子有些复仇的参与感罢了。”
“姑娘好本领。”凌深都要被气笑了，回呛她一句：“只不过恕凌某直言，且不说姑娘时日无多，即便你身康体泰，但你已经被楼家放弃，又如何对抗两位皇子。”
云霄歪头隔着眼上的纱布看他：“凌公子为何会觉得我需要依靠楼家？即便需要楼家，那我一个楼家弃子留下的人脉关系，可不是一座芷兰坊能比的。”
“你怎么知道芷兰坊？凌深‘噌’一下站起身，脸色算不上好看：“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
芷兰坊是他为了获取中州官场的情报耗费十年心血所建的绣楼，专门服务中州城内的贵女夫人们，获取朝堂上的消息，也是清风寨在皇城内唯一的落脚点，平时联系极为隐秘，即使是清风寨自己人也不一定知道它的存在。
房间里两人针尖对麦芒，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半晌后，云霄主动做出退让，冲他温和一笑：“凌寨主别这么紧张，不该知道的都还不知道。”
凌深也冷静下来，思索须臾，问道：“楼大小姐，你表面上是要随我们去清风寨，实际上是打算去神医谷找我师父给你解毒吧？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浪费时间了，‘罗刹泪’我师父也解不了。”
云霄回道：“不瞒公子，一开始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那现在呢？”
云霄：“试兵大会之后，我们就得分道扬镳了。”
万器宗。
试兵大会三年一度，算得上武林盛会，从五湖四海赶来的江湖武者聚集在山下小镇落脚，使得原本荒凉的小镇，在短短数日内变得空前繁荣。
吴极已经先一步前往万器宗与师门汇合，余下四人从客栈坐马车一路走来，不过十几里路，已经看到了各路江湖人士，或单刀赴会独来独往，或大张旗鼓前呼后拥，而四人就介于二者之间——在前呼后拥中独来独往。
自昨日谈判失败后，云霄凌深两人就没再说过话，虽然两人之前的话也不多，但他俩不吭气儿，凌溪和霍昭然也不敢出声，霍昭然默默赶着车，凌深高坐马车顶，留下两位姑娘在车厢里。
云霄手里转了几下从客栈老板那儿拐骗来的竹笛，凑到嘴边吹了一段曲子，曲风空寂缱绻，忧伤飘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曲子？”凌深突然从马车顶倒挂下来，隔着帘幕一把抓住了云霄的手，口吻严肃地问。
云霄微微蹙眉，但没有说话，手腕轻轻一转，就震开了他的钳制。
“啊？”凌溪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江陵很流行的曲子？叫什么什么声，我忘了，哥，你在江陵的时候没听过吗？”
霍昭然补充道：“曲名叫《浮洲寂声》，传闻是醉梦楼的楚柔姑娘所著，凤宁的酒楼里也有不少歌姬在唱。”
凌深立刻从车顶翻下来，抓着霍昭然的衣领子问：“你是说江陵醉梦楼的楚柔？哪个楚哪个柔？”
他的神色看起来很焦急，还有几分不可置信，霍昭然觑着他的神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心地回道：“西楚霸王，柔情似水……的楚柔。”
云霄：“……”六！
“果然像她。”凌深嘟囔了句，神色由惊转喜，问：“她在哪儿？”
“在江陵？”霍昭然不确信地说道。
“她在江陵？对，醉梦楼在江陵。”凌深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好似听到了什么渴求已久的消息，自言自语道：“我要去江陵看看，现在就去。”
凌溪看着他，觉得自己哥哥神智不正常，皱着眉试探性地问道：“哥，你怎么了？”
“我们现在去江陵。”他说着，竟然真的要调转马车。
“啊？我们好不容易才从江陵逃出来，你现在要回去？疯了吗！”凌溪叫道。
凌深摇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平静地疯感：“我没疯，我很冷静。”
眼看他是真的打算立刻返回江陵，云霄不得不出声阻止：“楚柔姑娘不在江陵。”
凌深动作一顿：“不在江陵？那她在哪儿？”
“她应唐宗主所邀，为试兵大会抚琴助兴，此刻就在万器宗。”
“她在这里？”凌深转头望向那座插满兵器的高山，山顶是宏伟的建筑群，中央立着一把直指九霄的巨型长剑，可是这些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只恨不得能一眼看穿这些阻碍，找到那个叫“楚柔”的女子。
“凌寨主，你和这个楚柔姑娘是故交吗？”霍昭然问。
凌深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胡乱答道：“不是，只是陡然听见如此动听的曲子，有些激动罢了。”
他转向云霄抱拳致歉：“方才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
云霄略略颔首，心中却是冷笑：“骗鬼呢！”
几人各怀心事来到万器宗山门前，往上便不允许再乘马，几人从车上下来，跟随其他来客一同大步上山。
这还是云霄正儿八经第一次参加试兵大会，觉得煞是有趣，竖起一双灵敏的耳朵，猛地记起体内还有巫族少年留下的可互通五感的天栾蛊，便尝试催动了一下沉睡的蛊虫，那虫子打了个激灵，开始吸食她丹田的蕴力，与此同时，她眼前的虚空散去，就看见身后有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纵马而来，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江湖人，铁衣银甲，背负长枪，倒像是军中装扮，马车上插着着一面旗帜，写着形似飞燕的“燕”字。
“铁衣堡燕家也来了。”云霄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