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和小妹们搏斗时留下的光辉战绩。

    周一元一惊,眼神不自觉往那道又长又红的伤痕上注视。但他也担心这样不加收敛的目光会伤害到安安。狱中经历怕是非人一般的折磨,她这样释怀的开朗,反而令他有些瞠目佩服。

    “抱歉,我不该问起的,我不清楚......”周一元绅士地道了歉,第一次见面就揭了别人的伤疤,自然不妥,即便无意,也要道歉。

    “没关系,我从来敢作敢当。你的尊重,很难得。”安安打断他的道歉,她珍惜一切主动尊重她的人,并且会报以更大的尊重。

    “孟安,我有几个关于脑神经科学领域的问题,修教授建议我可以尝试申报一些国家级课题。最近有空吗?或许,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聊聊,我想邀请你加入。”周一元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哦?新项目!明天下午......2:30-5:30我都有空,其余时间我要和老,不,修教授讨论实验室成立的事情。”安安当即应下了,她一听到周一元有新项目邀请,双眼冒光,非常兴奋。

    真后悔前世浪费了光阴,没有在首都大学读书,否则就能早点结识这些科研界的人中龙凤了!

    冷静如周一元,即便对安安十分心动,他也选择暂时蛰伏,而非表露。

    他擅长伪装和观察,在情感世界中,他将自己比作一头暗中观察的野狮,只有确定万无一失才会主动出击。

    然而,他从未有过确定万无一失的经历。

    毕竟,学术科研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在周看来,他们的求偶资本是科研灵感、核心数量、项目层次,而外表和谈吐只是附加值而已。

    想到这里,周一元不由得兴奋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向孟安展示自己的领地了。

    “那么,方便一起去实验室看看?”

    “英科楼的新实验室?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老修一直说带我去呢。”

    周一元听到“老修”,不禁轻笑又立刻忍住,但还是被安安听到。

    安安喜出望外口不择言,自觉失言,干笑两声,并未多加解释。

    ————

    二人很快到了新实验室,周一元熟练地刷脸、开门、锁门。

    经过一段走廊,周一元又准备开第二道闸门,但是此时前方走廊尽头掠过两个人影。

    沉缓而稳健的脚步声吸引了周一元和柳安安两人,他们转身去看。

    发现是修仝和陆丰年二人并肩走来。

    “怎么哪都有他/她?!”

    柳陆二人同时在心里想。

    对于柳安安来说,相见即是缘,她本就渴望补偿他,毕竟陆丰年越了解现在的她,就越对她有所改观。

    对于陆丰年来说,是祸躲不过。他每见她一次,脑海里就会浮现上一世她的所有自利阴险的丑恶嘴脸,但内心又被她这一世所呈现出的纯正的善良真诚所拉扯,矛盾至极。为了维持恨意,他必须强迫自己忽略这件事。但柳安安的一次次出现却总会中断他的一切努力。

    所以,陆丰年见到安安的第一反应是逃避。

    他们如果不再见或很少见,那么他也不会陷入痛苦。

    虽然重生已过三年时间,但过去的折磨却总会在他心头浮现,像不定时炸弹一样。

    安安就是他心里的不定时炸弹。

    见修陆二人在交谈,柳周二人便识相地未多叨扰。

    修、陆、柳三人礼貌点头示意。陆丰年装作没看到柳安安,只和周一元打了招呼后,便匆匆跟着修仝离开了。

    “前面就是新实验室了,院里拨钱给新配了几台正置荧光显微镜、CO2培养箱、超净台、凝胶成像仪、BIO-RAD PCR仪、Eppendorf离心机。

    现在只有修教授和李通教授的学生可以进来做实验,其他学生都羡慕我们。”

    柳安安专心地听着周一元的细致介绍,也没将陆丰年的忽视放在心上。

    参观了大约三个小时,他们二人都有些许疲惫。周一元把柳安安的工位定了下来,让安安明天就进组和他们团队一起工作。

    周帮安安简单擦拭座位的灰尘后,抬起头,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安脸上的疲态。于是主动邀请她:

    “要不要一起去外面吃个晚餐?学校隔壁有家不错的粤菜。”

    柳安安正想开口拒绝,周一元赶在她之前解释:

    “你刚来,不知道这附近有哪些美食,我带你去转转。”

    柳安安想他所言也有道理,于是说:“那要不把修教授也叫上?我们正好一起讨论一下阿兹海默的项目?”

    周一元本是想约安安吃饭,从先前的了解中,周一元能判断得出,孟安是个有故事的女孩,他急迫渴望翻开这本书,读到故事的内容。

    未曾想安却主动谈起了公事,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也实在让他不忍扫兴,就硬着头皮应下了和自家教授的饭约。

    ————

    修仝正在给陆丰年介绍他组里的情况——陆丰年本硕连读学医,修仝看重这个好苗子,主动邀请他进组给组里做一些医学辅助工作,或者应用类项目,陆丰年当然愿意,非常积极地配合修仝的所有要求。

    陆丰年今日收到修仝给自己之前提交的项目书予以的极高评价,面上波澜不惊谦虚道谢,内心沾沾自喜,看着实验室先进的仪器设备,他对自己未来的大好前程和对人类做贡献的憧憬愈发强烈。

    于是他又一次在心里感慨,上一世稀里糊涂给人顶了罪,损失了亲情爱情友情和宝贵的生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就在陆丰年开口答应修教授的进组邀请时,修仝微信通话提示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两人耳畔响起一段优雅的大提琴独奏。

    陆丰年看向修仝掏出口袋的手机,音如其人,沉稳而令人踏实。

    “老修,晚上六点吃饭一起吗?小周、我和你三个人,哪里来着?哦哦,粤港餐吧。”修仝的通话音量默认设置比较大,站在一边的陆丰年也听到了。

    “没问题,六点见。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吗?”修仝缓缓回道,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当然可以,我初来乍到,正是多认识人的好时机。”

    陆丰年待修仝挂了电话后询问:“是孟安?”安安的声音他一秒识别,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修仝答:“怎么,介意吗?”

    经过二食堂的事情,修仝大概能猜出陆柳二人的关系。他一向对男女关系觉察敏锐。

    修仝生得俊朗,性格温和,能力出众,从小便受女孩子欢迎。

    他小学起就经常收到情书,但他一个也没答应过。他出身于首都书香门第,被家庭灌输的是“事业学业第一位”的人生观,三年级就已经逛遍了全国的古生物博物馆,对生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21岁本科毕业于清北大学,25岁拿到英津和理大的联培生物学博士学位。

    修仝是“半个书呆子”——从没接受过别人的追求,但很主动。

    修曾在泰晤士河畔浪漫约会黑人女孩,在冰岛极光下亲吻葡萄牙王室公主。

    他的每一段情史拉出来细品,都浪漫而短暂。

    31岁这年,修仝回国刚满3年,就已经稳拿首都大学的青年人才奖章和全国人才称号。在常人眼中,修的前途可谓一片大好。

    半年前,修仝和表姐孙顺芳在新年假期小聚。

    入狱前,孙顺芳为女儿筹谋,动用人脉给刚回国的高学历表弟做了顺水人情,请表弟帮忙照顾临近高考的女儿。条件是为修仝推荐入职首都大学。

    得知芳姐刚出狱不久,修仝为表感激,立马安排了本市最高档的中餐厅宴会小包间约芳姐小聚。觥筹间,芳姐说起了狱中的“天才少女”孟安惊人的的科学天赋。这要从一件往事说起。牢房每到阴雨天气就容易闹耗子,去年5月,耗子又泛滥了。芳姐同牢房的五位狱友虽说都不怕这些玩意,但它们叽叽喳喳吵闹抢食也着实恼人。

    在芳姐的组织下,六个人每日轮班打耗子。然而普通的耗子21天繁殖一次,每次生6-10只,这群耗子繁殖只需10天,每次生30只。这样指数爆炸的繁殖速度,十二只手根本打不完!“耗子灾”逐渐从一个牢房蔓延到了一层,住在牢房里的每个囚犯都叫苦不迭。

    隔壁牢房的出头“鸟”刺头姐实在无法忍受,在一次集中学习时突然暴起,劫持狱警索要捕鼠器。狱警丝毫不怕此“鸟”,反手就是一电棍。刺头姐晕倒之后狱警担心更多的反抗,于是象征性给本层牢房门口每间配备了一台电子捕鼠器,但是此设备绝不允许入内。

    三天之后,耗子的数量不减反增。房中一片哀鸿遍野。孟安见状,不再坐以待毙,决心做些什么。她先是扣下了劳作间松动的铁锨螺丝在夜深人静时静音解剖了三只耗子——母鼠、公鼠和幼鼠,发现了其体内胆结构的异质性。大脑里初步形成了研究计划。孟安决定开始行动。

    首先,所有工具都要靠“自制”,全过程都是在Y友的帮助下完成的。大姐帮找塑料、二姐帮找铁丝......最后艰难地凑齐了一堆破烂零件,经过孟安的三天妙手回春,终于将这些垃圾变废为宝。

    她分别仿制了导管、胆汁采集站、分流帽、系绳、转向器、平衡臂、采样针头,以提炼胆汁,自制毒性极强的萃取剂。

    制作完毕后,主动将所有材料和工具上报给狱警。狱警先是惊讶,而后经过细致搜查排检,确认这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犯人完成的。一方面折服于她的天才想法和动手能力,另一方面将此药物上报国家申请专利,顺利减刑半年。

    不止这件事,小到杀虫灭鼠,大到安全护卫,孟安在监狱里给“防越狱”工作小组提供了很多金点子。

    修仝闻此立马拍板,直言表示如果事情属实,他绝对会帮这个忙,但是他暗中要先测试孟安实力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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