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木的大理石桌上摆放着珍馐佳酿,各色奇花异草竞相绽放,在一洗如碧的天幕下,成府的花园美得别有风韵。

    轩辕明夕来这的次数屈指可数,过往都是独自一人,而今日则是一行人。

    远远见到几人后,轩辕明成并未瞥到想见之人,遂收回视线,直到花梨木的石桌前立了一排人影,他才淡淡起身。

    “七弟,你能做出这个决定二哥很开心,”轩辕明成依次为几人添了酒,带着浅浅笑意依次扫过:“南宫少主和九公主能来成府,我倍感荣幸。”

    轩辕明夕目色平和:“二哥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夏城百姓皆知二皇子仁义无双,我不过是顺意而为罢了。”

    “好,此番有七弟与南宫少主相助,真乃天佑我,”轩辕明成的目光轻飘飘掠过二人,又道:“南宫少主如此有情有义,七弟,我可真羡慕你。”

    南宫昱端起玉盏,语气不冷不热:“我二哥行走江湖侠义无双,况且屡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二哥有难,我自当倾力相助。”

    他一句“有难”,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出了话中之意,不过大家都是场面人。

    萧沐不动声色地打望着,此次几人能来本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看到林言,他也有些疑惑。

    谈了些正事后,轩辕明夕换了话头:“八弟,那日多亏你及时出手相助,不知身子是否安好?”

    南宫昱要么一言不发,要么话语连珠,他也跟着举起酒杯附和道:“多谢八皇子出手相救玥儿,在下敬你一杯。”

    轩辕明楚虽听说了南宫昱和玥儿的关系,可见他竟如此直白地当着大家的面宣示主权,多少有几丝惊讶,过后端起花露以茶带酒:“七哥,南宫少主,举手之劳不必挂心,我的身子已无甚大碍。”

    放下杯盏时,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到朱玥英脸上,对视之间,二人脸上均有红意。

    轩辕明成将他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复又抬起头,神色从容:“七弟,听闻你的月心十式已成,真是值得庆贺。”

    “此次有机缘破关,也实乃苍天护佑,想必二哥此次定会得偿所愿。”

    轩辕明夕客气地回应后,玥儿也温柔道:“二皇子,贺公子既相助四皇子,定会布阵。他的阵法实在令人叹然,索性二哥修得月心十式,时机正好,望届时夏城的百姓不遭至灾祸。”

    “九公主仁心,我替夏城的子民谢过,”轩辕明成举起玉盏,眼里颇有几分赞许。

    轩辕明夕继续道:“二哥,八弟和萧沐兄恐得恢复些时日,若四哥提前行动,到时三弟会帮着应付贺公子的人手,至于云将军那边,你与安王不知如何商议......”

    阳光明朗,树影斑驳,一阵风起,花叶飘落。闲暇的午后景色宜人,可亭台上的几人却时而皱眉,时而目色凝重。

    当然有此气氛的并不只有成府,都府亦同样如此。轩辕明都、轩辕明透、云子逸与贺公子四人聚在一起,虽是把酒言欢,实则在商量布局。

    贺公子的指尖在玉扳指上轻轻摩擦着,面色从容:“四皇子,八月十五乃绝佳时机,届时我会开启诸天阵护佑我方将士,同时隔绝音讯,绝不让夏城的百姓知道宫中发生了何事。不过此阵需得蓄养七日,期间需得我方将士习惯阵法,免得届时遭受灼心之痛。”

    诸天阵之所以要等到月圆之夜才开启,乃因那时月华之力最盛,贺公子可借助月之光华,待七日后启动也不易受到阵法反噬。

    “那岂不是要等到二十二才可动手?”轩辕明都有些心急,毕竟他已等了太久。

    云子逸为他添了杯清茶:“明都,不可急躁,父亲暂时脱不开身,况且我军将士也未简练完毕,待那时倒也合适。”

    “是啊,四哥,眼下正是紧要关头,况且七弟还去了二哥那里,南宫少主可与他关系紧密,我们绝不可大意,”轩辕明透也附和道。

    看到二人对轩辕明都的一番劝诫,贺公子眼目微垂,若非他背后有镇国大将军撑腰,他恐怕活不到今日。

    又想到年少时师傅对自己的严厉,贺公子倒越发认同暗影阁对下属的培养,虽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活下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此来,他便更认为暗影阁的人尊他右史,绝非因为他是阁主的徒弟,而是因为他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而要承担大业,他确得更加体会人间,明人得失,只有真正懂得人性,方可驾驭人性。

    至于轩辕明夕已练成月心十式之事,贺公子亦并不担忧,反倒有些兴奋,对于他来说,能有一个对手来检验自己的本领,那是件好事。

    在两拨人马各自商讨对策,气氛沉重而紧张时,夕府倒显得轻松。

    阳光洒落一池碎金,林言蹲在边上看水里的鱼儿,她当然清楚轩辕明夕几人去成府要谈什么。

    临走时玥儿问过她是否想一同前去,忆起先前之事,她果断地拒绝。

    如今见不到书神,灵鸟魔剑也叫不来,甚至连玥儿也说不清楚莫颜之事,林言这下可真是谁都靠不了。她虽想过去找轩辕明成问清楚,却又担心会让轩辕明夕担心,毕竟眼下情势危急。

    她盯着池面,心如同晃荡的涟漪。

    桌边,明瑶已为沧夜换好了药,那日他与伤得比较严重。

    沧夜的目光从纤细的指尖落下,语气已不那么疏离与客气:“明瑶姑娘,这几日麻烦你了。”

    “沧夜公子不必客气,您是公子的贵客,我自当以礼相待,”明瑶不动声色地拿起药箱,拜了礼准备离开。

    沧夜问道:“玥儿可是与七皇子一同去了成府?”

    明瑶点点头,察觉出了他的担心,浅浅一笑:“九公主聪慧过人,你无须太过担心,当下还是先养好自己的身子,这样她或许会更放心些。”

    “好,麻烦了。”

    “没事,”明瑶路过池边,见人还蹲着,便唤了声:“快起来,一会掉下去了。”

    林言回过神“哦”了声,见沧夜还盯着那抹飘然离开的背影,她拍了拍脸,暂时放下心事,扬起八卦的笑:“人都走远了还看,要不我把瑶瑶叫回来?”

    沧夜望着她无奈一笑:“怎么,今日你这跟屁虫没一同前去。”

    林言捡了绿豆糕吃起来:“我去做什么,那日好不容易出个门就被贺公子给逮住了,还差点小命不保,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夕府呆着吧,都这关头了,我可不能给公主添乱。”

    “哦,只是不给玥儿添乱?”

    沧夜打趣地注视着她,虽然他清楚林言并非小春,可他相信她绝不会做伤害玥儿的事,况且她活泼的性子很招人待见。

    绿豆糕本是入口即化,林言却差点被噎住:“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

    “也还好。”

    “那你倒是眼尖。”

    “毕竟我行走江湖,这点眼力见又怎会没有。”

    一只蜻蜓落在枯萎的莲花上,似乎那里还有着残夏的味道。

    林言眼底闪了闪,又恢复如常,眼下四处无人,她干脆打探起来:“沧夜,其实你知道我并非小春,对吗?”

    昨日她无意中听到了玥儿与沧夜的对话,那时她才晓得原来在柳城时莫颜便出来过,而她竟毫无察觉。

    沧夜盯着她看了眼,点头道:“在柳城之时,那道药方就是你写的。”

    如此说来,遭遇刺杀那夜林言听到的声音并非来自她内心的挣扎,而就是莫颜,或许有什么原因没办法出来,因此才提醒自己,因此她开穴施针时才会有熟悉之感,如此说来,那时恐怕玥儿就早察觉到了不妥。

    “那你不怀疑我接近玥儿另有所图吗?”

    沧夜像个慈祥的兄长,语气温和:“当然有怀疑,不过以我行走江湖多年的经历来看,你身上全无杀气,而且那晚若不非你及时呼救,玥儿又怎会安全脱身。”

    “那你不怀疑我的来历吗,小春又在何处,她是否安全,说来,我到现在也还未对玥儿真正提及。”

    “人皆有难言之隐,无论我还是玥儿都能体谅,”沧夜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无恶意,那小春自也不会有危险。”

    可小春的下落恐怕只有莫颜才清楚,不过既然她曾与自己沟通过,林言多少又有了几分信心,略作琢磨后道:“沧夜,谢谢你能信任我,我和你一样都希望她幸福。”

    莫颜的目标虽是拿玥儿祭剑,可又好似不止于此,她虽怀疑莫颜与暗影阁有关,可这些都只是她毫无证据的猜测,而且也得不到应证。

    林言虽着急,可眼下北夏国的储君之争迫在眉睫,因此她不得不装得若无其事,不给他们任何人添麻烦。

    待沧夜离去后,她又试着提了内力,但仍无所动,唤书神没应,连最好说话的加蓝都不曾回声,这绝非偶然。

    或许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知道什么,或者说万一她清楚什么,有可能造成这具身体,或自己与莫颜间关系的变化吗?

    林言望着水中的倒影,碧蓝的天,白白的云,看起来好似水里也有个真实的世界。她恍惚又想起先前身体受伤那日曾听到过的蛊惑声,分明就在诱惑她占据这具身体。

    可那道声音又会是谁,它为何要那样做?

    尽管有诸多不确定,但林言相信自己绝非穿书,而且在某种条件下她可以驾驭这具身体。半空的小爱心金光闪闪,提醒着她这一切如此真实,而她则是被命运选中之人。

章节目录

百次穿书后,她悟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抱抱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抱抱呀并收藏百次穿书后,她悟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