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皑皑的雪坠在不堪重负的屋檐之上，一些细碎的掉了下来，落在李昭的发上。
白雪似盐，又似轻纱。
如果不是她此刻身在冷宫，那这想必是个颇美的画卷。
屋内的宋泽玉却在笑她。
“皇后殿下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咳咳。”
李昭转过去看她，此人已经病得不成样子，苍白的一张脸，不见从前峨眉婉转的容姿，只留下黯淡的眉眼和气若游丝的身体。
但是那张不饶人的嘴，还是有着从前侃侃而谈的风采。
“你自己都狼狈成这样了，还要笑我吗？”李昭回了屋，想要拧一拧这个可恶的宿敌的嘴，可是只落在她的眉眼处，化为叹息般的抚摸。
“早知道我也该好好锻炼，唉，这就是太懒的后果么？”
宋泽玉又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锻炼之类的词，不过懒她还是听得懂的。
“你倒也不算太懒。”
这倒是实话，如果说起对朝政的贡献，宋泽玉无疑做了许多，她献上的改良种子，让许多百姓不必再饥肠辘辘。这是可以立生祠的功劳，但可惜，她是后妃，于是功劳都是赵羽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的了。
而当时的宋泽玉，非常奇怪，竟然对此毫不在意。
而她眼前的，现在的宋泽玉，却非常在意，并且开始了对赵羽又一轮口头上的讨伐——还有对她嘴里的系统。
“不懒又有什么用？我听系统的话，一心一意给赵羽献策，结果他一掌握大权，咱们都被扔到冷宫了。”
一开始，她的语气满是愤懑，可到了后来，只化为一声叹息。
“李昭，我比不上你。”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
李昭知道，这是人逝世前会有的眼睛，你已经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地方，因为逝者是无法挽留的。
她曾经在许多人身上看到这种瞳孔，但她无力挽留。
“李昭，我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我从异世而来，带着比这个时代更先进的思想和技术，我以为我能改变这个时代......我为了这个目标，伤害了许多人，包括你......”
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李昭却没有半点意外，她早就知道宋泽玉是不一样的，她总有那么多新想法，新点子，即使李昭身为高门贵女，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但她在面对宋泽玉时，总觉得自己成了井底的蛙。
“我不如你，李昭。如果我有比你更好的地方，那只是那个时代给我的底气，可是我不如你，你运筹帷幄，善谋人心，你比我更坚定、更勇敢，也比我能走得更远......”
她的声音如即将烧干的灯油，一点点地衰弱下去。
李昭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
两双冰冷的手，枯木似地缠在一起，李昭知道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再汲取任何温暖，更无法为她传递一丝活人的气息，但她别无他法。
“不，你比我强……我不过是家中学了些与人倾轧的本领，我不像你一样，你的眼睛，能看到那些贫苦的人……”
李昭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急切，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挽留这个生命，那一点鲜活的气息在两人间如同烟雾，看不见，摸不着。
她想她是羡慕宋泽玉的。她那么鲜活，她与众不同，她来到盛京，却要为生民求一条路。
在宋泽玉来之前，李昭并没有真正地看到过“民众”。
她是世家贵女，父亲让她拜了名师，却也只是希望为家族培养出一位皇后，她的眼里只有与人倾轧，登上至高之位。
直到宋泽玉来了。
那时，李昭已经成了皇后，她嫁给了七皇子，七皇子赵羽只是宫人之子，但是李昭因为怜悯选择了他。
少年男女，因怜惜结缘，她对他因怜生爱。
可是对赵羽来说，这份怜惜是耻辱。
所以，他登基后，又纳了在京城名声鹊起的宋泽玉为妃。
宋泽玉让他觉得新鲜，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低微的出身，让赵羽找回了自信。
他要享受这份被追捧的感觉，享受皇帝应该享受的一切。
只是他忘记了，一个宫人之子，本没有机会享受这一切。
而李昭，在得知他纳妃的那天，摔碎了他送给她的同心镜。
这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婚前他为了皇位所许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也只是权宜之计。
而她的父亲，连夜入宫，劝她接受。
“世上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
“可是他对我有承诺……”
“承诺又能算什么？”
最后，父亲打了她一耳光。
“你不能忤逆陛下！”
然后他便拂袖而去，而李昭从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孤军奋战！
所谓的家族，也根本只是把自己当一枚棋子！
那时，李昭恨过宋泽玉。
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所以她除了宋泽玉，无人可恨。
后来，一同进了冷宫，她不再恨她了。
她们的关系又如同互相纠缠的藤蔓，紧紧地缠在一起。
她听她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词，虽然不懂但是努力附和，她听她说她的抱负，惊讶于那些从未想过的事。
“泽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李昭只感觉掌中的温度越来越冷，近似一片死寂，“即使那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可我知道，你依旧不凡。”
身为皇帝曾经的宠妃，宋泽玉进冷宫的原因，是她真的想为民众做事。
而赵羽不想。
他只想要自己的统治稳固，旁的，他都不在乎。
而有着无数奇思妙想，并且真的能付诸行动的宋泽玉，就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她不可控。
而且，太危险。
宋泽玉回想自己这一生，只觉得无比的荒谬。
她来自异世，或者说未来。
她的到来有着目的，未来的能源已经枯竭，而根据系统的测算，能挽救文明的节点，就在这个王朝。
而最终目标，系统选定了赵羽。
系统只告诉她，为赵羽奉献，改变赵羽，就能改变后世，却没有告诉她，人不会轻易地改变。
但她开始并不知道。
现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望着身前死死地握住自己掌心的女人。
对方传来的温度明明冰凉极了，可她仿佛听到她滚烫的心跳。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李昭放在眼中。
或许是因为来自未来，她自有一份傲气。
这些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大小姐，要怎么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她看着李昭一步步登上后位，李昭或许没有现代的思想，却有着属于这个古老时代的手腕。
她用计灭三王，明明身在内帷，却能决胜千里之外。
赵羽的成功背后，是她不动声色操纵了一切。
所以赵羽既需要她，又忌恨她。
宋泽玉能清楚地看到，赵羽眼中的忌恨。
是的，忌恨。
在后来的许多夜里，赵羽同她说过，他对李昭的恨。
明明只是一个女子，为什么她如此厉害？而他身为她的丈夫，光芒全部被她掩盖。
于是他恨她。
李昭从前并不知道。
但是宋泽玉知道。
赵羽想要一个全身心依附他的女人，李昭不是，宋泽玉也不是。
可是那些全身心依附他的女人，也未见得落得什么好下场。
宋泽玉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回握了李昭的手。
“我去找她们了......不要为我难过，李昭。”
伴随着这句未尽之言，属于宋泽玉的生命落下了帷幕。
李昭在这个瞬间惶惑不已。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冷宫里从前不是只有她和宋泽玉。
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
可她们没能熬过那些冬日。
现在宋泽玉也在一个冬日离开。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等待自己生命的落幕吗？
那该多么......不甘啊。
是啊，她多么不甘。
不甘自己的人生，沦落到如此无望的境地。
但是，现实却没有让她消沉太久。
她与宋泽玉交握的掌心，出现了......某种东西。
一个瓶子，很奇怪，玲珑剔透，材质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东西。
也正是在此时，一道机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回荡。
“这是737号任务者为你留下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毒药。”
李昭沉默了。
“见血封喉。”
李昭在此刻，想起了赵羽。
她过着看似无忧无虑的一生，直到遇到赵羽。
高门贵女，文采斐然，在国子监就已名扬天下，她曾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彼时，每个人都认为她会嫁给未来的皇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嫁给了岌岌无名的七皇子。
只因为怜悯。
生母逝世，无依无靠的赵羽，让她想到自己。
是的，在那风光的生活下，她却始终有着被抛弃的隐忧。
倘若未能拔得头筹，便会遭到父亲的斥责，而母亲始终沉默。
他们要她样样做到完美无暇，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完美的面具下，她只觉不堪重负。
所以她选择了赵羽，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完美，他如此弱小，是她的反面。
这让她安下心来。
她无需担心在赵羽面前表现不当，她无需再维持自己的假面。
赵羽对她百依百顺，她也曾经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即使有着远超常人的手腕，可她的内心被母亲扼杀了，她想，她只是在追求一个母亲的虚影，渴望拥有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包容自己的人。
她把这个希望寄托在赵羽的身上，他的百依百顺是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赵羽实际上并不是那个人。
在他纳宋泽玉为妃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
可那时，她已经无力挽回一切。
是她作茧自缚，以为给赵羽够多的东西，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最后那些给出的东西，都成了自己的催命毒药。
毒药......
她缓缓地将那瓶毒药收入掌心。
她曾经追求一个虚影。
可是，这份虚影，反而是在来到冷宫后，她才真正得到了。
为她讲着那些未知的东西的宋泽玉，不会为她的不完美和失望的朋友。
她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她失去的太多了。
但是现在，至少她还可以做一件事。
白雪似盐，又似轻纱。
如果不是她此刻身在冷宫，那这想必是个颇美的画卷。
屋内的宋泽玉却在笑她。
“皇后殿下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咳咳。”
李昭转过去看她，此人已经病得不成样子，苍白的一张脸，不见从前峨眉婉转的容姿，只留下黯淡的眉眼和气若游丝的身体。
但是那张不饶人的嘴，还是有着从前侃侃而谈的风采。
“你自己都狼狈成这样了，还要笑我吗？”李昭回了屋，想要拧一拧这个可恶的宿敌的嘴，可是只落在她的眉眼处，化为叹息般的抚摸。
“早知道我也该好好锻炼，唉，这就是太懒的后果么？”
宋泽玉又在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什么锻炼之类的词，不过懒她还是听得懂的。
“你倒也不算太懒。”
这倒是实话，如果说起对朝政的贡献，宋泽玉无疑做了许多，她献上的改良种子，让许多百姓不必再饥肠辘辘。这是可以立生祠的功劳，但可惜，她是后妃，于是功劳都是赵羽这个“英明神武”的皇帝的了。
而当时的宋泽玉，非常奇怪，竟然对此毫不在意。
而她眼前的，现在的宋泽玉，却非常在意，并且开始了对赵羽又一轮口头上的讨伐——还有对她嘴里的系统。
“不懒又有什么用？我听系统的话，一心一意给赵羽献策，结果他一掌握大权，咱们都被扔到冷宫了。”
一开始，她的语气满是愤懑，可到了后来，只化为一声叹息。
“李昭，我比不上你。”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
李昭知道，这是人逝世前会有的眼睛，你已经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地方，因为逝者是无法挽留的。
她曾经在许多人身上看到这种瞳孔，但她无力挽留。
“李昭，我曾经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我从异世而来，带着比这个时代更先进的思想和技术，我以为我能改变这个时代......我为了这个目标，伤害了许多人，包括你......”
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李昭却没有半点意外，她早就知道宋泽玉是不一样的，她总有那么多新想法，新点子，即使李昭身为高门贵女，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但她在面对宋泽玉时，总觉得自己成了井底的蛙。
“我不如你，李昭。如果我有比你更好的地方，那只是那个时代给我的底气，可是我不如你，你运筹帷幄，善谋人心，你比我更坚定、更勇敢，也比我能走得更远......”
她的声音如即将烧干的灯油，一点点地衰弱下去。
李昭却在此时握住了她的手。
两双冰冷的手，枯木似地缠在一起，李昭知道自己无法从她的身上再汲取任何温暖，更无法为她传递一丝活人的气息，但她别无他法。
“不，你比我强……我不过是家中学了些与人倾轧的本领，我不像你一样，你的眼睛，能看到那些贫苦的人……”
李昭的声音甚至带上了急切，她不知道怎样才能挽留这个生命，那一点鲜活的气息在两人间如同烟雾，看不见，摸不着。
她想她是羡慕宋泽玉的。她那么鲜活，她与众不同，她来到盛京，却要为生民求一条路。
在宋泽玉来之前，李昭并没有真正地看到过“民众”。
她是世家贵女，父亲让她拜了名师，却也只是希望为家族培养出一位皇后，她的眼里只有与人倾轧，登上至高之位。
直到宋泽玉来了。
那时，李昭已经成了皇后，她嫁给了七皇子，七皇子赵羽只是宫人之子，但是李昭因为怜悯选择了他。
少年男女，因怜惜结缘，她对他因怜生爱。
可是对赵羽来说，这份怜惜是耻辱。
所以，他登基后，又纳了在京城名声鹊起的宋泽玉为妃。
宋泽玉让他觉得新鲜，而且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低微的出身，让赵羽找回了自信。
他要享受这份被追捧的感觉，享受皇帝应该享受的一切。
只是他忘记了，一个宫人之子，本没有机会享受这一切。
而李昭，在得知他纳妃的那天，摔碎了他送给她的同心镜。
这终究只是一场笑话。
婚前他为了皇位所许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原来也只是权宜之计。
而她的父亲，连夜入宫，劝她接受。
“世上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
“可是他对我有承诺……”
“承诺又能算什么？”
最后，父亲打了她一耳光。
“你不能忤逆陛下！”
然后他便拂袖而去，而李昭从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孤军奋战！
所谓的家族，也根本只是把自己当一枚棋子！
那时，李昭恨过宋泽玉。
因为她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实，所以她除了宋泽玉，无人可恨。
后来，一同进了冷宫，她不再恨她了。
她们的关系又如同互相纠缠的藤蔓，紧紧地缠在一起。
她听她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词，虽然不懂但是努力附和，她听她说她的抱负，惊讶于那些从未想过的事。
“泽玉，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李昭只感觉掌中的温度越来越冷，近似一片死寂，“即使那是那个时代的东西，可我知道，你依旧不凡。”
身为皇帝曾经的宠妃，宋泽玉进冷宫的原因，是她真的想为民众做事。
而赵羽不想。
他只想要自己的统治稳固，旁的，他都不在乎。
而有着无数奇思妙想，并且真的能付诸行动的宋泽玉，就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她不可控。
而且，太危险。
宋泽玉回想自己这一生，只觉得无比的荒谬。
她来自异世，或者说未来。
她的到来有着目的，未来的能源已经枯竭，而根据系统的测算，能挽救文明的节点，就在这个王朝。
而最终目标，系统选定了赵羽。
系统只告诉她，为赵羽奉献，改变赵羽，就能改变后世，却没有告诉她，人不会轻易地改变。
但她开始并不知道。
现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望着身前死死地握住自己掌心的女人。
对方传来的温度明明冰凉极了，可她仿佛听到她滚烫的心跳。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李昭放在眼中。
或许是因为来自未来，她自有一份傲气。
这些高高在上，不识民间疾苦的大小姐，要怎么改变这个世界？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错了。
她看着李昭一步步登上后位，李昭或许没有现代的思想，却有着属于这个古老时代的手腕。
她用计灭三王，明明身在内帷，却能决胜千里之外。
赵羽的成功背后，是她不动声色操纵了一切。
所以赵羽既需要她，又忌恨她。
宋泽玉能清楚地看到，赵羽眼中的忌恨。
是的，忌恨。
在后来的许多夜里，赵羽同她说过，他对李昭的恨。
明明只是一个女子，为什么她如此厉害？而他身为她的丈夫，光芒全部被她掩盖。
于是他恨她。
李昭从前并不知道。
但是宋泽玉知道。
赵羽想要一个全身心依附他的女人，李昭不是，宋泽玉也不是。
可是那些全身心依附他的女人，也未见得落得什么好下场。
宋泽玉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回握了李昭的手。
“我去找她们了......不要为我难过，李昭。”
伴随着这句未尽之言，属于宋泽玉的生命落下了帷幕。
李昭在这个瞬间惶惑不已。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冷宫里从前不是只有她和宋泽玉。
还有许多其他的女人。
可她们没能熬过那些冬日。
现在宋泽玉也在一个冬日离开。
她该怎么办？就这样等待自己生命的落幕吗？
那该多么......不甘啊。
是啊，她多么不甘。
不甘自己的人生，沦落到如此无望的境地。
但是，现实却没有让她消沉太久。
她与宋泽玉交握的掌心，出现了......某种东西。
一个瓶子，很奇怪，玲珑剔透，材质也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东西。
也正是在此时，一道机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回荡。
“这是737号任务者为你留下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
“毒药。”
李昭沉默了。
“见血封喉。”
李昭在此刻，想起了赵羽。
她过着看似无忧无虑的一生，直到遇到赵羽。
高门贵女，文采斐然，在国子监就已名扬天下，她曾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彼时，每个人都认为她会嫁给未来的皇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嫁给了岌岌无名的七皇子。
只因为怜悯。
生母逝世，无依无靠的赵羽，让她想到自己。
是的，在那风光的生活下，她却始终有着被抛弃的隐忧。
倘若未能拔得头筹，便会遭到父亲的斥责，而母亲始终沉默。
他们要她样样做到完美无暇，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
完美的面具下，她只觉不堪重负。
所以她选择了赵羽，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完美，他如此弱小，是她的反面。
这让她安下心来。
她无需担心在赵羽面前表现不当，她无需再维持自己的假面。
赵羽对她百依百顺，她也曾经以为她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即使有着远超常人的手腕，可她的内心被母亲扼杀了，她想，她只是在追求一个母亲的虚影，渴望拥有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包容自己的人。
她把这个希望寄托在赵羽的身上，他的百依百顺是她想要的东西。
可是，赵羽实际上并不是那个人。
在他纳宋泽玉为妃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
可那时，她已经无力挽回一切。
是她作茧自缚，以为给赵羽够多的东西，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最后那些给出的东西，都成了自己的催命毒药。
毒药......
她缓缓地将那瓶毒药收入掌心。
她曾经追求一个虚影。
可是，这份虚影，反而是在来到冷宫后，她才真正得到了。
为她讲着那些未知的东西的宋泽玉，不会为她的不完美和失望的朋友。
她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了什么。
她失去的太多了。
但是现在，至少她还可以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