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间与警察和律师谈了一会后,我回到家,意外接到了姜北星的电话。

    他声音急迫,问我:“伊爱!我能不能来看你,我很担心你!赵月辉竟然会在病房里那样对待你!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伊爱,都是我的错!我以为你都那样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对不起……”他还要跟我解释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我表示了同意,第二天他来到这里。

    “伊爱,你开始复健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但是我不敢来找你,我怕你不愿意见我,那天在医院没忍住碰到你让你看到了。其实我每天都有去看你,有时候不进房间只在小窗外看看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好的,我一直在等着。”

    姜北星站在门口语无伦次地对我解释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没有说话。他急切等待我回话的涟涟桃花眼,在我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慢慢黯淡了下去,低头看着地板。他穿了日本侘寂风黑色宽松棉麻套装,头发半扎起在头后,额前几缕碎发带着汗湿搭在额头,手里攥着车钥匙和手机。

    五年了,太晚了。为什么我们年少的感情经不住当初一个小小的误会?为什么他没有给我的信任我后来会在赵月辉这个错的人那里感受到?他的自卑让我不被信任,他的自尊让我有苦说不出。是我不够爱他吗?是我没有给他安全感吗?我发起呆来,过了将近半小时后,我猛然回神,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幽幽地叹了一声,喊他星星,他抬起头惊喜地望着我,对我温柔的笑。我招呼他坐下:“你过来坐。昨天我见过赵月辉了,他问我你是谁。所以,你们认识?”他走到我的面前,坐在我面前的地板上,试探性地拉过我的双手握在他的掌心里,我看着他熟悉的眼睛没有拒绝。

    姜北星仰着头虔诚地望着我,手紧紧攥着我的手,听到我的问题后狠狠地点头,颠三倒四地对我解释:“最近给赵月辉制造麻烦的那家艺术品拍卖行是我的,我的雕塑很有名,很多买家排队等着我的作品。我有资产和名望了,我……伊爱……我爱你……我现在可以说爱你了。其实,三年前,我来找过你。”说着他将脸贴在了我膝盖上的我们交握的手上,低声喃喃道:“伊爱,是我错了。大三那年你来中北找我,我一直跟着你又躲着你,我不敢见你,我怕你真的让我放你走,我没有自信能跟别人比,我不敢抢……后来我知道那是你的表弟,但是已经晚了,我没有接你的电话,没有回复你的消息……是我的错,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挽回,我好笨……我不信任你你还来找我,我更觉得我不配了,我是一个孤儿,你家世那么好,我拿什么去赢得你啊!我怎么敢霸占这么优秀的你呢!”

    他已经泪流满面,我看着他的泪眼也忍不住地落泪,他抬手擦掉我的眼泪,声音沙哑:“我可以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好不好?你会原谅我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听到他最后几句念咒般的碎碎念,闭上眼睛将脸放在他的手掌上,心里泛着苦涩,没有回答他。

    我记得他从小寄养在远方姨妈家里,姨妈看他实在孤苦无依养了他几年,但是约定到大学后就不再继续,需要他自力更生。姨妈还有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要养,虽然家庭不穷,但也不是富裕的能多养一个儿子的家庭。他不爱说话的冷漠性格中夹杂着的是寄人篱下的自卑,是身为姨妈包袱的沉重。

    我刚结婚的时候,他如约来中海找我。得知我已结婚,找到我工作附近看我,看到我和赵月辉在一起的身影,心如刀割。他痛苦地试图烧炭窒息自己,是他的大学恩师突然来找他救了他。

    他浑浑噩噩地独自生活了几周,画了好多阴暗莫名的画,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来出门时吓到了好多路人,还报警把他请进了派出所问询。

    在他听从恩师建议准备离开出国深造时,他想最后见我一面,他联系了我们的好友,才得知我变成了植物人刚住进医院。

    他冲到医院,隔着窗子看到我躺在那里,插着鼻饲管,面色苍白,形销骨立,他找到赵月辉,发疯发狂地狠狠将赵月辉和自己双双打进了医院,赵月辉肋骨骨折,鼻梁骨折,肝脏和肾脏破裂。他自己眼眶处留下了永久疤痕,几乎眼瞎。

    姜北星出院后,离开了中海,安排了姨妈家里做医生的表妹专门照看我,他去了我们相约过一起去看极光的冰岛,将自己交给了那里原始的冰川和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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