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百余将士横尸山路。一片死寂之中,两名年轻男子骑着骏马出现在此。

    蓝衣侍卫翻身利落下了马,接连探了好几人的鼻息,夸张的瞪大了眼睛:“都死了啊!”他又不信邪,往前走几步翻着尸体,想要找寻活口。

    “走吧。”

    骏马之上男人开口,他约莫二十来岁,宽肩窄腰身着玄色锦衣,长相俊美出尘,如玉一般温润俊朗,似是镇守这片山脉的神仙,抑或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妖物。

    此人正是燕国太尉谢琚。

    谢琚看了眼周围,林深之处有如幽灵一般点点亮光,他自然认得这是白狼的眼睛,这些血腥气息引来了狼群,再待下去便棘手了。

    “主子,我们该不会来迟了,公主该不会已经?”,侍卫封羊瞪着眼,表情夸张抬手在脖颈上比划。

    谢琚拉着缰绳调转马头,神情睥睨众生,语气冷漠:“生死有命,有人要取她性命,一切便看她的造化了。”

    两人策马驰骋在山路之上,身形潇洒而又漂亮。

    早就见识过自家主子的心肠冷硬,封羊不敢苟同,挠挠额头提醒:“可主子奉陛下旨意接公主回燕国,若是公主在半途出了事,主子恐怕会受到责罚。”

    燕国皇帝派太尉谢琚护送公主回京,若是公主身死,陛下定然会怪罪他。

    封羊小心观察着主子的表情变化,硬着头皮道:“只靠我们几人要找到何时,不如加派些人手,说不定公主还活着!”

    谢琚听后勾唇,语气听不出喜怒:“那便留你一人在此,若是救回了公主,我亲自去陛下面前替你要封赏。”

    若是这话再听不出来,封羊就真是个傻子了,他挠挠头:“主子的意思是,不救公主了?”

    谢琚薄唇轻启,不为所动:“方才我便说过了,生死有命。”

    明明容颜温润如斯,偏生凉薄至此,封羊心中暗暗为那位可怜公主捏把汗。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便见一黑衣侍卫,骑着骏马飞奔而来。

    松影翻身下马,走到谢琚跟前后跪地行礼:“回主子,死了。”

    “知道了,即刻便启程回京。”似是意料之中,谢琚语气平静无波。

    侍卫并未起身,抬头眼底平静无波,继续道出关键:“可,死的不是金安公主,是那几名叛军。”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谢琚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公主没死?”封羊一脸兴奋,盼望着松影再多讲些。

    松影板着一张脸,却是不再多说,起身将手上玉佩呈上跟前:“回主子,这是属下在那人身上找到的。”

    谢琚看了眼那枚玉佩,玉佩上刻着朱雀图案,那是代国图腾。男人漂亮至极的凤眼之中带着轻嘲,又随手将其抛到侍卫怀中,慵懒道:“代国国君懦弱,只怕是没这个胆子,嫁祸于人的戏码,向来是宫里那位最拿手的。”

    他嫌弃地看了眼手上沾惹的污血,封羊有眼力见地从怀中包袱里掏出锦帕,殷勤地地递上。

    又挑衅看了眼松影,眼里似是在嘲讽:这么不小心,不知道擦掉上头的污血,不知道主子有洁癖啊!

    松影冷如石头的脸上裂出了一道缝隙 好在这次主子没追究。

    谢琚接过锦帕擦拭手指,一双手玉白而又骨节分明,与华美丝绸相得益彰。

    封羊咧开嘴角,比了个大拇指:“这金安公主倒是不简单,看来有两下子嘛!”

    他兴冲冲开口:“松影,你快讲讲方才经过,我好奇得不得了!”

    松影淡淡瞥了他一眼,移开了目光,选择忽视他。

    “好啊你个松影,跟你相识了十几年,你——”

    谢琚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侍卫,薄唇张合:“不如我派人将你的嘴缝上?”

    封羊闻言立马做出噤声的手势,暗地里冲着松影将白眼翻到了天上。

    “方才你都瞧见了什么?”,谢琚一边擦着手,似是随口一问。

    松影恭敬回话:“回主子,我亲眼所见,那几人是被金安公主用弓弩所杀。”

    闻言,谢琚勾唇:“倒不算是个废物,死了当真是有几分可惜。”他目光幽深望着四周死去将士尸首,那人派了精锐半路截杀,是要将她除之而后快,她就算再有本事,又如何以寡敌众?

    “主子,要派些人手去救她吗?”

    谢琚看了看天,此时太阳被云层挡住,一场狂风暴雨要来了。

    一阵风起,卷起男子锦衣,绣着的蛟龙似是要穿破惊涛巨浪,妖异而威严。

    片刻,他慵懒地道:“生死有命。”

    封羊瞪大了双眼,痛心疾首:“您没有心!难道忍心看着这样一个弱女子——”

    谢琚不耐扫了他一眼,封羊立马噤声,嘿嘿一笑:“也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担心,毕竟此行是您负责接朝光公主回宫,若是公主死于非命,您也得不到好处不是?”

    谢琚淡淡开口:“这些日子赵家一直处于下风,此次本想顺了他们的意,治我一个办事不力之罪,也好让他们安分点。”

    “也就是说不救公主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可是却是以人命为棋……”,反应过来后封羊不由得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谢琚思索片刻,抬眸时眼中带着漠然与算计,慵懒开口:“卫将军的兵马如今尚在漠北城中,告知其派兵前来。”

    闻言江河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一转明白了过来,主子这是要留下公主性命了。

    他嘿嘿一笑:“属下领命!”

    鸾驾奔走在山路上,许是受了惊,又许是这马车太繁重华丽,马儿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眼见马车停在了半途中,海棠慌张无措:“公主,马倒下了!”闻言,车内少女艰难地睁开眼,眼底罕见的失措:如今离城中尚有几十里路程,难不成今日是要命丧于此?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略加思索,她将弓弩藏在身上,俯身钻出了马车,小脸煞白声音微弱:“他们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我们往前走,说不定会遇到巡逻将士。”

    海棠扶着她,姬瑶面上毫无血色强撑着往前走,好几次快要撑不住倒下去。层峦叠嶂,四目所见出不见人烟,仿佛一座困死人的牢笼一般。

    “驾!”马蹄声惊起,她望向身后,不远处,十余追兵身着铁甲。

    “吁”

    敌军们围成个环,圈住当中那明丽少女,她衣着单薄,上身只着一件月白织锦肚兜,露出一截腰身如白雪一般,腰身纤细盈盈一握姬瑶望向他们,声若银铃:“不知如何才能放过我?”

    为首的那人哼笑一声,一脸凶相:“放过你,下辈子吧。”

    倒是有人起了色心:“不知这公主的滋味,是不是与一般女子不同?”

    那人冷哼一声:“刘副将,你可别忘了那几个蠢货是怎么被她杀死了,此人狐媚,休想在老子跟前耍什么花样!”

    说着他便拉完了弓箭,瞄准了少女的心脏。箭羽划破空气的一瞬,电光火石之间,应声倒地的却是那粗犷壮汉。

    只见人群之中的那女子手中握紧了弓弩,她朝着方才说话的刘副将嫣然一笑:“公主的滋味,自是同一般女子不同。”

    那刘副将听后仰天大笑,拊掌道:“有趣,有趣!”他又道:“不如这样,你我春风一度,我放你离开可好?”

    少女垂眸思索,再抬头时笑容晃眼:“刘副将可要说话算话。”

    为表诚意,少女将弓弩放下,一双纤纤玉手将头上簪子取下扔在地上,墨发如瀑一般垂在身后,愈发动人。

    她乖顺的被他揽着走到一旁,左手却悄悄摸上了裙侧,手中紧紧握着的东西闪着锋利光芒。

    那刘副官脖颈出察觉出一片冰凉,侧过头瞧见刀刃搭在自己血脉上,只须往下半寸,便能取了他的性命。那是一把切水果的小刀,方才被她绑在了大腿上,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女子眼底一片清明,冷静道:“放了我,我会留你一命。”

    男人双手握拳,终究不甘不愿地答应她:“我答应”。

    变故突生,海棠痛呼声引得她分了神,那人力气大的惊人,稍不注意,他竟手如铁石一般生生将她的手掰脱臼,手中刀刃随之落地。

    她来不及关心自己的手腕,下意识惊恐地望着面前男人。刘副将狠狠捏着她的下巴,冷笑着在她耳边道:“我会让你后悔,方才没杀了我。”

    说完后便毫不留情将其推倒,少女跌坐在地,下身的青色衫裙被脚下黄沙染污,月白肚兜堪堪遮住胸前,裸露出的肌肤如玉一般柔润白皙。

    而右手臂之上缠绕着瞧不出颜色的布条,只因那布条早已被血液浸透,殷红一片瞧着触目惊心。

    头上的金凤钗在方才的狼狈奔逃中早已不见踪影,到底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明丽的脸上此时一片惊惧,用左手撑地不死心地往后移推。

    身后海棠哭喊声划破云霄:“放开公主,你们这帮畜生!”刘副将面上兴奋与龌龊不加掩饰,急不可耐几步上前拽出姬瑶的右手臂,伤口处血液已经透过布条往下滴落,她痛苦的发出一声呜咽。

    绝望之中的少女眼底划落一滴清泪:母妃,对不起,兰卿不能为您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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