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境况还是第一次:李清半躺在竹椅上,左右两边的杜延、陈步阁盘着腿坐在蒲团上,三人对面是同样坐在地上的苏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析自己,苏奕还有点不好意思,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正准备张口,院门口又来了三个人。

    石婉霖、赵语荧和秦鹤三人站在门口和院里几人行礼:“拜见师父、各位师兄师姐。”

    李清有点诧异,问道:“你们仨怎么还一块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即使是李清亲自收的弟子,筑基期的这三人与李清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心里对李清这个师父尊敬之余也有点害怕,所以李清这么一问,三人有点畏畏缩缩,不敢说话。

    还是秦鹤年纪最小,忍不住发声:“大师姐给我们发传音符,说这里有乐子看,让我们过来。”

    苏奕一听,忿忿地瞪着杜延,杜延抬头看天,陈步阁低着头偷笑。

    李清笑了笑,说了句:“看你大师姐也是个一肚子坏水儿的,行了,你们快进来吧。”

    三人进到院来,站到李清身后。

    “捏肩,按头,捶腿。”

    杜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双手虚握,轻轻地来回锤着李清的左腿,在苏奕的目瞪口呆之中,其余人也行动起来,陈步阁锤李清右腿,秦鹤赵语荧捏左右肩,石婉霖双手食指中指并起来,轻轻按着李清的太阳穴。李清躺在竹椅上,闭着双眼享受弟子们的服侍,嘴里发出舒服的呻吟声:“额啊~”

    “你他妈的闹够了没有!”苏奕实在忍无可忍,对着面前的六人吼道:“你们都给我停下,站着的站好了,坐着的坐直了,别陪着她闹!”

    其他五个人闻言,一边憋着笑一边回到原位,只有李清意犹未尽地看着苏奕:“说吧。”

    苏奕又踌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我觉得我还挺厉害的……你别看我上次出去被他制住了,但是以命相搏我未必会输给他。但是缺点就是我的法宝还是类型不够多,手段什么的就不够用。”

    李清听了摇了摇头:“你没有分析你自己的问题,倒是把问题都推了出来。你说你自己不怕那个阵法师,不也是觉得能用血月和他斗一斗吗?”

    陈步阁侧头看了一眼李清,石婉霖三人也一头雾水,苏奕注意到,向他们解释着:“血月就是我常用的那柄剑,威力不俗之余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能吸收我自身的血气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即是说我能用透支自己为代价换取短时间的很强的斗法能力,这也是我用剑型法器但很少让剑脱手御剑攻击的原因。”

    “我给你的法器虽然不如步阁多,但也不比你师姐少,而且你掌管丹院,处理俗务最多,从丹院或者内峰获得的奖励也是最多,你说你法器不够手段不多我是不信的,你是太依赖血月了,没有考虑过别的手段。”

    李清的话倒是让石婉霖三人乃至陈步阁都小吃了一惊,都说师父最疼爱苏奕,但是没想到赐给陈步阁的法器最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杜延自小和我一起,她金丹时我们二人也还是散修,到我来云朝宗时她已经是成熟的金丹修士,不用我再操心什么;我收苏奕时他已经是金丹初期,也有了自己的法器,尤其是本命法器血月,很是不错,我只是给他补充了一点别的方面的法器。步阁从筑基进阶金丹不久,时间都用在巩固修为、学炼新的丹药上,金丹期的法器基本无暇顾及,是我给他办了一套,你们三人将来若进阶金丹,也是我和杜延与你们一起选择法器,不用担心。”

    顿了一下,李清又对苏奕说:“你的手段不是不多,只是你不愿意动脑去用,就想着哪怕受点伤用血月也能打赢,才会说这样的话。”

    苏奕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对血月的依赖确实太强了,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

    “当然啦,你是云朝宗丹峰峰主的弟子,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因为我确实供得起你这样的搏命打法,但是如果你进阶元婴,那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苏奕想明白,开始低头翻找自己的储物袋。

    “这样吧,杜延、步阁你们俩和他过过招,我看看你们仨到底什么水平。”

    杜延听闻,立刻站起来朝着苏奕走去,苏奕也正色起来,取出了自己的血月,剑如其名,剑身通体赤红,在剑柄和剑身连接处镶着一块白色的玉石,在赤红色剑身的映衬下,玉石显得更加明亮,如同血色天空下的一抹皎月,透着寒光。陈步阁和其余三人看着苏奕和杜延,带着一点期待。

    李清忽然站起来,从苏奕手上拿下血月,一阵法印打出,对苏奕说:“我在血月上施加了一层禁制,在血月发挥出五成能力的时候会有一层阻隔,你能很明确地感受到,虽然你可以轻易地冲破这层阻隔,但是我要求你只能将血月的能力限制到五成以内,实际上就算是五成,对你的身体负担也很大了。”

    “我明白。”苏奕点头应是。

    李清两手一挥,庭院瞬时扩了十几倍,苏奕和杜延分站两端,李清缩回了躺椅中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

    “师姐,接招啦!”苏奕率先发难,手中法印凝结,朝着杜延一指,自地面上生出一排木刺,向着杜延涌去。

    杜延飘入半空,向地面撒下一把种子,法力催生下绽出一片花海,却没有什么香气,反而显得院里桂花香越发浓郁。

    花海飘摇,散出层层花粉,苏奕召唤出来的木刺顷刻间被腐蚀殆尽,花粉却没有要停的意思,慢慢地朝着苏奕飘去。

    苏奕法印再结,引出一阵狂风将花粉吹散,而此时的杜延已取出一柄飞剑,寒光利刃直指苏奕面门,苏奕连忙用血月一挡,将杜延的飞剑格开,披上一抹轻纱,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众人眼中。

    地上逐渐长出巨木,眼看就要触及到半空的杜延,苏奕的身形就隐匿在树丛中,依靠着生长的树木和茂密的树冠悄悄接近着杜延。

    “师姐擅施毒,所以一直在拉开距离,以法术消耗师兄,师兄擅近战肉搏,所以要尽快贴近,迅速求胜。”陈步阁对三个师弟师妹解释道。

    杜延手中法印再结,催动灵剑,灵剑迎风暴涨,原地一旋,参天的巨木被长剑的剑气削去一半,树冠被绞得粉碎,只余下一根根树干连带着几支零落的枝桠。

    树冠被粉碎,苏奕的身形也显现,曾经帮助石婉霖挡下青木灵犀冲撞的贝壳再次出现,帮助苏奕挡住了这次剑气的绞杀。杜延施此一击面色有些苍白,取出一块灵石握在手上恢复灵力。苏奕趁此机会,手握血月直奔杜延而去。杜延有些慌乱,一面后退,一面抛出一把种子,有的化作藤网挡住苏奕的去路,有的化作向日葵朝着苏奕射出青紫色的种子,苏奕血月划破杜延的藤网,一手托着贝壳挡住杜延射出的种子。

    虽然效果显著,苏奕和杜延的距离不断拉近,但杜延射出的毒种数量太多,有的还是化作藤蔓缠住贝壳法器不断延伸,想越过贝壳法器触及后面的苏奕。苏奕一咬牙,取出一张符箓,一条火蛇层层缠住了贝壳法器,将其上的藤蔓燃烧殆尽,又再次变为符箓,回到苏奕手中,只是符箓明显暗淡了许多,让苏奕一阵肉疼。

    眼看要逼近杜延,苏奕握紧了血月,血气和灵气灌注到剑中,眸子从深黑色逐渐变成了血红色,速度也是越来越快,抬手一挥,一道血红色的剑气直奔杜延而去,杜延来不及取出法器阻挡,双臂并起护到身前,挡住剑气同时却一口鲜血吐出,身上上衣破碎,露出下面漆黑色的鳞甲,鳞甲仿佛有生命一般,随着杜延的呼吸鳞片一起一落。

    虽然抗住了这一击,但杜延脸色苍白,口鼻出血,苏奕趁势追击,却在凝聚起灵力之时闻到了那股熟悉又香甜的桂花香气。

    桂花只是凡花,而且在几天前就开始衰败,怎么会有这么香甜的气味?苏奕心里想着,扭头看向李清等人身边的桂花树,那树上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忽然一阵微风,苏奕眼前吹过一朵小花,是桂花,但却不是原来树上的金黄色,而是泛着青紫色的小花,飘过苏奕鼻尖,带来一股甜得刺鼻的香气。

    苏奕暗道不好,周身的灵力凝滞住,连滞空都做不到,缓缓地从半空跌落,杜延微微一笑,强撑住身体飞至苏奕身前,苏奕吃了解毒丹药脸色好看了一些,赶忙抬手想反击杜延,只是动作有些慢,一抬头,迎上了杜延额头张开的第三只眼。

    那是一只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白得像一道光,直直刺向苏奕的识海,苏奕闷哼一声,头晕目眩,七窍流血,在半空中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血月扔向杜延的面门。杜延也是极大的透支,已是无力再躲、无力再防,眼看着血月的剑峰就要刺上自己的脸。

    一阵尖锐的轰鸣,爆起一团血红色的烟雾,烟雾散去,李清站在杜延身前,一手握着血月的剑峰,手心上鲜血直流,另一手怀抱着晕过去的杜延。陈步阁也闪到苏奕下方,扶住苏奕,喂给他解毒和定神的丹药。

    这场师门之间的切磋,最终以两败俱伤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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