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到拉文克劳后,黛西几乎就没有和莱姆斯他们碰面的机会了,不过她总是能看到他们几个在长廊里找那个斯莱特林的“鼻涕精”的麻烦,更确切的是西里斯和詹姆,他们对此乐此不疲。她知道莱姆斯对此感到为难,但也不指望他能脱离这只小队伍。“至少有波特和布莱克这两个魔头在,莱姆斯就不会挨欺负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这天是满月后的第一天,黛西在魔法史课一结束就急忙往格兰芬多的宿舍跑,她得赶紧把吃早餐时抓的一堆巧克力带给莱姆斯吃,这能让莱姆斯在变身之后好受不少。
“口令。”胖夫人翘着小手指,端详着自己的脸在手里的玻璃杯中映出的影像。要想进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先要说出正确的口令,通过门口的挂画这关。
黛西早有准备,“奇身怪皮。”
“错了,孩子,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新换的口令?”胖夫人缓缓地转过脸,在看到黛西胸前的拉文克劳标志时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我想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噢,女士,我想你理解错了——”黛西正要赶紧搪塞过去,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下午好,胖夫人。”是西里斯,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身上挎着的书包露出了半截皱皱巴巴的羊皮纸,黛西猜测那或许是他的魔药课论文。“‘花花公子哥儿’,这回行了吗?我们还有急事。”他说着拽起黛西的一只胳膊,“噢,对了,她的哥哥是莱姆斯·卢平。”
胖夫人听了西里斯的话,上下打量了黛西一下,不耐烦地点点头,“去吧,我只有今天会允许……”
不等她说完,黛西就被西里斯拉进了壁画后面的通道,“真讨厌,像个唠叨的老太婆一样。”他不满地抱怨道,黛西悄悄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经过狭窄的通道就是干爽明亮的公共休息室,壁炉正噼里啪啦烧得旺盛。黛西环顾四周,这里墙上用猩红色的挂毯装饰着,上面画着许多男巫和女巫,还有许多动物。
“别愣着,小家伙儿,”他走得很快,不得已停下来等待左右张望的黛西,“男生宿舍的入口在这边。”
小家伙儿?她才不是小家伙儿呢!黛西不喜欢这个轻蔑的称呼,就好像她是小猫小狗一样。她紧锁眉头,几步走到西里斯跟前。可是现在还不是反驳的时候,她想,毕竟他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不得不把这口气咽进了肚子里。
几个男孩的房间是走廊尽头的那间,西里斯正要推开房门,好在黛西灵敏地赶在门被打开前拽住了他的袖口,“请你在门外等一会儿,行吗?我想和我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她小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
西里斯被她搞得疑惑地歪起了脑袋,“怎么啦?”他不解道。不过没过几秒,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咧嘴笑了起来,黛西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他是在笑她的无知,“你不知道吗?我们几个都知道了,莱姆斯那个毛茸茸的小秘密。”西里斯把脸凑到黛西耳边,轻声说道。
黛西先是震惊,震惊他们居然知道莱姆斯是狼人的事情,之后又为她之前对西里斯的偏见感到羞愧。她还以为他只是出于室友关系和学习成绩优异的莱姆斯做朋友,并认为他这种纯血家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在知道莱姆斯的身份后一定会极其厌恶在他们眼中粗野暴力的狼人。总之黛西现在在西里斯面前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进来吧。”西里斯轻轻推开房门,随即又把头探出来,对黛西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在睡觉呢。”他用唇语说。黛西会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踏进了房间。
这里不算整洁,她不知道是谁的裤子丢在了地上,差点儿把她绊倒。莱姆斯的床靠着窗子,她能清晰地从那清晰地看到在魁地奇球场训练的赫奇帕奇球员们。莱姆斯床头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盘几乎没动的烤香肠和炖菜,她转头看了看早就躺在床上的西里斯——他正舒服地靠在好几个羽毛枕上,抱着双臂闭上眼睛休息,卷发自然地垂落在一边。
黛西早就发觉西里斯好像总是带着一份慵懒的典雅,不会像詹姆一样让人觉得随便,但那也不是礼节和约束,因为她从没在莱姆斯身上看到过。起初她只是觉得他过于刻意的傲慢,可是没想到他甚至在睡觉时也是这副姿态
无论如何,她想道,她得向他道谢。
风声在窗外呼啸,黛西搭坐在床边,看着莱姆斯因疲惫变得更加苍白的脸庞,他昨晚一定不好受。她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放在了那盘凉透的菜旁边,之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脖子上又添了一道新伤疤,黛西心疼地闭紧了双眼,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刚才装睡的西里斯正一直在斜对面的床上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
西里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单单看着黛西的背影就觉得心里不好受。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她像只刺猬,对除了莱姆斯意外的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即使她看起来又瘦又小。黛西从没有在走廊和西里斯碰面时打过招呼,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就连詹姆想在她够不到书架上的书时帮她一把都被拒绝了,平时更是见不到她身边有朋友。他还为此纳闷过呢,大善人莱姆斯怎么会有这样臭脾气的妹妹?西里斯从未想过他能像今天这样看到她收起尖刺的一面。
黛西没有再多停留,她想让莱姆斯再多睡一会儿。经过西里斯的床脚时,她本想和他道别,可是他看上去睡得正熟,浓密的睫毛在微微打颤。
改天再说吧,黛西暗暗想道。她这回成功跨越了那条差点让她摔倒的裤子,静悄悄地离开了宿舍房间。
在黛西走后西里斯并没有睡着。
不对呀,他刚才明明差点儿在斯拉格霍恩的眼皮子底下昏睡过去。他不解地想道。伸了个懒腰后,西里斯神色倦怠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沾着三文治酱汁的课程表,发现距离下节课还有一个钟头。
“该死的尖头叉子,害得我真无聊。”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下床踩上皮鞋,准备去魁地奇球场看看热闹,詹姆正在那儿为一个周之后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奖杯半决赛玩命训练呢。
在开门之前,西里斯瞥了一眼莱姆斯,还在呼呼大睡的他丝毫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随后目光又好巧不巧地落在了他床头边的那堆巧克力上,这使他再次回忆起黛西落寞的背影。
那小家伙儿现在应该还好吧?他不禁想道,随后又平白无故地想起了平日里她那双总是充满敌意的深绿色眼睛,他立马摇摇头,关上了房门,想把这一切都甩到脑后。
“拜托,别扯了,就凭你也配用这瓶福灵剂?斯拉格霍恩教授只是看在你可怜的旧袍子的份上才把最后两分加给拉文克劳的!”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钻进了刚好路过女生盥洗室的西里斯的耳朵里。他厌恶地皱起眉毛,停下了大步向前的步伐。
“请你注意你的用词,罗齐尔。”西里斯一惊,是黛西的声音,“教授之把福灵剂作为奖励给我,是因为我的论文和课堂实验都得分最高。而你的实验因为错误的白鲜和银粉数量导致药水并没有生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理应得到比我高的分数。”她不卑不亢地说。
“闭上嘴,卢平。趁我们现在还好说好商量,马上把福灵剂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是另一个姑娘在说话,西里斯听出那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的声音,他母亲曾在纯血家族晚宴上把她介绍给他弟弟雷古勒斯,“我想你不想被捆住在盥洗室里呆上一整个晚上吧。”她语气轻蔑地威胁道。
西里斯几乎气得要直接冲进去给她的嘴巴施一个清洗咒。
黛西只是冷笑两声。这完全出乎西里斯的预料,他扬起眉毛。
“我不知道你还会使用咒语,格林格拉斯。不过没关系,我对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学的知识很有信心,我经常自己练习。”黛西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知道,在学校对同学发出咒语攻击严重违反了霍格沃茨校规第十九条,处罚是关禁闭两星期,每晚去奖杯陈列室帮费尔奇先生打扫卫生,以及——打扫猫头鹰鹏。”
“我猜你们不想把袍子染的臭烘烘的吧?”黛西平静地反问道。
黛西居然把胡编乱造出的最后一条处罚说得像它真实存在一样,西里斯在内心暗暗感叹。他违反过这条校规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他可以确定,黛西只是在吓唬格林格拉斯和罗切尔。
就像黛西所期盼的那样,两个姑娘开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想我说得足够清楚了。还有,赛前服用福灵剂是会导致魁地奇球员被踢出队伍的,你哥哥不会喜欢那样的结果的。”说着,黛西几步走出了盥洗室,松了一口气。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几乎控制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
没想到和站在门外的西里斯撞个正着。
“我——”还没等西里斯解释一个字,黛西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前面走廊的拐角处,小皮鞋跑起来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西里斯看见她边往前跑边用袖子抹在脸上。
在赶过去追黛西之前,他往盥洗室里扔了两个咒语,如他所愿,姑娘们的尖叫声一直持续到他爬上楼梯。
五楼的禁书区旁边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废弃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西里斯一路追着黛西跟到了这里,他惊讶于黛西竟然如此熟悉来这个隐蔽地方的路。
西里斯慢慢地向黛西走去,她正背对着他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子上,轻轻抽泣着。这让西里斯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还好吗?”西里斯把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本想拍拍她的肩膀,但害怕黛西觉得冒犯,“他们那样对你,你应该和莱姆斯说呀,或者我和詹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你知道的,我们怎么会让莱姆斯的妹妹受欺负。”
见黛西默不做声,西里斯只好继续说下去,“我还可以去带你找麦格教授,她绝对会教训她们——”
“没有用的。”黛西打断他的话,她转过头看着他,眼框里挤满了泪水,“那样只会让那些人知道,惩罚根本没有那么重。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没有真的对我念咒语、伤害到我,你觉得教授们会因为今天的事让她们关禁闭吗?还是因为格林格拉斯两周前问我要魔药课笔记不成,从此处处找我麻烦,让所有和我走得近的人都不好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更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父亲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如果他想和邓布利多对着干,细细追查发现了莱姆斯是狼人的事实,我们两个该怎么办?到那时邓布利多也没办法留住我们怎么办?等着一起被赶走吗?”
西里斯承认,他在那一瞬间被黛西说得哑口无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黛西忽然趴在膝盖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西里斯被她吓了一跳,他真的不知道该在一个姑娘大哭的时候做些什么。剧烈的抽泣使她咳嗽起来,那并没有让她停止哭泣。
“你得听我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西里斯笨手笨脚地绕到黛西面前,蹲下来想要看看她的脸。
“我讨厌你,西里斯·布莱克,因为我嫉妒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一仓库堆积了几个世纪的金加隆,你甚至觉得那些毫无用处!”黛西呜咽着说道,西里斯费了好大劲才听懂她在说什么,“你,还有波特,你们不知道,那对我和莱姆斯来说太重要了。我妈妈看病需要钱,我们四口人填饱肚子需要钱,今年我来霍格沃茨上学买了一大堆课本又花了一大笔钱。”
“可是我——”黛西停顿地吸了一下鼻子,“我不能讨厌你,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帮莱姆斯隐瞒那件事,我把你们想得太坏了,我…….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你的……”她可怜巴巴地说,用双手捂住了脸,哭得停不下来。
这下可把西里斯搞得哭笑不得,“好啦,好啦。”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她说,拍了拍她的背。
看着埋头痛哭的黛西,西里斯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要承担这么多。西里斯明白了,黛西不是坏脾气。她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这样别人才不敢小瞧她、欺负她和她哥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像他们往后每一次见面时那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黛西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平视着蹲在她面前的西里斯,“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讨厌莱姆斯,他和我说你们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她真挚地看着西里斯的眼睛,带着颤抖的哭腔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西里斯信誓旦旦地说,“我向你保证。”
“那……你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黛西说完又吸了吸鼻子。她刚才哭的太厉害了,声音都有些哑了,“我不想让莱姆斯担心。”
“我不会说的。”西里斯答应道,帮黛西拨弄开了挡住眼睛的一撮头发,她下意识地躲开一下,“不用怕我,我又不会咬人。”
“噢。”黛西带着鼻音嘀咕道。
要不是黛西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滑稽样子把西里斯逗笑,他们不知道要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有意要在你面前哭的,我一般都能很好的自己消化情绪。真的。”这时黛西的辩解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可信。
“没关系,总比一直憋着好得多。”西里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腿,“你知道吗?我有个弟弟,他和你一点儿也不像。其实我挺羡慕莱姆斯的,能有你这样关心他的妹妹。”
“为什么,你们关系不好吗?”黛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西里斯停下了漫无目的踱步,冷哼一声,“何止是不好,简直糟透了。他和我亲爱的父母一样,相信所谓的纯血论,你知道是什么吧?”西里斯瞥向黛西,她点点头。
“说起来也是可笑,他们其实是一对堂兄妹,”他看见黛西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巴,“没错,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他解释道,“近亲结婚在我们家里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凡任何一个布莱克的儿女和麻瓜、麻瓜出身的巫师或者混血巫师通婚,都会被家族除名。就像我的表姐安多米达,她前年嫁给了一个麻瓜,我母亲亲自把她绣在族谱上的名字烧成了灰烬——用不了太长时间,那会是我的结局,我迟早会逃离那个家。”西里斯无所谓地说道,那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谈论他中午吃了什么。
“还有我的弟弟,雷古勒斯,他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就算我在家被关禁闭快要活活饿死,我母亲不允许他搭理我,他连一刻都不敢多在我的房间门前停留。”西里斯的脸色变得难看,“我恨他们所有人。”
“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一样恨我。”他的语气逐渐轻快起来,“在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我成了第一个姓布莱克的格兰芬多——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我记得刚开学的那一周,我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我母亲精心准备的吼叫信,是不是挺酷的?”西里斯自嘲地说道,黛西只是愣愣地听着,“这还不够呢,一向不在外人面前发火的父亲在我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节当着我舅舅和表姐们的面给了我一个耳光,当时我们闹了些口角,他要我和我的表姐贝拉订婚。”
“不是吧!”听到这里,黛西终于忍不住感叹道。
“我知道,他们完全疯了。”西里斯撇撇嘴,“或许你现在好受点儿,在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詹姆他们都不知道这些。”
“我很抱歉,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的。”西里斯的话让黛西有点不好意思了。
“行啦,谁叫你嘴巴像漏了似的一下子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西里斯轻轻揉了揉黛西的脑袋,他之前看到莱姆斯就是这样做的,“总之你只要不哭,一切都好说。”
“我才没……”黛西的话语逐渐变得听不见。
好吧,不可否认,黛西想道,她刚才就是在西里斯·布莱克面前大哭了一场,而且狼狈极了。不过,在和西里斯并排走出那间废弃的教室时,黛西隐约感觉到她和他之间好像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关联。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到了他的秘密。
那关联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细绳,即使他们在楼梯分别,黛西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和西里斯的联系。
他下楼做什么?是要去图书馆还是魁地奇训练场吗?他也打魁地奇吗?打得怎么样?黛西的心里忽然蹦出好多问题。
啊,真是的,刚才怎么就没想到问问他呢?
这天是满月后的第一天,黛西在魔法史课一结束就急忙往格兰芬多的宿舍跑,她得赶紧把吃早餐时抓的一堆巧克力带给莱姆斯吃,这能让莱姆斯在变身之后好受不少。
“口令。”胖夫人翘着小手指,端详着自己的脸在手里的玻璃杯中映出的影像。要想进入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先要说出正确的口令,通过门口的挂画这关。
黛西早有准备,“奇身怪皮。”
“错了,孩子,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新换的口令?”胖夫人缓缓地转过脸,在看到黛西胸前的拉文克劳标志时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我想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噢,女士,我想你理解错了——”黛西正要赶紧搪塞过去,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下午好,胖夫人。”是西里斯,他说着打了一个哈欠,身上挎着的书包露出了半截皱皱巴巴的羊皮纸,黛西猜测那或许是他的魔药课论文。“‘花花公子哥儿’,这回行了吗?我们还有急事。”他说着拽起黛西的一只胳膊,“噢,对了,她的哥哥是莱姆斯·卢平。”
胖夫人听了西里斯的话,上下打量了黛西一下,不耐烦地点点头,“去吧,我只有今天会允许……”
不等她说完,黛西就被西里斯拉进了壁画后面的通道,“真讨厌,像个唠叨的老太婆一样。”他不满地抱怨道,黛西悄悄地“哦”了一声作为回应。
经过狭窄的通道就是干爽明亮的公共休息室,壁炉正噼里啪啦烧得旺盛。黛西环顾四周,这里墙上用猩红色的挂毯装饰着,上面画着许多男巫和女巫,还有许多动物。
“别愣着,小家伙儿,”他走得很快,不得已停下来等待左右张望的黛西,“男生宿舍的入口在这边。”
小家伙儿?她才不是小家伙儿呢!黛西不喜欢这个轻蔑的称呼,就好像她是小猫小狗一样。她紧锁眉头,几步走到西里斯跟前。可是现在还不是反驳的时候,她想,毕竟他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她不得不把这口气咽进了肚子里。
几个男孩的房间是走廊尽头的那间,西里斯正要推开房门,好在黛西灵敏地赶在门被打开前拽住了他的袖口,“请你在门外等一会儿,行吗?我想和我哥哥单独说几句话。”她小声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
西里斯被她搞得疑惑地歪起了脑袋,“怎么啦?”他不解道。不过没过几秒,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咧嘴笑了起来,黛西有充分的理由认为他是在笑她的无知,“你不知道吗?我们几个都知道了,莱姆斯那个毛茸茸的小秘密。”西里斯把脸凑到黛西耳边,轻声说道。
黛西先是震惊,震惊他们居然知道莱姆斯是狼人的事情,之后又为她之前对西里斯的偏见感到羞愧。她还以为他只是出于室友关系和学习成绩优异的莱姆斯做朋友,并认为他这种纯血家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在知道莱姆斯的身份后一定会极其厌恶在他们眼中粗野暴力的狼人。总之黛西现在在西里斯面前涨红了脸,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进来吧。”西里斯轻轻推开房门,随即又把头探出来,对黛西比了个“嘘”的手势,“他在睡觉呢。”他用唇语说。黛西会意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踏进了房间。
这里不算整洁,她不知道是谁的裤子丢在了地上,差点儿把她绊倒。莱姆斯的床靠着窗子,她能清晰地从那清晰地看到在魁地奇球场训练的赫奇帕奇球员们。莱姆斯床头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盘几乎没动的烤香肠和炖菜,她转头看了看早就躺在床上的西里斯——他正舒服地靠在好几个羽毛枕上,抱着双臂闭上眼睛休息,卷发自然地垂落在一边。
黛西早就发觉西里斯好像总是带着一份慵懒的典雅,不会像詹姆一样让人觉得随便,但那也不是礼节和约束,因为她从没在莱姆斯身上看到过。起初她只是觉得他过于刻意的傲慢,可是没想到他甚至在睡觉时也是这副姿态
无论如何,她想道,她得向他道谢。
风声在窗外呼啸,黛西搭坐在床边,看着莱姆斯因疲惫变得更加苍白的脸庞,他昨晚一定不好受。她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放在了那盘凉透的菜旁边,之后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脖子上又添了一道新伤疤,黛西心疼地闭紧了双眼,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刚才装睡的西里斯正一直在斜对面的床上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
西里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单单看着黛西的背影就觉得心里不好受。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她像只刺猬,对除了莱姆斯意外的任何人都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即使她看起来又瘦又小。黛西从没有在走廊和西里斯碰面时打过招呼,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一样。就连詹姆想在她够不到书架上的书时帮她一把都被拒绝了,平时更是见不到她身边有朋友。他还为此纳闷过呢,大善人莱姆斯怎么会有这样臭脾气的妹妹?西里斯从未想过他能像今天这样看到她收起尖刺的一面。
黛西没有再多停留,她想让莱姆斯再多睡一会儿。经过西里斯的床脚时,她本想和他道别,可是他看上去睡得正熟,浓密的睫毛在微微打颤。
改天再说吧,黛西暗暗想道。她这回成功跨越了那条差点让她摔倒的裤子,静悄悄地离开了宿舍房间。
在黛西走后西里斯并没有睡着。
不对呀,他刚才明明差点儿在斯拉格霍恩的眼皮子底下昏睡过去。他不解地想道。伸了个懒腰后,西里斯神色倦怠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沾着三文治酱汁的课程表,发现距离下节课还有一个钟头。
“该死的尖头叉子,害得我真无聊。”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下床踩上皮鞋,准备去魁地奇球场看看热闹,詹姆正在那儿为一个周之后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奖杯半决赛玩命训练呢。
在开门之前,西里斯瞥了一眼莱姆斯,还在呼呼大睡的他丝毫没有要清醒过来的迹象,随后目光又好巧不巧地落在了他床头边的那堆巧克力上,这使他再次回忆起黛西落寞的背影。
那小家伙儿现在应该还好吧?他不禁想道,随后又平白无故地想起了平日里她那双总是充满敌意的深绿色眼睛,他立马摇摇头,关上了房门,想把这一切都甩到脑后。
“拜托,别扯了,就凭你也配用这瓶福灵剂?斯拉格霍恩教授只是看在你可怜的旧袍子的份上才把最后两分加给拉文克劳的!”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钻进了刚好路过女生盥洗室的西里斯的耳朵里。他厌恶地皱起眉毛,停下了大步向前的步伐。
“请你注意你的用词,罗齐尔。”西里斯一惊,是黛西的声音,“教授之把福灵剂作为奖励给我,是因为我的论文和课堂实验都得分最高。而你的实验因为错误的白鲜和银粉数量导致药水并没有生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理应得到比我高的分数。”她不卑不亢地说。
“闭上嘴,卢平。趁我们现在还好说好商量,马上把福灵剂交出来,别逼我们动手!”是另一个姑娘在说话,西里斯听出那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的声音,他母亲曾在纯血家族晚宴上把她介绍给他弟弟雷古勒斯,“我想你不想被捆住在盥洗室里呆上一整个晚上吧。”她语气轻蔑地威胁道。
西里斯几乎气得要直接冲进去给她的嘴巴施一个清洗咒。
黛西只是冷笑两声。这完全出乎西里斯的预料,他扬起眉毛。
“我不知道你还会使用咒语,格林格拉斯。不过没关系,我对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学的知识很有信心,我经常自己练习。”黛西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知道,在学校对同学发出咒语攻击严重违反了霍格沃茨校规第十九条,处罚是关禁闭两星期,每晚去奖杯陈列室帮费尔奇先生打扫卫生,以及——打扫猫头鹰鹏。”
“我猜你们不想把袍子染的臭烘烘的吧?”黛西平静地反问道。
黛西居然把胡编乱造出的最后一条处罚说得像它真实存在一样,西里斯在内心暗暗感叹。他违反过这条校规不知道多少次了,所以他可以确定,黛西只是在吓唬格林格拉斯和罗切尔。
就像黛西所期盼的那样,两个姑娘开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想我说得足够清楚了。还有,赛前服用福灵剂是会导致魁地奇球员被踢出队伍的,你哥哥不会喜欢那样的结果的。”说着,黛西几步走出了盥洗室,松了一口气。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几乎控制不住要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
没想到和站在门外的西里斯撞个正着。
“我——”还没等西里斯解释一个字,黛西就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前面走廊的拐角处,小皮鞋跑起来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西里斯看见她边往前跑边用袖子抹在脸上。
在赶过去追黛西之前,他往盥洗室里扔了两个咒语,如他所愿,姑娘们的尖叫声一直持续到他爬上楼梯。
五楼的禁书区旁边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废弃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另外还有一只倒扣着的废纸篓。西里斯一路追着黛西跟到了这里,他惊讶于黛西竟然如此熟悉来这个隐蔽地方的路。
西里斯慢慢地向黛西走去,她正背对着他坐在一把破旧的木椅子上,轻轻抽泣着。这让西里斯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还好吗?”西里斯把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本想拍拍她的肩膀,但害怕黛西觉得冒犯,“他们那样对你,你应该和莱姆斯说呀,或者我和詹姆,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你知道的,我们怎么会让莱姆斯的妹妹受欺负。”
见黛西默不做声,西里斯只好继续说下去,“我还可以去带你找麦格教授,她绝对会教训她们——”
“没有用的。”黛西打断他的话,她转过头看着他,眼框里挤满了泪水,“那样只会让那些人知道,惩罚根本没有那么重。不管怎么说,她们也没有真的对我念咒语、伤害到我,你觉得教授们会因为今天的事让她们关禁闭吗?还是因为格林格拉斯两周前问我要魔药课笔记不成,从此处处找我麻烦,让所有和我走得近的人都不好受?”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更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父亲是学校董事会的成员,如果他想和邓布利多对着干,细细追查发现了莱姆斯是狼人的事实,我们两个该怎么办?到那时邓布利多也没办法留住我们怎么办?等着一起被赶走吗?”
西里斯承认,他在那一瞬间被黛西说得哑口无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黛西忽然趴在膝盖上,“哇”地一声哭出来。
西里斯被她吓了一跳,他真的不知道该在一个姑娘大哭的时候做些什么。剧烈的抽泣使她咳嗽起来,那并没有让她停止哭泣。
“你得听我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西里斯笨手笨脚地绕到黛西面前,蹲下来想要看看她的脸。
“我讨厌你,西里斯·布莱克,因为我嫉妒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有一仓库堆积了几个世纪的金加隆,你甚至觉得那些毫无用处!”黛西呜咽着说道,西里斯费了好大劲才听懂她在说什么,“你,还有波特,你们不知道,那对我和莱姆斯来说太重要了。我妈妈看病需要钱,我们四口人填饱肚子需要钱,今年我来霍格沃茨上学买了一大堆课本又花了一大笔钱。”
“可是我——”黛西停顿地吸了一下鼻子,“我不能讨厌你,我错了。我不知道你们一直在帮莱姆斯隐瞒那件事,我把你们想得太坏了,我…….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你的……”她可怜巴巴地说,用双手捂住了脸,哭得停不下来。
这下可把西里斯搞得哭笑不得,“好啦,好啦。”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她说,拍了拍她的背。
看着埋头痛哭的黛西,西里斯心里五味杂陈。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要承担这么多。西里斯明白了,黛西不是坏脾气。她只是让自己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这样别人才不敢小瞧她、欺负她和她哥哥,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像他们往后每一次见面时那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想原谅我也没关系,讨厌我也没关系。”黛西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平视着蹲在她面前的西里斯,“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讨厌莱姆斯,他和我说你们是他唯一的朋友了。”她真挚地看着西里斯的眼睛,带着颤抖的哭腔说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也是我唯一的朋友。”西里斯信誓旦旦地说,“我向你保证。”
“那……你也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黛西说完又吸了吸鼻子。她刚才哭的太厉害了,声音都有些哑了,“我不想让莱姆斯担心。”
“我不会说的。”西里斯答应道,帮黛西拨弄开了挡住眼睛的一撮头发,她下意识地躲开一下,“不用怕我,我又不会咬人。”
“噢。”黛西带着鼻音嘀咕道。
要不是黛西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滑稽样子把西里斯逗笑,他们不知道要保持沉默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有意要在你面前哭的,我一般都能很好的自己消化情绪。真的。”这时黛西的辩解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可信。
“没关系,总比一直憋着好得多。”西里斯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着有些麻木的双腿,“你知道吗?我有个弟弟,他和你一点儿也不像。其实我挺羡慕莱姆斯的,能有你这样关心他的妹妹。”
“为什么,你们关系不好吗?”黛西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西里斯停下了漫无目的踱步,冷哼一声,“何止是不好,简直糟透了。他和我亲爱的父母一样,相信所谓的纯血论,你知道是什么吧?”西里斯瞥向黛西,她点点头。
“说起来也是可笑,他们其实是一对堂兄妹,”他看见黛西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了嘴巴,“没错,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他解释道,“近亲结婚在我们家里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凡任何一个布莱克的儿女和麻瓜、麻瓜出身的巫师或者混血巫师通婚,都会被家族除名。就像我的表姐安多米达,她前年嫁给了一个麻瓜,我母亲亲自把她绣在族谱上的名字烧成了灰烬——用不了太长时间,那会是我的结局,我迟早会逃离那个家。”西里斯无所谓地说道,那语气轻松的就像是在谈论他中午吃了什么。
“还有我的弟弟,雷古勒斯,他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就算我在家被关禁闭快要活活饿死,我母亲不允许他搭理我,他连一刻都不敢多在我的房间门前停留。”西里斯的脸色变得难看,“我恨他们所有人。”
“不过我相信,他们也一样恨我。”他的语气逐渐轻快起来,“在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我成了第一个姓布莱克的格兰芬多——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我记得刚开学的那一周,我每天早上都能收到我母亲精心准备的吼叫信,是不是挺酷的?”西里斯自嘲地说道,黛西只是愣愣地听着,“这还不够呢,一向不在外人面前发火的父亲在我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节当着我舅舅和表姐们的面给了我一个耳光,当时我们闹了些口角,他要我和我的表姐贝拉订婚。”
“不是吧!”听到这里,黛西终于忍不住感叹道。
“我知道,他们完全疯了。”西里斯撇撇嘴,“或许你现在好受点儿,在听了我的故事之后?詹姆他们都不知道这些。”
“我很抱歉,你……不用和我说这么多的。”西里斯的话让黛西有点不好意思了。
“行啦,谁叫你嘴巴像漏了似的一下子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西里斯轻轻揉了揉黛西的脑袋,他之前看到莱姆斯就是这样做的,“总之你只要不哭,一切都好说。”
“我才没……”黛西的话语逐渐变得听不见。
好吧,不可否认,黛西想道,她刚才就是在西里斯·布莱克面前大哭了一场,而且狼狈极了。不过,在和西里斯并排走出那间废弃的教室时,黛西隐约感觉到她和他之间好像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关联。
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也知道到了他的秘密。
那关联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细绳,即使他们在楼梯分别,黛西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和西里斯的联系。
他下楼做什么?是要去图书馆还是魁地奇训练场吗?他也打魁地奇吗?打得怎么样?黛西的心里忽然蹦出好多问题。
啊,真是的,刚才怎么就没想到问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