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颜是被食物的味道香醒来的,虽然孟勤径出门的时候帮她掩住了房门,可香味还是从门缝中飘进来,仿佛专门直钻她饥饿的肚子而来。睡一觉并没有减轻孟书颜对孟勤径自作主张的不满,为了早日摆脱他的掣肘,孟书颜不假思索地点了份外卖,静静地等着外卖员登门。

    孟勤径饭菜准备好以后,轻扣房门来叫孟书颜吃饭,房内没任何动静,他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谁知孟书颜正躺在床上刷手机,孟勤径看着没有起身意思的孟书颜,气不打一出来,冲着她说:“起来吃饭!”

    孟书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善,决心不与他争辩,起身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到了卫生间也不上厕所,锁好门后站在卫生间关注骑手的动态,估摸着骑手一分钟后就能送达,她这才出卫生间,还假模假样地仔仔细细洗了个手。

    孟勤径见她出来,去厨房盛饭,正巧这时孟书颜的电话响了,孟书颜赶紧跑过去开门拿着自己的外卖,在孟勤径到达餐桌之前开始吃外卖。

    孟勤径端着饭碗出来时,孟书颜已经开始吃上了。看着孟书颜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即使孟勤径万般不愿意她吃这些来路不明的食物,也还是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吃起来。感受到孟勤径的淡定,换作孟书颜不乐意了,本来点外卖就是为了气他而点的,没想到根本没气到他,看着桌上都是些自己爱吃的,孟书颜不由得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整这一出,嘴里的外卖突然就变得食之无味,她越想越气,却又不能显山露水,于是放下筷子跑回房间了。呆在房间里的孟书颜肚子空空,饿意翻涌而来,仿佛在催促着孟书颜出门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可骨气却在和饿意拔河,硬生生把孟书颜从出去的边缘拉回来,再饿,也不能吃孟勤径做的饭菜,不然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呢。

    孟书颜正在房内天人交战之时,孟勤径已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外卖倒掉了。不用想也知道孟书颜肯定没吃饱,孟勤径尝试着敲孟书颜的房门,里面的人仍旧选择不吭声,他只能自行转动门把手开门。孟书颜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感觉到有人进来,她生气地翻了个身,不说一句话。

    屋内没开灯,夕阳的余晖从没拉满的窗帘中钻进来,虽然看不到床上人的脸庞,但是蜷缩的身形却一览无余。

    孟勤径对着孟书颜的背影说:“起来,把肚子填饱。”

    孟书颜不理人。

    “你吃完我好收拾,收拾完我就走了。”

    孟书颜的身体动了动。

    “反正你的外卖已经被我倒掉了,你不吃的话没东西吃了。”

    孟书颜转过身来,看着孟勤径,逆光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一脸的笑意,孟书颜觉得被他手拿把掐可也不想饿着自己,故意用力蹬着被子表达自己的不服气,却还是起身往餐桌走去。

    她属实是有点饿了,高铁上的午饭吃得比较早并且不太顶饱,平常只吃一点点的她今晚竟不知不觉地把孟勤径盛的一碗饭吃得精光,孟勤径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还要吃点吗?”

    孟书颜觉得自己的骨气消失殆尽,古有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现今自己却为一碗饭而向讨厌的人低头,真是丢人。她放下碗筷,懒得搭理孟勤径,走到阳台去收自己衣服。

    等孟书颜把衣服整理好,孟勤径也收拾妥当,孟勤径见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新买的沙发上,窝着的火瞬间就爆发出来:“你不是说收拾完就走吗?”

    孟勤径被孟书颜突如其来恶狠狠的语气吓到,一脸不悦地回她:“我就说说而已。”

    孟书颜叉着腰,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孟勤径火上浇油:“我这人,看菜下碟,面对小人说话从不算数。”

    孟书颜自知嘴上斗不过孟勤径,故意用孟勤径听得到的声音嘀咕:“赶紧走,在这碍眼。”

    孟勤径看着恼怒的孟书颜不由得笑出声:“逗你的,我订的九点的高铁,晚一点出发。”

    孟书颜听到这个消息心情豁然开朗,提溜着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等到孟书颜洗完澡出来,孟勤径也差不多准备出门,叮嘱孟书颜周末回家就提前沟通,孟书颜直接无视,孟勤径也不恼,直接出门了。

    确定孟勤径走远后,孟书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自顾自地对沙发说:“谁让你到我家来的?”孟书颜看着这个沙发就觉得隔应,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孟书颜宁愿坐在硬邦邦的餐凳上,也不愿在这个沙发上休息一下。

    孟书颜仍旧按部就班地公司家里两点一线,除了和顾念互相吐槽下单位新进的同事以外,她剩下的时光都用来和自己独处,时而看看书,时而散散步,时而发发呆,时而打扫打扫卫生,看上去仿佛平淡无奇,孟书颜却十分享受这任由自己挥霍的自由时光。

    为了避免和孟勤径单独相处,孟书颜每周末都不打招呼就直接回了家,直接把孟勤径叮嘱的话当成耳边风,同时一回家就向林静娴报备精准的返程时间,林静娴贴心地把司机都安排好,完美地拂去了和孟勤径同行到N市的烦恼。可不知道孟勤径到底是向谁打探的行踪,每每到孟书颜回家的那一天,无论多晚,孟勤径都会回家来睡觉,第二天一早准时出现在餐桌上,趁着和孟春深夫妇吃早餐的时机,不时地蹦出一些让孟春深夫妇摸不着头脑但让孟书颜心惊肉跳的话来。

    “家里的盆栽长得不错,不知道我上个月买的绿植现在长得怎么样了。”

    “我昨晚回来坐在客厅沙发上,我觉得这个沙发太硬了,看能不能换成一个软一点的。”

    “爸,妈,你们天天住在这个大房子里不觉得空虚吗?紧凑一点的房子可能更有生活感。”

    如此种种,孟春深夫妇听到后一脸错鄂的表情,一向懒得开口说话的他竟然开始关心起家里的花花草草和装修装饰来,不知道孟勤径这是哪根弦又搭错了,不约而同地笑骂孟勤径闲得没事干,开始无端挑家里的刺了。只有听懂他话的孟书颜选择在一旁装聋作哑,坚决不插一句话,以免惹祸上身。可孟书颜越是没反应,孟勤径说的话就越来越意有所指。有时孟书颜正在喝汤,碰巧那汤在她脑震荡期间他经常做,他就直接发问:“你怎么还喝这个汤?都喝了大半个月还没喝腻?”又或者是孟书颜吃早餐慢吞吞的,他就不耐烦地说:“怎么每次都是你这么慢,等你吃完收拾的人可受罪了。”林静娴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怼孟勤径:“你让书书安心吃个饭行不行?又不是你收拾,你瞎激动什么?”孟勤径一副拽拽地样子:“怎么不是我收拾呢?”孟书颜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向他投去求放过的眼神,孟勤径冷哼一声:“秦妈收拾就不累吗?”林静娴一边骂他多管闲事一边要书书慢点吃,孟书颜哪还有吃饭的心思,匆匆扒拉两口就把碗筷送到厨房去了。

    孟书颜深知自己这计策不能长久,生怕哪一天到达孟勤径这尊大佛的忍耐临界值就爆发了,如果被林静娴知道脑震荡及孟勤径照顾自己一事,那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就会全盘落空了。对孟书颜而言,在N市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实在是太重要了,J公司的福利待遇较为可观,孟书颜花钱并不大手大脚,感觉凭借自己的力量在N市定居也不是一件难事,可不能让孟勤径这颗老鼠屎打坏了自己的这一锅汤。她决定以退为进,临近周末时主动和孟勤径报备回家行程,同时附上自己的返程车票截图。孟勤径对孟书颜的这一招很是受用,孟书颜回家的时候能赶回家则尽量赶回家,实在赶不回来也不像之前一样执著,餐桌上再也听不到之前那奇奇怪怪的言论,立马就恢复往日的高冷做派。甚至偶尔会提醒孟书颜把返程票退掉,自己则在周日下午开车带孟书颜回N市,躺在自己新换的沙发上时,故意用孟书颜听得到的音量说:“终于派上用场了!”孟书颜觉得这人真是小家子气,不阴阳怪气回来仿佛身上会掉一块肉似的。可摸清了孟勤径只要自己及时向他报备就绝不会在孟春深夫妇面前胡言乱语的习性,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做派,孟书颜也只能只能用“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此等箴言来安慰自己。

    和孟勤径的关系缓和后,俩人的相处模式恢复了静养期间的和谐平静。孟勤径的存在并不会打扰到孟书颜,孟勤径一般周日的时候送孟书颜回N市,第二天一早送孟书颜上班后离开。周日晚上大多数的时间俩人各自呆在客厅和卧室,孟书颜忙着看书,孟勤径则面对电脑不停地敲敲打打,伴随着不断地电话沟通。好在他的来电铃声设置得比较轻柔,常常起身去阳台接电话,音量适中,尽量不影响到孟书颜。

    虽然万般不情愿和孟勤径共处一室,但是比起在孟家的小心翼翼,呆在N市的这一方小小天地,孟书颜还是觉得自在许多。偶尔,孟勤径会强制带着不愿意出门的孟书颜到附近的大超市采购些食物和日用品,把孟书颜的柜子和冰箱塞得满满当当,以至于每到周日孟勤径看到冰箱里面销路不佳的水果牛奶,再看到柜子里所剩无几的零食,不由得连连摇头。刚开始孟勤径还宽慰自己这只是偶然现象,可次数多了,他发现孟书颜是屡教屡犯,屡教不改,再教再犯,没办法,他只能从根源出发,去超市再也不踏足零食区了。

    有时候孟书颜自己都在纳闷,自己和孟勤径的关系怎么在现在就变得比前面几十年熟稔了许多,面对这种困惑,她却无人可诉说,哪怕是顾念也无法倾诉。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在找到和孟勤径相处的平衡点后,不用再绞尽脑汁和孟勤径斗智斗勇,孟书颜身心都轻松了许多。孟书颜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是天气,有时晴,有时雨,就好比烦恼,有时候解决了这个,又迎来了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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