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后,林言一把瘫在床上,轩辕明夕方才搭过的胳膊,竟还在发烫。

    为转移注意力,她强打起精神盯向小爱心,随后又侧过身望向坐在桌边的倩影。今日二人的进展虽有些高歌猛进,不过毕竟才开始,她还有的是机会。

    说媒往往也讲究个对照法,若她要强捧轩辕明夕,也就该拉低南宫昱,反正嘴长在她身上,想怎么说都可以。

    念及此,林言故意长长地伸唤了两声,表现很像只主人在外摸了其他狗子,回来后闻到狗味的大金毛。

    果然,柔柔的声音飘来:“怎么了?”

    “唉......”

    “嗯?”

    可以了,好,进入正题。

    林言装似无意地提了一嘴:“公主,你今儿就这么无端地抛下我,只身与南公子出去游湖哦。”

    那个“抛”字咬在牙齿上,很带了丝怨妇之气。

    玥儿柔软的眼底荡着宠溺:“我本是想叫醒你,只是见你似是未睡好。”

    手在床上重重地拍了拍,林言哼唧唧着:“今夜南公子可一直把眼珠子贴你脸上,话还说得那样直白,回来路上又一直霸占着你,也不晓得使了什么障眼法,竟不让我挨着你......你说,这像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嘛。”

    她本是想描述南宫昱的狼子野心,但话一出口很明显变了味,倒很有些争宠之意。而且她竟全然没想到该提醒自家主子,怎么随随便便就跟着一个男人到处跑。

    闻言,玥儿不紧不慢地应了声:“是吗?”

    当然!林言干脆坐直了身子,继续吹起耳边风:“是的,你可是有婚约之人,那南宫......南公子再好看也不行。”

    然,玥儿只是婉转一笑。

    见自己这话好似小石子入大海,林言干脆直接道:“好吧,娘娘是说过你可以自己追寻幸福,可我认为南公子也忒冷漠了,都不拿正眼瞧我。还是袁公子好哇,不仅仪表堂堂,对人还温文有礼,不错,不错,很是不错!”

    此刻轩辕明夕在她眼里,很有种丈母娘相中女婿之感。

    玥儿笑道:“倒是位翩翩公子。”

    没听明白敷衍的气儿,林言继续一股脑热:“公主,在我看来他比南公子更适合你,你二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天造地设。”

    “纵有万千风景,奈何空落人眼,”玥儿莹白的小脸微微泛红,一副香酥消融的味道。

    果然是一见钟情要人命!

    见状,林言没忍住又捶了捶床板子:“空什么空,拿手接着不就好了,正所谓日久见人心,我的公主啊,人家袁公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君子......”

    木窗后照旧立着道玉身,听着她对自己的一通赞扬,轩辕明夕倒显得不大好意思,毕竟他最近听了许多耳根子。

    看热闹的加蓝还不嫌事大,干脆学舌起来:“俏郎君,哎呀,可真是人见人爱。”

    回味起那番高度赞扬之话,轩辕明夕眉头微挑:“加蓝,她们怎会瞧见我的真容。”

    窗外月华浓浓,木荷茂密的树冠上正躺着只小小鸟。

    加蓝拿黑眼珠子示意了下:“小鸾鸾在她们身边的噜。”

    轩辕明夕见过白鸾,也晓得它是只灵鸟,清眸微疑:“你们能如此干涉凡间之事?”

    “灵鸟不能干涉你们的命运......哦,其实这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噜。”

    那哪样的事算大?但轩辕明夕并未继续往下问。

    青花八角烛灯映着清润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转而道:“南宫御风,南宫?他既有如此身手,难道与天狼堡有关,莫不是传言中的那位少主?”

    天狼堡乃江湖第一派,堡主南宫傲被奉为武林至尊,颇受人敬仰。江湖传闻他有个天资卓越的儿子,却因相貌丑陋终年以面具示人,又因其面目可憎,是以性格孤僻冷傲,几乎不与人打交道,因此江湖中人既不知那少主真名,亦不曾见过其真容。

    不过以轩辕明夕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南宫昱即便与天狼堡无关,也绝非常人。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慢悠悠的腔调:“小夕夕,你的皇妃被人如此惦记,可真是一点不急噜。”

    轩辕明夕垂眸,取下白羽上的绯色花瓣,云淡风轻道:“加蓝,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既然有人费尽心思地改变她们的行程,想必是做好了盘算。急又有何用,反正已是这副局面,不若静观其变。”

    “又是静观其变,”一向温吞的老鸟不由得拔高了音调,一对小黑眼珠至少看来很真切:“小夕夕,你忘了自己答应她的事噜。”

    轩辕明夕捏着一瓣绯色蔷薇,眼神平和得宛若古井:“怎会忘记,不过也不是说此事非得由我来完成,是吧。”

    前些日子他收到锦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字:我不愿强迫你,不过此事却非做不可。

    而这件事,本是轩辕明夕此行之目的。

    不晓得是不是毛痒痒,加蓝在窗台上滚来滚去,甚至还滚掉了好几根小白毛,而后搭上副闲淡声:“小夕夕也学会狡辩噜。”

    没想到他竟答得老实巴交:“加蓝,这次我好像要失信于人了。”

    君子一言九鼎,轩辕明夕从不轻易许诺,亦不曾违背过誓言。可偏生这一次,他的承诺来得尤其快,但实现过程却相当缓慢。

    自家主人的心思加蓝可一清二楚,但晓得又如何,还不是得装哑鸟。

    灵鸟就算清楚命运之事也只能冷眼旁观,这是规矩,万恶的规矩。

    小黑眼珠子瞧了瞧对面,加蓝故意转了个话题:“小夕夕,我看你对莲丫头倒是上心得很噜。”

    上心?

    轩辕明夕侧过脸,目光好似透过茂密的树叶瞧到了对面,小会后才转回,他淡勾唇角:“或许就像是恰巧闻到一坛口味独特的酒罢。”

    “那你想尝尝不噜?”

    轩辕明夕认为加蓝最近有些不大正常,过往它虽爱碎叨,却不得开些奇奇怪怪的玩笑,如今总这样,他疑心是不是灵鸟也会发春。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犹疑,他便自顾道:“许是没见过像小莲姑娘如此特别之人吧。”

    他口中的特别当然是指林言表现出来的异常行为,以及整日挂在嘴边的“我爱你”。

    从耳根子听来的解释,“我爱你”表达着美好的祝愿,而林言竟能如此不遗余力地对别人表达珍重,可多少是有几分令人钦佩。

    月悬于天,夜深人静,林言却无法入睡,果然在哪里打工都是操心又劳力,念及此,她可更想立马变富婆了。

    索性睡不着,她轻手轻脚地推开窗吸了口新鲜空气。木荷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她将脑袋搭在窗棂上,怔怔地望着右斜面的小筑,一番算盘打得噼啪做响。

    轩辕明夕可是夕哥的脸,让她当小红娘岂不是相当于把帅老公拱手让人?他长得那样勾人夺魄,她要怎么拉拢,万一把自己搭进去了呢?

    这很有可能,她穿了那么多书,好不容易当了个正常人,七情六欲搞不好容易井喷。

    而且就今日初遇的情形来看,林言认为无论是干掉南宫昱还是红娘计划,都好似猴子捞月。

    正所谓想得越多,人越退缩。

    于是在好一番合计后,她认为自己既干不赢南宫昱,又不乐意撮合轩辕明夕和玥儿,干脆摆烂算了,反正不过是个炮灰丫鬟,下场能有多惨。

    况且能如此被人宠着潇洒活一回,也算值了!

    这厢她刚打完主意,那边慢悠悠的声音久违地响起:“小言言,若你消极死去,下场比呆在忘川还不如,你说惨还是不惨。”

    ……没有小青蛙的咕呱声,还怪令人想念。

    短暂的沉默后,林言却喜笑颜开地提起了脸皮子:“书神大人,您可算来看我了,您不要误会,我不是真的要摆烂,就是这些日子以来您一直不肯现身,我才出此下策,还请海涵,哈哈。”

    她可是对改命有着执念的人,怎么可能才开始就打退堂鼓。

    缓缓声并无丝毫气恼:“哦,那你认为自己需要何帮助?”

    呦呵!

    奸计得逞,林言赶忙颠颠应声:“我盘算过了,干掉南宫昱不大现实,这身子只是小丫鬟,要人脉没人脉,要武力没武力,无论单挑还是智取都走不通,至少现阶段不行。是以目前我只能从玥儿下手,只要她不爱上南宫昱便可阻止被祭剑的命运,因此我打算重组cp,撮合她与轩辕明夕,二人本就有婚约,我这也算是成人之好。但问题在于我若明晃晃的找机会让二人相处,肯定会引起南宫昱注意,那无泪剑可是要喝人血的,指不定哪天我就命丧于剑了呢,这样一死,那我辛苦的努力可不是要竹篮打水?”

    说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苟一命,虽然先前在忘川时她活得想死,但如今为人身,她还是很惜命,说完还摊开手,表现出一副无辜又委屈巴巴的模样。

    平和声很有些耐心:“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你既在做任务,定不会平白没了命。”

    荔枝眼向上提起,林言又乐呵呵道:“如此说来南宫昱不会轻易动手的嘛,那好得很,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当小红娘。”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一块,亏她今日总被狼崽子浑身的杀气给吓得二怂二怂的。说来真不应该,她连妖怪鬼物都见过,如今变了人竟还怕人!

    “今日你见了小夕夕,可感觉有何异常?”

    异常?咩意思?

    林言仔细想了想,除了花痴得恨不得将眼珠子贴人脸上,心跳得格外凶猛外,并没得什么异常。况且这也不算异常,哪个怀春老阿姨见到自己的梦中情人不激动,这实属正常。

    但书神大人问此话,很明显是在试探她对帅老公的心思。

    于是林言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小身板子:“书神大人请放心,我绝不会打轩辕明夕的主意,至于这兴奋劲嘛,看两天它就不稀奇了,您知道人总是喜新厌旧又三分钟热度的。”

    “说得有些理,你就只是花痴得一时失神罢了。”

    “啊,哈哈哈,我,可不是嘛,那张帅老公的脸……书神大人放心,我自有分寸,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色怎么能有钱重要,掷地有声地说完,她又瞟了瞟小爱心,真恨不得它立马大放金光。

    “很好,小言言果然有相当的毅力,”顿了顿,徐徐声又起:“先前说了那么多‘我爱你’也是难为,这段时间你就对他们三人每日说三遍我爱你即可,只要你足够诚心,积分也会见涨。”

    林言本在心头骂骂咧咧,听到此话简直像中了彩票。果然人就是贱骨头,打了巴掌再给颗枣就能哄好。

    乐呵之余,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书神大人,若我努力撮合玥儿和轩辕明夕,但没效果怎么办啊,那她还不是得死,我还是没法完成任务?”

    “小言言,如今为时尚早,况且我既然要你去做此事,定不会平白让你劳心劳力。”

    怎么会早?俺不想竹篮打水啊!不会平白劳力?那先前小爱心空了怎么说。

    尽管心有怨怼,林言还是舔着张商务笑脸:“书神大人,您说过会圆满我的心愿哦,因此我万分相信您,我定会努力完成任务!”

    即便先前经历了许多挫折,被戏弄,她低头却不愿服输,只要有机会,她总要努力一试。

    一声凄厉的啼鸣后,周遭复归寂静,林言继续盘算起来。

    对于南宫昱,她巴巴地摇尾巴示好,人家还一副狼眼飘天上,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路。

    既然书神保她小命无忧,那她何不硬气点唱唱反调,扮演个棒打鸳鸯的恶丈母娘,指不定还能引起狼眼看一看,后续再搞个什么和解戏码之类,说不好有奇效。

    至于轩辕明夕那边更好办,不就是当红娘,没吃过狗肉但见过狗求偶嘛。

    她得动作麻利些,若有什么必要,搞点春药也可以。但前提是得他搞好关系,一定得让他知道两人在一条船上。

    因此她得先自荐枕席——不是,毛遂自荐!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从明儿开始,她要演个戏精丫鬟加狗腿红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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