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瑨城,鹅毛大雪纷飞,房屋街道像是披了一身白色狐裘。

    街道的一处小巷里,不时传出一阵呜咽声。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冷,入骨的冷,这是她唯一感受到的。耳边吵吵嚷嚷的哭嚎声和断断续续推挪,惹得槿懿狠狠蹙眉。

    丫鬟见她脸上神色终于有所变化,怔愣片刻,连哭喊都忘记,脸上挂着还未干的泪痕,随即心中一喜,接着手上的动作。

    槿懿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小姐?这是在演戏还是在看剧?不论如何能不能别吵她睡觉?

    旋即她又感觉自己晃动了几下,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女声。在丫鬟坚持不懈的摇晃哭嚎下她终于睁开双目,撞入一双装满惊喜的眼睛。

    “小姐,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身上这么凉,肯定冷着了...”

    槿懿忽视她的碎碎念,环视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映入眼帘,屋顶覆盖着厚厚一层雪,因着是小巷,没几眼便打量完,又听那丫鬟说:“夫人病得厉害,幸好小姐你没事,要不然...夫人只怕跟着您一起去了。”

    大概清楚自己是穿了,丫鬟嘴里的夫人应是她母亲,只是,为何她还没有原主的记忆?就连如何死去的都不知。

    她正疑惑,巷子口就传来一道凶狠的声音,“死丫头,居然还没死,真是命大,既然活着就赶紧给老子还钱,今日你要是不还?哼,就别怪我心狠怎么对你那快死去的阿娘跟那小崽子!”

    旁边的人惊呼一声,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小姐,完了,这个人又来了,趁他还没到这里,我们快跑!!”

    她想问这人是谁,却又不敢开口,怕暴露异常。被丫鬟扶着起身,一直小跑着到拐角处时一辆通体粉嫩的电瓶车出现在眼前。

    主仆两人噔时后退两步,槿懿看着眼前那熟悉的电瓶,满眼疑惑。甩开丫鬟扶着的那只手,上前握住电瓶扶手处,刚碰上便感觉脑海中一阵白光袭来,眩晕感也随之而来,脚下一个趔趄,就要往下摔时被扶住。

    “小姐!”

    那道嘶哑声音在巷子里再次响起,像是厉鬼索命,“小贱蹄子,还想跑是吧?那你就接着跑,我看你阿娘跟那小崽子怎么办!”

    槿懿此时已经接收完所有记忆,原主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已去世,阿娘因伤心过度晕厥,没多久便患了恶疾,父亲留下的产业又因被对家打压得厉害,原主又不懂经营,导致年年每况愈下入不敷出,今年年初便破了产还欠了债。

    破产意味着没钱给她阿娘治病,原主母亲便欺骗她说自己好了,直到入了冬,天气愈发寒凉,积久的病终于爆发,在原主出门时已经昏迷不醒。现在欠债的人又再次找上来,拿她家人威胁,她不能跑。

    “照萤,你先回去照顾夫人,这里我来解决。”

    照萤一听马上急了,“不行,小姐,太危险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要跟小姐在一块儿!”

    见此,槿懿神色严肃的抓住她肩膀,“听话,回去帮我照顾阿娘,要是我阿娘出事,我也不活了。”

    “我不会出事的,相信我,快回去吧。”

    照萤被寄予重望,在原地呆呆点头,片刻后才回神离开。

    槿懿去了另一处等着,没过多久讨债那人便找到她,七尺粗壮汉子,声音符合长相,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蜈蚣趴在脸上,茂密的胡须跟眉毛,一双细长眯眯眼,眼神凶狠。

    “哼,死丫头,终于不跑了?算你识相,我告诉你,今天就得给我还钱,不然...”

    “不然就绑了我阿娘跟阿弟对吧?”

    “哼,你知道就好,今天戌时之前我必须要看到钱,后果怎么样你知道!”

    话音刚落,手上的斧头就朝她旁边的墙上砍去,陷在里头,感受到发丝掉落,耳侧隐隐还有那冰凉的触感,心脏在那刻骤停。

    她明白,这人是来真的,再不还钱,先不说她阿娘的病,估计全家都要完。

    “好的大哥,你放心,我今天一定准时还钱!”

    对方满意的点头,双手环胸,“不错,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跑,否则你们会死得更惨!”

    槿懿点头如捣蒜。

    —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下来,道路上被厚厚一层雪覆盖,电瓶车行的颇为艰难。

    冷冽刺骨的风刮着槿懿的脸庞,被吹得眯起眼睛,手却牢牢的抓着车头,速度缓慢下来,没多久便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装饰奢华的医馆。

    只见医馆大门紧闭,毫无开张之意,想到家中卧病的阿娘,她还是选择去敲门。

    “有人吗?救命啊!大夫救命啊!”

    她敲得门震天响,喊得也大声,里面正在休息的小厮被吵的烦,不耐的出来开门,见到人时眼前一亮,随后看到槿懿身上穿着粗糙,透露着一股贫穷的气息,眼中的惊艳瞬间变得鄙夷。

    “什么事?”

    看他语气不耐,槿懿也不多跟他计较,急忙忙道:“我想请你们医馆的大夫,我阿娘病重昏迷不醒,麻烦小哥你帮个忙叫大夫出来!”

    对方听完依旧不屑,“嗤,你有钱请我们医馆的大夫吗?我管你阿娘怎么样,想请大夫?拿出钱来再说吧你。”

    槿懿沉默了,她确实没钱,眼前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想必是不会让她进去了,只能换个医馆。但,走之前她还要干一件事情。

    下一刻,她挥动拳头,朝那小厮脸上砸去,随后往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脚,将他踢飞出去,“狗东西,我是没钱,但你又是什么高贵玩意儿?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

    说完也不管他如何哀嚎,转身骑上车去找下一家医馆,馆内却人满为患,大夫估计也忙不过来,可她还是停下车,走进去。

    里面就连学徒都脚不沾地,“你好,我要请大夫!”

    小学徒忙着捯饬药材,头也不回道:“大夫都忙着,好几个出去了,想请得排队。”

    真要急死,她能等,她阿娘等不了,“那得等多久?”

    “大概一个时辰。”

    槿懿叹口气,只好出去接着找。

    四刻钟后,槿懿带着大夫就往屋里赶,脚步匆忙,一个小孩从别处出来,见是她,双眼一亮,“阿姐!阿姐你终于回来了,阿娘从昨日起一直叫不醒,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呜呜呜~”

    小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但此刻已经无暇顾他,只让照萤看住他,便带着大夫就进了槿夫人卧房。

    房内弥漫着散不去的药味,整个房间被仅剩的些许暖意包围,不远处的炭盆中只剩碳灰。

    槿夫人脸上毫无血色,青白交加,槿懿心一震,几步上前去探她鼻息,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打在肌肤上,悬着的心堪堪落了下来。随即转身作揖,“大夫,请吧!”

    对方回礼,拿着药箱上前,把脉后神色凝重,“小娘子,需要你帮我把针拿到火烛上烧灼片刻后递给我。”

    槿懿点头,就见他拿出一包卷满了针的布包,等她烧完递过去拿在手上旋即开始针灸。动作快速,精准扎到每一个穴位。

    ...

    好半晌后,终于扎好,明明是寒冷刺骨的雪天,大夫额头上却布满汗珠,见他起身,槿懿走上前,蹙眉道:“大夫,我阿娘如何了?”

    对方抬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摆手,“小娘子,令堂的病积郁已久,再晚几天,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幸好你遇到的是老夫我,方才已经用针稳定住了,不必担心,我先给你开个药方,这段时间按时服用,另外还需要每天针灸一次,再具体的待我出去与你详说。”

    等一切弄完,送人到门口就要转身回去时被他叫住,“诶,小娘子,你还没给诊金呢。”

    “……”

    只顾着找医生,忘记现在槿家全家上下分文未有,穷到连炭都买不起,她抬手扶额,只觉得两眼一黑。

    对方见她没有动静,以为是想看霸王医,不给钱,当即变了脸色,带着些怒气,“小娘子,不会看病不给钱吧?”

    槿懿顿时调整好表情,面带微笑,“怎会,稍晚些我将诊金送到医馆,您放心好了,我不是无义耍赖之人。”

    见她礼仪举止端庄娴雅,虽身着粗布麻衣,却掩盖不住身上的气质,姑且相信这小娘子吧。

    “行,到时将钱给前头那小子,老夫先告辞了。”

    目送走他,槿懿立马走到电瓶车前,现在全家上下只有她这辆车是值钱的,接下来要还债,要找大夫看病开药,每一笔都是大花销,现下这个情况临时去做生意也赚不到几个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卖车。

    思绪间,手上不自觉抓紧车柄,旋即用钥匙解锁上了车,往街市当铺走。

    电瓶穿梭在小巷当中,好不自在。快出巷口准备转街道时传来一阵打斗声,“知道错了没?敢和我们抢人?不过一个小白脸儿,也敢和小爷斗?打不死你!”

    话落,一阵拳肉相打的声音又起,听那人语气嚣张凶狠的样子,里面怕是要打死人。当即,槿懿就拐进那条巷口,速度极快的冲往他们打斗的地方,一群人专注的打着架,几乎没人注意到正要撞过来的电瓶车。

    一名在边缘浑水摸鱼的小厮恰巧回头,双目瞪大指着她惊恐的大叫,“快...快快!走开!!”

    说着就去推搡前面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同伴,他一脸不耐,本就被打得窝火,还被这么推,转头正想呵斥,便见到直直撞过来的电瓶车。顿时目瞪口呆,做出与那小厮一般的动作,大喊道:“喂!你这小娘子给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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