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南的永安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官兵张贴的一张寻人启事,宛如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

    过往的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位老者摇头叹息:“这唐家的二女儿怎的也不见了?”话语中满是无奈与担忧。

    村口的王大爷亦是满脸愁容,哀叹着:“这几日,寻人之事屡屡发生,前两日李进家的媳妇不也没了踪影?”

    有人压低声音嘟囔道:“听闻李进他家媳妇,往昔竟有出轨之事。”

    “确有其事,我曾亲见她在东市青明巷温赋开办的酒楼里拉拉扯扯。”一男子说起这事,满脸尽是嫌恶之态。

    “这般女子,着实该遭唾弃,如今人不见踪影,谁能知晓是不是被人加害。”说完,竟张狂地大笑起来。

    王婆在一旁随声附和,娇嗔着:“不像我哟,满心满眼就只有我家那口子。”那神态,恰似在高调彰显自己的坚贞不渝。

    “要我说呀,他那媳妇的确生得有几分姿色。记得有一回我去喝酒,当时呐……”王婆眯缝起双眼,故意卖起了关子,周遭几个男人则一脸猥琐,嬉笑着揣度着那些不堪的事儿。

    王婆轻摆着手帕,眉头微蹙,娇嗔地说道:“哪能像你们想的这般不堪哟!”

    紧接着,她又讲起来:“且说那日,温赋一边翻弄着账本,那语气亲昵得很,眼神更是如丝线般缠住那女子,还讲咱俩打小相识,也没见你这般贤惠。”

    王婆边说边扭动着身姿,嗓音绵软发嗲:“我哟,从未听过这般甜腻的话,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给化咯!”

    旁边的王大爷不禁感叹:“哎呦,这些小年轻呀!”

    “快继续,那个女的怎么说的?”王大爷双眼露出色欲。

    王婆思考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微微侧头说道:“那女子的反应比较平淡,大概是这样子说的,‘莫要说些胡话。’”

    突然,王婆灵光一闪,脱口而出:“也许不是他妻子出轨了呢?说不定是那个男的单相思呢~”

    旁边穿着学服的男子,自以为是地指道:“这就不懂了吧?就喜欢这种面上矜持,背地里玩得开的哈哈哈。”

    这恶心龌龊的话语,与他的形象极不相符。

    这话传到了旁边妇人们的耳里,她们愤怒不已,拿起鸡蛋就扔,菜叶子也跟着飞了过去,还大声骂着。

    一个着装明艳的妇人,把全部的鸡蛋和连框一起丢向男子,顺便臭脸吐了口唾沫:“男人都是这副德性,我忒!以后见到你们一次我吐一次!”

    说完,潇洒地转身离去,其他妇人也纷纷效仿。

    就在这时,吴氏姐妹走到了这里。

    看到脏乱的地上,满是烂鸡蛋和被踩碎的菜叶子,她们双眼满是疑惑。

    但很快,新一批路人的话语又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路人说道:“是啊是啊,最近民生多艰,又多发大水,村里的鱼都死了好多,哎!那红海上不就是一大片的死鱼。”

    一位穿着补丁衣服的老人,满脸心疼又咬牙切齿:“哎呦呦,我家的鱼,全都死光光了啊!全翻起个白肚皮眼,啧。”

    王婆气愤地抱怨:“就这几天把我家的花都淹坏了,房子里一股霉味,人都要发霉了咯,哎呦~”

    说着,拿着手帕捂鼻子,嫌弃地挥了挥。

    渔夫更加激动:“别提你那破花,我家那鱼塘啊,已经死光咯,都怪这大雨天天下,都把我这个鱼给闷死了嘞!”

    另一个渔夫捂住心口,痛苦地说:“你说说,我这鱼怎么赔啊!亏死了,还等着下周卖鱼养家,唉这可怎么办。”

    吴姐姐和吴小妹正回味着刚才救人的事情,吴小妹听得聚精会神,一听到死鱼,立马跳了起来。

    “哎哎,要说到死鱼,刚刚我还在红海边上看见了一堆的鱼,那里面还有一个人,她都快死了,要不是本姑娘当机立断送他去了方先生那里,她就要死啦!!”

    路人惊讶:“啊,鱼中有死人?”

    吴小妹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大声道:“什么叫死人,人还没死呢,活着!!!你这个死缺心眼,就不能盼着人家个好的?”

    吴姐姐拉着她:“小妹,别气。”

    吴小妹转眼往旁边的公告栏一看,用力眯了眯眼,顿时睁大眼睛,疑惑地说:“那个寻人启事上,感觉有点熟悉哎,姐姐。”

    “什么?我看看。”吴姐姐立即走近了公告。

    看着下面标注的文字“金发,十六岁”。

    “金发??!”吴小妹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刚刚红河边救的那姑娘嘛。”

    “恩,看公告说的是唐家的女儿,我们应该告诉唐相国,她的女儿在那里。”吴姐姐脸色严肃。

    “嗯嗯,走!”吴小妹应道。

    永安巷的喧嚣,如同尘世的纷繁,而这姐妹俩的善举,恰似黑暗中的明灯,照亮了希望的路。

    *

    在寸滩城中,唐家五十步之遥处,高山流水,瀑布飞悬,顺流而下,汇于红海,山水相依,此景堪称一绝。

    这日,阳光有些慵懒,风也似在打盹。

    吴氏姐妹匆匆来到唐家门前,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仿佛将一切喧嚣与忧虑都阻隔在外。

    姐妹俩告知守门小哥:“你家唐二小姐,唐妗,在城南的方先生处。”

    守门小厮闻言,神色一凛,忙道:“二位小姐稍候,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话音未落,便如一阵风般奔了进去。

    此刻的唐家,唐夫人身着红绿相间的华服,庄重中不失明艳,正优雅地端着茶杯,轻抿香茗。

    而一旁的唐老爷,身着白色衣衫,却难掩满面的焦急与沧桑,“当初就不该应允锦笑独自外出!”

    唐夫人额上青筋微微凸起,手中茶杯颤抖不停,终是“砰”的一声,茶水溅湿了群摆。

    一旁的侍女见状,手臂颤抖着,赶忙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唐夫人闷声说道:“锦笑难得提出想自行走走,莫怪老爷,应多派些护卫相随才是。”

    边说边不停整理着衣袖,心中如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默默祈祷着菩萨保佑锦笑平安无事。

    “老爷,老爷,二小姐有消息了!”小厮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如一道惊雷,瞬间将屋内的沉闷打破。

    唐老爷一听,眼中顿时有了光彩,急切问道:“什么消息?在哪儿?”

    “门……门外,有两位姑娘说的。”小厮跑得气喘吁吁。

    唐老爷和唐夫人听闻,二话不说,激动地朝门外奔去,双手提着长裙摆,顾不得形象。

    “呼,呼”待到门外,唐老爷和唐夫人已是气喘吁吁,衣物凌乱,显得颇为狼狈。

    唐老爷双手颤抖,声音焦灼:“我……我家女儿在何处,两位小姐?”

    吴姐姐忙道:“在城南永安街的方先生处,唐二小姐在那儿治病。”

    “治病?我女儿病发了?不对,她究竟如何了?”唐老爷的目光急切地在吴氏姐妹脸上探寻,身体也微微颤抖。

    吴小妹怯生生地说:“她,唐小姐,她溺水了。”

    唐老爷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子一软,一只手扶靠在小厮身上。

    “锦笑,她可有危险?”唐夫人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没有,方先生说唐二小姐已脱离生命危险。”吴姐姐赶忙回答。

    “永安街的方先生是吧?两位小姐,可否为我们带路?”唐夫人礼貌中透着紧张。

    “嗯嗯,好的走呗。”吴小妹应道。

    “对对对!快去看锦笑。”听到能见到女儿,唐老爷仿佛又有了力气,深吸一口气。

    “等下,坐马车去,快些。”唐夫人紧绷着嘴角。

    “对对对,马车够快,两位小姐也一同坐马车去吧。”唐老爷兴奋地说道。

    马车疾驰,不多时便到了方先生的医馆。

    唐老爷和唐夫人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匆匆走进医馆,只见方先生正在熬药。

    唐老爷上前,小心翼翼地询问:“我家姑娘在这儿是吧?”

    方先生扶着腰,缓缓转身:“您的姑娘是?”

    “金发色的女子!就是那两个小姑娘说溺水的那个!”唐老爷的眼中满是渴望与急切。

    方先生略一迟疑,恍然道:“哦,是吴氏姐妹送来的那位姑娘?”

    “金发色,溺水,姑娘,哦,那个姑娘啊可怜得很哟,她身上满是淤青,后脑勺也有一些,大概是被撞了。”

    唐老爷心如刀绞:“那锦笑她现今怎样了?”

    “只能说性命无忧,幸得这两位小姑娘及时送来,保住了性命,至于何时醒来,就看她的造化了。”方先生无奈地摇摇头。

    当看到唐妗躺在床上的模样,唐老爷如遭雷击。

    那原本白皙的脸蛋,此刻毫无血色,双腿和手臂被泡得发白肿胀,全身上下青紫淤血交错,带血的衣服粘连着肌肤,分布在各处,惨不忍睹。

    金色的头发凌乱不堪,短碎的发丝还附着杂草和泥土,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如同街边的乞丐。

    唐老爷双膝一软,跪在床边,紧紧握住锦笑的手,老泪纵横。

    唐夫人看得满眼心疼,眼眶泛红,紧攥着手帕,大声吩咐:“把二小姐抬回府里,我要找最好的郎中诊治。”

    转身看向方先生,眼中泛着泪光:“您的费用我会让管家与您结算,多谢您救了小女。”

    又望向吴氏姐妹:“谢谢你们救了小女,定有重谢。”

    唐夫人向三人鞠躬致谢,眼角擒泪:“谢谢你们。”

    随后,唐夫人垂眸思考片刻,问方先生:“我女儿的伤,她身上的淤青,对于溺水之人来说,是否有些异常?”

    方先生微愣:“时间短,淤青也少,时间长便会如此。”

    “倒是夫人的这位小姐,双手和双脚的淤青痕迹不太正常,有点像被狠狠用力捆住的样子。”

    唐夫人点点头,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狠戾之色。

    唐老爷怒不可遏:“我定要找出伤害我女儿之人,让他生不如死!”

    “把我的锦笑折磨成这般模样。”痛心疾首,泪水簌簌而下。

    唐夫人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转身向门外走去。

    风拂过,似在低语:锦笑,我们回家,伤害你的人,定将受到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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