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后应激障碍。”郑斐伸手扶了扶眼镜,随即坦然自若的说出了这个有些拗口的名词。

    “……啊?”祝棠心也是属实没有料到他会直接告诉她,她想着,既然言朔选择了他当主治医师,他应该多少会隐瞒一些病历的,但事实却是,眼前的医生就这样告诉她了。

    “或者叫做,PTSD。”郑斐见她好像愣住了,因此随即拉开病床前的一把椅子坐了上去,并且进一步对此做出了解释。

    “这是一种严重的应激障碍,由突发性灾难事件或自然灾害等强烈的精神应激引起,可引发患者的创伤再体验、警觉性增高以及回避或麻木等症状,常见于集中营幸存者、自然灾害受灾者、退伍军人等高风险人群。”

    祝棠心愣了一下,显然大脑没怎么把他说的这些名词解释消化成功。

    “不过不用担心,这是可以治愈的。对于治疗,目前主要以药物和心理治疗为主。药物治疗如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其他可选药物包括三环类抗抑郁药和单胺氧化酶抑制苯乙肼等。心理治疗如创伤针对性认知行为治疗和重复眼动脱敏疗法。”

    祝棠心此时好像多少理解了一些,她托着脑袋,做沉思状,问道,“也就是说,他以前一定经历过什么很痛苦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郑斐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是望着她,然后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

    祝棠心的脑子立刻飞速运转,他以前经历了什么?以至于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说起娱乐圈,最常让人想到的还是潜规则,即使男性被潜规则的案例也不少,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巧偏偏就是他吧。

    “你也想知道他从前经历过什么吧?”郑斐看到了她迷茫的眼神,随即补充道,“不过很可惜,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负责治病的医生,病人的其他事情,我没有理由进行过多的询问。”

    听到郑斐的回答,祝棠心思绪收回,她也终于问出了这位医生开口后,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大夫,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您也知道这娱乐圈鱼龙混杂,您就不怕我把他的病症说出去,导致他向您追责吗?”

    郑斐听她这么一说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和言朔的关系居然不是他想得那样。他只得站了起来,干咳了两声,缓解尴尬。

    “他来我这里治病了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和他一起来的人。”郑斐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医生,随意说出病人的病情确实是有些失职了,更不用说这个病人还有着娱乐圈的特殊身份。

    “因为他平时都是自己来,从未有人和他一起。即使是他的经纪人,助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你是第一个跟他一起来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你把已经失去意识的他送过来的。”

    “所以——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特殊关系呢。”郑斐讪笑了两声。

    祝棠心登时脸上一红,随即想起来,自己还没跟言朔助理说一声呢,如果对方找不到他,一定会很着急。

    她立刻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个消息,让她想办法找到言朔助理的联系方式,然后将实情告诉他。

    她正低头看手机呢,郑斐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看你来的时候那么着急,怎么看都很关心他呢,所以我对于你们二人的关系先入为主了,十分抱歉。”

    祝棠心回完消息后,随即也抬起头说,“嗯,不用担心,我也不会轻易透露言朔的病症。”

    此时郑斐却站了起来,随即往门口走去,“我还有其他病人,就先走了,您可以选择自行离去或者陪护病患。”

    祝棠心端坐在病床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郑斐刚拧开了门把手,随即又扭头对她说,“刚才也跟你解释过了,也可以从心理方面治疗。”随即他侧过身,用手指了指病房角落里的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听到吉它曲病症就会有所缓解,你可以尝试给他弹一些听听,如果你不会的话,当我没说。”

    “他来到这个医院第一天就把吉他背了过来,可惜几乎从没有弹过。很早之前,隔壁房的小护士会弹所以偶尔回来弹给他听。可惜小护士离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谈过了。”郑斐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话随即转身关门离开了病房,就留祝棠心一人反复回味他的话。

    祝棠心坐在床边,一直处于震惊之中。这短短几个小时,涉及的信息量有点大:一个好端端的竞争对手居然是个病号,她还阴差阳错的知道了对方的具体病症,甚至现在还要她照顾对方

    但是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她正好会弹吉他,看着床上双眼紧闭,蹙着眉头,好像在忍受什么极端痛苦的言朔,她转过身,望向了角落里落满灰尘,甚至上面还有蜘蛛网的吉他。

    她起身走了过去,拿起了其他,随即从包中取出湿巾,上下反复的将其他擦了个干干净净。

    她拿起吉他,准备试试音。其中有几个银色不太准,她随即着手挑了挑,并且再次弹了起来。

    正在这时,病床上的言朔好像听到了其他的音色眉毛稍微动了动。祝棠心恰好转过了身,察觉到了他这一细微的变动。

    她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开始在脑子中回忆最熟悉的吉他曲谱,即便刚刚医生告诉过她,吉他可以缓解他的病情。

    她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开始弹奏起了吉他。乐声悠扬,她可以明显的看到言朔的眉毛在缓缓舒展。她本来还在担心琴声会不会影响他休息,结果看来完全是多虑了。

    一曲弹完,她趁着出去上厕所的功夫又看了看周围的病房,都没什么人住,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有病人住的也是在三间之外了,因此她决定放开心的弹。

    就这样,她在病房里弹了一曲又一曲,直到她亲眼看着言朔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双手也不再紧握成拳头状,面孔也不再狰狞,脸色逐渐恢复正常。

    现在的他,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神态安详,看着就像个睡美人一样,和几个小时前那副半死不活的病患样相差甚远。

    祝棠心看到他变好了些,随即放下了吉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她这时候才突然想起来,她为什么要给他弹这么多曲子?她也拍了一天戏了,能不累吗?没办法,谁叫她还需要拿到他的把柄!

    她显然忽略了自己本质上是个乐于助人且十分善良的人。

    但此时也很难说谁占谁便宜了,她得到了言朔的秘密和把柄,言朔也不至于当场倒在花园里被粉丝发现进而造成更大损失。

    但整个过程有点草率——毕竟,对于祝棠心来说,是本能战胜了头脑,她无意间救助了她的竞争对手,这就是目前的情况。

    她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毕竟她和言朔在进医院时天就黑了,她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工作上的事情她也无心处理了,她相信她的助理会帮她办好。

    她现在也无心想这么多了,她只觉得浑身疲惫,甚至没有看清面前是言朔的床,还是旁边的空病床,她就扑倒了上去,她太需要一场睡眠了。

    清晨的阳光从病房外撒了进来,城市中不知道名字的小鸟也从凌晨就叫到了现在。

    祝棠心昏昏沉沉的醒来,她只觉得肢体疲乏,浑身酸痛,一定是因为她昨晚睡姿不太正确导致的,她的睡眠好像毫无效果一样。

    那也没办法,谁叫她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就直挺挺的俯下身趴到了病床上睡着了呢。

    她揉了揉眼睛,缓缓抬起头,双眼迷蒙间就看到言朔已经醒了,就那样在病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她。

    祝棠心一下子精神了。

    言朔看起来明显好多了,面色已经恢复了红润,但是他的眼神却似乎看起来水汪汪的,配上他本就白皙的皮肤,颇有种大病初愈的破碎感。

    祝棠心直起了脑袋,也同样盯着他。她的脑子好像又回到了她的主线任务,争夺金镜奖,毕竟隐瞒病情的人是言朔,再怎么说,祝棠心也完全可以说自己没防备,恰好撞上言朔发病,然后言朔被取消参加资格,金镜奖轻松到手。

    既知道了可以要挟言朔的秘密,又拿到了金镜奖,一举两得。

    祝棠心抬起头,看了很久,她倒是要看看言朔想说什么。

    言朔还是刚才那个看着她,侧身朝向她的姿势没动,满眼真挚的诚意看着她,随即轻轻的来了一句。

    “谢谢你,祝小姐。”

    他这么一说,祝棠心随即又愧疚了起来。怎么回事啊这个人,她明明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他还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

    正当她内疚的不能行时,言朔的肚子很快便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的内疚很快又被那种替言朔尴尬的情绪包裹了起来。

    “想吃点什么?”她于是率先发问,试图缓解尴尬。

    *本段中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描述来自百度词条词条——百度健康医典-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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