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触肢和蛰足收得还挺快。

    还说什么“奥菲乌克斯”被虫族取代了……

    谢琅几乎要被他的无耻气笑。

    他怎么敢的?

    当着镜头的面直接开始颠倒黑白了?

    要不是她提前开了全联邦直播,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相信他的话!

    她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后退一步,打算看他还能怎么瞎编。

    能多编就编多点。

    谢琅面无表情地想。

    正好给伊洛拉留时间解析那只人形虫子的情况,再发出去。

    她看柯卡塔嘴唇颤动,明显还要说什么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干脆地又后退两步,将舞台交给他。

    柯卡塔并没有意识到她的举动,显然是她避开的行为远远比不过他的真面目暴露在全联邦人的视线之下。

    他紧紧地盯着微型摄像头,习惯般地抬起手,一如他许多年来,通过全联邦直播,向所有联邦公民宣告未来战事安排。

    谢琅冷眼看着,总觉得他蔚蓝的眼中正闪烁着恶意的火光。

    柯卡塔慷慨激昂地说:“她父母是勾连虫族的15-III菲克达和15-V阿利奥斯,在这两人畏罪自杀前,她就突然失踪,住所里还留下了虫蜕!”

    谢琅轻轻挑了下眉。

    虫蜕?

    怕不是你命人放进去的吧。

    她一面听,一面闲适地点开花道家的消息框,问了句:

    【项盼山的情况如何?】

    这是她早就请花道家和剑术家办的事,到今天为止也没过上一周。

    对面没有立刻回复,谢琅也不着急,气定神闲地等待柯卡塔接下来的话。

    人心虚时,话总是格外多些,柯卡塔也不是例外。

    就连意识暂且被他压下去的虫母奎特也是。

    “我知道大家或许不太相信:一位研究院严格选拔出来的次席研究员怎么会被虫族替代呢?”柯卡塔声音一顿,语气愈发煽动,“可她还拥有创造联动幻觉的能力,这已经达到了S级能力者的水准。”

    “可研究院和军部的人员都清楚——32-IX奥菲乌克斯,能力等级只有F-!”

    谢琅猛地抬头,目光一凛。

    这的确是她最大的破绽,可也无所谓——联邦人检测能力之时,只有初始能力B级以上的,才会再多检测一项能力危险程度。

    谢鸣玉起初就是F-级,当然不可能检测这个。

    她重新放下心来,等着柯卡塔的后文:

    大概是要将她的能力和某种虫族联系上吧?

    比如说……

    “她能让……无数人被拉入幻觉当中,还在其中扮演各类角色。”柯卡塔压下唇角,眼瞳深邃,仿佛一只从高空中向下俯冲的苍鹰,正在逼近猎物,“这正是将级幻蝶母虫才有的能力和智慧!”

    说到这里,他声音越发尖锐,似乎下一瞬就将刺破地下基地的宽阔金属穹顶:“只有幻蝶母虫才能造成这样的大范围影响,也只有幻蝶母虫,能够通过幻觉操控我们的情绪,迷惑我们的判断!”

    谢琅微微挑起眉毛,心下只有冷笑。

    她知道,柯卡塔此时的每一个表现,都是在极力为自己开脱。

    “被虫族取代”的讲法,就是他正在编织的谎言——他认为,只要将她的失踪以及能力表现曝光,他就能不动声色地清除自己身上所有的嫌疑,甚至把所有的罪名推到她身上。

    可惜。

    谢琅遥遥看着柯卡塔年轻英俊的面庞。

    他还忘了一件事。

    柯卡塔当然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他眼中应景地落下一滴泪,泪珠滑下脸颊,带出一道泪痕:“……就连我的养女,也在祂的迷惑下与我刀剑相向,我不得不……唉……”

    谢琅一时失语:“……”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演。

    她心内反感西奈津和他牵扯到一起,当下不客气道:“那你脸上的诅咒烙印从哪来的?人在被幻觉迷惑的状态下,根本无法自如地使用能力。”

    真是好笑,这还是写在联邦军校教材上的东西,编者之中也有柯卡塔的名字。

    柯卡塔被她问得一噎,当下道:“还不是你迷惑了她!”

    “阁下,西奈津副院长是比我年长的前辈。”谢琅脸上带起些微的笑意,目光却冷峻如冰,“动物尚要跟随年长之辈的指引,她不听从自己的判断,却要依照我的想法行事——”

    “您不觉得这话说出来可笑吗?”

    “看啊,祂现在还想挑拨人心!”柯卡塔反而伸手指着她,神情肉眼可见地愤怒起来,“这和九十年前的‘幻蝶风暴’毫无区别!”

    谢琅知道他说的“幻蝶风暴”是什么,她一向习惯阅览史书,联邦的历史读物自然也没被她放过。

    那个时期幻蝶虫群数量激增,有不少前线军士在幻蝶母虫们的影响下与同伴刀剑相向,死伤惨重。

    她冷静而又不屑地反问:“难道将级的幻蝶母虫,能神通广大到影响观看直播的联邦公民吗?”

    “再说,”她笑笑,“说我是星盗也好、杀手也罢,可你为什么会直接断然判定——”

    “我是取代了联邦公民的虫族?”

    柯卡塔没想到她语气如此淡然,甚至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目光也是淡然的,仿佛在看什么不足为惧的虫豸、妖言惑众的小丑。

    他先是一愣,随后怒火从胸膛中升起,越烧越旺:“你问我证据?”

    谢琅上前一步,冷眼看他:“那不然呢?”

    她甚至瞄了镜头一眼,本着给伊洛拉拖延时间的想法继续问:“拿不出证据来,依照联邦法律,我能告你诽谤吧?”

    柯卡塔几乎暴跳如雷,也不知道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和虫母奎特的共生真切影响到了他的性格。

    他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令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做了这么多事,扫尾又如此干净,怎么可能留有证据?!”

    谢琅无声笑了。

    她一直在打量柯卡塔的神情、动作,分析他言辞背后真正的意图。

    ——他是不安而焦躁的,这枚微型直播镜头出现得太过巧妙,让他几乎无法断定外界的人到底知道了什么,只能以如此色厉内荏的形象尽力打消公民们的怀疑,再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可惜的是,这枚直播镜头已经开启将近三天。

    柯卡塔恐怕不会明白,他所有的掩饰,都只会让早已得知真相的民众愈发厌恶他。

    那他这般自负的人,会接受得了自己筹谋多年的计划一朝化为流水码?

    必然不会。

    谢琅眼眸微暗:

    他和虫母必然还留有后手。

    她右手微微收拢,掌心机甲表面的金属相撞,发出轻响。

    正在逐渐恢复的能力给她带来新的讯息——附近洞窟中沉睡的人形虫族,类人的心跳正在逐渐加快。

    但柯卡塔的心跳几乎是它们的两倍,她猜测,这些虫子还没到完全苏醒的时候。

    柯卡塔还在激动地说些什么,谢琅却已经没有继续往下听的欲望了。

    她不在意他嘴上说的东西,也不会为他离谱的指控而动摇,只是觉得柯卡塔无比可笑。

    他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了。就像洪水中竭力攀着破裂木板的人,努力地想让自己不掉下去,却只能留给人们一个垂死挣扎的背影。

    困于层层蛛网中的飞蛾难以摆脱束缚,何况柯卡塔还有个对身体控制权虎视眈眈的“盟友”呢。

    她轻瞥了伊洛拉所在的方向一眼,见约定好的信号还没能亮起,只能兴致缺缺地看着柯卡塔极力拖延时间。

    他的确也在拖延:毕竟他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固定,且很有规律,像是某种联系信号。

    看来还有她不知道的人形虫族在外蛰伏。

    她思忖着,没有立即联系什么人——因为柯卡塔的举动实在明显,而家里的狐狸又足够审慎,必然看得出来端倪。

    比起这个……

    谢琅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看向悬浮在空中的直播镜头。

    ……她更想知道,将直播连续看下来的人,此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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