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妈第N次发起视频邀请,一旁的叶亦早劝我接听,我叹了口气,调整角度后,打开了摄像头。

    我妈一脸的气定神闲,毫无担忧之色。

    昨天下午听说我被学校宿舍驱赶、在酒店住了两周之后,家里一阵死寂,还是苏子峪率先打破沉默,说:“叔叔阿姨,还是我搬出去吧。“

    “苏子峪你给我闭嘴,”我呛声道,“我们跟华盖的合作正在关键时期,我恨不得住在华盖办公室,家里这么远,每天上下班通勤路上说不定都能出车祸,我想好了,我一会儿就去联系中介找房去。”

    我妈不同意:“去什么酒店,找什么房子,老老实实在家住,一楼不还有个客房吗,虽然小点,现在也是个储物间,我一会儿就能给你收拾出来。”

    我好不容易逃离童养媳的悲惨命运,自然不肯走回头路的,于是,趁着我妈在楼下收拾的空挡,我偷偷溜出了家门。

    但我妈也不是吃素的,她一早就扣下了酒店房卡。

    笑话,她以为我郑袅袅脑子是一团浆糊,房卡没了,我不会补么。

    我看着视频里那张埋怨的脸,挤出一抹笑,说:“猜猜我在西山的这个一室一厅公寓里干嘛呢?”

    我冲叶亦使了个手势,他会意,等我镜头移动的时候,他也跟着同步移动,确保自己不会入镜。

    我对着视频里的我妈说:“怎么样,条件还不错吧,酒店呢,我也退了,这会儿呢,正在打扫公寓呢,今晚就住下了,周末请你们过来温居,记得发红包哈。”

    没等我妈反应,我就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厢叶亦正双手抱胸地看着我,我问:“怎么了?”

    他笑而不语。

    我走过去,拦腰抱住他,撒娇问道:“怎么了嘛。”

    他反手抱住我,说:“你别说,还真有点家的样子了。”

    天渐渐暗下来,叶亦伸手去开灯,我拦住了他,说:“我们点上蜡烛把昨晚没喝完的桑葚酒喝完吧。”

    叶亦恐怕一眼看出了我的小心机,便说:“你明天上午还要考试,不好太折腾你。”

    我羞红了脸,说:“叶博士明天还有主题报告,也不能太累。”

    两三杯桑葚酒下肚,我浑身燥热,叶亦的眼神也越发迷离。

    我们相拥亲吻,情到浓时,吹灯拔烛,就云雨起来。

    周六晚上,大陆班底第一次整体彩排在保利剧院。

    演出开始前,我跟着姚星去后台跟演员们打了个招呼,人们纷纷感慨,郑总真是年轻有为,给我吓得,再也不敢去后台了。

    我惊魂甫定地在头一排落座,看了眼腕表,这会儿叶亦应该已经到新加坡了吧,他们实验室在新加坡有个合作项目,最近一段时间都会在新加坡。

    等候的空挡里,我的思绪又徜徉在相思之情中。

    我想念叶亦炽热的目光,想念他温暖的胸膛,想念他每一个温柔的亲吻。

    我正托着下巴回忆着过去一周我与叶亦相处的点点滴滴时,身旁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味,我的大脑瞬间从思绪中清醒,扭头一看,果然是林洐。

    他冲我打了个招呼后,就在我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林总也来捧场啊,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林洐拧眉:“郑袅袅,你能不能少用点儿成语,是怕我不知道你有文化是吧。”

    我吐了吐舌头,问:“你来干嘛?”

    “加油助威啊。“

    “拉倒吧你,黄鼠狼给鸡拜年。“

    “郑袅袅!”林洐气急败坏道。

    我笑得越发猖狂,笑了好一阵子才收住,说:“这是他们头一次连起来排,好坏也就这样了,要多鼓励,不能过分苛责。”

    林洐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总经理还懂激励和领导力。”

    “笑话,我这袅袅文化传播公司马上就成立三年了。”

    “友情提示:95%的创业公司在头两年都会夭折。”

    我压下怒火,自我劝慰,我不生气,我不生气,老子就不生气。

    上半场非常精彩、连贯,除了女主角忘了一句词外,整个剧制作精美,表演上乘。

    中间半场准备的时候,林洐又想凑过来跟我说话,我果断掏出手机,给苏子峪去了通电话。

    我昨晚收到了他的邮件,《时尚王》的剧本总算敲定了,我通宵看了大半本,觉得剧情引人入胜,再加上有不少需要走时装秀的环节,简直就是粉丝福利,排好了一定赚钱。

    苏子峪很快接起电话,说:“我马上要拍摄,晚点去找你。”

    “我在保利剧院,正好你来看看剧团。”

    说完,就要挂电话时,苏子峪忽然说:“星星,其实,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是可以的,你没必要躲着我。”

    我的心像被人揪了一把,霍霍地疼,我嘴硬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躲着你。”

    挂了电话,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其实我的话没说完,我本想说的是,“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躲着你,你是我最心爱的弟弟啊。”

    我倒忘记林洐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真切,他啧啧道:“看来郑总魅力非凡,又有人要伤心咯。”

    “哎呀,我刚才刷手机,一不小心看见宋大明星跟京城四少的绯闻,”我瞄了林洐一眼,也学着他的腔调,“又有人要伤心咯。”

    林洐倒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我心想,你就装吧,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按捺不住,起身去打电话了。

    中间半场开场许久后,林洐才进场,我凑近他耳畔,幸灾乐祸地表示慰问:“不是吵架了吧?”

    林洐笑意深深地朝我头顶一记暴栗。

    我疼地啊啊叫了两声,吸引了台上半数演员的目光。好在他们都很专业,很快调整注意力,继续演出。

    我冲林洐比了比中指,林洐回敬我两根。

    中间半场讲大陆和台湾的文化差异,本来妙趣横生的几个桥段被几个新生代演员演得表演痕迹过重,有些生硬,导演也看出了问题,中场休息的时候,就来征求我跟林洐的意见。

    林洐建议说:“台湾班底明年初在台北高雄台中连演三场,郑总不妨带着团队去台湾交流交流,实地考察下文化差异,顺便学学台湾话,有几个东北演员饰演台湾妹子,口音实在有点违和。”

    我不动声色地踩了他一脚。

    没想到他定力十足,竟然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应该带上全剧组,郑总,你说大陆班底这么高强度地排练两个月了,照理说也该搞个团建了吧,B市去台北的机票经常打折,郑总不会连这点钱都不舍得出吧。”

    我自知囊中羞涩,笑得挺违心的,说:“林总言之凿凿,的确有理,我回头跟星河和灿文碰个头,看看可行性,”又嘱咐导演,“事情没有板上钉钉之前,还是你知我知最好。”

    等导演走后,林洐一脸认真地跟我请教:“言之凿凿是什么意思?”

    我没声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只会用谷歌不会用百度啊,真不明白了,华盖怎么会雇你这个蠢材。”

    林洐也不生气,笑道:“我记得跟你说过吧,我既有名校加身,又有强硬后台。”

    我敷衍道:“好好好,你牛你最牛。”

    趁他不注意,又咕咕哝哝:“还不是被宋元君折磨地夜夜买醉,蠢材蠢材。”

    “你说什么?”林洐问。

    “我说‘春来春来’。”

    林洐忽然没头没尾地感叹一句:“郑袅袅,你真是我回国的意外收获。”

    下半场很明显排练不足,失误每隔十分钟就会出现一次,演员反而很沉着冷静,出错后也能调整步调接着演下去。

    其实,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下半场接近尾声的时候,身后有人用手指戳了我的背几下,我回头,看见是苏子峪。昏暗的灯光下,我都能看出他还没来得及卸妆。那妆在正常的灯下得多浓啊。

    我从包里掏出一瓶VOSS气泡水递给苏子峪。

    他接过,咕咕咚咚地喝了大半瓶。

    我听着那咕咚声,就已经心疼地不得了了,唉,傻亮亮,怎么就这么实心眼呢。

    落幕后,全体演员上台谢幕,有刚才表演出错的年轻小姑娘在台上抹泪。

    姚星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理了理鬓发,站起来走到台上,朝演员们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带头鼓掌。

    掌声落下后,我用带着十二万分确定的语气,说:“今晚真的是个大惊喜,我们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演出非常精彩,虽然下半场有一些失误,但是瑕不掩瑜,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明年春天给观众们奉上一个饕餮盛宴。”

    年轻小姑娘的哭声就止住了,我回到观众席上,林洐凑上来,说:“不错,挺有郑总的样子。”

    我回身看了眼后排的苏子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睡着了,脑袋耷拉在手肘上,睡得很安详。灯光渐渐亮起来,我这才看清他满头满脸全是银粉,我记得他说过这个“冬季皇后”的秀。

    林洐顺着我的眼光也看见了苏子峪,是个生面孔,还带着妆,便以为是大陆班底的一名青年演员。

    等演员从后台来到观众席,有年轻小姑娘认出苏子峪时,才尖叫起来,问我道:“真的是苏子峪吗?”

    我点点头,说:“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叫他跟你们拍照。”

    年轻小姑娘接着问:“郑总,你跟苏子峪是什么关系啊?”

    “弟弟,他是我弟。”

    林洐警觉地目光在我跟苏子峪身上来回逡巡。

    等苏子峪醒来,发现身旁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幸好他头上还顶着我的丝巾。

    他一边抱歉着一边先去洗手间卸妆了,我这才想到他这个妆容可能还在保密阶段,便叫刚才偷拍了照片的几个小姑娘把照片给删了,她们倒也听劝,我于是就许了她们跟苏子峪拍照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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