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鸷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后巷中发生的事项,脸上表情晦暗不明,看不出喜怒。

    窗户只开了容纳一人的距离,魏鸷身形高大,外人窥探不得,只当他欣赏风景。

    身后邵亢说完长篇大论,看着眼前背影,试探道,“依魏大人所见,此事可有异样。”

    再自傲的人如今也会低头了,屋中一时无言,桌上珍馐美食交杂着香味飘散在空中,一切令邵亢有些难堪,几欲恼羞成怒。

    魏鸷看着楼下已恢复安静,退了一步,屋内刹时涌进凉气,邵亢瞧他脸现冷意,不自觉噤了声,心中的羞恼偃旗息鼓,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邵大人所思条缕清晰。”魏鸷此话一出明显将邵亢话中疑虑坐实,惹得邵亢后背一层冷汗,秋风一扫,头发竟根根树立起来,若他成了一颗棋子,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他遭圣上嫌恶又哪个人讨得了好处,又如何摆脱眼下局面?

    态度已是十分恭谨,双手抱拳,起身道,“还请魏大人指点一二。”

    “你只往下想了,可以往左右想想。”

    这句话让邵亢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想再细问,看他面色凛然,双眉紧皱,似有不耐,也不敢多言,起身道,“多谢此次相帮。”

    魏鸷起身推门而出,却转身走向最左边厢房,进屋后环视一周,盯着一处看了两眼,然后选了最外面桌凳坐下,拿起上面的文书细细看了起来。

    片刻后,门开,空青俯身进来回禀道,“主子,邵大人回去了。”

    上首发出一个沉声,空青不敢擅自行动,静等吩咐,“将这份文书送于张大人,告诉他即将有线索,不可打草惊蛇,送信给周大人,南下事宜定于五日后。”

    桐君在柜内紧紧咬着嘴唇,忍着身体上汹涌而来的一股股热浪,几乎将她神志扑灭,从小腹不断攀升的热气让她熬不住的呻/吟出声,下一瞬,她双手紧紧捂着嘴,透过柜门缝隙,看他低头认真看着手中文书,忽然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到了此时,她已觉察应是方糕中被下了药,加之身体异样,所中何毒一想便知。

    热浪过去,又一阵全身似被万蚁噬咬的麻痒,她捱不住轻颤起来,再一次意识模糊之际,她忽然想起幼时楼里来了一个姐姐,模样生的极好,可就是脾气很大,将屋中的碗盏全打碎了,还放火烧了帐幔,若不是妈妈发现了,估计整座楼都要被烧没。

    姐姐被妈妈打了一通,关在了惩治犯错的小屋里,她从大堂里偷偷藏了两块糕点放到怀中,从楼后爬上了二楼轻轻敲着窗户,很快,窗户应声而开,那姐姐看到她手中的绳子,脸上猛然带着笑,将她引进屋子,小心哄道,“姐姐知道你是好人,你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来。”

    她便在屋中从天亮待到天黑,屋门打开,妈妈发现屋中的她以及身后敞开的窗户,怒极了厉声命令婢女将她绑起来。

    “妈妈,那个姐姐说很快就回来的。”

    此时身后进来一个踉踉跄跄满身酒气的男人,嘴里全是胡话,“张妈妈,给我留的小美人呢。”

    妈妈带着讨好的笑意,刚欲张口解释,被那男人不耐拂开,眼里闪着精光,啧啧点头,“算你识相,知道我好这口。”

    桐君此时晓得那个姐姐早已逃走,害怕的瑟瑟发抖,看着对着她来的手,忙躲在妈妈身侧,抓着衣角晃荡求饶,“妈妈,救命,我知道错了。”

    妈妈重重拽出衣角,力道将她拨拉到身后,一面对着男子奉承道,“唐公子,这是楼里的小丫鬟,还未留头,楼里的桃花,锦瑟翘首盼了您许久了,还不唤...”

    咣!一声响亮的耳光,妈妈的头被打的偏了,男人醉醺醺的抬起手指戳着妈妈眉心,轻视道,“老子说什么你听着便是,我看上了就要送过来,我知道你手段,给你三日,将她准备好。”

    男子一走,桐君上前对着妈妈轻轻吹着脸庞,看着妈妈眼神复杂盯着她,她懵懂不知,以为躲过了危险,其实艰难还在后头。

    翌日,她喝下那碗黑黢黢的药后,全身骨节似被吹起来不断拉扯后,她哭的难自抑,便如此时,她轻轻嘤咛出声。

    忽然,下一刻,柜里大亮,她猛然抬头,眼眸中盈着一汪泪水,里面蓄满了雨情云意,颤巍巍的被红肿的眼眶堪堪框柱,脸颊布满桃花露着风月,她的夹袄和襦裙早已被脱了,此刻着一身月白色中衣,贴在身上显着躯体玲珑。

    这荒唐的一幕,无不让人多想。

    柜子里挂着的他的直缀,她鼻息间全是上面的清冽的冷香,她不知为何有些委屈,鸦睫轻扫,眼泪便潺潺流出。

    “你为何在此处?”他皱着眉头,似有不耐。

    桐君心想翠微山一别,两人之间已生嫌隙,他对她愈发冷淡,全她对李兆松的心意,那眼下情况又如何让她解释。

    还未张口,小腹内又翻涌起虚痒,沿着脊骨攀升至心口,近乎将她淹没,她全身犹如无骨般瘫软在他的衣服上,下意识时,手已紧紧攥住他的腰束。

    “桐君,你这是何为?”魏鸷冷眼看着她的挣扎,脸上鬓发沾湿在脸上,凄楚惶惶的瞧着他,汗珠顺着白瓷般的长颈没入衣内,十指紧握已泛了白,他静静等着,等着她开口。

    桐君天人交战一番,手有些松动,但依旧没有放开,她发现靠近他,身上的冷冽很好的压制了她身上的燥热。

    她如饥渴交加之人,贪婪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水露,可看着下一刻自己的手被他抚掉,心底空落落的一片,难受翻滚而至,他怎么能这么无情,还要她怎样!

    魏鸷犹如不染凡尘的仙人,静静看着凡夫俗子被情欲折磨,他睥睨着她,看她陷入涌浪苦苦坚持,他等着她哀求,心甘情愿的求他拯救于她。

    他要她看清李兆松绝不是她挣开魏府的跳板,以她娘亲和弟弟为因,静安公主对她施压,魏云礼不安好心,一切如狼环伺,只要他开口,一切便消弭于无形。

    她居然拿他与李兆松做比,她一身倔骨,对虚伪的李兆松又何来几分真心。

    桐君受不住颤颤出声,犹如幼兽呜咽,再一次试探出手,看着又一次落空,心底不禁陷入绝望,她想若是自己情况被他知晓,定会被扫地出门。

    日光透过窗棂洒在魏鸷眉眼上,如烟如纱,缥缈的让她无法接近,玉笋般的十指苛求的一遍遍去攀那唯一止饥渴的腰束,指头上已被浸染成了绯红,她终究挨不住,带着丝丝祈求颤音喊道,“魏鸷...”

    右厢房那边,魏云礼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大发雷霆,大喝一声,门外的锦瑟姨母吓得一哆嗦,忙将手中的银票藏在身上,在两个侍卫身后进了屋子。

    “人呢!”

    两个侍卫愣了一下,忙在屋中里外翻找,不安道,“属下确实将人放在榻上,也未离开楼梯。”

    “难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插翅飞了?”魏云礼怒极,踹翻了脚边的凳子,吼道,“还不去找!”

    两个侍卫忙出门去找,锦瑟姨母觑了一眼脸色,小心上前,低声道,“她幼时被猛药灌了三日,那身皮肉早沾了毒性,平日与常人无异,可一旦触了媚药,染了情爱,便对第一个破她身子地男人毫无抵抗之力,甚至如有瘾般是戒不断的,奴婢下的药不少,她必定跑不出去。”

    魏云礼冷哼两声,压制着爆发的怒火,他明日便要随着大军出发,今日便是最后的机会,岐州满目荒凉,一来一回还不知猴年马月,想到这里,也没有耐心等着,大步出了门,将同楼层的厢房门一个个踹开。

    顿时怒吼慌乱声此起彼伏,福云楼本就是做的高门显贵的生意,手握权势的人比比皆是,虽有识得破门进来的狂妄之人乃是魏府三少爷,可被视之无物一样搜刮一通,简直是践踏脸面,怒吼一声来人,侍卫一拥而上。

    福云楼掌柜的上楼看着持刀剑的场面,压着心中慌乱,笑着说,“各位大人,以和为贵。”

    魏云礼凭着一腔孤勇倒查看了大半的厢房,此时被团团围住,血脉喷张,心底叫嚣着激愤,大喝一声,“有贼窃取魏府物品,得线索,就藏在厢房内,还请诸位行个方便,魏府必记尔等情谊。”

    能得魏府情分十分不易,只是打开厢房找上一找便能得如此便利,众人心里都打起了算盘。

    魏云礼拿着魏府名号行事,倨傲看着在场众人,果然片刻后,一官员大义凛然说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查便查,魏公子,请!”

    接着响起附和声,“确实如此,有没有贼人一看便知。”

    “就是。”

    魏云礼立刻给侍卫使了眼色,很快侍卫查验一遍,摇了摇头,魏云礼一步步走着,看着一个个打开的门,俱都没有结果,压着心底的暴戾,走向最左边的厢房。

    忽然日光被飘云遮挡,楼内一暗,众人俱都站在外面看着事情发展,魏云礼手扶在门上,居然心底涌出一丝害怕。

    屋内静寂一片,桐君看着门扉上投下的身影,黑压压的,似乎天边飞驰而来的黑云,即将要落到她头顶,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魏云礼品行不端,他的心思昭然若揭,她与之周旋已用了全部心思,此时若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桐君身子虚软,在狭窄空间内被绝望袭来,她难道真的要被魏云礼以贼人的身份绑出去,然后忍由他胡作非为,不行,她还没有出魏府,娘亲那边若是没了她,必会被苏自清抛弃,静安公主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如意,对她这般好的人,她要去救她,一切一切交杂在她脑海中,身上浪潮前赴后继,心里复杂交织,她无措抬头看向他。

    一瞬间,她心底疯狂的想法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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