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霍梨推开门便道。
“你这孩子，两天了才回来，上哪儿野去了？”
“娘，修远大师答应收我为徒了。”
“真的？是那个法修大师修远吗？”听见这话，霍素晴放下手中还未织完的布，急忙跑到霍梨的跟前，试图通过她的表情来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霍梨早有准备，一路上已经演练多次，脸上神色让霍素晴看不破这个谎言。
“那是好事啊，我们得备点东西作拜师礼才是。”看着霍梨脸上的得意表情，霍素晴越看越欣喜。
“别忙活了娘，修远大师你也知道，一心扑在修炼上，从来不理这些世俗之物。”霍梨挽住霍素晴的手臂，亲昵地道。
“确实，确实，那我要给你准备些东西了，自此便是上山修炼了，要离开娘了。”
“嗯，修远大师说先收我为徒一年，到时再看成果如何，看看是否能继续留下来。”
“那你可要好好学，只有学了本事才能保护自己。娘这就去给你收拾行囊。”霍素晴拍了拍霍梨，便要把手抽出。
霍梨反而揽得更紧，“我和你一起，娘，今天晚上我就要出发了。”
“今晚，这么着急？”
“是啊，要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好好表现嘛，不然被扫地出门了。而且我有空会回家的，又不是自此一年不能见了。”
霍素晴自然不会拦着她的女儿去学本事，只是心中的不舍也不可忽略，只自顾自道了两声，好好。
酉时，霍梨便带着行囊和母亲的祝福离开了。
她先是去了镇上最大的酒馆，拿了银子和那儿的老板探听了些消息，又去了红莺的坟墓，放了祭品，确认她被很好地安葬之后，再度来到了上官府外。
照着之前的法子，霍梨进入了落英居。
这次，整个落英居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全部换上了红色的装饰，凤冠霞披也已经送到，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上官萱躺在摇椅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小姐。”
听出来是霍梨的声音，她睁开眼：“梨儿？你怎么又来了？哦，我想起来了，这几日是你蛊虫发作的日子，我该为你抚琴了。可我的心不静，琴曲效果只怕会大打折扣。”上官萱皱起眉头，起身去一旁拿了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枚青色药丸，“这是安魂丹，应该有用，能在你发作时暂时抑制。”
霍梨没有接过，她只是说:“汤武岩，我来嫁。我想过了，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梨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们要的是上官萱。”
“我可以是上官萱，改换容貌的法器华大哥那里便有不是么？”
“此事还是太过草率。”
“明日便是婚期，我们已没有时间多作考虑了。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上官谨的美梦成真?亦或是我们两个在地府中相见么?”
“这..”上官萱仍举棋不定。
“这确实是一招险棋，可若是成了，他日身份公之于众，说不定还可将上官谨拉下水，难道你不想么?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成了汤家少夫人，这安魂丹该是取之不尽的不是么?”霍梨绝口不提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走向死局。
上官萱终究还是应了。
＊
三月二十四日，宜嫁娶。
新娘子早早地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周围的人喜气洋洋，只有少女脸上神色凝重，神色不虞，她好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又好像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局外人。
黄昏时刻，打扮好的新娘子出了上官府门，入了喜轿。
而上官家不愧是驭兽师家族，这喜轿由二匹白色飞马拉着，霍梨刚刚坐稳，这马便腾空而起，直入云霄，其后还有八只鸾鸟背着用红花装饰的箱子。
霍梨还是第一次有这般体验，忍不住掀了盖头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只见周围全是云彩，自己在这湛蓝的天空中飞驰着。
伊州和策州虽相隔千里，霍梨也只花了四个时辰便到了。
行过拜堂等一切事宜后，霍梨被送入了布置好的新房中。
她回想起上官萱对她的叮嘱，”…至于如何面对汤武岩，我这边的消息是汤武岩性子极冷，手段狠厉，他的话听听便可，不必放在心上，但为了保全你自己，你最好还是好好对待他，总而言之，得避免与他交恶为上…”
想来很快便是她与汤武岩的第一面了，初入汤家，霍梨也不敢轻举妄动，现下只好顶着饥肠辘辘，等着他的到来。
门外，新郎官看着“囍”字却毫无喜悦之情，那灯笼发出的红光也让他觉得刺眼，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极了，但他不会停下，迟早有一天，他会毁了整个汤家。
踏着月色，他推开了门，随意地掀开盖头之后，便不再理会新娘，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独自斟起了酒。
见汤武岩不再有动作，霍梨便大胆上前，开口道:“夫君，是要喝交杯酒吗?”
“不必了，我们这里没这个习俗。”汤武岩头也不抬地回道。
随后又将一旁躺椅的装饰去除，脱掉婚服的外衣，便那样躺下了。
眼前之人分明是一副丝毫不在意她的样子，霍梨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于是她又走近几步，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上官萱的夫君，他有极为俊逸的脸，尤其是嘴唇，长得恰到好处，少一分显刻薄。
眉眼间虽有化不开的阴郁之气，可更为这张脸添加了别样的风味。
正当霍梨沉浸在美色之中时，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也不能叫人进来送吃食，否则这新婚夜不和的事实明天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只好一边支着头望着汤武岩，一边抓起一旁的摆盆中的红枣、花生及桂圆，开始剥壳吃了起来。
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味，确实是好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直到食物所剩无几，霍梨才摸着饱腹的肚子停下，在此期间，汤武岩始终没有动作，睡姿笔直，呼吸均匀绵长。
见状，霍梨也不再左思右想，猜测他的动机，脱了外衣，照样上床睡了。
第二日寅时，汤武岩早早地醒了，睁开眼，满眼的红枣核，花生壳，桂圆核、桂圆壳就入撞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仍一言不发，披上挂在一旁的蓝色外衣便走了，心中想着，她做任何事，与我无关。
门外守了一夜的婢女见少主出来，急忙躬身行礼道:“少主好。”
“叫醒夫人，两刻钟内随我一道去给父亲敬茶。”
橙花闻言，一路小跑着进屋，急急忙忙地摇醒仍在熟睡中的霍梨“少夫人，少夫人，已到寅时，快醒醒。”
“哎呀，什么少夫人。”霍梨仍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翻过身去，盖上被子，便想将这声音隔绝在外。
“少夫人您忘啦，您已与少主成亲。今日得去敬茶。”
成亲？！
是了，她如今可是在汤家，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迅速下床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打扮，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霍梨不自觉地抚摸起自己的手镯，便是这东西取了她和上官萱的鲜血后，便可使她的容貌同上容萱一般，无论对方的修为多高也无法识破。
一应事宜后，霍梨在两刻钟内赶到了汤武岩身边。
“夫人，走吧。”汤武岩牵住了霍梨的手。
说实话，这还是霍梨第一次牵男子的手。她五岁时被娘捡到收养，娘虽做事麻利，一个人将她拉扯到如今年岁，可十分看重女子清白，时时教诲她提防男子，不可轻易与男子接触。
坐于主位上的汤明德，看着并肩前行的二人，心中甚是满意。他汤家是五大世家之一，少夫人也该是五大世家的嫡女。
这才像话，这才是嫁娶之道。
“爹，请喝茶。”
“好，儿媳。”汤明德接过那茶，只微抿一口，又问道，“昨夜如何啊?”
“昨夜甚好。”
“汤武岩，你呢?”
“昨夜甚好。”毫无感情的复制。
汤明德见此，恼了，扬起手便要挥过去，汤武岩仍跪在那，笔直地一动不动。倒是霍梨反应很快，拉着汤武岩便让他倒向自己怀中。
汤明德的那一巴掌只扇到了空气。
霍梨没有任何讨好的心思，只是她觉得那巴掌打到谁身上都该很痛，便不假思索地出手了。
可汤家父子二人都用奇怪的眼看着她，霍梨急忙道：“爹，若无事的话，我们先告退了。”
“退下吧。”
霍梨拉着汤武岩便走了。
怎会是个有傲骨的?汤明德心中盘算，他不过是要个五大世家的名头，可没想要五大世家的魂，也罢，生了孩子之后，弄死便是了。
一个女子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多费心神。
出了房门，汤武岩便松开手，一句话未说便离开了。
这汤家真是太奇怪了，敬茶这样大的礼数，刚刚房中只有汤明德一位长辈在内，说了两句话，父子俩便要动起手来?
还有这汤武岩，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么?再怎么样，她也免去了他的皮肉之苦啊?
“少夫人，接下来去哪儿?”橙花问道。
“带我在这汤家四处逛逛吧。”霍梨最想去的自然是这汤家炼丹所在之处，但总归不能太明显，于是先找个由头作幌子。
可汤家实在太大，逛了半时辰也没瞧见这炼丹处的影子。于是，途径一假山时，霍梨便停下了，说道:“我们先歇会吧。”
“是，少夫人。”橙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听着这潺潺流水声，霍梨还在脑海中盘算着如何找个好理由直捣黄龙时。
突然，有男子声音传来.…
“这便是嫂嫂了吧?容貌这般美丽，气质又这般出色，真是如同白雪一般。”
“你是?”
“少夫人，这位是…”
“退下，我与嫂嫂谈话，还由不得你插嘴。”青年敛了神色，以不可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这…”橙花有些迟疑。
“去吧。”霍梨着出她的为难，也明白奴婢身份轻贱，不应当卷入主子的纠纷。
汤文舟又走近了一步：“我确实是该向嫂嫂介绍我自己，汤文舟，‘斯父开津梁，感德见虚舟’。嫂嫂的名讳是哪几个字，可有小名?”
“上官萱，无。”
“嫂嫂未免答得太冷淡了些。朱唇尽说些薄情之语，玉体却散发着萱草般的香气，令人陶醉呢。”
说着，便步步逼近，不断缩减他与霍梨之间的距离，霍梨便只好向后退，可汤文舟非但不停下，反倒脸上挂着一副已然如痴如醉的表情，不知分寸地前进着。
“嘶!”霍梨吃痛一声，原来是后背撞上假山，已退无可退了。
“停下!”霍梨呵斥道。
“是我的不是，嫂嫂可愿让我看看，我替嫂嫂上药。”汤文舟马上又装出一副心疼至极的模样。
“你…”霍梨拿手指着他。
眼前之人明明一副书生模样，说出口的却尽是些轻佻孟浪之语。
汤文舟却拉过那只手，放于脸上轻嗅，“嫂嫂的手也如白玉一般。”
霍梨急忙抽回，脸上一副惊恐之状。
“今日是我害嫂嫂受了伤，这夜明珠嫂嫂便收下。来日我们再相见。”语毕，便带着笑意离开了假山处。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汤文舟在廊桥处道。
“少主，那女子真是上官萱吗？”书弈问道。
“不会错的，就是汤武岩的新婚妻子上官萱。还装的挺硬气，演给谁看呢？”
“就是，少主这般的人物看上她了是她的福分。当时家主向各大世家都表示了通婚意愿，可哪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进汤家的？只有这上官谨巴巴的定了婚期，生怕晚了一刻就不能卖女儿拿到富贵了。少主也就是今日出门未带多少银钱在身上，下一次少主再会她，她可就要巴巴的求少主了。”
“倒也不是看上她了，她无趣的很，容貌也极为一般，我只不过是要汤武岩的妻子罢了，还有他的位置和项上人头，我全都要。”汤文舟始终觉得自己才该是这汤家少主，只有他配得上。
“是啊，这汤家唯有在少主的带领下才能蒸蒸日上啊，小的提前在这里恭贺少主成事。”
“他日定不会少了你的。”
“你这孩子，两天了才回来，上哪儿野去了？”
“娘，修远大师答应收我为徒了。”
“真的？是那个法修大师修远吗？”听见这话，霍素晴放下手中还未织完的布，急忙跑到霍梨的跟前，试图通过她的表情来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霍梨早有准备，一路上已经演练多次，脸上神色让霍素晴看不破这个谎言。
“那是好事啊，我们得备点东西作拜师礼才是。”看着霍梨脸上的得意表情，霍素晴越看越欣喜。
“别忙活了娘，修远大师你也知道，一心扑在修炼上，从来不理这些世俗之物。”霍梨挽住霍素晴的手臂，亲昵地道。
“确实，确实，那我要给你准备些东西了，自此便是上山修炼了，要离开娘了。”
“嗯，修远大师说先收我为徒一年，到时再看成果如何，看看是否能继续留下来。”
“那你可要好好学，只有学了本事才能保护自己。娘这就去给你收拾行囊。”霍素晴拍了拍霍梨，便要把手抽出。
霍梨反而揽得更紧，“我和你一起，娘，今天晚上我就要出发了。”
“今晚，这么着急？”
“是啊，要在师父他老人家面前好好表现嘛，不然被扫地出门了。而且我有空会回家的，又不是自此一年不能见了。”
霍素晴自然不会拦着她的女儿去学本事，只是心中的不舍也不可忽略，只自顾自道了两声，好好。
酉时，霍梨便带着行囊和母亲的祝福离开了。
她先是去了镇上最大的酒馆，拿了银子和那儿的老板探听了些消息，又去了红莺的坟墓，放了祭品，确认她被很好地安葬之后，再度来到了上官府外。
照着之前的法子，霍梨进入了落英居。
这次，整个落英居的布置已经焕然一新，全部换上了红色的装饰，凤冠霞披也已经送到，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上官萱躺在摇椅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官小姐。”
听出来是霍梨的声音，她睁开眼：“梨儿？你怎么又来了？哦，我想起来了，这几日是你蛊虫发作的日子，我该为你抚琴了。可我的心不静，琴曲效果只怕会大打折扣。”上官萱皱起眉头，起身去一旁拿了一个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枚青色药丸，“这是安魂丹，应该有用，能在你发作时暂时抑制。”
霍梨没有接过，她只是说:“汤武岩，我来嫁。我想过了，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梨儿，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们要的是上官萱。”
“我可以是上官萱，改换容貌的法器华大哥那里便有不是么？”
“此事还是太过草率。”
“明日便是婚期，我们已没有时间多作考虑了。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上官谨的美梦成真?亦或是我们两个在地府中相见么?”
“这..”上官萱仍举棋不定。
“这确实是一招险棋，可若是成了，他日身份公之于众，说不定还可将上官谨拉下水，难道你不想么?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我。我成了汤家少夫人，这安魂丹该是取之不尽的不是么?”霍梨绝口不提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救命恩人走向死局。
上官萱终究还是应了。
＊
三月二十四日，宜嫁娶。
新娘子早早地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周围的人喜气洋洋，只有少女脸上神色凝重，神色不虞，她好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又好像是这场婚礼唯一的局外人。
黄昏时刻，打扮好的新娘子出了上官府门，入了喜轿。
而上官家不愧是驭兽师家族，这喜轿由二匹白色飞马拉着，霍梨刚刚坐稳，这马便腾空而起，直入云霄，其后还有八只鸾鸟背着用红花装饰的箱子。
霍梨还是第一次有这般体验，忍不住掀了盖头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只见周围全是云彩，自己在这湛蓝的天空中飞驰着。
伊州和策州虽相隔千里，霍梨也只花了四个时辰便到了。
行过拜堂等一切事宜后，霍梨被送入了布置好的新房中。
她回想起上官萱对她的叮嘱，”…至于如何面对汤武岩，我这边的消息是汤武岩性子极冷，手段狠厉，他的话听听便可，不必放在心上，但为了保全你自己，你最好还是好好对待他，总而言之，得避免与他交恶为上…”
想来很快便是她与汤武岩的第一面了，初入汤家，霍梨也不敢轻举妄动，现下只好顶着饥肠辘辘，等着他的到来。
门外，新郎官看着“囍”字却毫无喜悦之情，那灯笼发出的红光也让他觉得刺眼，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可笑极了，但他不会停下，迟早有一天，他会毁了整个汤家。
踏着月色，他推开了门，随意地掀开盖头之后，便不再理会新娘，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独自斟起了酒。
见汤武岩不再有动作，霍梨便大胆上前，开口道:“夫君，是要喝交杯酒吗?”
“不必了，我们这里没这个习俗。”汤武岩头也不抬地回道。
随后又将一旁躺椅的装饰去除，脱掉婚服的外衣，便那样躺下了。
眼前之人分明是一副丝毫不在意她的样子，霍梨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于是她又走近几步，细细地打量着这位上官萱的夫君，他有极为俊逸的脸，尤其是嘴唇，长得恰到好处，少一分显刻薄。
眉眼间虽有化不开的阴郁之气，可更为这张脸添加了别样的风味。
正当霍梨沉浸在美色之中时，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也不能叫人进来送吃食，否则这新婚夜不和的事实明天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只好一边支着头望着汤武岩，一边抓起一旁的摆盆中的红枣、花生及桂圆，开始剥壳吃了起来。
又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味，确实是好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直到食物所剩无几，霍梨才摸着饱腹的肚子停下，在此期间，汤武岩始终没有动作，睡姿笔直，呼吸均匀绵长。
见状，霍梨也不再左思右想，猜测他的动机，脱了外衣，照样上床睡了。
第二日寅时，汤武岩早早地醒了，睁开眼，满眼的红枣核，花生壳，桂圆核、桂圆壳就入撞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仍一言不发，披上挂在一旁的蓝色外衣便走了，心中想着，她做任何事，与我无关。
门外守了一夜的婢女见少主出来，急忙躬身行礼道:“少主好。”
“叫醒夫人，两刻钟内随我一道去给父亲敬茶。”
橙花闻言，一路小跑着进屋，急急忙忙地摇醒仍在熟睡中的霍梨“少夫人，少夫人，已到寅时，快醒醒。”
“哎呀，什么少夫人。”霍梨仍对这个称呼十分陌生，翻过身去，盖上被子，便想将这声音隔绝在外。
“少夫人您忘啦，您已与少主成亲。今日得去敬茶。”
成亲？！
是了，她如今可是在汤家，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便迅速下床了。
在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打扮，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霍梨不自觉地抚摸起自己的手镯，便是这东西取了她和上官萱的鲜血后，便可使她的容貌同上容萱一般，无论对方的修为多高也无法识破。
一应事宜后，霍梨在两刻钟内赶到了汤武岩身边。
“夫人，走吧。”汤武岩牵住了霍梨的手。
说实话，这还是霍梨第一次牵男子的手。她五岁时被娘捡到收养，娘虽做事麻利，一个人将她拉扯到如今年岁，可十分看重女子清白，时时教诲她提防男子，不可轻易与男子接触。
坐于主位上的汤明德，看着并肩前行的二人，心中甚是满意。他汤家是五大世家之一，少夫人也该是五大世家的嫡女。
这才像话，这才是嫁娶之道。
“爹，请喝茶。”
“好，儿媳。”汤明德接过那茶，只微抿一口，又问道，“昨夜如何啊?”
“昨夜甚好。”
“汤武岩，你呢?”
“昨夜甚好。”毫无感情的复制。
汤明德见此，恼了，扬起手便要挥过去，汤武岩仍跪在那，笔直地一动不动。倒是霍梨反应很快，拉着汤武岩便让他倒向自己怀中。
汤明德的那一巴掌只扇到了空气。
霍梨没有任何讨好的心思，只是她觉得那巴掌打到谁身上都该很痛，便不假思索地出手了。
可汤家父子二人都用奇怪的眼看着她，霍梨急忙道：“爹，若无事的话，我们先告退了。”
“退下吧。”
霍梨拉着汤武岩便走了。
怎会是个有傲骨的?汤明德心中盘算，他不过是要个五大世家的名头，可没想要五大世家的魂，也罢，生了孩子之后，弄死便是了。
一个女子而已，还不足以让他多费心神。
出了房门，汤武岩便松开手，一句话未说便离开了。
这汤家真是太奇怪了，敬茶这样大的礼数，刚刚房中只有汤明德一位长辈在内，说了两句话，父子俩便要动起手来?
还有这汤武岩，连句谢谢也不会说么?再怎么样，她也免去了他的皮肉之苦啊?
“少夫人，接下来去哪儿?”橙花问道。
“带我在这汤家四处逛逛吧。”霍梨最想去的自然是这汤家炼丹所在之处，但总归不能太明显，于是先找个由头作幌子。
可汤家实在太大，逛了半时辰也没瞧见这炼丹处的影子。于是，途径一假山时，霍梨便停下了，说道:“我们先歇会吧。”
“是，少夫人。”橙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听着这潺潺流水声，霍梨还在脑海中盘算着如何找个好理由直捣黄龙时。
突然，有男子声音传来.…
“这便是嫂嫂了吧?容貌这般美丽，气质又这般出色，真是如同白雪一般。”
“你是?”
“少夫人，这位是…”
“退下，我与嫂嫂谈话，还由不得你插嘴。”青年敛了神色，以不可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这…”橙花有些迟疑。
“去吧。”霍梨着出她的为难，也明白奴婢身份轻贱，不应当卷入主子的纠纷。
汤文舟又走近了一步：“我确实是该向嫂嫂介绍我自己，汤文舟，‘斯父开津梁，感德见虚舟’。嫂嫂的名讳是哪几个字，可有小名?”
“上官萱，无。”
“嫂嫂未免答得太冷淡了些。朱唇尽说些薄情之语，玉体却散发着萱草般的香气，令人陶醉呢。”
说着，便步步逼近，不断缩减他与霍梨之间的距离，霍梨便只好向后退，可汤文舟非但不停下，反倒脸上挂着一副已然如痴如醉的表情，不知分寸地前进着。
“嘶!”霍梨吃痛一声，原来是后背撞上假山，已退无可退了。
“停下!”霍梨呵斥道。
“是我的不是，嫂嫂可愿让我看看，我替嫂嫂上药。”汤文舟马上又装出一副心疼至极的模样。
“你…”霍梨拿手指着他。
眼前之人明明一副书生模样，说出口的却尽是些轻佻孟浪之语。
汤文舟却拉过那只手，放于脸上轻嗅，“嫂嫂的手也如白玉一般。”
霍梨急忙抽回，脸上一副惊恐之状。
“今日是我害嫂嫂受了伤，这夜明珠嫂嫂便收下。来日我们再相见。”语毕，便带着笑意离开了假山处。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汤文舟在廊桥处道。
“少主，那女子真是上官萱吗？”书弈问道。
“不会错的，就是汤武岩的新婚妻子上官萱。还装的挺硬气，演给谁看呢？”
“就是，少主这般的人物看上她了是她的福分。当时家主向各大世家都表示了通婚意愿，可哪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进汤家的？只有这上官谨巴巴的定了婚期，生怕晚了一刻就不能卖女儿拿到富贵了。少主也就是今日出门未带多少银钱在身上，下一次少主再会她，她可就要巴巴的求少主了。”
“倒也不是看上她了，她无趣的很，容貌也极为一般，我只不过是要汤武岩的妻子罢了，还有他的位置和项上人头，我全都要。”汤文舟始终觉得自己才该是这汤家少主，只有他配得上。
“是啊，这汤家唯有在少主的带领下才能蒸蒸日上啊，小的提前在这里恭贺少主成事。”
“他日定不会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