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荷香醉,五峰上、望轻红叠翠。见十里长围,八方歧路,以血逐梦,百转千回。谁信道,浅濑通幽处,紫镜凝秋水。念宝钻华盖,唇失齿寒,渊暗蛟隐,浪卷音摧。
疏香暗瞩谁?但金银腾跃,福禄相随。应叹玉带环腰,鳍嫣红袖。况寒石席地,暮落云垂;风雷蔽日,月璨星璀。飞隼掠空无痕,心迹难追。
二月早春的风,从遥远东方的雪峰上生起,吹过幽暗无涯的溟海,吹过中洲的桃花天原和南北六洲交界处的玄墨城,越过千眼孔雀森林和远山横黛之间的千百重关山,拂动着南方朱夏之地五峰城郊外一处盛放的悬铃花丛。
这处远离闹市的幽静稻田里,风拂动着树上簇簇红色的悬铃花,溅落的花粉随风飘下。树下睡着一名十三、四岁的红衣少女,飘落的花粉粘在少女鼻尖。少女打了个清脆的喷嚏,吸吸鼻子,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
她刚刚睡醒,头脑有些昏沉,举目打量四周,周围极目所见都是鱼塘和水田。这里是地处天下最南方的常夏国,一如其名,并没有四季之分,一年终始都是夏天,一月、七月几乎是同样的气候。此时已到卯时,是天亮后第二个时辰,太阳虽已升起,炎热之气还未能完全弥漫大地。她折起撑在头顶、内里镶嵌着十色宝钻的大白伞,深深吸了一口清晨麦香浓郁的空气,摇摇晃晃站起来,但脚底一晃,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很是不稳,踩着的地面还有些摇动,她一个踉跄又摔了回去。
这一摔只觉得身下凉飕飕的浸了一身水,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了。原来她睡觉的“床铺”其实是一片巨大的荷叶,这荷叶漂在稻田的中央一口鱼塘的塘岸边,稻田广阔,足有百来亩,鱼塘也占着十亩开外土地,塘里种了几株出奇硕大犹如房屋的荷花,根茎有十余丈高,船一样大的荷叶漂散在水面上,有几口荷叶漂在塘边。她依稀记起昨晚从驿站取了包裹骑马上路时,昏头昏脑的从马上落下,掉落水塘,幸好岸边这口荷叶托住她身子,才没掉进水里。
她似乎是头没碰着荷叶就已睡着了,就在这张叶子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宿,晚上下雨,她撑开白伞遮挡风雨,一直睡到了这时。此时日头已经当空,太阳离中天还远,但也到了天穹高处,已是上午卯时三刻,想起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一件还没有办,她心里禁不住焦急,低下头检视掉落在荷叶上的随身物品。
塘边不远处是座酒馆,馆子旁还设有马厩和几所客房,酒馆招牌上贴着黄封,这是官家驿站的标记,虽是私设,但也要有官府的准许才行。每天官府的邮骑从附近集市带来的信件、物品络绎送到驿站里来。这种小驿站遍布天下各处,是输送货物、传递消息的血脉网络末端,对附近的市集、商馆甚至整座五峰城都是不可或缺的。
稻田里那间小酒馆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高壮中年妇人伸着盘子大小的巴掌,把五六个穿着青色、玄色葛衣的大汉推搡出门,这几人都是邮骑和押送货物的镖师,看起来都是身强体健颇有几分力气的,各个醉醺醺的脚下踉跄,有的手里还拿着酒瓶往嘴边送,但在中年妇人手下就像驱赶小狗一样,几下就被抡出了店门,手里酒瓶也被妇人夺了下来。妇人一边赶人一边叫骂。
她一路把这帮汉子推到马厩边,看他们付了酒钱和草料钱,牵马走人,才舒了口气,回到酒店门前,这时她才留意到站在门外的鱼塘里的红衣女孩。
“呦,这不是魏家的千金魏筱夏吗?你昨天傍晚就在这里取了包裹,不是回家了吗?难道在外头睡了一夜?”
筱夏指指脚下,点头道:“我就在你家鱼塘里睡了一晚,还好有这大王莲的叶子,不然我就掉进塘里喂鱼了。”
“我想想,昨晚我拿什么给你吃了?……是了,炸蟹酥、飞鲈鱼、炒椰青,还喝了三碗发酵的青梅汁。你呀,以后在外面行走可要小心点,灌醉你也太容易了。”
象嫂的酒店里常常聚着一群周围流浪的狗子、浣熊、水獭一类动物,每天跟着客人身后乞食,又有附近市集里游荡的无赖少年常来喝酒饮宴,谋划一些暗中行事、分膏割腴的事情,几句话气得筱夏想吐舌头,脑袋晕得更厉害了,赶紧鞠了一捧水洒在脸上,清清头脑,压压火气。
这时刚好酒店门敞开着,只见对着门的厅堂里,稀稀落落只有几桌客人,一张角落的桌边围坐着几个衣衫古怪的少年男女,这些人都穿着长衫长裤,身上的着装跟别桌那些穿着短衫短葛、质地轻薄的常夏本地服饰的客人相差甚远。其中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少年,身穿蓝布为底,打满绿、黄、红、紫各色补丁的百衲衣,而且衣服一只袖宽,一只袖窄,两只裤筒也是不同的样式,像是从好多件不同的衣服上,这儿剪一块,那儿裁一截,缝补贴合在一起做成的,一身打扮既不像乞丐,又不像游侠,说不出的怪异。
这群人围坐一起喝酒玩牌,这穿着百衲衣的少年看似专注于眼前的博戏,实则眼光不时从牌上溜开,眼神闪烁着朝筱夏张望,目光在她那柄大白伞的十色宝钻上打转。一头游隼站在他肩头,青黑色羽毛,目光冷峻,顾盼威严。酒店地上,一群小狗子围着客人的桌角,捡食客人投喂的饭菜,但唯独离这一桌远远的,完全不理睬这桌怪客。狗子喜爱油腻荤腥,看来这帮人桌上饭菜乏善可陈,远不如别桌客人的菜肴丰富。
筱夏对酒店里的情况懵然不觉,自顾自拧着湿漉漉的衣服。象嫂走近塘边,查看筱夏的境况。
“筱夏,昨晚你在我驿站拿的那个黄封包裹可别掉了?”
筱夏摸摸袋里,包裹尚且完好,也没被水浸湿,还算幸运。“象嫂,我客栈今晚就要开张了,你记得赏脸过来吃杯酒啊。我亲自下厨做五极山海宴。”
“魏家又要开新店了?那是一定要去的。你嘛,别的不说了,我对你的厨艺还是蛮有信心的。是你伯父伯母,还是你姐姐开的?”
筱夏不满地哼了一声:“不是我伯父、也不是我姐姐们开的,是我开的第一家店。”
象嫂怔了一下。“你开店了?不是开玩笑吗?魏家十姐妹里你是最小的吧?”
“就是啊,我九个姐姐都有自己的店了,只有我没有,这次好不容易找伯父要了块地,修了一栋大宅子,趁着这几天万国集市的时间,天下客商云集五峰城,刚好开张大吉。”筱夏拧干长发,扎成辫子在颈周一绕,接着道:“本该昨晚开始准备开张必须的东西,想不到一觉睡到现在,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呢……话说回来,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些蹊跷,我喝的明明是青梅汁,又不是酒,也不至……”
这时象嫂走近,筱夏一把拿过象嫂刚从醉汉手里夺下的酒瓶,瓶口放在鼻下嗅了几下。象嫂忙夺回酒瓶。“这个你可不能喝,你伯父不会放过我的。”
“放心,我行走江湖,靠鼻子还多过靠脚,这里面掺了什么还能瞒过我?”
筱夏五官有四处都长的秀丽精致,只有鼻子有点肉乎乎的,还微微翘起,秀美之中带着几分憨厚可爱,虽有些不太协调,但刚才说的也不是言过其实,魏筱夏自诩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除了脑子,就是鼻子。
“我说,象嫂你是不是把醉花荫当成金玬木油,当作调料放进菜里啦?昨天留宿的客人今早上都没起来吧?”五峰城郊盛产的“醉花”风味独特,花蜜花粉都有安神之效,提炼的三种精油醉花荫、醉花间、醉花深,气味都与料理调味常用的玬木油相近,但只有醉花间能用来做菜,另外两种效力太强,吃后容易迷醉,因此不宜佐食,是猎户用来制作迷饵捕捉猎物用的。象嫂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酒店后厨,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大叫不妙,拔步往厨房跑去。
筱夏看着象嫂远远走开,自言自语道:“看来在这店里喝过青梅汁的人,多半都要睡到下午了。”她从腰间竹筒掏出一粒散发着薄荷香气的药丸放进口中,清凉之气溢满舌间,昏沉感霎时消退。整理好身上东西,把被水浸湿的长裙裙脚绑在腰间,白伞收好背在背后,嘴里咬着马哨,一跃上岸。
她吹响了口中马哨。一声清亮的哨鸣在山野间回荡,一匹红中透紫的骏马,跨过一人多高的长草丛,奔到筱夏身边。这匹马体格矫健,腿脚修长,漆黑眼睛闪着金色流光,霞光一般的粉紫色背毛,长长的披垂到腹部,大半个身子被背毛覆盖。它绕着筱夏转了几圈,轻声嘶鸣着靠到主人身边。
“轻红,过来,过来。”
筱夏拉着马缰,呼唤着马的名字,将它牵过身前。
她轻拍马颈,轻红低下头,前肢微曲,俯下身让筱夏上马。轻红个头很高,在寻常马匹中鹤立鸡群,筱夏年纪尚幼,五尺二寸的娇小身材,无法一跃上马。她踩着马镫,跨上马背,轻拉缰绳。
这时象嫂的声音远远传来:“筱夏,忘了问你,客栈建在何处?”
“寒露山九曲骊!”
筱夏说完,调转马头,拍拍马腹。“轻红,我们走!到拇指峰的集市去!”
“寒露山?是那个闹鬼的寒露山吗?”象嫂自言自语道,“寒露山九曲骊,谁会花钱在那地方建客栈?”
轻红一骑绝尘,早把她的话音甩在身后,载着筱夏朝西南方向的集市而去。
疏香暗瞩谁?但金银腾跃,福禄相随。应叹玉带环腰,鳍嫣红袖。况寒石席地,暮落云垂;风雷蔽日,月璨星璀。飞隼掠空无痕,心迹难追。
二月早春的风,从遥远东方的雪峰上生起,吹过幽暗无涯的溟海,吹过中洲的桃花天原和南北六洲交界处的玄墨城,越过千眼孔雀森林和远山横黛之间的千百重关山,拂动着南方朱夏之地五峰城郊外一处盛放的悬铃花丛。
这处远离闹市的幽静稻田里,风拂动着树上簇簇红色的悬铃花,溅落的花粉随风飘下。树下睡着一名十三、四岁的红衣少女,飘落的花粉粘在少女鼻尖。少女打了个清脆的喷嚏,吸吸鼻子,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
她刚刚睡醒,头脑有些昏沉,举目打量四周,周围极目所见都是鱼塘和水田。这里是地处天下最南方的常夏国,一如其名,并没有四季之分,一年终始都是夏天,一月、七月几乎是同样的气候。此时已到卯时,是天亮后第二个时辰,太阳虽已升起,炎热之气还未能完全弥漫大地。她折起撑在头顶、内里镶嵌着十色宝钻的大白伞,深深吸了一口清晨麦香浓郁的空气,摇摇晃晃站起来,但脚底一晃,感觉脚下软绵绵的很是不稳,踩着的地面还有些摇动,她一个踉跄又摔了回去。
这一摔只觉得身下凉飕飕的浸了一身水,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了。原来她睡觉的“床铺”其实是一片巨大的荷叶,这荷叶漂在稻田的中央一口鱼塘的塘岸边,稻田广阔,足有百来亩,鱼塘也占着十亩开外土地,塘里种了几株出奇硕大犹如房屋的荷花,根茎有十余丈高,船一样大的荷叶漂散在水面上,有几口荷叶漂在塘边。她依稀记起昨晚从驿站取了包裹骑马上路时,昏头昏脑的从马上落下,掉落水塘,幸好岸边这口荷叶托住她身子,才没掉进水里。
她似乎是头没碰着荷叶就已睡着了,就在这张叶子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宿,晚上下雨,她撑开白伞遮挡风雨,一直睡到了这时。此时日头已经当空,太阳离中天还远,但也到了天穹高处,已是上午卯时三刻,想起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一件还没有办,她心里禁不住焦急,低下头检视掉落在荷叶上的随身物品。
塘边不远处是座酒馆,馆子旁还设有马厩和几所客房,酒馆招牌上贴着黄封,这是官家驿站的标记,虽是私设,但也要有官府的准许才行。每天官府的邮骑从附近集市带来的信件、物品络绎送到驿站里来。这种小驿站遍布天下各处,是输送货物、传递消息的血脉网络末端,对附近的市集、商馆甚至整座五峰城都是不可或缺的。
稻田里那间小酒馆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高壮中年妇人伸着盘子大小的巴掌,把五六个穿着青色、玄色葛衣的大汉推搡出门,这几人都是邮骑和押送货物的镖师,看起来都是身强体健颇有几分力气的,各个醉醺醺的脚下踉跄,有的手里还拿着酒瓶往嘴边送,但在中年妇人手下就像驱赶小狗一样,几下就被抡出了店门,手里酒瓶也被妇人夺了下来。妇人一边赶人一边叫骂。
她一路把这帮汉子推到马厩边,看他们付了酒钱和草料钱,牵马走人,才舒了口气,回到酒店门前,这时她才留意到站在门外的鱼塘里的红衣女孩。
“呦,这不是魏家的千金魏筱夏吗?你昨天傍晚就在这里取了包裹,不是回家了吗?难道在外头睡了一夜?”
筱夏指指脚下,点头道:“我就在你家鱼塘里睡了一晚,还好有这大王莲的叶子,不然我就掉进塘里喂鱼了。”
“我想想,昨晚我拿什么给你吃了?……是了,炸蟹酥、飞鲈鱼、炒椰青,还喝了三碗发酵的青梅汁。你呀,以后在外面行走可要小心点,灌醉你也太容易了。”
象嫂的酒店里常常聚着一群周围流浪的狗子、浣熊、水獭一类动物,每天跟着客人身后乞食,又有附近市集里游荡的无赖少年常来喝酒饮宴,谋划一些暗中行事、分膏割腴的事情,几句话气得筱夏想吐舌头,脑袋晕得更厉害了,赶紧鞠了一捧水洒在脸上,清清头脑,压压火气。
这时刚好酒店门敞开着,只见对着门的厅堂里,稀稀落落只有几桌客人,一张角落的桌边围坐着几个衣衫古怪的少年男女,这些人都穿着长衫长裤,身上的着装跟别桌那些穿着短衫短葛、质地轻薄的常夏本地服饰的客人相差甚远。其中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少年,身穿蓝布为底,打满绿、黄、红、紫各色补丁的百衲衣,而且衣服一只袖宽,一只袖窄,两只裤筒也是不同的样式,像是从好多件不同的衣服上,这儿剪一块,那儿裁一截,缝补贴合在一起做成的,一身打扮既不像乞丐,又不像游侠,说不出的怪异。
这群人围坐一起喝酒玩牌,这穿着百衲衣的少年看似专注于眼前的博戏,实则眼光不时从牌上溜开,眼神闪烁着朝筱夏张望,目光在她那柄大白伞的十色宝钻上打转。一头游隼站在他肩头,青黑色羽毛,目光冷峻,顾盼威严。酒店地上,一群小狗子围着客人的桌角,捡食客人投喂的饭菜,但唯独离这一桌远远的,完全不理睬这桌怪客。狗子喜爱油腻荤腥,看来这帮人桌上饭菜乏善可陈,远不如别桌客人的菜肴丰富。
筱夏对酒店里的情况懵然不觉,自顾自拧着湿漉漉的衣服。象嫂走近塘边,查看筱夏的境况。
“筱夏,昨晚你在我驿站拿的那个黄封包裹可别掉了?”
筱夏摸摸袋里,包裹尚且完好,也没被水浸湿,还算幸运。“象嫂,我客栈今晚就要开张了,你记得赏脸过来吃杯酒啊。我亲自下厨做五极山海宴。”
“魏家又要开新店了?那是一定要去的。你嘛,别的不说了,我对你的厨艺还是蛮有信心的。是你伯父伯母,还是你姐姐开的?”
筱夏不满地哼了一声:“不是我伯父、也不是我姐姐们开的,是我开的第一家店。”
象嫂怔了一下。“你开店了?不是开玩笑吗?魏家十姐妹里你是最小的吧?”
“就是啊,我九个姐姐都有自己的店了,只有我没有,这次好不容易找伯父要了块地,修了一栋大宅子,趁着这几天万国集市的时间,天下客商云集五峰城,刚好开张大吉。”筱夏拧干长发,扎成辫子在颈周一绕,接着道:“本该昨晚开始准备开张必须的东西,想不到一觉睡到现在,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呢……话说回来,这一觉睡得还真是有些蹊跷,我喝的明明是青梅汁,又不是酒,也不至……”
这时象嫂走近,筱夏一把拿过象嫂刚从醉汉手里夺下的酒瓶,瓶口放在鼻下嗅了几下。象嫂忙夺回酒瓶。“这个你可不能喝,你伯父不会放过我的。”
“放心,我行走江湖,靠鼻子还多过靠脚,这里面掺了什么还能瞒过我?”
筱夏五官有四处都长的秀丽精致,只有鼻子有点肉乎乎的,还微微翘起,秀美之中带着几分憨厚可爱,虽有些不太协调,但刚才说的也不是言过其实,魏筱夏自诩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除了脑子,就是鼻子。
“我说,象嫂你是不是把醉花荫当成金玬木油,当作调料放进菜里啦?昨天留宿的客人今早上都没起来吧?”五峰城郊盛产的“醉花”风味独特,花蜜花粉都有安神之效,提炼的三种精油醉花荫、醉花间、醉花深,气味都与料理调味常用的玬木油相近,但只有醉花间能用来做菜,另外两种效力太强,吃后容易迷醉,因此不宜佐食,是猎户用来制作迷饵捕捉猎物用的。象嫂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酒店后厨,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大叫不妙,拔步往厨房跑去。
筱夏看着象嫂远远走开,自言自语道:“看来在这店里喝过青梅汁的人,多半都要睡到下午了。”她从腰间竹筒掏出一粒散发着薄荷香气的药丸放进口中,清凉之气溢满舌间,昏沉感霎时消退。整理好身上东西,把被水浸湿的长裙裙脚绑在腰间,白伞收好背在背后,嘴里咬着马哨,一跃上岸。
她吹响了口中马哨。一声清亮的哨鸣在山野间回荡,一匹红中透紫的骏马,跨过一人多高的长草丛,奔到筱夏身边。这匹马体格矫健,腿脚修长,漆黑眼睛闪着金色流光,霞光一般的粉紫色背毛,长长的披垂到腹部,大半个身子被背毛覆盖。它绕着筱夏转了几圈,轻声嘶鸣着靠到主人身边。
“轻红,过来,过来。”
筱夏拉着马缰,呼唤着马的名字,将它牵过身前。
她轻拍马颈,轻红低下头,前肢微曲,俯下身让筱夏上马。轻红个头很高,在寻常马匹中鹤立鸡群,筱夏年纪尚幼,五尺二寸的娇小身材,无法一跃上马。她踩着马镫,跨上马背,轻拉缰绳。
这时象嫂的声音远远传来:“筱夏,忘了问你,客栈建在何处?”
“寒露山九曲骊!”
筱夏说完,调转马头,拍拍马腹。“轻红,我们走!到拇指峰的集市去!”
“寒露山?是那个闹鬼的寒露山吗?”象嫂自言自语道,“寒露山九曲骊,谁会花钱在那地方建客栈?”
轻红一骑绝尘,早把她的话音甩在身后,载着筱夏朝西南方向的集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