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西城不下雪，受大洋暖湿气流影响，注定了这座城市不会有冬天。
唐栀刚刚过完自己潦草的十八岁生日，教材书安静翻动一页，耳朵突然听见卧室外窸窣的声音。
合上书本开门，楼下声音清晰传入耳畔。
“你这别墅也没个阿姨保姆，日子混到这种程度了？”
唐栀心念一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往楼梯口走去。
另一道声音软着：“晰尘哥才刚回国，怎么会有人。要不我请个阿姨过来……”
她话没说完，唐栀已匆匆走下楼梯。看到三个人那一刻，她微怔，视线与喝得醺醉的男人有一瞬间的相触。
唐栀觉得时间凝固了几秒。
时隔四年，唐晰尘回来了。
她身边的那位漂亮女孩俏脸瞬时拉下来，满眼警戒。
唐栀看见那双一如从前冷黑的狭长眉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指骨不耐烦地扯开领带。
身边着深色西装的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金屋藏娇？深藏不露啊。”
一旁的女孩不乐意了：“哥！”
唐晰尘似乎从鼻腔中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却听得唐栀心脏狂跳。
没理男人的打趣，他一边扯衬衫钮扣一边上楼，室内光影明暗交错，缓慢划过唐晰尘深邃侧脸。他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唐栀，同她擦身而过，径直上楼。
浓郁酒气和檀木香有一瞬间轻轻包裹住她。
她看着他关上客房门，隔绝一切，包括她。
“你是保姆？还是佣人？”
明显挑衅的声音，带着轻蔑的质问。
她收回视线，看向两人。
那位英俊的男人似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语气颇为好奇，“小姑娘，你和唐晰尘是什么关系？”
少女收回视线，清媚眉眼氲在阴影中，影影绰绰，像海湾映出的一轮模糊的月。
“他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我是他的童养媳。”
……
送走了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她打湿了一条毛巾，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屋里很黑，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唐栀顺着窗外一点模糊的光亮循到床边，离得越近，越能闻到酒气裹挟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柔软床榻下陷一块，她撑在床边，刚伸手试探着摸过去，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攥住。
“离我远点。”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唐晰尘的声音沙哑之际，像是干涸的沙漠，挤不出一点水分。
唐栀被他捏得手骨发疼，可偏偏酒气和那股熟悉的檀木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麻痹四肢百骸：“我只是看你喝醉了……”
“——不需要。出去。”
他甩开唐栀的手，翻身背对她，撵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少女撑着床垫才没有摔在地上，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拿着已经没有那么湿的毛巾，轻轻踩着地板出去了。
她站在客房门口，猜想他也许并不需要毛巾。她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实在没有经验。翻手机上网查了资料后，她打电话拜托别墅的司机帮忙买了一些解酒药。
一楼厨房亮了一盏橙黄色的小灯，白瓷锅咕嘟咕嘟冒泡后，唐栀关上阀门，拿勺子盛出一些粥，又拿出微波炉里热的牛奶。
她再度端着这些轻手轻脚地进了客房。
室内不再是漆黑一片，但隐隐的光亮是在旁边的浴室。
她手指下意识一蜷，就在这时浴室门被人拉开。
唐晰尘迈出浴室，凛冽五官沾着微微水汽，他只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发丝上的水珠顺着下颌，流过胸膛。
美男出浴的这一幕，极富张力。
“我应该说过，让你出去。”唐晰尘冷淡开口，声音没有刚刚那么沙哑。
“我在网上看到说，喝酒后洗澡，对身体不好。”
唐晰尘没理她，只抽了一条干毛巾不轻不重地揉着头发。
她端着餐盘放到茶几上，满室的檀木香被水汽氲的稀薄，唐栀要很努力嗅才能嗅到一点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你喝醉酒胃里不舒服，吃点东西会好一些。”
唐晰尘不理她，没人回应，唐栀也不恼，拆开药板，将醒酒药和牛奶一同递到他嘴边。
唐晰尘既没有接过，也没有张嘴的意思，药片和牛奶离他越来越近，他不耐烦的挥手，却不小心打到少女手背。
眼看着牛奶要洒，唐栀下意识稳住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跌到他身上。
“！！！”
侧脸贴住他微凉还带水汽的胸膛，药顺着块垒分明的匀称肌肉掉落，白色牛奶洒出一滴，晕进浴巾里消失不见。
她第一次与唐晰尘贴得这么近，只感觉男人的身躯炽烫如岩浆，呼吸间微微的热气带着浓重的檀木香席卷她的口鼻。
“靠够了吗？”头顶有极冷的声音说道。
唐栀挣扎着起身，下一秒，就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那枚醒酒药，看着她的眼睛，放进嘴里。
弧度锋利的喉结一滚，不喝牛奶直接咽下。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一步步向她走近，越来越近。上位者的压迫感逼着唐栀只能仰头去看头顶笼罩的高大身影。
“再说一遍，出去。”
在唐晰尘锐利深沉的目光下，唐栀匆忙拿走餐盘，出去了。
迈出房门的一刹那，重重的关门声震得她后背下意识一僵。然后就是客房落锁的声音。
唐栀将托盘放到地上，靠墙坐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到刚刚客房内那张迫人俊容。
他无疑比四年前更加出众，眉目被雕刻得俊美非凡，但同样也比四年前更加冰冷、不近人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侧腿发麻，屏幕显示是她那位甚少联系的母亲发给她的短信。
白娩：【我听说唐晰尘回你那里了，怎么样？勾引到他了吗？】
过于直白轻佻的短信，唐栀坐在黑暗里，感觉手心酥麻窜上神经，右手手臂恍然间失去知觉。
【他径直去了二楼客房，还锁了门，我进不去。】
唐栀隐约听到一墙之隔的客房里，花洒水流喷洒地面的声音。
她十二岁时被唐晰尘的父亲接到这个别墅，来到陌生地方的女孩如被关入牢笼里焦躁不安的小兽，唯有唐晰尘耐心安抚。
只是愉快的相处只维持到唐栀十四岁，她十四岁那年，唐晰尘毅然决然选择出国，不顾众人阻拦，一待就是四年。
时隔四年，他的态度大相径庭。从前他的冷只针对外人，如今矛头对她。
但唐栀不怪他。她想，唐晰尘大约是知晓了自己被刻意送到他身边，这背后所隐藏的让人生厌的意图。
他父亲想通过她，来控制自己这个不受控的儿子。
对此她可以理解，换作是她，她也不能接受这样拙劣的控制手段。
【我听你唐叔说，唐晰尘接下来的这一年都会留在西城。好好表现，早点上位。】
唐栀觉得异常可笑，这不该是一个母亲在女儿生日时对她说的话。
少女靠墙听着隐隐约约的水流声，猜测大约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所以才洁癖到这个程度。
猜得不错，他果然很讨厌自己。
【妈，你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她等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也没有等到回信。
腿坐得有点麻，她起身端着餐盘下楼。
从她出生，就听过太多有关白娩的风言风语，她是穷乡僻壤里生出的一朵耀眼的凤凰花，因此显得她夺目张扬的像炽红太阳。
可偏偏这朵凤凰花没有任何独立生存的能力，只好攀附在群狼环伺的情场企图等待一位有钱有真心的良人。
结果自然让她失望透顶，于是白娩打舵转航，徒钱不徒情。
唐栀十二岁时，她得到了新的赚钱渠道，将女儿送进唐家，不知换了多久的荣华富贵。
厨房里有剩了一半的翻糖蛋糕，精美的奶油蝴蝶结上插着一根“祝十八岁成年快乐”的小标签。
手机里还是没有回信，唐栀看着那块生日蛋糕，只觉得她这个母亲当得确实失败。
除了这块虚情假意的蛋糕，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唐栀安静地收拾厨房，水流淌过指间，结束时她擦干净手，难得在黑暗的客厅待了一会儿。
她突然觉得这栋别墅没有那么空了。
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
不论如何，唐晰尘回来，她真的很高兴。这偌大的房子里，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
第二天是万里无云的晴日。
她难得没有做梦，睡了个好觉。
唐栀起床后看了天气预报，温度定格在舒适的二十三度，仿佛随着唐晰尘回国，最后一片乌云也被短暂的吹走。
洗漱完穿好校服，下楼，阿姨朝她一笑，正将煎得刚好的太阳蛋放到她常坐的位置。
唐栀却脚步一顿。
唐承坐在餐桌一旁，对唐栀温和一笑。“怎么愣住了？来吃饭，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唐栀下意识露出熟练微笑，坐在唐承对面，胃口荡然无存。
“晰尘那孩子是昨天下午到的西城，只是去唐海那边的董事会露了一面，也没有回老宅，倒是直接来了这儿。”唐承慢条斯理地笑道：“看来我儿子还是留恋这里的。”
唐晰尘还没有起床，否则以他们父子的关系，唐承不会光明正大的说这些。
唐栀只在对面微微一笑，餐刀垂直切开太阳蛋，像是鲜黄色的血从薄薄的皮肤里流出。
作为唐晰尘的父亲，唐承虽然年过四十，但皮肉不松，反而气宇轩昂，即便人到中年，依然能看出唐晰尘是承袭了他的好基因。
唐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刀叉，坐在对面看唐栀将培根和太阳蛋切开。
“小栀，叔叔属意你当晰尘的妻子，就是看中了你听话，知分寸。”唐承用餐巾轻轻擦着嘴角，声音依然温和，却带出几分迫人的压力。
“你明年就高中毕业，晰尘也在这时候回国，正是好时机。”
“他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先成家，后立业，爷爷也在等着抱孙子。”
唐栀抬眸，眉眼和嘴角恰到好处的弯着，“是，叔叔。”
荷包蛋和培根被她切的稀碎，看起来完全没有食欲。
即便这样，唐栀仍旧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强咽下去。
唐承满意点头。临走前对唐栀说：“你母亲在我身边总是念叨你。别让她操心。”
“是，叔叔。”
门口那辆负责接送唐栀的奥迪等待许久，唐栀匆匆做了一些鸡汤粥便赶去上学。
“他昨晚喝了许多酒，早起喝粥才不伤胃。”
“还有，别说是我做的。”
经过昨晚一事，她深知自己现在于唐晰尘而言大约就是赶不走又扰人的存在，避免厌恶加深，还是敬而远之。
有人给她发短信，是陌生号码，唐栀抿唇点开。
“我是傅城深，昨晚送晰尘回来时，我们见过。”
“昨日我妹妹态度不佳，为表歉意，想邀请你来游轮上玩，今晚我们要出海，晰尘也在，我派人去接你。”
“晚上见。”
唐栀刚刚过完自己潦草的十八岁生日，教材书安静翻动一页，耳朵突然听见卧室外窸窣的声音。
合上书本开门，楼下声音清晰传入耳畔。
“你这别墅也没个阿姨保姆，日子混到这种程度了？”
唐栀心念一动，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往楼梯口走去。
另一道声音软着：“晰尘哥才刚回国，怎么会有人。要不我请个阿姨过来……”
她话没说完，唐栀已匆匆走下楼梯。看到三个人那一刻，她微怔，视线与喝得醺醉的男人有一瞬间的相触。
唐栀觉得时间凝固了几秒。
时隔四年，唐晰尘回来了。
她身边的那位漂亮女孩俏脸瞬时拉下来，满眼警戒。
唐栀看见那双一如从前冷黑的狭长眉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她，指骨不耐烦地扯开领带。
身边着深色西装的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金屋藏娇？深藏不露啊。”
一旁的女孩不乐意了：“哥！”
唐晰尘似乎从鼻腔中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却听得唐栀心脏狂跳。
没理男人的打趣，他一边扯衬衫钮扣一边上楼，室内光影明暗交错，缓慢划过唐晰尘深邃侧脸。他似乎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唐栀，同她擦身而过，径直上楼。
浓郁酒气和檀木香有一瞬间轻轻包裹住她。
她看着他关上客房门，隔绝一切，包括她。
“你是保姆？还是佣人？”
明显挑衅的声音，带着轻蔑的质问。
她收回视线，看向两人。
那位英俊的男人似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语气颇为好奇，“小姑娘，你和唐晰尘是什么关系？”
少女收回视线，清媚眉眼氲在阴影中，影影绰绰，像海湾映出的一轮模糊的月。
“他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我是他的童养媳。”
……
送走了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她打湿了一条毛巾，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屋里很黑，一切都安安静静的，唐栀顺着窗外一点模糊的光亮循到床边，离得越近，越能闻到酒气裹挟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檀木香。
柔软床榻下陷一块，她撑在床边，刚伸手试探着摸过去，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狠狠攥住。
“离我远点。”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唐晰尘的声音沙哑之际，像是干涸的沙漠，挤不出一点水分。
唐栀被他捏得手骨发疼，可偏偏酒气和那股熟悉的檀木香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麻痹四肢百骸：“我只是看你喝醉了……”
“——不需要。出去。”
他甩开唐栀的手，翻身背对她，撵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少女撑着床垫才没有摔在地上，揉了揉被攥红的手腕，拿着已经没有那么湿的毛巾，轻轻踩着地板出去了。
她站在客房门口，猜想他也许并不需要毛巾。她没有照顾过喝醉酒的人，实在没有经验。翻手机上网查了资料后，她打电话拜托别墅的司机帮忙买了一些解酒药。
一楼厨房亮了一盏橙黄色的小灯，白瓷锅咕嘟咕嘟冒泡后，唐栀关上阀门，拿勺子盛出一些粥，又拿出微波炉里热的牛奶。
她再度端着这些轻手轻脚地进了客房。
室内不再是漆黑一片，但隐隐的光亮是在旁边的浴室。
她手指下意识一蜷，就在这时浴室门被人拉开。
唐晰尘迈出浴室，凛冽五官沾着微微水汽，他只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发丝上的水珠顺着下颌，流过胸膛。
美男出浴的这一幕，极富张力。
“我应该说过，让你出去。”唐晰尘冷淡开口，声音没有刚刚那么沙哑。
“我在网上看到说，喝酒后洗澡，对身体不好。”
唐晰尘没理她，只抽了一条干毛巾不轻不重地揉着头发。
她端着餐盘放到茶几上，满室的檀木香被水汽氲的稀薄，唐栀要很努力嗅才能嗅到一点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你喝醉酒胃里不舒服，吃点东西会好一些。”
唐晰尘不理她，没人回应，唐栀也不恼，拆开药板，将醒酒药和牛奶一同递到他嘴边。
唐晰尘既没有接过，也没有张嘴的意思，药片和牛奶离他越来越近，他不耐烦的挥手，却不小心打到少女手背。
眼看着牛奶要洒，唐栀下意识稳住手，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跌到他身上。
“！！！”
侧脸贴住他微凉还带水汽的胸膛，药顺着块垒分明的匀称肌肉掉落，白色牛奶洒出一滴，晕进浴巾里消失不见。
她第一次与唐晰尘贴得这么近，只感觉男人的身躯炽烫如岩浆，呼吸间微微的热气带着浓重的檀木香席卷她的口鼻。
“靠够了吗？”头顶有极冷的声音说道。
唐栀挣扎着起身，下一秒，就看见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那枚醒酒药，看着她的眼睛，放进嘴里。
弧度锋利的喉结一滚，不喝牛奶直接咽下。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一步步向她走近，越来越近。上位者的压迫感逼着唐栀只能仰头去看头顶笼罩的高大身影。
“再说一遍，出去。”
在唐晰尘锐利深沉的目光下，唐栀匆忙拿走餐盘，出去了。
迈出房门的一刹那，重重的关门声震得她后背下意识一僵。然后就是客房落锁的声音。
唐栀将托盘放到地上，靠墙坐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到刚刚客房内那张迫人俊容。
他无疑比四年前更加出众，眉目被雕刻得俊美非凡，但同样也比四年前更加冰冷、不近人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侧腿发麻，屏幕显示是她那位甚少联系的母亲发给她的短信。
白娩：【我听说唐晰尘回你那里了，怎么样？勾引到他了吗？】
过于直白轻佻的短信，唐栀坐在黑暗里，感觉手心酥麻窜上神经，右手手臂恍然间失去知觉。
【他径直去了二楼客房，还锁了门，我进不去。】
唐栀隐约听到一墙之隔的客房里，花洒水流喷洒地面的声音。
她十二岁时被唐晰尘的父亲接到这个别墅，来到陌生地方的女孩如被关入牢笼里焦躁不安的小兽，唯有唐晰尘耐心安抚。
只是愉快的相处只维持到唐栀十四岁，她十四岁那年，唐晰尘毅然决然选择出国，不顾众人阻拦，一待就是四年。
时隔四年，他的态度大相径庭。从前他的冷只针对外人，如今矛头对她。
但唐栀不怪他。她想，唐晰尘大约是知晓了自己被刻意送到他身边，这背后所隐藏的让人生厌的意图。
他父亲想通过她，来控制自己这个不受控的儿子。
对此她可以理解，换作是她，她也不能接受这样拙劣的控制手段。
【我听你唐叔说，唐晰尘接下来的这一年都会留在西城。好好表现，早点上位。】
唐栀觉得异常可笑，这不该是一个母亲在女儿生日时对她说的话。
少女靠墙听着隐隐约约的水流声，猜测大约是因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所以才洁癖到这个程度。
猜得不错，他果然很讨厌自己。
【妈，你还有别的话想对我说吗？】
她等了许久，直到手机屏幕彻底暗下去，也没有等到回信。
腿坐得有点麻，她起身端着餐盘下楼。
从她出生，就听过太多有关白娩的风言风语，她是穷乡僻壤里生出的一朵耀眼的凤凰花，因此显得她夺目张扬的像炽红太阳。
可偏偏这朵凤凰花没有任何独立生存的能力，只好攀附在群狼环伺的情场企图等待一位有钱有真心的良人。
结果自然让她失望透顶，于是白娩打舵转航，徒钱不徒情。
唐栀十二岁时，她得到了新的赚钱渠道，将女儿送进唐家，不知换了多久的荣华富贵。
厨房里有剩了一半的翻糖蛋糕，精美的奶油蝴蝶结上插着一根“祝十八岁成年快乐”的小标签。
手机里还是没有回信，唐栀看着那块生日蛋糕，只觉得她这个母亲当得确实失败。
除了这块虚情假意的蛋糕，连一句生日祝福都没有。
唐栀安静地收拾厨房，水流淌过指间，结束时她擦干净手，难得在黑暗的客厅待了一会儿。
她突然觉得这栋别墅没有那么空了。
她露出一个轻浅的笑。
不论如何，唐晰尘回来，她真的很高兴。这偌大的房子里，终于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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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栀起床后看了天气预报，温度定格在舒适的二十三度，仿佛随着唐晰尘回国，最后一片乌云也被短暂的吹走。
洗漱完穿好校服，下楼，阿姨朝她一笑，正将煎得刚好的太阳蛋放到她常坐的位置。
唐栀却脚步一顿。
唐承坐在餐桌一旁，对唐栀温和一笑。“怎么愣住了？来吃饭，一会儿上学该迟到了。”
唐栀下意识露出熟练微笑，坐在唐承对面，胃口荡然无存。
“晰尘那孩子是昨天下午到的西城，只是去唐海那边的董事会露了一面，也没有回老宅，倒是直接来了这儿。”唐承慢条斯理地笑道：“看来我儿子还是留恋这里的。”
唐晰尘还没有起床，否则以他们父子的关系，唐承不会光明正大的说这些。
唐栀只在对面微微一笑，餐刀垂直切开太阳蛋，像是鲜黄色的血从薄薄的皮肤里流出。
作为唐晰尘的父亲，唐承虽然年过四十，但皮肉不松，反而气宇轩昂，即便人到中年，依然能看出唐晰尘是承袭了他的好基因。
唐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刀叉，坐在对面看唐栀将培根和太阳蛋切开。
“小栀，叔叔属意你当晰尘的妻子，就是看中了你听话，知分寸。”唐承用餐巾轻轻擦着嘴角，声音依然温和，却带出几分迫人的压力。
“你明年就高中毕业，晰尘也在这时候回国，正是好时机。”
“他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先成家，后立业，爷爷也在等着抱孙子。”
唐栀抬眸，眉眼和嘴角恰到好处的弯着，“是，叔叔。”
荷包蛋和培根被她切的稀碎，看起来完全没有食欲。
即便这样，唐栀仍旧忍着恶心，一口一口强咽下去。
唐承满意点头。临走前对唐栀说：“你母亲在我身边总是念叨你。别让她操心。”
“是，叔叔。”
门口那辆负责接送唐栀的奥迪等待许久，唐栀匆匆做了一些鸡汤粥便赶去上学。
“他昨晚喝了许多酒，早起喝粥才不伤胃。”
“还有，别说是我做的。”
经过昨晚一事，她深知自己现在于唐晰尘而言大约就是赶不走又扰人的存在，避免厌恶加深，还是敬而远之。
有人给她发短信，是陌生号码，唐栀抿唇点开。
“我是傅城深，昨晚送晰尘回来时，我们见过。”
“昨日我妹妹态度不佳，为表歉意，想邀请你来游轮上玩，今晚我们要出海，晰尘也在，我派人去接你。”
“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