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上班上到想死怎么破 上
一
终于可以下班了！今天是周五，又有两天可以不用见人了，独处万岁！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一辈子不用和人沟通啊。可惜，她活到现在，还没找到不和人沟通就能养活自己的门路。
哇，公司都已经没人了呢，销售那块连灯都关了。感觉最近接了很多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活，而且都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啊，想死。
能不能来个能让她喜欢上的人，冲淡一下她对人类的厌恶感啊，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历史人物），就是不在这个世界（二次元）。啊，想死。
本来想休个年假回回血的，结果被突然告知手上的某个项目需要在下周一update情况。啊，想死。
不是那种痛彻心扉想要歇斯底里的激烈情感，而是一种平静的虚无。
她按下电梯按钮，突然，头顶的灯闪烁了几下，猝不及防的，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要搞我啊。”终于，她哀嚎出声，成年人的破防只在一瞬间，不在用自己的「能」填补同（shǎ）事（bī）的「不能」，不在骑手在绕路一大圈才在午休快结束时堪堪将外卖送到，就会在连加班回家都不顺利的现在。
生活，一款总能让你破防的联机游戏，还是强制社交的那种。
“哈哈。”她从嗓子里挤出干巴巴的笑声。
生气是没有用的，她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照明，朝紧急通道迈步。
还好，她们公司才16楼，不是66楼，她一边木着脸下楼梯，一边自我安慰地想。
手机自带手电的照明范围不大，只能照到脚跟前边的一小块，甚至就那一小块的楼梯也不甚明亮，隐隐有种扭曲的模糊。
突然，一双绿白相间的球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视线顺着手电光往上，在还有3级楼梯就到的转角平台上站着一个人。
“不想遇到危险的话就跟我走。”黑色短发的少年到，语气硬邦邦的，活像被迫跟各类同事和合作伙伴打交道时她本人的内心写照。
本着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的原则，她开口了：“不是去工作吧？”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少年愣了一下。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立马回身往上走了两级，手扶在窗户上：“告诉我不是的吧？是的话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少年下意识想要冲上去拉她，又怕刺激到她，进退两难之间，他对上她决绝的眼神，承诺：“不会的。”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眼尾的那抹红非但不显得妖冶，反倒衬得他正气凛然。
“真是打动人心的眼神，我相信你。”她走下楼梯，来到他身边，黑暗似乎消散了一点，她能够看清少年脸上从眼尾一路晕染到耳尖的薄红。
“走吧。”担心她真的打开窗户跳下去，因此直到她站到他身边，他才敢错开视线，转身带路。“跟紧我。”
“好的。”她用班味儿十足的语气答道。
二
“丹恒，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急死我了。”粉色头发的少女迎向少年，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女性后吃惊地眨了眨紫（粉？）蓝渐变的双眼，“诶，你……”
“你好，初次见面，三月小姐。”她笑着与对方打招呼，礼貌而又得体，场景切换成与合作公司交流解决方案的会议也丝毫不会违和。
三月七被她正式的态度弄得有些局促：“啊哈哈，叫我小三月就好啦。姬子姐姐和杨叔都这么叫我。”虽然面前的女性看上去并没有比她大多少，但对方身上沉稳的气质（班味）让三月七将她提到了跟姬子和□□一样的辈分。
“小三月。”她从善如流道。
分明是浅笑的模样，三月七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丹恒老师，就看你的了！”
少年——丹恒叹了一口气：“刚刚在领路时怕出差错，不好分心，很抱歉现在才做自我介绍，我是丹恒。”
“你好，你们可以叫我同尘。”
三人一起坐到光景车厢的沙发上，丹恒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同伴穹突然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在排除了一系列猜想后，只剩下星神和她，比起难搞的星神，他们先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据穹说自打他有意识（黑塔空间站）时起，脑内时不时会响起一道声音，或是一些针对当前情况的吐槽，或是一些针对当前战斗的指导，穹原话「声音又好听，说话又有趣，关键时刻还能救场，我超喜欢的」，既然暂时没有威胁，少数几个知情人一致决定按兵不动。
直到穹的这次昏迷。一开始只是觉得没什么精神，容易犯困，后来逐渐浑身乏力，时常走神，到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排除了各式猜想后的一众知情人参与的会议上，三月七一句「诶，穹说过好久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给了一众能人异士们新的研究方向。
经过一番令人头晕目眩的演算过后，螺丝咕姆确定了坐标，姬子测绘好路径，三月七负责剧本（？），丹恒出马（龙）把人捞了过来。
“所以台词设计是小三月吗？”
三月七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道：“抱歉抱歉，穹没有说过您的性别，”每次提起同尘，穹总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所以我一直以为您是男生。”
在穹的描述中，她是一个十分喜欢耍宝的人，于是乎三月七就想或许惊险刺激一点的场景更能吸引对方。
“不用那么拘谨。你设计的剧本犹如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吹走了工作的烦闷。”虽然只是暂时的。
“诶嘿嘿~”三月七不好意思地笑了。
丹恒：也就是被吓到大脑停止了思考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歉意更甚。
“我总结一下，当前的目标是帮穹先生恢复意识，对吧。”
三月七和丹恒一同点头。
“你们应该是来找我帮忙的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三月七下意识就想叫姬子和□□出来解说，但又想到丹恒在「星穹列车一家人」群里发的「目标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有轻生倾向」的讯息，又止住话头。
她固然担心同伴，但也不想伤害他人，更何况如穹所说，她一直陪他们进行着开拓之旅，在困难时刻给他们支招，她心里早已把同尘当作一位特别的精神上与他们同在的伙伴。
“您、你吃过饭了吗？”
“刚加完班，还没有。”
天呐，他们竟然就这样让伙伴饿着肚子听了这么久，将心比心，三月七代入自己做完一天的委托后，被人莫名其妙地拉到一个地方听对方大倒苦水，还要她解决问题……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愧疚得睡不着半夜坐起身给自己来两拳了。
丹恒更是内疚，是他去接的人，他是最清楚情况的那一个，心急之下却只想到了说明他们眼下的困境，忘记了另一位伙伴同样需要关心。
丹恒：“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晚上一般吃的比较简单，蔬菜，少量主食和一杯牛奶即可。”
“好。”丹恒刚欲起身，就听得舱门打开，列车长帕姆推着餐车走到他们跟前。
“不用劳烦丹恒乘客了帕，帕姆已经准备好了。”
帕姆将准备好的轻食端上桌，不但完美符合了同尘的要求，而且比起她平时黄瓜、全麦面包、牛奶的生命体征维持餐要精致得多。
桌上飘来淡淡的香气，给同尘染上了一丝烟火气，她看起来放松了些许，“看上去都好好吃，谢谢你，帕姆。”
帕姆非常骄傲地挺了挺胸。
食物送入口中，陌生的美味从舌尖扩散开来，给疲惫的灵魂注入一丝鲜活的感受。
“我还以为我终于不堪工作的重负，精神错乱陷入幻想，又或者其实我一脚踩空跌下楼梯，这一切只是我临死前的黄粱一梦呢。”
“诶？”联想到群里丹恒的消息，三月七露出担忧的神情。
“毕竟来到游戏里的世界，怎么看都像是中二病晚期的妄想吧。”
“我们是真实的啦。”三月七伸手覆在同尘的手上，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正准备伸手去端牛奶，立马撤开手，“抱歉抱歉。”说着把牛奶杯朝同尘的方向推了推。
同尘笑了，不同于前几次或让三月七头皮发麻、或礼貌有余亲切不足的浅笑，三月七觉得同尘这一瞬间的神情仿佛和穹重叠了起来，每次她觉得搞砸了什么的时候，对方就会露出这样包容的安慰人心的笑。
“不用道歉，你的手很温暖，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
但还是有些不同，同尘的笑容的余韵，带上了些让人不易察觉但逃不过她神探三月七那敏锐的观察力的破碎感。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三月七朝丹恒使了个眼色。
丹恒知道她这是有事要商量，亦配合着点头。
三月七的眼神太过明显，同尘自然也看得出来：“你们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会咨询列车长的。”她朝三月七笑笑，目送着他们进入客房车厢。
三
“怎么办啊，我觉得她真的有点……不太对劲。不是说她要做坏事，而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很让人担心。”客房车厢的尾部，三月七率先发话道。
“别着急，小三月，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姬子安抚她。
□□接着补充道：“从她的表现上看，这件事不像是她主动或是有意为之。另外关于小三月说的精神问题，如果她的精神状态真的跟穹挂钩，那么……”
“岂不是很危险！”说声是岌岌可危也不为过，三月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有些发怵，但就在这短短不到几个系统时，三月七已经喜欢上了这位特殊的伙伴。
“或许我们可以跟她聊聊。”姬子提议。之前是担心她和□□在场会给对方太大压力，现在对方既然愿意帮忙，他们也应该展现相应的诚意。
四
“我吃饱了，感谢招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洗碗吗？”
“不用了帕，这点小事让帕姆来就好。”
“好吧，那么请容我再次为营养均衡、调味讲究的晚餐道谢。”
姬子一行人进来时，就看见帕姆红着脸推着餐车，看样子是准备回厨房。
“你们回来了，我刚好吃完晚饭。”同尘先是与丹恒、三月七打了招呼，随后转向姬子和□□：“姬子小姐，□□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同尘。”
“叫我姬子就好，穹有跟我们说过大致的情况，你可以说是我们的一位特殊的伙伴，不用那么客气。”
□□亦点了点头。
“好。”既然不用客套，那就直奔主题吧，同尘大致讲了一下在她的世界，他们都是一款游戏中的人物，她最近工作忙，几天没登游戏，不知道穹昏迷是不是这个的缘故。她刚刚打算打开游戏试试，但应该是通讯上的问题，她不能连上这里的网络。
“对了，刚刚我跟列车长聊了一下，当前的剧情比我玩的游戏要快一个版本。”她还在等晖长石号办宴会呢，这边已经要仙舟演武试锋芒了，“可是，根据穹的说法，我会根据战况给他提意见，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网络延迟吗？或者说你们锚定的是过去的我？”
众人就此展开讨论，途中又拉来了黑塔和恰巧有事找黑塔的拉帝奥。
“你那是什么表情？”拉帝奥·全息投影版皱起眉头看向同尘。
“不好意思，您英俊潇洒的身姿令人心生倾慕，但您严谨治学的气质与我吹毛求、精益求精的上司的身影相重合……咳，总之，是我的问题，万望海涵。”同尘端正表情，语气诚恳。
“……”拉帝奥想把石膏头戴上了，但对上对方歉意的眼神，最终还是忍住了。
见一旁的黑塔似乎开始无聊的转圈圈，同尘雨露均沾道：“黑塔女士也一如既往的美丽，如同夜空中的明星。”
“哼，那是自然。”
轻松的闲聊结束，话题再度转回当下的难题。
在经历不知道多少轮的提出猜想——推理论证——证否过后，三月七率先投降：“不行了，晕头转向，好像要长脑子了。”
“那正好，等穹醒了，可以一起继续之前中断的课程。”
“呃，还是，不了吧？”三月七看向丹恒求助。
“现在列车就停靠在黑塔空间站，如果可以的话……”丹恒看向同尘。
“是要研究我的手机对吧，我没问题。”
丹恒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根据方才讨论时她话中细节推测，手机在她的世界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就这么相信他们吗？
“相信诸位博学之士是不会对我等凡夫俗子那平凡而又乏味的隐私感兴趣的。”同尘轻描淡写的笑笑。
黑塔表示自己当然不会对此感兴趣，拉帝奥却皱着眉。
别误会，他当然也不会做这种侵犯他人隐私之事。只是对同尘习惯性贬低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方才讨论时对方展现出来的思辨能力甚至不逊于博识学会的某些学者，知识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思想上的愚钝才更为冥顽难化，而比起那些目中无人的天才，她更有一份善解人意的温柔。拉帝奥的目光落在那个正浅笑着听三月七大倒上他课时的那些苦水的同尘身上，严己宽人么……
她用「博学之士」称呼他们，而非「天才」。究竟是无心，还是……他当年对博识尊、对天才俱乐部究竟是执念、还是年轻气盛，他自己也很难说清，只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随着年岁过去，他也很少再去想这些。不过，从他会抓住对方措辞展开思考来看，他或许还是有些在意，又或者他在意的其实是……
说起来，这个名字也很特别，莫非是有什么典故吗？
不，不对。拉帝奥闭了闭眼，试图停止与当下的课题无关的思考。再一睁眼，就与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不用看任何仪器反馈出来的数据，拉帝奥很清楚他此时的心率一定不正常。然而他暂时没有思考原因的时间，因为——
“我想要学习这里的通用语，我是指文字，拉帝奥教授有什么推荐的书籍吗？”在三月七问她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同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以。”
？面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同尘有些疑惑。经常碰到与同事或者合作伙伴沟通，问对方某种情况是A还是B时，对方会好似压根儿没看问题的回个「好的」。
但拉帝奥显然不会是这种人，所以——教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深意。
“我可以教你。”拉帝奥补充道。
同尘：果然，这就说得通……个鬼啊！
获得过第一真理大学一等荣誉学位的、在生物学、医学、自然神学、哲学、数学、物理学、工程学等领域都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研究的都是什么对星武器的智慧无双的拉帝奥教授，竟然要·亲自·给她·扫盲·（震声）！
同尘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惊异再到瞳孔地震，看得一旁的三月七也是一脸震惊：原来她可以露出如此丰富且生动的表情吗？她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啊，太压抑了吧，心疼她。
“如果你不愿意……”拉帝奥将她脸上的表情理解成了拒绝。
“不不不。”同尘急忙连口否认，那架势生怕晚一秒拉帝奥就要撤回前言了。“竟然能见到真的拉帝奥教授并接受您的指导，我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三月七不否认拉帝奥授课的含金量，但……她满怀担忧地注视着这位新来的伙伴。
“有什么预习的资料推荐吗？对了，虽然是不情之请，但是，你们有多余的手机吗？这样查资料比较方便。”
“正好一会要派无人机去取你的手机，让它半道上问艾丝妲要一个好了。”黑塔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虽然为这么一件小事劳烦两位大佬让同尘有些过意不去，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满怀感激地道了谢。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没有打过联觉信标，为什么我们能顺利沟通？”
“停停停，今天到此为止，已经很晚了，熬夜可是美少女的大敌。”三月七赶紧拉住她。
通讯结束，同尘举起手：“抱歉，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今晚睡哪儿？”
五
最终，同尘的拼床对象是——铛铛铛铛，三月七。
其实也没什么悬念啦，毕竟列车上的女性乘客就两位，姬子还没开口，三月七就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在姬子友情赞助了一些生活物资（主要是衣服，因为身量问题）后，同尘就这样开启了期间限定·无名客生活体验之旅。
无名客生活体验第一天：
~~??~~??~~
嗯？电话？同尘艰难的伸手把手机捞了过来，陌生的文字让她一下子回忆起了昨日的种种。
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三月七，很好，还没被完全吵醒。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踮起脚尖三步并两步的闪近浴室轻轻关上门。
是黑塔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她的手机通讯基本恢复了，有家自称是某甜品店的员工联系她，说她预定的蛋糕下架了，问她打算怎么办。
蛋糕是618趁着满减活动定的，距离现在已有一个多月，是有些久了。虽然其实还挺期待的，所以有点小失落，但反正她现在也吃不到，没了就没了吧。
“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恢复了吗，这可甚至是跨次元通信啊，不亏是黑塔女士！”
“哼，小意思。”说是这么说，但黑塔人偶还是弯起了嘴角，“关于你设备里的游戏我还要再研究一下，刚刚给你现在的终端装好了控制器，你自己远程到原来的设备跟商家沟通吧。”
“没问题~”
“你今天生日？”黑塔毫无铺垫地道，仿佛只是心血来潮地随口一问。
“准确的说是这周三，不过我并不过生日，不过是吃甜点的借口，黑塔女士喜欢吃小甜点吗？”
“一般般吧。我还有事，一会到点记得来检测身体。”
“好的，一会儿见。”
同尘挂断电话，打开浴室的门，就见三月七站在三步开外，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早上好，今天的小三月也十分可爱。”
“早~我本来是想上卫生间的，没想到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三月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关系，我只是怕吵到你，倒不是什么不可以听的内容。”
见同尘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三月七松一口气：“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不过生日呀？”
“哦这个啊，”看见三月七好奇但又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自己的表情，同尘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一些人来说，生日就像是游戏的周年庆，回忆过去的美好，展望将来的卫星；对另一些人来说，生日就像是公司的年会，大家脸上挂着虚伪的客套，庆贺自己又熬过了一年，恭贺自己还有新的一年要熬，而我正巧属于后者罢了。”
“这样啊。”三月七觉得自己就快要抓到同尘话中意思的精髓，但这种感觉又很快溜走了。不过没关系，她想不通，可以请教万能（除了修电梯）的丹恒老师呀！
“我要去找帕姆商量一下今天的早餐，你有什么要求吗？”
“多点肉吧，我习惯在早上和中午摄入肉食。”
“没问题，那我先走啦~”三月七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间。
同尘失笑，不是要上洗手间吗？
算了，随便吧。同尘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洗漱去了。
六
不知道为什么，早餐时列车组都对她特别温情，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识好歹，但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并不讨厌大都市表面客套实则淡漠的人情，不如说刚刚好，因为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演了。
温情脉脉的环境反而会让她压力很大。
但要说她是否厌恶这样的环境，也不尽然。她是HE（happy end）爱好者，也喜欢看爱与希望的故事。
只是不太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主角罢了，更喜欢作为NPC或是观众，远远欣赏。
感觉自己也挺没救的，同尘在心中叹口气。
话说回来，黑塔已经盯着自己的体检报告看了很久了，莫非，她真的有什么隐藏力量，导致穹陷入了昏迷？
“大夫，您看我还有救吗？”
“蠢病，没救了，该吃吃该喝喝，过不了百年人就要没了。”黑塔终于从她的报告上抬头。
“啊，怎会如此。”同尘痛心疾首，“也就是说我还有好些年班要坐。”
“不想坐班的话，来测模拟宇宙怎么样。”黑塔人偶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这个不用满足一定条件吗？”好像是游戏开服时的剧情了，是什么内容来着，忘了。
“没错，你满足条件。”黑塔人偶言简意赅，满脸都写着「来测！」。
“有小甜点吗？”
“不但有小甜点，还有海量星穹和信用点等你来赢。”
“成交！”
七
模拟宇宙，什么是模拟宇宙？大型全息单机（重音）游戏，不需要和人交流，没有一个活人，只需「战斗，爽！」。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天堂！同尘在心中震声。
当然，如果她能作为玩家，而不是战斗人员之一站在这里就更好了。
黑塔考虑到她是非战斗人员，特意将疼痛灵敏度调到了最低。
但就算是这样……同尘打开角色面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资料，竟然有内容！这不得认真听听（没办法，她现在的文化水平只够勉强填写个人信息的）。
同尘按下语音朗读，随后沉默了。
之后的战斗be like：
同尘在她的回合施放了普攻，对敌方全体造成了伤害。
同尘：普攻全体AOE也就算了，还是造成等同于敌方各自10%生命上限的伤害，均衡星神「互」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她愿称其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战力越弱，战力越强，没毛病。
又到了她的回合，在这之前敌方给自己上了一堆增益buff，于是乎她施放了战技，移除敌方每个单体所持有的全部增益效果，并使敌方全体防御力和速度降低50%，持续3回合。
同尘：6。
她将这招起名为「锥而锐之，不可长保」。
见终结技已满，同尘即刻施放了终结技，为己方全体恢复了等同于各自30%能量上限的能量。并为己方全体施加了特殊状态，特殊状态下己方目标每回合开始时回复等同于自身10%能量上限的能量，持续3回合。
同尘：这、这有些逆天了吧？
丹恒·饮月终结技被充满，一个「洞天隐月，苍龙濯世」结束了战斗。
龙丹终结技的苍龙俯冲而下的画面给了她很好的灵感，终结技就被她叫作「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了。
她作为拐，虽然没有任何可以加攻的技能（因为她是同谐·物理吗？），但减防和降速很好地为她的技能面板增添了一些相对论效应。
也不是不能用，就，很微妙。
这种微妙的感觉直到打完眠眠，也没能释怀。
不温不火，一如她本人。
话又说回来，她甚至都没有武器，究竟是怎么给敌人造成伤害的，黑塔给她开挂了？
她触碰出口，打算出去后问问黑塔，然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灿金的液体从天而降，在避开这些液体的空当，同尘抬头，黑皮、白毛、金眸，是你！所罗……
不好意思，那是另外的故事，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她从背包中取出「橡木蛋糕卷」，手擎着往纳努克的方向递了递：“您好，要来毁灭块小蛋糕吗？”
八
“啊↗哈↗哈↗哈↘哈↘。”飘浮在半空中的面具堆不断发出周星驰同款经典笑声，非常洗脑。
“邀请纳努克毁灭一块小蛋糕，太有乐子了。”
递出小蛋糕后，铺天盖地的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她席卷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两眼一黑。等她恢复意识，已不见了纳努克的身影，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笑个不停的欢愉的星神·阿哈。
“还以为他会感兴趣的来着。”
“为什么？”面具们非常八卦地凑近同尘，把她围在中间，活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聚拢过来闲磕牙的大爷大妈，没有丝毫星神的压迫感，主打一个接地气。
“心中有强烈的情感，才会想要「毁灭」吧。无知无觉的毁灭，不是和「虚无」撞神设了么。”
面具们发出了魔性的笑声，仿若是在鼓掌。
“不了解哪来的情感，不好奇哪会想去了解。所以我以为他的显现是「让我康康这里在搞什么鬼名堂」之类的。”
“啊哈。”阿哈，乐。
最靠近同尘面颊的一片面具上下振动，乐不可支的样子。
那片面具绕着同尘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她视线上方：“孩子，你脑洞清奇，要不要来我的酒馆？”
“No, thanks. ”同尘拒绝得非常干脆。
“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面具们齐声哀唱着。
“不是拒绝的意思啦，只是大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所以我觉得无需刻意归属其「流溢」出的某一「影像」。”
面具们突然齐齐噤声，同尘就这样被围困在了重重沉默之中。
是不满，还是想要吓吓她呢？不确定，再看看。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拉你来酒馆了。”其中一片面具道，声音难辨喜怒。
“乐子人人都能找得，何必得是假面愚者。”同尘从包里又掏出一块小蛋糕：“看，这别具一格的造型，异想天开的调味，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半埋在彩虹蛋糕胚中的鱼仰头望着面具。
“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又一片面具出声了，祂绕着同尘怨念地转圈。
同尘的目光被祂吸引，突然手里一轻，蛋糕已被另外几片面具托走。
阿哈这是在撒娇？
有点冷，有点怪，还有点可爱。
“要不这样，我要是回去了还有机会过来，给你带点我们那儿的奇食，怎么样？”
面具停止了转圈。
“不过有好些都是要吃个新鲜，你要是能到我们那儿去就好了。”
“你请客？”
“你能来？”
面具聚拢到一起，组成一张巨大的笑脸，向同尘投以渊默的微笑。
同尘思考半晌，道：“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九
复杂，太复杂了。
同尘终于回到了黑塔办公室。
在做出从请3顿到请5顿的巨大妥协后，阿哈「慷慨」地给出了如何唤醒穹的提示。
之所以称之为「慷慨」，是因为阿哈说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感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掺了一些，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所以……
“以上，就是继纳努克之后的全部内容。”黑塔的记录只到纳努克的出现，因此同尘尽量详尽地复述了她所能记住的全部内容。
“可以啊。”阿哈显然不单单是模拟宇宙模拟出的星神，黑塔的人偶两眼泛光，蠢蠢欲动。
同尘从中读出了想把她丢进实验室仔细研究的意思。
“真是好大的惊喜。很好，穹落下的进度，就拜托你了。”
同尘回忆了一下当前模拟宇宙及其DLC们的进度……
“这么说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模拟宇宙中的那些技能，是您帮我开的挂吗？”
“你还没有看你的体检报告吧？”
“只在来的路上听了一部分。”
“你口中的「大道」，有点意思。”黑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你行于多条命途之上。”
这就是降临者的含金量吗？
“你看起来心中有数？”
“可能是文化背景和社会环境的缘故吧，我们那边讲求实用主义。灵，建庙塑像进香；不灵，拆庙砸像上炮。”
“所以是同谐·物理？”
同尘谦和地笑笑：“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但若是对面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也不介意送上撞南墙套餐。”
“那丰饶呢？”
“从小父母老师就教导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虚无？”
同尘思忖片刻，道：“世间万物，有始必有终，一切终将回归虚无。”
“你小心别哪天就跟虚无星神Ⅺ撞上了。”
“谢谢您的关心，顺其自然吧。”同尘敛眸，那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很难想象她能跟阿哈聊得上天。
黑塔又报了几个命途，不管是不是已读乱回，同尘还真每条都能说出点门道。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两个系统时后有拉帝奥教授的课，我得先去预习一下。”
但黑塔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她走。
“再来一局，就一局。”
几番拉扯后，同尘最终承诺每天都来清一点进度，黑塔这才作罢。
十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错了，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又能想到，那瓶带有「茶」字的饮料，是「烈焰浓茶」的联名呢？
同尘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饮料瓶身上，话说回来，这个的酒精含量究竟是多少呢？虽然闻起来劲儿挺大，但也有可能是香精。既然摆放在列车的公共饮料区，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她现在几乎是被人抱着的。看上去非常亲密，但实际上那人只是将头搭在她肩膀上，一手环着她落于她腰侧的沙发上，另一只手搂住她另一侧的肩膀，就整体接触面积而言，并不大。而且她穿着的是高领——还好她将姬子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高领的衣服借来了。
“……嗯……”那人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抱着她蹭了蹭，对方的头发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照理他的职位应该不乏酒会应酬（不像她是内勤，而且虽然职务不大，但种类特殊，只有别人来敬酒的份），怎会被一杯饮料放倒，难道是之前的伤还没好？
丹恒和三月七去处理委托，姬子和杨叔有事还没回来，去找帕姆来帮忙吧，帕姆应该是在引擎室，只是在引擎室外问一声，帕姆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你等着，我去找列车长。”同尘欲站起身。
“……不要、不许走。穹，不理我了，我唯一的朋友，不见了……”
穹陷入昏迷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砂金并不在其中。所以从砂金的视角来看，难得遇到真心想要结交的朋友，等等，不会是第一个吧。
同尘越想越愧疚，虽然穹的昏迷并非她主动为之，但到底有没有关联，她也吃不准。
“他只是去处理委托了，宇宙那么大，难免有信号不好的地方。”同尘放柔声音，“别担心，等事情搞定了，他就回来了。”
砂金没应声，抱着她的手反而紧了紧，似乎愈发昏昏沉沉了。
同尘有些着急：“你这样不行，本来伤就没好。”复又叹口气，“抱歉，是我的错。我帮你去找医生，先松手好吗，卡卡瓦夏？”
话一出口，同尘便意识到不妥。然而连一刻也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言而哀悼——
“这个名字，已经被公司埋葬了才对。同尘小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砂金抬头，如果说刚开始见到她还只是对星穹列车新乘客的好奇，那么现在，完全就是锁定猎物的眼神了。
失策了。过去看到角色失言掉马的桥段还觉得太假，现在——
对不起，我是假。
“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同尘麻了，然而现实可没法暂停，她在心中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坦然迎上砂金魄力十足的目光，“抱歉，我没想吓你的。”
这是实话，卡卡瓦夏这个名字，一面是「活下去」的沉重祝（诅）福（咒），但另一面，也饱含家人对他的爱。
比起公司授予的「砂金」这个明码标价式的名字，同尘更喜欢叫他卡卡瓦夏。
但还是那句话，游戏外怎么叫都行，但若是真见了面……
看把人给吓的，都炸毛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刚刚蹭的）。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吧。”想了一圈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同尘决定先逃避可耻但有用一下。
砂金倒是很爽快地放开了她，只是视线依旧锁定在她身上。
如芒在背，这大概是最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同尘放下水杯，正欲若无其事的转身将此事揭过，可惜出师不利，砂金捉住了她的手，并用十指相扣的姿势锁住了她。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砂金将人拉过来，空着的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的手腕。
同尘无奈，只得坐回砂金身边。如果不是详细看过砂金的技能组，她一定会觉得砂金拥有魅惑技能。
真的没有吗？游戏中没有不代表现实里没有，同尘的注意力被近在咫尺的那双独特而又漂亮的眼睛所吸引，好似人偶或是神明才会拥有的眼睛，又像是带有催眠效果的圈层图案，让同尘有种身体飘浮与现实之上的错觉。
“心脏也跳得很快。”砂金摩挲着她的手腕，准确的说是脉搏。
“被好看的人用这样的姿势禁锢在这么近的距离，脸不红心不跳才是有违常理吧。”卡卡瓦夏，您对自己的美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你知道埃维金人的评价吗？”
“有所耳闻。”同尘试图将自己的双手解救出来，但失败了。“不过我们那儿有句话叫「仁者见仁，淫者见淫」，道听途说不可取，不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妄下判断的好。”
“你不是不了解吧？”砂金特意在「你」字上咬了重音。
同尘：真的，她怎么就失言了呢。
“就我从开拓日志中听到的内容来看，”同尘思考了一下，道：“你是个可爱的人。”
“可爱？”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是形容孩子或是女性的那种惹人怜爱，而是值得去爱的意思。”
砂金露出玩味的表情：“这我就更不理解了。”
“你选择用自己的死亡而非属下的死亡破局——违背生命的求生本能，直面死亡，这难道不让人钦佩吗？更何况根据……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你的过往（疯狂叠甲），你没有选择选择摆烂，而是直面命运的不公，我觉得相当励志。”
砂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用励志形容自己。
“埃维金人是天生的骗子、交际花、口蜜腹剑，或许我只是在演呢。”
“首先，我是论迹不论心派。另外，说「什么种族就是什么什么」的人，一般不是蠢，就是坏，或是又蠢又坏。命运以「不公平」为每一位新生儿洗礼。有的人出身高贵，一生快乐无忧，有的人出身底层，一生穷困潦倒，就连批量生产的机器人都有升级换代，个性化定制，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嗯。”砂金松开同尘的手腕，头抵到同尘肩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同尘以为砂金是因她的丧言丧语而情绪低落，转口安慰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完全的「公平」未必是好事，但是「公正」还是可以求一求的。比如面对责难，扪心自问，是不是别人的问题？比如说是什么让埃维金人只能靠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换取一线生机？”
砂金发出低低的笑声，同尘能感受到从肩头传来的震动。
“你的思维方式很像是我的一位同僚，只不过你的心肠跟他完全不同。”
在排除掉托帕和翡翠这两位跟她的思维方式不说是相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的选项，以及其他石心十人——同尘自认她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她的思维方式应该不会和公司的高层相像。
那么剩下的便是维利塔斯·拉帝奥了。不看成就上的差别，光看他们同在求知的道路上，倒也不差。
“也可能是同一种本质的不同体现呢？或者其实我自私又冷漠，只是比较会演？”
砂金抬头，瑰丽的眸中盈满笑意：“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别人的问题，让你不得不用冷漠自私保护自己了。”
同尘确定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往旁边挪一挪拉开距离，腰后却传来阻力，原来是砂金早就预判了她的动作，手虚扶……现在是实扶在她腰后，阻拦了她的退路。
“看样子您是真的没事了。”脑子这么灵光，“还有20分钟我的首节扫盲课就要开始了，为了不再发生不识字导致拿错饮料的问题，能放我回去预习了吗？”她放柔了声音：“卡卡瓦夏？”
终于可以下班了！今天是周五，又有两天可以不用见人了，独处万岁！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一辈子不用和人沟通啊。可惜，她活到现在，还没找到不和人沟通就能养活自己的门路。
哇，公司都已经没人了呢，销售那块连灯都关了。感觉最近接了很多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活，而且都是需要和人打交道的工作，啊，想死。
能不能来个能让她喜欢上的人，冲淡一下她对人类的厌恶感啊，为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历史人物），就是不在这个世界（二次元）。啊，想死。
本来想休个年假回回血的，结果被突然告知手上的某个项目需要在下周一update情况。啊，想死。
不是那种痛彻心扉想要歇斯底里的激烈情感，而是一种平静的虚无。
她按下电梯按钮，突然，头顶的灯闪烁了几下，猝不及防的，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不要搞我啊。”终于，她哀嚎出声，成年人的破防只在一瞬间，不在用自己的「能」填补同（shǎ）事（bī）的「不能」，不在骑手在绕路一大圈才在午休快结束时堪堪将外卖送到，就会在连加班回家都不顺利的现在。
生活，一款总能让你破防的联机游戏，还是强制社交的那种。
“哈哈。”她从嗓子里挤出干巴巴的笑声。
生气是没有用的，她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照明，朝紧急通道迈步。
还好，她们公司才16楼，不是66楼，她一边木着脸下楼梯，一边自我安慰地想。
手机自带手电的照明范围不大，只能照到脚跟前边的一小块，甚至就那一小块的楼梯也不甚明亮，隐隐有种扭曲的模糊。
突然，一双绿白相间的球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视线顺着手电光往上，在还有3级楼梯就到的转角平台上站着一个人。
“不想遇到危险的话就跟我走。”黑色短发的少年到，语气硬邦邦的，活像被迫跟各类同事和合作伙伴打交道时她本人的内心写照。
本着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的原则，她开口了：“不是去工作吧？”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少年愣了一下。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立马回身往上走了两级，手扶在窗户上：“告诉我不是的吧？是的话我立马从这里跳下去。”
少年下意识想要冲上去拉她，又怕刺激到她，进退两难之间，他对上她决绝的眼神，承诺：“不会的。”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眼尾的那抹红非但不显得妖冶，反倒衬得他正气凛然。
“真是打动人心的眼神，我相信你。”她走下楼梯，来到他身边，黑暗似乎消散了一点，她能够看清少年脸上从眼尾一路晕染到耳尖的薄红。
“走吧。”担心她真的打开窗户跳下去，因此直到她站到他身边，他才敢错开视线，转身带路。“跟紧我。”
“好的。”她用班味儿十足的语气答道。
二
“丹恒，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都快急死我了。”粉色头发的少女迎向少年，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女性后吃惊地眨了眨紫（粉？）蓝渐变的双眼，“诶，你……”
“你好，初次见面，三月小姐。”她笑着与对方打招呼，礼貌而又得体，场景切换成与合作公司交流解决方案的会议也丝毫不会违和。
三月七被她正式的态度弄得有些局促：“啊哈哈，叫我小三月就好啦。姬子姐姐和杨叔都这么叫我。”虽然面前的女性看上去并没有比她大多少，但对方身上沉稳的气质（班味）让三月七将她提到了跟姬子和□□一样的辈分。
“小三月。”她从善如流道。
分明是浅笑的模样，三月七却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丹恒老师，就看你的了！”
少年——丹恒叹了一口气：“刚刚在领路时怕出差错，不好分心，很抱歉现在才做自我介绍，我是丹恒。”
“你好，你们可以叫我同尘。”
三人一起坐到光景车厢的沙发上，丹恒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同伴穹突然陷入了不明原因的昏迷，在排除了一系列猜想后，只剩下星神和她，比起难搞的星神，他们先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
据穹说自打他有意识（黑塔空间站）时起，脑内时不时会响起一道声音，或是一些针对当前情况的吐槽，或是一些针对当前战斗的指导，穹原话「声音又好听，说话又有趣，关键时刻还能救场，我超喜欢的」，既然暂时没有威胁，少数几个知情人一致决定按兵不动。
直到穹的这次昏迷。一开始只是觉得没什么精神，容易犯困，后来逐渐浑身乏力，时常走神，到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排除了各式猜想后的一众知情人参与的会议上，三月七一句「诶，穹说过好久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了，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给了一众能人异士们新的研究方向。
经过一番令人头晕目眩的演算过后，螺丝咕姆确定了坐标，姬子测绘好路径，三月七负责剧本（？），丹恒出马（龙）把人捞了过来。
“所以台词设计是小三月吗？”
三月七双手合十，十分诚恳地道：“抱歉抱歉，穹没有说过您的性别，”每次提起同尘，穹总是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所以我一直以为您是男生。”
在穹的描述中，她是一个十分喜欢耍宝的人，于是乎三月七就想或许惊险刺激一点的场景更能吸引对方。
“不用那么拘谨。你设计的剧本犹如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风，吹走了工作的烦闷。”虽然只是暂时的。
“诶嘿嘿~”三月七不好意思地笑了。
丹恒：也就是被吓到大脑停止了思考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歉意更甚。
“我总结一下，当前的目标是帮穹先生恢复意识，对吧。”
三月七和丹恒一同点头。
“你们应该是来找我帮忙的吧，需要我怎么配合？”
三月七下意识就想叫姬子和□□出来解说，但又想到丹恒在「星穹列车一家人」群里发的「目标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有轻生倾向」的讯息，又止住话头。
她固然担心同伴，但也不想伤害他人，更何况如穹所说，她一直陪他们进行着开拓之旅，在困难时刻给他们支招，她心里早已把同尘当作一位特别的精神上与他们同在的伙伴。
“您、你吃过饭了吗？”
“刚加完班，还没有。”
天呐，他们竟然就这样让伙伴饿着肚子听了这么久，将心比心，三月七代入自己做完一天的委托后，被人莫名其妙地拉到一个地方听对方大倒苦水，还要她解决问题……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怕不是要愧疚得睡不着半夜坐起身给自己来两拳了。
丹恒更是内疚，是他去接的人，他是最清楚情况的那一个，心急之下却只想到了说明他们眼下的困境，忘记了另一位伙伴同样需要关心。
丹恒：“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我晚上一般吃的比较简单，蔬菜，少量主食和一杯牛奶即可。”
“好。”丹恒刚欲起身，就听得舱门打开，列车长帕姆推着餐车走到他们跟前。
“不用劳烦丹恒乘客了帕，帕姆已经准备好了。”
帕姆将准备好的轻食端上桌，不但完美符合了同尘的要求，而且比起她平时黄瓜、全麦面包、牛奶的生命体征维持餐要精致得多。
桌上飘来淡淡的香气，给同尘染上了一丝烟火气，她看起来放松了些许，“看上去都好好吃，谢谢你，帕姆。”
帕姆非常骄傲地挺了挺胸。
食物送入口中，陌生的美味从舌尖扩散开来，给疲惫的灵魂注入一丝鲜活的感受。
“我还以为我终于不堪工作的重负，精神错乱陷入幻想，又或者其实我一脚踩空跌下楼梯，这一切只是我临死前的黄粱一梦呢。”
“诶？”联想到群里丹恒的消息，三月七露出担忧的神情。
“毕竟来到游戏里的世界，怎么看都像是中二病晚期的妄想吧。”
“我们是真实的啦。”三月七伸手覆在同尘的手上，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正准备伸手去端牛奶，立马撤开手，“抱歉抱歉。”说着把牛奶杯朝同尘的方向推了推。
同尘笑了，不同于前几次或让三月七头皮发麻、或礼貌有余亲切不足的浅笑，三月七觉得同尘这一瞬间的神情仿佛和穹重叠了起来，每次她觉得搞砸了什么的时候，对方就会露出这样包容的安慰人心的笑。
“不用道歉，你的手很温暖，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
但还是有些不同，同尘的笑容的余韵，带上了些让人不易察觉但逃不过她神探三月七那敏锐的观察力的破碎感。
“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三月七朝丹恒使了个眼色。
丹恒知道她这是有事要商量，亦配合着点头。
三月七的眼神太过明显，同尘自然也看得出来：“你们去忙吧，有什么事我会咨询列车长的。”她朝三月七笑笑，目送着他们进入客房车厢。
三
“怎么办啊，我觉得她真的有点……不太对劲。不是说她要做坏事，而是……哎呀，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很让人担心。”客房车厢的尾部，三月七率先发话道。
“别着急，小三月，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姬子安抚她。
□□接着补充道：“从她的表现上看，这件事不像是她主动或是有意为之。另外关于小三月说的精神问题，如果她的精神状态真的跟穹挂钩，那么……”
“岂不是很危险！”说声是岌岌可危也不为过，三月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虽然一开始有些发怵，但就在这短短不到几个系统时，三月七已经喜欢上了这位特殊的伙伴。
“或许我们可以跟她聊聊。”姬子提议。之前是担心她和□□在场会给对方太大压力，现在对方既然愿意帮忙，他们也应该展现相应的诚意。
四
“我吃饱了，感谢招待。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洗碗吗？”
“不用了帕，这点小事让帕姆来就好。”
“好吧，那么请容我再次为营养均衡、调味讲究的晚餐道谢。”
姬子一行人进来时，就看见帕姆红着脸推着餐车，看样子是准备回厨房。
“你们回来了，我刚好吃完晚饭。”同尘先是与丹恒、三月七打了招呼，随后转向姬子和□□：“姬子小姐，□□先生，初次见面，我是同尘。”
“叫我姬子就好，穹有跟我们说过大致的情况，你可以说是我们的一位特殊的伙伴，不用那么客气。”
□□亦点了点头。
“好。”既然不用客套，那就直奔主题吧，同尘大致讲了一下在她的世界，他们都是一款游戏中的人物，她最近工作忙，几天没登游戏，不知道穹昏迷是不是这个的缘故。她刚刚打算打开游戏试试，但应该是通讯上的问题，她不能连上这里的网络。
“对了，刚刚我跟列车长聊了一下，当前的剧情比我玩的游戏要快一个版本。”她还在等晖长石号办宴会呢，这边已经要仙舟演武试锋芒了，“可是，根据穹的说法，我会根据战况给他提意见，这难道是什么新型网络延迟吗？或者说你们锚定的是过去的我？”
众人就此展开讨论，途中又拉来了黑塔和恰巧有事找黑塔的拉帝奥。
“你那是什么表情？”拉帝奥·全息投影版皱起眉头看向同尘。
“不好意思，您英俊潇洒的身姿令人心生倾慕，但您严谨治学的气质与我吹毛求、精益求精的上司的身影相重合……咳，总之，是我的问题，万望海涵。”同尘端正表情，语气诚恳。
“……”拉帝奥想把石膏头戴上了，但对上对方歉意的眼神，最终还是忍住了。
见一旁的黑塔似乎开始无聊的转圈圈，同尘雨露均沾道：“黑塔女士也一如既往的美丽，如同夜空中的明星。”
“哼，那是自然。”
轻松的闲聊结束，话题再度转回当下的难题。
在经历不知道多少轮的提出猜想——推理论证——证否过后，三月七率先投降：“不行了，晕头转向，好像要长脑子了。”
“那正好，等穹醒了，可以一起继续之前中断的课程。”
“呃，还是，不了吧？”三月七看向丹恒求助。
“现在列车就停靠在黑塔空间站，如果可以的话……”丹恒看向同尘。
“是要研究我的手机对吧，我没问题。”
丹恒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根据方才讨论时她话中细节推测，手机在她的世界应该是很重要的物品，就这么相信他们吗？
“相信诸位博学之士是不会对我等凡夫俗子那平凡而又乏味的隐私感兴趣的。”同尘轻描淡写的笑笑。
黑塔表示自己当然不会对此感兴趣，拉帝奥却皱着眉。
别误会，他当然也不会做这种侵犯他人隐私之事。只是对同尘习惯性贬低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方才讨论时对方展现出来的思辨能力甚至不逊于博识学会的某些学者，知识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思想上的愚钝才更为冥顽难化，而比起那些目中无人的天才，她更有一份善解人意的温柔。拉帝奥的目光落在那个正浅笑着听三月七大倒上他课时的那些苦水的同尘身上，严己宽人么……
她用「博学之士」称呼他们，而非「天才」。究竟是无心，还是……他当年对博识尊、对天才俱乐部究竟是执念、还是年轻气盛，他自己也很难说清，只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随着年岁过去，他也很少再去想这些。不过，从他会抓住对方措辞展开思考来看，他或许还是有些在意，又或者他在意的其实是……
说起来，这个名字也很特别，莫非是有什么典故吗？
不，不对。拉帝奥闭了闭眼，试图停止与当下的课题无关的思考。再一睁眼，就与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不用看任何仪器反馈出来的数据，拉帝奥很清楚他此时的心率一定不正常。然而他暂时没有思考原因的时间，因为——
“我想要学习这里的通用语，我是指文字，拉帝奥教授有什么推荐的书籍吗？”在三月七问她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同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可以。”
？面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同尘有些疑惑。经常碰到与同事或者合作伙伴沟通，问对方某种情况是A还是B时，对方会好似压根儿没看问题的回个「好的」。
但拉帝奥显然不会是这种人，所以——教授这么说，一定有他的深意。
“我可以教你。”拉帝奥补充道。
同尘：果然，这就说得通……个鬼啊！
获得过第一真理大学一等荣誉学位的、在生物学、医学、自然神学、哲学、数学、物理学、工程学等领域都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研究的都是什么对星武器的智慧无双的拉帝奥教授，竟然要·亲自·给她·扫盲·（震声）！
同尘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惊异再到瞳孔地震，看得一旁的三月七也是一脸震惊：原来她可以露出如此丰富且生动的表情吗？她之前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啊，太压抑了吧，心疼她。
“如果你不愿意……”拉帝奥将她脸上的表情理解成了拒绝。
“不不不。”同尘急忙连口否认，那架势生怕晚一秒拉帝奥就要撤回前言了。“竟然能见到真的拉帝奥教授并接受您的指导，我简直做梦都不敢想。”
三月七不否认拉帝奥授课的含金量，但……她满怀担忧地注视着这位新来的伙伴。
“有什么预习的资料推荐吗？对了，虽然是不情之请，但是，你们有多余的手机吗？这样查资料比较方便。”
“正好一会要派无人机去取你的手机，让它半道上问艾丝妲要一个好了。”黑塔挥挥手，表示小意思。
虽然为这么一件小事劳烦两位大佬让同尘有些过意不去，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满怀感激地道了谢。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没有打过联觉信标，为什么我们能顺利沟通？”
“停停停，今天到此为止，已经很晚了，熬夜可是美少女的大敌。”三月七赶紧拉住她。
通讯结束，同尘举起手：“抱歉，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今晚睡哪儿？”
五
最终，同尘的拼床对象是——铛铛铛铛，三月七。
其实也没什么悬念啦，毕竟列车上的女性乘客就两位，姬子还没开口，三月七就热情地发出了邀请。
在姬子友情赞助了一些生活物资（主要是衣服，因为身量问题）后，同尘就这样开启了期间限定·无名客生活体验之旅。
无名客生活体验第一天：
~~??~~??~~
嗯？电话？同尘艰难的伸手把手机捞了过来，陌生的文字让她一下子回忆起了昨日的种种。
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三月七，很好，还没被完全吵醒。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一边接通电话，一边踮起脚尖三步并两步的闪近浴室轻轻关上门。
是黑塔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她的手机通讯基本恢复了，有家自称是某甜品店的员工联系她，说她预定的蛋糕下架了，问她打算怎么办。
蛋糕是618趁着满减活动定的，距离现在已有一个多月，是有些久了。虽然其实还挺期待的，所以有点小失落，但反正她现在也吃不到，没了就没了吧。
“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恢复了吗，这可甚至是跨次元通信啊，不亏是黑塔女士！”
“哼，小意思。”说是这么说，但黑塔人偶还是弯起了嘴角，“关于你设备里的游戏我还要再研究一下，刚刚给你现在的终端装好了控制器，你自己远程到原来的设备跟商家沟通吧。”
“没问题~”
“你今天生日？”黑塔毫无铺垫地道，仿佛只是心血来潮地随口一问。
“准确的说是这周三，不过我并不过生日，不过是吃甜点的借口，黑塔女士喜欢吃小甜点吗？”
“一般般吧。我还有事，一会到点记得来检测身体。”
“好的，一会儿见。”
同尘挂断电话，打开浴室的门，就见三月七站在三步开外，眨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早上好，今天的小三月也十分可爱。”
“早~我本来是想上卫生间的，没想到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三月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关系，我只是怕吵到你，倒不是什么不可以听的内容。”
见同尘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三月七松一口气：“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为什么不过生日呀？”
“哦这个啊，”看见三月七好奇但又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自己的表情，同尘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一些人来说，生日就像是游戏的周年庆，回忆过去的美好，展望将来的卫星；对另一些人来说，生日就像是公司的年会，大家脸上挂着虚伪的客套，庆贺自己又熬过了一年，恭贺自己还有新的一年要熬，而我正巧属于后者罢了。”
“这样啊。”三月七觉得自己就快要抓到同尘话中意思的精髓，但这种感觉又很快溜走了。不过没关系，她想不通，可以请教万能（除了修电梯）的丹恒老师呀！
“我要去找帕姆商量一下今天的早餐，你有什么要求吗？”
“多点肉吧，我习惯在早上和中午摄入肉食。”
“没问题，那我先走啦~”三月七风风火火地跑出房间。
同尘失笑，不是要上洗手间吗？
算了，随便吧。同尘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洗漱去了。
六
不知道为什么，早餐时列车组都对她特别温情，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识好歹，但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她并不讨厌大都市表面客套实则淡漠的人情，不如说刚刚好，因为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演了。
温情脉脉的环境反而会让她压力很大。
但要说她是否厌恶这样的环境，也不尽然。她是HE（happy end）爱好者，也喜欢看爱与希望的故事。
只是不太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主角罢了，更喜欢作为NPC或是观众，远远欣赏。
感觉自己也挺没救的，同尘在心中叹口气。
话说回来，黑塔已经盯着自己的体检报告看了很久了，莫非，她真的有什么隐藏力量，导致穹陷入了昏迷？
“大夫，您看我还有救吗？”
“蠢病，没救了，该吃吃该喝喝，过不了百年人就要没了。”黑塔终于从她的报告上抬头。
“啊，怎会如此。”同尘痛心疾首，“也就是说我还有好些年班要坐。”
“不想坐班的话，来测模拟宇宙怎么样。”黑塔人偶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这个不用满足一定条件吗？”好像是游戏开服时的剧情了，是什么内容来着，忘了。
“没错，你满足条件。”黑塔人偶言简意赅，满脸都写着「来测！」。
“有小甜点吗？”
“不但有小甜点，还有海量星穹和信用点等你来赢。”
“成交！”
七
模拟宇宙，什么是模拟宇宙？大型全息单机（重音）游戏，不需要和人交流，没有一个活人，只需「战斗，爽！」。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天堂！同尘在心中震声。
当然，如果她能作为玩家，而不是战斗人员之一站在这里就更好了。
黑塔考虑到她是非战斗人员，特意将疼痛灵敏度调到了最低。
但就算是这样……同尘打开角色面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资料，竟然有内容！这不得认真听听（没办法，她现在的文化水平只够勉强填写个人信息的）。
同尘按下语音朗读，随后沉默了。
之后的战斗be like：
同尘在她的回合施放了普攻，对敌方全体造成了伤害。
同尘：普攻全体AOE也就算了，还是造成等同于敌方各自10%生命上限的伤害，均衡星神「互」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她愿称其为「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战力越弱，战力越强，没毛病。
又到了她的回合，在这之前敌方给自己上了一堆增益buff，于是乎她施放了战技，移除敌方每个单体所持有的全部增益效果，并使敌方全体防御力和速度降低50%，持续3回合。
同尘：6。
她将这招起名为「锥而锐之，不可长保」。
见终结技已满，同尘即刻施放了终结技，为己方全体恢复了等同于各自30%能量上限的能量。并为己方全体施加了特殊状态，特殊状态下己方目标每回合开始时回复等同于自身10%能量上限的能量，持续3回合。
同尘：这、这有些逆天了吧？
丹恒·饮月终结技被充满，一个「洞天隐月，苍龙濯世」结束了战斗。
龙丹终结技的苍龙俯冲而下的画面给了她很好的灵感，终结技就被她叫作「道冲，而用之或不盈」了。
她作为拐，虽然没有任何可以加攻的技能（因为她是同谐·物理吗？），但减防和降速很好地为她的技能面板增添了一些相对论效应。
也不是不能用，就，很微妙。
这种微妙的感觉直到打完眠眠，也没能释怀。
不温不火，一如她本人。
话又说回来，她甚至都没有武器，究竟是怎么给敌人造成伤害的，黑塔给她开挂了？
她触碰出口，打算出去后问问黑塔，然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灿金的液体从天而降，在避开这些液体的空当，同尘抬头，黑皮、白毛、金眸，是你！所罗……
不好意思，那是另外的故事，现在不是抖机灵的时候。
她从背包中取出「橡木蛋糕卷」，手擎着往纳努克的方向递了递：“您好，要来毁灭块小蛋糕吗？”
八
“啊↗哈↗哈↗哈↘哈↘。”飘浮在半空中的面具堆不断发出周星驰同款经典笑声，非常洗脑。
“邀请纳努克毁灭一块小蛋糕，太有乐子了。”
递出小蛋糕后，铺天盖地的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她席卷而来，她毫无招架之力，两眼一黑。等她恢复意识，已不见了纳努克的身影，四周一片黑暗，只有笑个不停的欢愉的星神·阿哈。
“还以为他会感兴趣的来着。”
“为什么？”面具们非常八卦地凑近同尘，把她围在中间，活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聚拢过来闲磕牙的大爷大妈，没有丝毫星神的压迫感，主打一个接地气。
“心中有强烈的情感，才会想要「毁灭」吧。无知无觉的毁灭，不是和「虚无」撞神设了么。”
面具们发出了魔性的笑声，仿若是在鼓掌。
“不了解哪来的情感，不好奇哪会想去了解。所以我以为他的显现是「让我康康这里在搞什么鬼名堂」之类的。”
“啊哈。”阿哈，乐。
最靠近同尘面颊的一片面具上下振动，乐不可支的样子。
那片面具绕着同尘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她视线上方：“孩子，你脑洞清奇，要不要来我的酒馆？”
“No, thanks. ”同尘拒绝得非常干脆。
“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面具们齐声哀唱着。
“不是拒绝的意思啦，只是大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容，所以我觉得无需刻意归属其「流溢」出的某一「影像」。”
面具们突然齐齐噤声，同尘就这样被围困在了重重沉默之中。
是不满，还是想要吓吓她呢？不确定，再看看。
“听你这么一说，我更想拉你来酒馆了。”其中一片面具道，声音难辨喜怒。
“乐子人人都能找得，何必得是假面愚者。”同尘从包里又掏出一块小蛋糕：“看，这别具一格的造型，异想天开的调味，我想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半埋在彩虹蛋糕胚中的鱼仰头望着面具。
“阿哈真没面子，阿哈真没面子。”又一片面具出声了，祂绕着同尘怨念地转圈。
同尘的目光被祂吸引，突然手里一轻，蛋糕已被另外几片面具托走。
阿哈这是在撒娇？
有点冷，有点怪，还有点可爱。
“要不这样，我要是回去了还有机会过来，给你带点我们那儿的奇食，怎么样？”
面具停止了转圈。
“不过有好些都是要吃个新鲜，你要是能到我们那儿去就好了。”
“你请客？”
“你能来？”
面具聚拢到一起，组成一张巨大的笑脸，向同尘投以渊默的微笑。
同尘思考半晌，道：“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九
复杂，太复杂了。
同尘终于回到了黑塔办公室。
在做出从请3顿到请5顿的巨大妥协后，阿哈「慷慨」地给出了如何唤醒穹的提示。
之所以称之为「慷慨」，是因为阿哈说的内容实在是——太·多·了！
感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掺了一些，有很大一部分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围，所以……
“以上，就是继纳努克之后的全部内容。”黑塔的记录只到纳努克的出现，因此同尘尽量详尽地复述了她所能记住的全部内容。
“可以啊。”阿哈显然不单单是模拟宇宙模拟出的星神，黑塔的人偶两眼泛光，蠢蠢欲动。
同尘从中读出了想把她丢进实验室仔细研究的意思。
“真是好大的惊喜。很好，穹落下的进度，就拜托你了。”
同尘回忆了一下当前模拟宇宙及其DLC们的进度……
“这么说来，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模拟宇宙中的那些技能，是您帮我开的挂吗？”
“你还没有看你的体检报告吧？”
“只在来的路上听了一部分。”
“你口中的「大道」，有点意思。”黑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你行于多条命途之上。”
这就是降临者的含金量吗？
“你看起来心中有数？”
“可能是文化背景和社会环境的缘故吧，我们那边讲求实用主义。灵，建庙塑像进香；不灵，拆庙砸像上炮。”
“所以是同谐·物理？”
同尘谦和地笑笑：“君子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但若是对面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也不介意送上撞南墙套餐。”
“那丰饶呢？”
“从小父母老师就教导我们「做好事，不留名」。”
“虚无？”
同尘思忖片刻，道：“世间万物，有始必有终，一切终将回归虚无。”
“你小心别哪天就跟虚无星神Ⅺ撞上了。”
“谢谢您的关心，顺其自然吧。”同尘敛眸，那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很难想象她能跟阿哈聊得上天。
黑塔又报了几个命途，不管是不是已读乱回，同尘还真每条都能说出点门道。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两个系统时后有拉帝奥教授的课，我得先去预习一下。”
但黑塔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她走。
“再来一局，就一局。”
几番拉扯后，同尘最终承诺每天都来清一点进度，黑塔这才作罢。
十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错了，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又能想到，那瓶带有「茶」字的饮料，是「烈焰浓茶」的联名呢？
同尘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饮料瓶身上，话说回来，这个的酒精含量究竟是多少呢？虽然闻起来劲儿挺大，但也有可能是香精。既然摆放在列车的公共饮料区，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才对。
她现在几乎是被人抱着的。看上去非常亲密，但实际上那人只是将头搭在她肩膀上，一手环着她落于她腰侧的沙发上，另一只手搂住她另一侧的肩膀，就整体接触面积而言，并不大。而且她穿着的是高领——还好她将姬子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高领的衣服借来了。
“……嗯……”那人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抱着她蹭了蹭，对方的头发弄得她脖子痒痒的。
照理他的职位应该不乏酒会应酬（不像她是内勤，而且虽然职务不大，但种类特殊，只有别人来敬酒的份），怎会被一杯饮料放倒，难道是之前的伤还没好？
丹恒和三月七去处理委托，姬子和杨叔有事还没回来，去找帕姆来帮忙吧，帕姆应该是在引擎室，只是在引擎室外问一声，帕姆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你等着，我去找列车长。”同尘欲站起身。
“……不要、不许走。穹，不理我了，我唯一的朋友，不见了……”
穹陷入昏迷之事只有少数人知道，砂金并不在其中。所以从砂金的视角来看，难得遇到真心想要结交的朋友，等等，不会是第一个吧。
同尘越想越愧疚，虽然穹的昏迷并非她主动为之，但到底有没有关联，她也吃不准。
“他只是去处理委托了，宇宙那么大，难免有信号不好的地方。”同尘放柔声音，“别担心，等事情搞定了，他就回来了。”
砂金没应声，抱着她的手反而紧了紧，似乎愈发昏昏沉沉了。
同尘有些着急：“你这样不行，本来伤就没好。”复又叹口气，“抱歉，是我的错。我帮你去找医生，先松手好吗，卡卡瓦夏？”
话一出口，同尘便意识到不妥。然而连一刻也来不及为自己的失言而哀悼——
“这个名字，已经被公司埋葬了才对。同尘小姐，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砂金抬头，如果说刚开始见到她还只是对星穹列车新乘客的好奇，那么现在，完全就是锁定猎物的眼神了。
失策了。过去看到角色失言掉马的桥段还觉得太假，现在——
对不起，我是假。
“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同尘麻了，然而现实可没法暂停，她在心中闭了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坦然迎上砂金魄力十足的目光，“抱歉，我没想吓你的。”
这是实话，卡卡瓦夏这个名字，一面是「活下去」的沉重祝（诅）福（咒），但另一面，也饱含家人对他的爱。
比起公司授予的「砂金」这个明码标价式的名字，同尘更喜欢叫他卡卡瓦夏。
但还是那句话，游戏外怎么叫都行，但若是真见了面……
看把人给吓的，都炸毛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刚刚蹭的）。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吧。”想了一圈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同尘决定先逃避可耻但有用一下。
砂金倒是很爽快地放开了她，只是视线依旧锁定在她身上。
如芒在背，这大概是最贴切不过的形容了。
同尘放下水杯，正欲若无其事的转身将此事揭过，可惜出师不利，砂金捉住了她的手，并用十指相扣的姿势锁住了她。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砂金将人拉过来，空着的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的手腕。
同尘无奈，只得坐回砂金身边。如果不是详细看过砂金的技能组，她一定会觉得砂金拥有魅惑技能。
真的没有吗？游戏中没有不代表现实里没有，同尘的注意力被近在咫尺的那双独特而又漂亮的眼睛所吸引，好似人偶或是神明才会拥有的眼睛，又像是带有催眠效果的圈层图案，让同尘有种身体飘浮与现实之上的错觉。
“心脏也跳得很快。”砂金摩挲着她的手腕，准确的说是脉搏。
“被好看的人用这样的姿势禁锢在这么近的距离，脸不红心不跳才是有违常理吧。”卡卡瓦夏，您对自己的美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你知道埃维金人的评价吗？”
“有所耳闻。”同尘试图将自己的双手解救出来，但失败了。“不过我们那儿有句话叫「仁者见仁，淫者见淫」，道听途说不可取，不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妄下判断的好。”
“你不是不了解吧？”砂金特意在「你」字上咬了重音。
同尘：真的，她怎么就失言了呢。
“就我从开拓日志中听到的内容来看，”同尘思考了一下，道：“你是个可爱的人。”
“可爱？”这倒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是形容孩子或是女性的那种惹人怜爱，而是值得去爱的意思。”
砂金露出玩味的表情：“这我就更不理解了。”
“你选择用自己的死亡而非属下的死亡破局——违背生命的求生本能，直面死亡，这难道不让人钦佩吗？更何况根据……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的你的过往（疯狂叠甲），你没有选择选择摆烂，而是直面命运的不公，我觉得相当励志。”
砂金从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用励志形容自己。
“埃维金人是天生的骗子、交际花、口蜜腹剑，或许我只是在演呢。”
“首先，我是论迹不论心派。另外，说「什么种族就是什么什么」的人，一般不是蠢，就是坏，或是又蠢又坏。命运以「不公平」为每一位新生儿洗礼。有的人出身高贵，一生快乐无忧，有的人出身底层，一生穷困潦倒，就连批量生产的机器人都有升级换代，个性化定制，世上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嗯。”砂金松开同尘的手腕，头抵到同尘肩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同尘以为砂金是因她的丧言丧语而情绪低落，转口安慰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完全的「公平」未必是好事，但是「公正」还是可以求一求的。比如面对责难，扪心自问，是不是别人的问题？比如说是什么让埃维金人只能靠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换取一线生机？”
砂金发出低低的笑声，同尘能感受到从肩头传来的震动。
“你的思维方式很像是我的一位同僚，只不过你的心肠跟他完全不同。”
在排除掉托帕和翡翠这两位跟她的思维方式不说是相像，只能说是毫无关系的选项，以及其他石心十人——同尘自认她的自我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她的思维方式应该不会和公司的高层相像。
那么剩下的便是维利塔斯·拉帝奥了。不看成就上的差别，光看他们同在求知的道路上，倒也不差。
“也可能是同一种本质的不同体现呢？或者其实我自私又冷漠，只是比较会演？”
砂金抬头，瑰丽的眸中盈满笑意：“那我可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别人的问题，让你不得不用冷漠自私保护自己了。”
同尘确定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往旁边挪一挪拉开距离，腰后却传来阻力，原来是砂金早就预判了她的动作，手虚扶……现在是实扶在她腰后，阻拦了她的退路。
“看样子您是真的没事了。”脑子这么灵光，“还有20分钟我的首节扫盲课就要开始了，为了不再发生不识字导致拿错饮料的问题，能放我回去预习了吗？”她放柔了声音：“卡卡瓦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